刘掌柜把晚舟带进首饰铺子里，给她介绍。


    “这位是铺面掌柜，姓宋。”


    “这位是我们东家的好友，有些东西想要出手。”


    晚舟同他见礼，“宋掌柜，初来乍到还请多照顾啊。”


    宋掌柜打量了她片刻，“冒昧问下，姑娘是从京城来的？”


    晚舟点头，“正是。”


    宋掌柜面色带着担忧，将刘掌柜拉到了一旁。


    “京城正乱着呢，谁知道她拿什么东西出手，我可不敢收啊。”


    刘掌柜劝道：“都是知根知底的，你放心。”


    晚舟轻笑：“宋掌柜，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说。”


    “我知道你是担心京城混乱，我这货不干净。”


    宋掌柜见她把话说破了，转过身来赔笑道：“哎哟，姑娘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不背人了。”


    “现在官府查的严，我们做点小生意，也不敢惹上麻烦。”


    晚舟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若是来路太正经的东西，也不会是这个价格，对不对？”


    宋掌柜愣了片刻。


    刘掌柜忙打圆场，“京城出身的，若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轻易离开。”


    “老宋，这个价格可是市面上没有的。”


    宋掌柜犹豫着咬了咬牙，“那我得先看看东西。”


    晚舟伸手，“请。”


    她也替沈栀意管了几年生意，什么东西能卖什么东西不能见光，她心里很有数。


    下山时，她带了些金银器，算是样品。


    用木匣子装好了，此刻打开来。


    宋掌柜拿过丝绢手帕，挨个仔细翻看。


    “确实是好成色。”


    晚舟瞧他眼里发光，劝道：“毕竟是京城出来的东西，掌柜的，过了我这个村，后头的店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东西了。”


    “别说是放在铺子里，就是拿回家去自己用也是极好的。”


    宋掌柜看向她，“这价格……”


    晚舟目色坚定，“给您的就是实价了。”


    宋掌柜试探的开口，“一成。”


    “姑娘你再便宜我一成，有多少我全要了。”


    晚舟为难看了刘掌柜一眼。


    刘掌柜道：“你可别夸海口，姑娘手里这样的货可还有不少呢！”


    “实不相瞒，来的路上我还和姑娘说，你未必都能吃得下。”


    “我还替她约了另外两家的掌柜。”


    宋掌柜忙道：“哎，别去见他们了。”


    “我看姑娘也是实在人，没诓我瞒我。”


    “我也爽快，不夸海口，只要便宜我一成，我真都要了，今日就能付三成定金。”


    晚舟思忖片刻，“好，我信宋掌柜。”


    “二十箱金银器，二十箱彩色珠宝，就给您再让一成！”


    宋掌柜当即叫来账房，“现场算账，支三成定金给姑娘！”


    晚舟道：“劳烦掌柜，我还有个要求，能否给我一半银票，一半现银。”


    宋掌柜看向账房。


    账房先生扒拉了几下算盘，“现银没有那么多。”


    “姑娘看，四成的现银行么？”


    晚舟掐指算了算，“也行，现银装车，直接送往徽州。”


    刘掌柜甚至都没去给沈栀意回话，押着装了现银和一部分不好出手的货物，直接启程回了徽州。


    晚舟上山给沈栀意复命。


    “小姐，都办妥了。”


    “现银四万两，另有通兑银装六万银票。银票都在这儿，现银已经送往徽州了。”


    一旁的褚云青咋舌，“这么多。”


    这些银子，还只是定金。


    沈栀意将银票接过来，数出十张来，递给了褚云青。


    褚云青忙推辞，“小姐离京的时候，已经给了我不少了。”


    “这个我不能要。”


    沈栀意坚持，“客套的话我也不说了。”


    “我现在是戴罪之身，被全境通缉，你们跟着我，往后都是刀尖上舔血过日子。”


    “褚大哥，你拿着，给兄弟们。”


    褚云青瞥了一眼身后。


    跟着他的兄弟们，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奔波了这么久，谁不看钱眼热。


    “行，那我收着。”


    沈栀意目光扫过大家，“跟着我，往后大家都能过好日子。”


    褚云青也不含糊，直接把银票给大家分了。


    “小姐，剩下这些怎么办？”


    沈栀意沉吟片刻，眼里迸发出暗芒。


    “原本还担心不好出手，运送过程也要尽量低调不惹眼。”


    “但现在没关系了，它们有它们该去的地方了，就算被人注意到也没关系了。”


    “褚大哥，明日雇个车队，不用做其他掩饰，直接运往徽州。”


    京城。


    国丧兹事体大，丧仪流程繁杂。


    老皇帝的棺椁停放在梓宫中央，皇子、后妃、宫人哀哭三日后，由礼官扶灵送往皇陵安葬。


    新太子季承羡，此刻就站在灵位前。


    身后是礼部官员，和诸多宫人。


    然而，皇后、秦贵妃等后妃，及诸皇子却都不在。


    “殿下，皇后贵妃、皇子都不治丧，这于礼不合啊。”


    季承羡看着父皇灵位，“父皇新丧，现在就治皇后和诸皇子的罪也不合适。”


    “先让父皇安静的走，其他的事，往后再说。”


    礼官脸色为难。


    他也不是让太子给这些人治罪的意思，他是想让太子劝一劝，哪怕是下令也好。


    秦世川快步走进宫殿内，目光扫过礼官，礼官忙闭上嘴退下。


    “你还有心思来守灵。”


    “为什么让人看着你母妃？”


    “这个时候，是她露面最好的时机，收拢后宫人心，让皇后殉葬。”


    “你……”


    季承羡有些不耐烦，“秦大人说够吗？”


    秦世川听着他冷漠的语气，后知后觉，眼前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唤他舅舅的少年了。


    要不了多少时日，他就会坐上皇位，成为权力之巅。


    “下官僭越，请殿下恕罪。”


    季承羡神色淡淡的，“母妃情绪不稳定，不宜露面。”


    秦世川不再莽撞，打了个腹稿，“殿下打算怎么处置时鹜寒？”


    季承羡垂眸。


    果然，丧礼还没结束，他就惦记着除掉时鹜寒了。


    “为什么要除掉他？”


    他转身看向秦世川，“他是柄十分好用的利刃，还是个太监。”


    “日后，他还要依靠孤。”


    秦世川眉头深皱，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