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嬷嬷疑惑的看着她，“小姐怎么了？”


    沈栀意眉宇间带着担忧，“这一路上，没人拦他吗？”


    陆嬷嬷也不知道更具体的，只是陈星歌告诉她可以出发了，她们就跟上了迎亲队伍。


    沈栀意扶着房门，听着外头的动静。


    “请慕枫来见我。”


    喜娘却道：“婚前见面已经是不合规矩了。”


    “夫人别担心，大人既然肯去京兆府门口迎您，必定是喜欢极了，这婚事能成。”


    沈栀意的满心担忧无人知道。


    两船货物还没有下落，她不信秦世川会放了她。


    她更不信，时鹜寒会坐看慕枫娶她。


    然而，陆嬷嬷也好，喜娘也好，没人替她去跟慕枫传话。


    她被陆嬷嬷拉扯着脱了衣裳，扶进了浴桶里。


    压箱底的大红嫁衣被挂上了衣架，装了炭火的熨斗，将上头的褶皱全都熨烫平整。


    沈栀意被洗干净，换上了那身嫁衣。


    盖头重新盖上，她被人扶去了慕枫的身边。


    “我……”


    “别怕。”


    慕枫温柔的声音传来，带着安抚意味。


    沈栀意那句我不能嫁你，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没办法对这样的慕枫，说这样的话。


    似乎会辜负他付出了婚礼的代价，都要把自己救出来的好意。


    更会在人前，当众拂了他的面子。


    大红的绸缎横亘在两人之间，她和慕枫各握着一头，听着管事的口令，听着喜娘的吩咐。


    被裹挟着，完成了婚礼。


    沈栀意再度被扶着离开，回到了婚房里坐着。


    她捏着衣角，有些局促。


    这遭婚事之前，她还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觉得时鹜寒如果肯放过她，让她能嫁给慕枫完婚，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明白自己的心。


    她不想嫁慕枫。


    她不喜欢慕枫。


    沈栀意自己掀开了盖头，看向窗外。


    天色将晚，她就要面对即将归来的慕枫。


    她后悔，在收到他信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说清楚。


    今晚不是个好时机，可她没有其他机会了。


    忽然，窗棂响动。


    一双手，扶上了窗扇。


    沈栀意看见了个熟悉的人。


    “谁家的窗户你都敢翻啊。”


    时鹜寒一身黑色夜行衣，头发束在头顶，十分干练利落。


    他抿着下唇，一言不发。


    从窗户翻进了屋里，抓住了沈栀意的手腕。


    “跟我走。”


    沈栀意有些抗拒，“他为了救我，特地办了婚礼。”


    “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就算不能做夫妻，有些话也该说清楚的。”


    时鹜寒眼神冰冷，不容置喙。


    指尖点在穴道上，沈栀意就发觉自己动不了了。


    她只能看着时鹜寒抱起自己，从窗户再次翻了出去。


    他手臂粗壮，将她抱的很紧。


    脚尖轻点，时鹜寒将轻功用到了极致，将她带出了慕家。


    沈栀意想要挣扎，可连话都说不出来。


    时鹜寒一路将她抱到临街巷尾，早有接应的马车等在那儿。


    他抬手帮她解穴。


    沈栀意能动了，立时推了他一把，“你疯了！”


    时鹜寒握着她的手始终不肯放开，用力将她扣进怀里。


    不等她再说什么，冰冷薄唇便印在她的唇瓣上。


    沈栀意还想推他，可缠紧的双臂让她动弹不得，只能承受。


    似发泄一般不容抗拒的深吻，长驱直入。


    口中气息全部被搜刮一空，她觉得快要窒息时，后背抵在了砖墙上。


    她的头似乎枕在了他的手臂上，坚硬却不疼。


    直到时鹜寒发泄够了，才不舍的松开她。


    “我也想说服自己，可我做不到。”


    “只要想想你们今夜会如何，我就要疯了。”


    “求你，别和他圆房。”


    他声音有些哑，语气里带着不甘，还有些委屈。


    沈栀意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头猛地一抽。


    “你委屈什么！”


    “我这么被你掳走，这辈子就完了。”


    时鹜寒揉着她被吻的殷红的唇瓣，“我要你。”


    “爷给你当奸夫都成。”


    沈栀意要气死了，攥紧拳头，用力捶在他胸口。


    时鹜寒却笑着，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怜惜的亲了亲。


    “也就只有你敢打我了。”


    “答应我。”


    “跟我回去，任你打骂。”


    沈栀意忍不住掉眼泪，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全发了出来。


    “都把我掳走了，还说这些。”


    “难道我还能回去吗？”


    “全都怪你！”


    “要不是你，秦世川怎么会盯上我！”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成这样！”


    时鹜寒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抱上了马车，任她在膝上痛哭。


    马车到栀园时，沈栀意已经哭累了。


    除了默默掉眼泪，没力气说话了。


    感觉到马车停下，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车门，一点也不想下车。


    时鹜寒宠溺的将她抱下来，沈栀意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他怀里。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知道，回不去了。


    可现在，至少现在，她不想面对。


    时鹜寒一路把她抱进卧房，将她放在床上。


    粗粝的指腹细心的替她理好了发丝。


    “是我不对，我会善后的。”


    “等我回来。”


    沈栀意不知道他要怎么善后，但她也想再管。


    牢里这几日，她本就没睡好，现在哭的精疲力尽，再没力气思考了。


    时鹜寒看着她闭上眼睛，轻吻在她额头。


    “相信我。”


    慕家。


    一脸喜色的慕枫，有些微醺。


    他被簇拥着进了后院，宾客好友都在起哄。


    “都说沈大小姐倾城绝色，让我们看看新娘子啊！”


    慕枫却一个个推开了身边人，做了噤声的手势。


    “娘子喜静，不喜吵闹起哄。”


    “今日多谢各位好友赏脸，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各位了。”


    有不依不饶还想凑热闹的，全都被慕枫让人挡走了。


    秋夜凉风吹过，依稀醒了几分酒。


    走去卧房的路上，下人脸上全都带着祝福向他道贺。


    慕枫站在房门口，忽然就紧张了起来。


    “夫人，我进来了。”


    他掌心成拳，握紧又松开，犹豫半晌才推开了门。


    正对门口的龙凤红烛还燃着，桌上合卺酒旁还放着一杆秤。


    他迈步进门，期待的看向床榻。


    床踏上，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