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老板早上刚做的，尝尝鲜。”苗婶笑呵呵地说，“看你这么懂事，奖励你的！”


    李东海受宠若惊，脸都红了。


    “谢谢苗婶！太谢谢了！”


    他捏着温热的梅花糕，感觉心口都是暖的。


    他轻轻咬了一口。


    外皮带着一点点焦脆，里面的豆沙馅甜而不腻。


    口感细腻绵密，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好吃！


    太好吃了！


    李东海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满足到冒泡的表情。


    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切，不就是个破糕点吗？”


    段嘉兴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跟饿了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李东海闻言，非但不生气，反而得意地冲他扬了扬手里的梅花糕。


    “你懂什么？”


    “这叫爱心牌糕点，是苗婶对我的认可！”


    他故意又咬了一大口，嚼得津津有味。


    “某人就没有咯。羡慕吧？嫉妒吧？”


    “呵。”


    段嘉兴扯了扯嘴角，把头扭到一边，懒得再理他。


    幼稚。


    没过多久，苗婶端着两个大号的搪瓷盘子走了过来。


    “来咯！你们的麻辣兔头！”


    盘子一放下，一股更猛烈的香气扑面而来。


    那兔头整个都浸在红油里，上面撒满了白芝麻和翠绿的葱花，光是颜色就足够诱人。


    他迫不及待地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个兔头，熟练地从中间掰开。


    “我开动了！”


    相比之下，段嘉兴就显得迟疑多了。


    他皱着眉，盯着盘子里那个完整的、结构分明的头颅。


    这玩意儿……真的能吃？


    看着就膈应。


    但他看到李东海已经开始享受了，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


    吃就吃！


    谁怕谁！


    他也学着李东海的样子，拿起一个兔头。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对准了兔头脸上最肥美的两块肉。


    也就是俗称的“兔腮”，狠狠地咬了下去。


    下一秒。


    两个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李东海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里写满了震惊。


    段嘉兴的眉毛先是紧紧蹙起，随即又不敢置信地舒展开，眼神里全是茫然。


    天！


    这是什么味道！


    舌尖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麻。


    那股麻意并不刺激，反而带着一种醇厚的香气。


    迅速窜遍整个口腔，让舌头都微微发颤。


    紧接着，是辣。


    那种辣不是干巴巴的灼痛。


    而是带着油香的、层次分明的辣，辣得酣畅淋漓，却又不会让人无法忍受。


    肉质软烂脱骨，轻轻一抿就在嘴里化开。


    复杂，浓郁，上头！


    这种强烈的味觉冲击，让人的大脑在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进食本能。


    想吃！


    还想吃第二口！


    “卧槽……”


    李东海最先回过神，爆了句粗口。


    “这……这也太好吃了吧！”


    他三下五除二啃完手里的半个，又飞快地拿起了另一半。


    “我吃过那么多卤味，从来没吃过这么绝的！杨神……杨神他就是个天才！”


    他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感叹。


    “我之前还想着，要是能中个国宴该多好。现在我觉得，能中这个兔头，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国宴那种东西，吃的是排场，是面子。但这个兔头，吃的是快乐啊！”


    段嘉兴没有说话。


    他默默地啃着手里的兔头，动作从一开始的试探。


    快乐？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食物能和这个词扯上关系。


    他去过世界各地最高级的餐厅，吃过最昂贵的食材。


    那些东西，是身份的象征，是社交的工具，是朋友圈里炫耀的资本。


    好吃吗？


    好吃。


    但也就是那样了。


    原来……这就是李东海所说的“享受生活”。


    原来，真正好吃的东西，真的能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他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对一个路边摊的厨子如此狂热。


    段嘉兴抬起头，正好对上李东海油光光的嘴。


    李东海也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怎么样，服了吧”的小得意。


    这一次，段嘉兴没有再开口嘲讽。


    他只是默默地低下头，拿起第二个兔头，动作甚至比李东海还要快。


    管他什么配不配，管他什么清高不清高。


    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吃！


    必须把它吃完！


    一个都不能浪费！


    “嘶……哈……”


    李东海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舌头都快没知觉了。


    他本来就不太能吃辣，全凭着一股“这玩意儿太香了”的毅力在硬撑。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缓缓。”


    他丢下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一把抓过旁边早就备好的冰粉。


    透明的碗里，冰粉颤巍巍的，像块水晶果冻。


    上面撒着山楂碎，葡萄干，还有一勺红糖浆。


    李东海舀起一大勺，也顾不上形象，直接塞进嘴里。


    冰凉！


    清甜！


    那股凉意顺着喉咙滑下，瞬间就浇灭了口腔里的一半火焰。


    山楂的酸，红糖的甜，完美中和了兔头的麻辣厚重。


    李东海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啊……”


    他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他妈的……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吧！”


    一口兔头，一口冰粉。


    冰火两重天的极致体验，简直让人灵魂出窍。


    段嘉兴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看着李东海那副没出息的享受模样，眉头微动。


    他的嘴唇也有些发红，但情况比李东海好得多。


    又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拿起一个新的兔头，开始研究。


    李东海缓过劲来，看到段嘉兴笨拙地拿着兔头。


    不知道从何下口，那点小小的得意又冒了出来。


    “嗨，你那样吃不对。”


    他擦了擦嘴，主动当起了老师。


    “吃兔头是有讲究的。”


    “你看，得从中间掰开。”


    他拿起一个，双手用力，“咔”的一声，兔头一分为二。


    “这兔腮肉最嫩，刚才你已经吃过了。”


    “然后是这个，兔舌头，又滑又脆，口感一绝。”


    他用手一勾，一条小巧的舌头就被完整地取了出来。


    “还有这里面，兔脑，入口即化，香得不得了。”


    段嘉兴看得目不转睛。


    他第一次知道，吃一个兔头，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他学着李东海的样子，笨拙地掰开，寻找着那些隐藏的美味。


    当他吃到那口滑嫩的兔脑时，他的眼睛再次睁大了。


    那是一种和兔腮肉完全不同的口感。


    好吃。


    真的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