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部位，都有它独特的口感和风味。


    这哪里是在吃东西。


    “怎么样？”李东海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服不服？”


    段嘉兴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只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拿起了第四个。


    李东海一看。


    “嘿！你这家伙，还想跟我抢？”


    “我告诉你，我可是杨神最早的粉丝！”


    他也立刻拿起一个，两人谁也不服谁，埋头苦干起来。


    两个人吃得满头大汗，嘴唇红得像是抹了辣椒油。


    桌上的骨头，越堆越高。


    原先那点关于钱和面子的争执，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美食，是最好的粘合剂。


    尤其是在这种酣畅淋漓的麻辣攻势下，再大的矛盾也得靠边站。


    “我跟你说。”


    李东海一边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开口。


    “我从杨神还在摆摊的时候就天天去吃了。”


    “那时候他就一个人，一个小推车。”


    “去晚了，毛都吃不到一根。”


    段嘉兴的动作慢了下来，抬起头，似乎在认真听。


    “那时候我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一般人。”


    李东海的语气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自豪。


    “他做的东西，有一种……有一种魔力。能让所有烦心事都烟消云散。”


    “你看今天这兔头，平平无奇的东西，对吧？”


    “可到了他手里，就能变成这种让人欲罢不能的人间绝味。”


    李东海擦了一把汗，看着段嘉兴，眼神无比认真。


    “这叫什么？”


    “这就叫化腐朽为神奇。”


    段嘉兴看着手里剩下的半个兔头，又看了看李东海被辣得通红却依旧兴奋的脸。


    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出了一句让李东海差点惊掉下巴的话。


    “你说的对。”


    “他确实是个天才。”


    李东海愣住了。


    他准备好的一大堆反驳的话，瞬间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家伙……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段嘉兴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只是低头，专注地解决掉最后一口肉。


    他承认了。


    ……


    小摊周围的顾客们，早就被吸引了。


    “那两个人……在干嘛呢？”


    “我的天，你看看他们桌上那堆骨头，那是吃了多少个兔头啊？”


    “看着也不像是吃不起饭的人啊，怎么吃相这么……狂野？”


    “你懂什么！这叫好吃到忘乎所以！”


    一个排队的女孩使劲伸着脖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你看他们那个表情，那个投入的劲儿，隔着十米我都能感觉到那兔头有多香！”


    “就是就是！你看那个帅哥，一开始还挺矜持的，现在吃得比谁都快！”


    “杨神！苗婶！这兔头到底卖不卖啊！”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必须卖！今天必须卖！”


    “对！我们强烈要求上架！你看人家都吃成那样了，味道能差得了吗？”


    “再不卖我们要报警了啊！诱惑我们又不给吃，这是犯罪！”


    大家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看别人吃东西，有时候比自己吃还要香。


    尤其是看到李东海和段嘉兴这种完全沉浸式的“炫饭”场面，那杀伤力简直是指数级增长。


    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对周围的吃货们进行无情的精神攻击。


    苗婶在摊位后面，也是看得心惊胆战。


    她悄悄捅了捅身边的另一个员工。


    “小王，你盯着点那桌。”


    “那俩小伙子，都吃了七八个了吧？”


    小王点点头，表情也有点紧张。


    “我数着呢，加上刚开始的，这都第九个了。”


    苗婶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可别跟上次那个‘干饭哥’一样，吃撑了直接送医院去。”


    “那场面，我到现在还记着呢。”


    “要不……去劝劝？”


    小王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算了苗婶，你看他们那样子，多开心啊。”


    “咱们就备着点水，万一真有事再过去。”


    苗婶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角落。


    灯光下，两个年轻人满嘴油光，吃得热火朝天。


    连她这个见惯了食客百态的老员工，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罢了。


    年轻人，能吃是福。


    只要别出事就行。


    而此时。


    李东海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从天灵盖飘出去了。


    他整个人瘫在小小的塑料椅子上，像一团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肉。


    肚子滚圆，高高地顶起T恤。


    他打了个饱嗝，一股混合着麻辣香气的热流直冲喉咙。


    爽！


    真的太爽了！


    但他不行了。


    真的到极限了。


    “我投降……”


    他有气无力地举起一只沾满油光的手，晃了晃，算是白旗。


    “哥们儿，你赢了，你赢麻了。”


    “我……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李东海是个有B数的人。


    他虽然馋，虽然上头，但理智还在。


    他只是个普通的大二学生，学业繁重，小命要紧。


    再这么吃下去，明天迎接他的可能不是清晨的阳光，而是医院的急诊室。


    为了口吃的，不至于，真不至于。


    他自认是个“害怕辣星人”。


    平时吃个老干妈都能被辣到口腔原地爆炸，满地找水喝。


    可杨神的这个麻辣兔头，简直有毒。


    那股霸道的麻，那股喷火的辣，还有那股深入骨髓的香，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他完全无法抗拒的魔力。


    他根本停不下来。


    这种酣畅淋漓的味觉体验，是他二十年人生里从未有过的。


    值了。


    就算明天菊花残，也值了。


    听到李东海的认输宣言，段嘉兴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手指。


    然后是嘴。


    他的嘴唇被辣得有些红肿，颜色鲜艳，配上他那张冷峻的脸，有种奇异的冲突感。


    擦干净后，他才恢复了平日里那副从容不迫的姿态。


    他的视线扫过桌面。


    两堆小山似的骨头，泾渭分明。


    李东海那边，八个。


    他这边，九个。


    他赢了。


    尽管这是一场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幼稚的比赛，但赢了就是赢了。


    段嘉兴的嘴角，难以察觉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他再看向对面那个已经彻底“瘫痪”的李东海，心里第一次冒出一个念头。


    这家伙，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厌。


    眼看着“战况”结束，周围骚动的人群更加按捺不住了。


    大家最关心的还是那两个“战士”的身体状况。


    “我的天，他们没事吧？那可是兔头啊，那么辣！”


    “你看那个小哥，脸都白了。”


    “会不会吃出问题啊？要不要打个120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