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泥土球场上的梦想


    李大山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篮球是在他十二岁那年。那天，县里来的扶贫工作队带来了一颗褪了皮的旧篮球，橘红色的表皮已经磨得发白，但在他眼里却像太阳一样耀眼。


    "这玩意儿叫篮球，城里娃都玩这个。"工作队的张队长随手把球扔给围观的孩子们。球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了李大山脚边。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满是老茧的手抚摸那颗球，仿佛触碰到了另一个世界。


    从那天起，村头晒谷场边的歪脖子树下就成了他的"球场"。没有篮筐，他就用粉笔在树干上画个圆圈；没有队友，他就一个人反复拍球、运球，直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村里人都说这孩子魔怔了，放着地里的活不干，整天跟个破球较劲。


    "大山啊，这球能当饭吃吗？"父亲蹲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眉头皱成了山沟。


    李大山不说话，只是把球抱得更紧了些。他知道父亲说的没错，在这个连喝水都要走三里地的山沟里，谈什么篮球梦想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每当那颗球在他掌心旋转，他就感觉自己触摸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命运给他开的一扇小窗。


    第二章：水泥地上的较量


    转机出现在初二那年。县中学的体育老师来村里选体育特长生，看到李大山在晒谷场上运球的身影，惊讶得推了推眼镜。这个皮肤黝黑的农家少年，居然能做出标准的胯下运球动作——虽然他的裤子因此磨破了三个洞。


    "想不想去县里上学？"老师问他。


    李大山永远记得父亲那天的表情。老李头蹲在院子里抽完了一整包烟，最后把烟头狠狠摁灭在泥地上："去吧，但别指望家里给你掏钱。"


    县中学的篮球场是水泥地的，篮筐锈迹斑斑但好歹是标准的。李大山第一次站在真正的球场上时，双腿抖得像筛糠。城里孩子们穿着崭新的篮球鞋，熟练地做着各种花式动作，而他脚上是母亲纳的千层底布鞋，跑起来"啪啪"作响。


    "哟，山里来的猴子也会打球？"队长王浩把球砸在他胸口，"来个三步上篮看看？"


    球弹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李大山深吸一口气，开始运球。左，右，左，起跳——布鞋在水泥地上打滑，他重重摔在地上，膝盖顿时渗出血珠。哄笑声中，他一声不吭地爬起来，捡起球又试了一次。


    那天傍晚，体育老师发现球场上有个人影还在练习。月光下，李大山一遍遍重复着那个失败的上篮动作，汗水混着血水在水泥地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第三章：断裂的肌腱与破碎的梦


    高三那年，李大山成了校队主力。他的弹跳力惊人，虽然技术仍然粗糙，但那种不要命的拼劲让所有对手胆寒。省青年队的教练来看过他的比赛，悄悄递了张名片。


    高考前最后一场联赛，对方球员恶意犯规，李大山落地时听到脚踝传来"啪"的脆响。医院诊断书上"跟腱断裂"四个字像刀一样扎进眼睛。手术很成功，但医生明确告诉他：职业篮球的路，断了。


    回到村里那天，父亲破天荒宰了只老母鸡。鸡汤的热气模糊了李大山的视线，他盯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突然把碗摔在了地上。


    "我还能打球。"他说，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


    父亲捡起碎瓷片："地里的玉米该施肥了。"


    第四章：晒谷场上的新篮筐


    十年后的清明节，李大山开着二手皮卡回村。后车厢里装着个崭新的篮球架，是他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村里的小学已经合并到镇上，晒谷场长满了野草。他花了两天时间清理场地，亲手把篮筐钉在了那棵歪脖子树上。


    第一天只有一个放羊的小男孩怯生生地围观。李大山把球传给他："试试？"


    球砸在男孩脸上，他哇的一声哭了。李大山大笑，捡起球做了个标准的后仰跳投。橘红色的球划过弧线，"唰"地穿过锈迹斑斑的铁圈。那一刻，他恍惚又看见了十二岁时的自己，在夕阳下追逐着那颗滚动的皮球，仿佛追逐着整个世界的可能性。


    现在，每周六下午，晒谷场上都会响起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有时是两三个孩子，有时是十几个。李大山穿着磨破的布鞋在场边指导，脸上的皱纹里夹着汗水和笑意。


    "教练，你以前打过职业比赛吗？"有个孩子突然问。


    李大山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轻轻摇头。风吹过歪脖子树，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岁月在鼓掌。他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篮球，在掌心转了转——那颗橘红色的太阳，终究还是落进了他的手掌心。


    对梦想的坚持不一定是功成名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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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追逐篮筐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