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把切好的姜片和葱段，塞进鱼肚里。


    然后，他扯过一大卷保鲜膜，将整条鱼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好了，最后一步。”


    他把包裹好的鱼放进一个干净的盆里。


    又从旁边搬来一块早就洗干净的大鹅卵石，压在鱼身上。


    “给它一点压力，能帮助鱼肉里的水分更好地析出，肉质会更紧。”


    他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它放在这个阴凉的角落里，然后……忘了它。”


    常香看着那块被压在石头下的鱼，忍不住问。


    “要放多久？”


    杨林伸出一根手指。


    “常温下，大概一周。”


    “一周？！”


    常香的音调都变了。


    “在现在这种天气里，放一周？在外面？”


    “你确定这不会出人命吗？”


    杨林看着她一脸“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乐不可支。


    “放心。”


    “相信科学，更要相信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


    “一周后，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闻臭师’。”


    接下来的几天，杨林像是真的把那条鱼给忘了。


    他照常看书，刷视频，拉着常香打游戏。


    只是他那个更新频率堪比老年人散步的美食账号，这下是彻底停了。


    整整五天，一个字都没发。


    粉丝们彻底坐不住了。


    他的最新一期视频，还是那道工序繁复的苏式月饼，评论区早就变成了大型催更现场。


    “失踪人口回归了没有？UP主你再不更新，我都要自己学会做饭了！”


    “楼上的，我已经学会了！”


    “上次跟着阿林师傅做的中式糕点，带回家给我奶奶吃，老太太乐得嘴都合不拢。”


    “说吃到了小时候的味道。@杨家小厨，师傅！快出新菜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UP主被女朋友拐跑了。”


    “正在过甜蜜的二人世界，把我们这些嗷嗷待哺的粉丝给忘了？”


    “我赌五毛，绝对是这样！”


    “上次直播的那个小姐姐，一看就是正牌女友，那小眼神，甜得都快拉丝了！”


    “可恶啊！又来骗我谈恋爱！”


    “只有我一个人在关心，上次说的那个压在石头下面的鱼，到底怎么样了吗？”


    “我总觉得那玩意儿会变成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同问！感觉会是一个黑暗料理，又有点小期待是怎么回事？”


    杨林靠在沙发上，一条腿搭着茶几，举着手机刷评论。


    看到这些留言，他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


    常香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地用毛巾包着，看到他那副样子，凑了过来。


    “看什么呢，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看我的粉丝们，正在为我操碎了心。”


    杨林把手机递给她。


    常香盘腿坐下，一条一条地翻看着。


    “哟，还真有不少人惦记你那条‘生化武器’呢。”


    她说着，还忍不住朝那个阴暗的角落瞥了一眼。


    那块大鹅卵石静静地压在盆上，无声无息，却透着一股神秘又危险的气息。


    这几天，她每次路过那里，都得屏住呼吸。


    踮着脚尖快步走过，生怕那块石头下面会突然冒出什么绿色的毒气。


    杨林收回手机，气定神闲地说。


    “别急。”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等他们越是好奇，越是心痒，我再把这道菜端出来，效果才最炸裂。”


    常香白了他一眼。


    “我看你是想把我们的嗅觉给炸裂吧。”


    转眼，就到了第七天。


    常香下班回家，刚用指纹解开门锁，一味道就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常香的开门动作僵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客厅里的味道，比门口浓郁了十倍不止。


    那股味道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差点当场去世。


    “杨林！”


    她捏着鼻子，声音都变了形。


    “你人还活着吗？！”


    没人回应。


    她循着味道的源头，一步步挪向厨房。


    厨房的玻璃移门关着，但显然无法阻挡这股生化武器级别的气味入侵。


    她看到杨林正站在厨房里，身前架着手机和补光灯，显然是在录制视频。


    而他脸上，赫然戴着一个白色的N95口罩。


    常香看到这一幕，差点气笑了。


    她用力拉开移门。


    “杨林！”


    “你搞什么鬼？！”


    “你自己搞出来的东西，你自己闻着都受不了，还要戴口罩？”


    杨-林听到声音，回过头。


    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


    “嘘。”


    他指了指正在录制的手机。


    “别激动，注意形象。”


    “我戴口罩，是为了防止说话的时候，口水喷到食材上，这是专业。”


    常香才不信他的鬼话。


    “专业？我看你是怕被自己熏死吧！”


    “你不是说这叫‘闻臭师’吗？有戴着防毒面具的闻臭师？”


    她指着案板上那条已经“面目全非”的鱼。


    那条鱼的鱼皮已经泛起了一层黏糊糊的薄膜。


    颜色也变得有些暗沉，散发着那股味道的核心风暴。


    杨林从容不迫地揭开鱼身上的保鲜膜，将里面的姜葱挑拣出来。


    然后，他把鱼拿到水龙头下，用流动的清水仔细冲洗。


    随着清水的冲刷，那股浓烈的气味似乎被激发得更加彻底。


    常香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熏得有点辣。


    她连连后退。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


    “你赶紧拍，拍完赶紧通风，不然邻居要以为我们家煤气泄漏，报警了！”


    说完，她像逃难一样，冲出了厨房。


    一把拉开阳台的落地窗，趴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厨房里。


    杨林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对着镜头，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有点闷，但依旧清晰。


    “好了，家属已经成功撤离现场。”


    “现在，我们开始今天的重头戏。”


    “徽州臭鳜鱼。”


    他将冲洗干净的鱼放在案板上，沥干水分。


    “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经过七天的发酵，鱼肉已经变得非常紧实。”


    他用手指按了按鱼身，鱼肉紧绷，充满了弹性。


    “闻起来嘛……确实是比较有个性。”


    “但相信我，等它做好了，你们会爱上这个味道的。”


    他点火热锅。


    等锅烧到微微冒烟，他倒入了半锅的菜籽油。


    “做这道菜，油要多。”


    油温升高，他拎起鱼尾，将整条鱼缓缓滑入油锅。


    “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