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枫看着空荡荡的床榻，愣了好一会儿。


    “夫……夫人？”


    他不敢相信的进屋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沈栀意的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人不见了！


    “喜娘！陆嬷嬷！”


    他着急的出门喊人，“夫人呢？”


    喜娘、陆嬷嬷和兰舟晚舟全都探头进去看。


    “呀！小姐呢？”陆嬷嬷也惊着了。


    慕枫脸色难看，“我去前头将宾客都送走，你们快点找人。”


    新娘失踪是大事。


    他担心慕家的面子丢尽，担心沈栀意的名声被毁，更担心，她的安危。


    慕枫勉强保持着从容，将最后一位宾客送出大门，让下人将大门关上。


    慕母听闻消息，板着脸从后院里走出来。


    “找到人了吗？”


    慕枫摇了摇头。


    陆嬷嬷作为沈栀意的管事嬷嬷，一脸歉意。


    “亲家夫人，姑爷，对不住，我们没看好夫人。”


    慕母虽然不太高兴，可没有迁怒他人。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找回来。”


    慕枫冷静下来，猛然想起了时鹜寒。


    白天看见他的眼神，就觉得满是攻击性。


    他心里有了猜测，开口道：“母亲，您先休息吧，我来处理这事。”


    慕母点了点头，被下人扶回了后院。


    “你们……”


    慕枫敢刚要开口，门房忽然上前，“大人，东厂时督主叫门。”


    时鹜寒……


    他心里惊讶，“让他进来。”


    时鹜寒走进慕家，身上已经不是那身夜行衣了。


    “时督主这个时候上门，是有什么事？”


    时鹜寒目光扫过，慕家上下灯火通明，院子里不少下人，还有陆嬷嬷等人。


    “你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吗？”


    慕枫脸色阴沉，抬手引他进了书房。


    又吩咐下人，都不许进来。


    “是你掳走了我夫人。”


    时鹜寒不爱听他这么称呼沈栀意，“她还不是你夫人，何况她也不想嫁你。”


    慕枫生气道：“我俩早有婚约！”


    “时督主，你劫走我夫人，还敢大言不惭！”


    时鹜寒满眼得意和傲慢，“你以为你去京兆府门口迎亲是救她？”


    “你太小看她了。”


    “秦世川半数身家在她手里，她正和秦世川谈条件呢。”


    “没有你，她不仅能从牢里出来，还能狠狠敲秦世川一笔。”


    慕枫愣了下。


    即便心里知道，沈栀意并非无能之辈，可此刻，他并不想承认。


    “人在你手里，你想怎么说就能怎么说。”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劫走她！”


    时鹜寒勾起嘴角，“就算我不带走她，她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你。”


    慕枫不信。


    当初的书信，他们是通过情谊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阻拦她嫁我的是你。”


    “害我被落石断腿的也是你！”


    “如果没有你从中作梗，我们早就完婚了。”


    时鹜寒挑眉，“是吗？”


    “永定侯府门口，是谁不敢探我的马车？”


    “又是谁，为了赶着出城，不愿放弃官职，而放弃了她呢？”


    慕枫咬着后牙，闷闷没有出声。


    时鹜寒对他这副表情十分满意，“当日江宥齐大婚，你与她本该同日成亲。”


    “今日你亲身经历，就该明白，迎亲这事半日就够了。”


    “我承认，你外放柳州是我的手笔，可我也给你留足了时间。”


    那个上午。


    如果慕枫选择的是和沈栀意成亲，就不会有沈栀意去观礼，被江宥齐送上他马车的事情。


    更不会有后来。


    慕枫眼角湿润。


    从离京开始，此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后悔。


    他后悔没坚持成婚，后悔没掀开时鹜寒的马车门帘，后悔没能找到沈栀意再离开。


    可后悔，是最没有用的事情。


    “可你，也不该掳走她。”


    “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你这样带走她，让她以后怎么……”


    时鹜寒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那是我的事。”


    慕枫不解的看着他，“你就算权势再大，还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时鹜寒难得认真，眼神坚定。


    “你做不到的事，不要以为别人也做不到。”


    “谁敢说她一句不是，我杀一个，十个人说，我就杀十个。”


    “不想要命的，尽管让我听见。”


    “就算杀空了这座城，杀干净了大梁人，我也做得出。”


    慕枫皱紧了眉头。


    他自问，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时鹜寒道：“她说，不忍辜负你的好意。”


    “所以，我替她来这一趟。”


    “慕枫，若你管不住慕家，让我听见丁点非议，我可不会念你的好处。”


    他说罢，转身要走。


    “等等。”


    慕枫不甘心的叫住了他，“我想见她一面。”


    时鹜寒不耐烦，“不可能。”


    慕枫执着道：“我想，亲耳听她说，让她亲口告诉我，她不想嫁给我。”


    时鹜寒目光不屑。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你在京郊寄给她的那份信，她收到了。”


    他说完，推门就走。


    慕枫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荒凉极了。


    他此刻才明白，沈栀意是真的不想嫁他了。


    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许久。


    茫然看着府里的人还在寻找沈栀意，慕枫心里苦涩的起身。


    “陆嬷嬷。”


    陆嬷嬷年纪大了，一夜忙碌，眼下已经泛起了乌青。


    “姑爷，时督主可是带来了什么消息？”


    慕枫眼神如同死灰一般，“你，带着她的人回沈家吧。”


    “时督主已经找到她了。”


    最后一点尊严，不允许他说实话。


    陆嬷嬷看出他状态不对，不敢多问，只当他是因为沈栀意失踪而生气失望。


    “好。”


    “慕大人放心，明日一早，老奴便带人回去了。”


    “您救出我家小姐，我等谨记此恩，多谢慕大人。”


    慕枫摆了摆手，再没力气敷衍。


    他，终于还是和沈栀意错过了。


    栀园。


    沈栀意一夜没睡。


    看着天色渐渐亮起，房门被推开。


    时鹜寒带着一身寒气，从外头进来。


    他坐在床榻边上，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


    沈栀意垂眸，偏头躲过。


    “你打算怎么办？”


    “把我关在栀园，一辈子不让我出去吗？”


    时鹜寒皱眉看着她，收回了空落的手。


    “你觉得我要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