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虽九死,犹未悔

作品:《白天侯府弃妇,夜里被九千岁吻哭

    郑岑诧异的看着他。


    在他心里,时鹜寒是当之无愧的奸臣佞臣谄媚之臣,世上再难听的责骂,他都能配得上。


    可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他从来没有看上过的太监,竟然在给他出主意。


    “我,我明白了。”


    他艰难的从地上起来,双膝带来的疼痛让他难以站直身体。


    年过半百的老者,步履蹒跚渐渐走远。


    时鹜寒隔着大门,朝内禀告:“禀圣上,郑相离开了。”


    里头没人说话,回应他的只有难以入耳的声音。


    皇帝不过离京五天时间,局势就变得十分紧张。


    太子一党极尽能事的在刑部安插人手,秦世川一党看似被动,实则暗流涌动。


    而远在别苑的郑岑,声势浩大的联络朝臣,希望更多的人能赶往别苑,同他一起请皇帝回宫。


    沈栀意就在这种局势下,又默默等了五日。


    宿州,梁河码头。


    打着南陈旗号的货船趁着日头还未完全沉下,终于靠岸。


    这条路,他们跑了多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趟。


    船老大很确信,没人敢动他们的船,便让船夫抓紧轮流休息。


    自己则带着人下船整备采买。


    一众人刚刚离开码头,一道听起来十分寻常的鸟叫声响起。


    百十来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便上了船。


    几个呼吸间,甲板上的船夫便悄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入影带着人杀掉船上余留人手,也不过是一刻之间。


    “快,控制船只,赶紧走!”


    明黄的信号弹升空,船帆起落,船只起航。


    远在江上的褚云青,看见信号,便知道入影已经得手。


    “扬帆,全速前进!”


    沈栀意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褚云青带着和南陈一样制式的船只,停靠在宿州码头。


    带人下船的船老大,回程时还没发觉一样,是已经靠近码头时才发现码头停靠的不是自己的船。


    但发现也已经晚了。


    褚云青早已经带人埋伏好。


    虽然不如入影那般利落,但好在船老大带下船的人手更少,不等他们传出消息,就了结了。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不出意外,秦世川和陈铎之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船已经被劫了。


    入影回京,已经是得手三日之后的事情了。


    “沈小姐,一切妥当。”


    “那两艘船我们转道祁江,找了个没人的废弃码头,将里头的东西卸下后,都烧了。”


    沈栀意很满意,“秦家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动作,应该还没察觉。”


    “你和步杀都在我身边,他身边能用的人手不多,你去别苑吧。”


    入影看了步杀一眼,能在这儿看见他,入影就知道,自家督主为了护沈栀意,身边没留人手。


    “属下就不推辞了。”


    “沈小姐,告辞。”


    沈栀意看了步杀一眼,“其实,你也可以回去。”


    步杀噙着笑,“属下没接到这样的命令。”


    沈栀意看得出,步杀比入影难对付的多。


    不过没关系,她和褚云青来往通信都由自己人传递,步杀就算知道她在和什么人通信,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更不会发生之前那样,时鹜寒在驿馆截下她往来信函的事情。


    这头,沈栀意默默等着事态发展。


    别苑那头,郑岑联络官员十分顺利。


    大抵是都把他归为太子一党,如今京城内太子起势,不少人哪怕是站队也愿意站太子一方。


    于是郑岑几乎是一呼百应,组织了三十余朝臣,跪在别苑大殿门口,一起请皇帝回京。


    殿内。


    高坐于上的皇帝脸色非常难看。


    美人在怀,无人管束的日子才过了几天,郑岑就卷土重来。


    而且这一次,人数更多,势头更大。


    皇帝揉着额头上凸起的青筋,眼神狠厉。


    “时鹜寒,替朕杀了他们。”


    时鹜寒拱手回道:“禀圣上,罗织罪名需要时间。”


    “郑相带了这么多人来,想都抓了,至少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皇帝暴怒,将桌案掀翻在地。


    “那就先收拾郑岑!”


    时鹜寒颇为为难,“圣上,郑相为官清廉,多年观察下来,并没什么可抓的把柄。”


    皇帝很不耐烦,“朕要杀他,还要什么把柄和罪名!”


    时鹜寒弓着背,迟迟没答话。


    朝局本就不稳,此时滥杀,只会更加动荡。


    皇帝自己也清楚,可就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一向办法多吗?”


    “收拾掉他,朕不想再看见他那张脸。”


    时鹜寒应声:“臣领旨。”


    走出大殿,秋日太阳高悬,格外晒人。


    他看着郑岑挺直的脊背,勾了勾嘴角。


    “郑相,圣上震怒,不想见你。”


    郑岑一贯听不出弦外音,“圣上再不想见,臣也要劝谏!”


    “国不可一日无主,帝王不能不归京城!”


    时鹜寒眼神冷了下来,“郑相是打定主意要死谏了?”


    郑岑姿态忠贞,“虽九死,犹未悔。”


    时鹜寒叹了口气,“那真是,太可惜了。”


    -


    沈栀意发觉不对,是因为步杀离开了。


    兰舟管着府内的事情,到了饭时,她会给步杀和一众厂卫送饭。


    可今晚,东厂的人却没出现。


    “小姐,他们是不回来了吗?”


    沈栀意也不知道,但她觉得,步杀不是没交代的人。


    如果是时鹜寒将他撤走,他会来同自己告辞。


    “大概是有别的事情吧,让厨房给他们留着饭。”


    沈栀意总觉得,今夜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二更时分。


    晚舟忽然快步进来,“小姐,楚楼消息,郑光邦被东厂带走了。”


    沈栀意意外,“步杀?”


    晚舟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陈娘子亲眼所见,带头拿人就是步千户。”


    沈栀意猛地站起身,带翻了桌前的东西。


    “圣驾回京了吗?”


    晚舟摇头,“没得到这消息,老爷今天白天还送回了家书,说还要在别苑待一段时间。”


    皇上没回京,步杀却动手带走了郑光邦。


    沈栀意似乎明白了,郑岑的劝谏没有奏效,反而惹怒了皇上。


    这是要对郑家下手的意思。


    “知道步杀把人带回哪里了吗?”


    晚舟道:“东厂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