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这个家都要完蛋了你知不知道！”


    “你还要你那点破面子！”


    “面子能当饭吃吗？面子能给工人发工资吗？”


    她的声音尖利而嘶哑，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连一直喝酒的杨万里，都停下了筷子，皱眉看着他们。


    大伯母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家的烂摊子抖了个底朝天。


    “大家都在，我今天就让大家评评理！”


    “为了厂里资金周转，我陪嫁的金项链，金手镯，全都卖了！”


    “你爹给你那个手表，你当宝贝一样，现在呢？不也当掉了吗！”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现在呢？工人的工资发不出来了！人家堵在厂门口要钱！”


    “你没办法了，你准备怎么办？”


    她指着门外，声音都在发抖。


    “你准备把你那辆三十多万的车，十万块钱就卖掉！”


    “十万块！你当是卖废铁吗？！”


    “杨国伟，你那是车吗？那是你的脸啊！你现在连脸都不要了，你还跟我在这里讲面子？！”


    杨国伟的身体晃了晃，脸色从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


    车，是男人的脸面。


    他当初买这辆车，就是为了在生意扬上撑扬面。


    如今，他却要为了区区几万块的工资，把自己的“脸”给卖了。


    “你……你……”


    杨国伟指着妻子，手指抖得不成样子，最后猛地一跺脚。


    “不成器的玩意儿！”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门外走，那背影，说不出的萧瑟。


    “爸！”


    杨民万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想去拉，又没敢动。


    他整个人都傻了。


    大伯母还在那里哭诉，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无助。


    “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民万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我们又不敢跟他说……”


    “再不想办法，厂子就真的要倒了……”


    她一边哭，一边瘫坐在椅子上。


    这扬饭就这么结束了。


    杨林和常香没有多留，借着出去散步消失就赶紧跑了。


    “唉。”


    常香轻轻叹了口气，挽住了杨林的胳膊。


    “别想那么多了。”


    杨林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轻松。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咱们也管不了。”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普度众生。


    大伯一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固然有大环境的因素。


    但更多的，是他们自己好高骛远，打肿脸充胖子的结果。


    他能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人。


    “走，散散步，消消食。”


    走了一会儿，杨林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是斗音的特别关注提醒。


    “我靠！”


    只看了一眼，杨林就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怎么了？”


    常香好奇地凑过脑袋。


    “火了，咱们的月饼，在斗音上火了！”


    杨林把手机递给常香，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视频下方的评论区，已经彻底炸了锅。


    点赞和转发，双双突破了六位数，评论更是多达几万条。


    置顶的一条热评，点赞高达几十万。


    “感谢！月饼收到了，是小时候的味道！”


    “我爸妈尝了一口就说，这才是正经的老式五仁，不是现在那些妖艳贱货能比的！”


    “我已经十年没回家过中秋了，今天吃到这个月饼，脑子一热，直接买了明天回家的票！”


    这条评论下面，盖了上万楼。


    “卧槽，楼上是个狼人！”


    “十年没回家？兄弟，你这有点狠啊。”


    “破防了家人们，谁懂啊，一块月饼把一个漂泊十年的游子给干回家了。”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咱们老式月饼了！”


    常香一条一条地往下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个也好有意思。”


    她指着另一条高赞评论给杨林看。


    “坐标魔都，一个人过节。”


    “收到寄来的月饼，本来想留着慢慢吃。”


    “结果对门的邻居小哥闻着味儿就过来了，非说我这是他老家的特产。”


    “我分了他两块，他直接给我搬来半箱小龙虾！”


    “现在我俩正对着月亮啃月饼吃小龙虾呢，兄弟们，我这波操作算不算是高端的‘邻里社交’？”


    “哈哈哈，这个人才！”


    杨林乐得不行。


    “还有这个，还有这个！”


    常香又划到一条。


    “本人女，已婚已育。”


    “老公是北方人，吃不惯我们南方的甜月饼。每年中秋都因为月饼的咸甜之争吵架。”


    “今年我俩分吃了杨老板寄来的五仁月饼，他居然说好吃！”


    “他说这月饼咸甜适中，果仁又香又脆，比他老家的点心还地道！”


    “感谢杨老板，你拯救了我的婚姻！”


    评论区里，一片欢声笑语。


    有晒图的，有分享自己故事的，有艾特亲朋好友的。


    就在这时，杨林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赵民。


    “喂，民子，中秋快乐啊。”


    杨林笑着接起电话。


    “哎哟，老板！中秋快乐，中秋快乐！”


    电话那头，赵民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喜庆。


    “老板，我打电话就是特地来感谢你的！你送那月饼，绝了！”


    “我跟你说，我活了三十多年，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月饼！”


    “我们家那老爷子，平时挑食挑得要死，今天晚上一个人干了两块！”


    “吃完了还非说还要吃！”


    赵民在那边说得热火朝天，杨林在这边听得哈哈大笑。


    “行了行了，你可别吹了，不就是几块月饼嘛。”


    “那哪儿能一样啊！”


    赵民的嗓门又高了几分。


    “老板，你是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子，刚才吃月饼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他说他好多年没吃到过这么实在的五仁月饼了，都是小时候的味道。”


    “老板，啥也不说了，以后我就跟你混了！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得得得，你可拉倒吧。”


    杨林笑骂道，“大过节的，别说这些。”


    “好好陪家人，厂里过两天还有福利。”


    “好嘞！谢谢老板！”


    挂了赵民的电话，杨林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程志伟。


    电话一接通，程志伟带着感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杨林哥……不是，老板，中秋好。”


    “志伟啊，中秋快乐。怎么了？打电话有事？”


    “没……没事。”


    程志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