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茶楼争执
作品:《小七科举手记》 何七万未料到那人竟是褚琴枫,忙不迭别过脸去,垂首佯作品茶状,心下却如擂鼓。身旁那学子却按捺不住兴奋,扯他衣袖道:“兄台,你我何不一同上前瞧瞧?也学学他是何等文章,竟能入得山长法眼。”
何七只摇头推拒,道:“兄台自去便是,小弟不过偶然途经,手头并无窗稿,就不去凑这热闹了。”那学子面露惋惜,又劝了几句,见何七执意不肯,只得自行上楼去了。
既遇故人,此地自是不宜久留。好在褚琴枫方才远远一瞥,应未认出他来,此刻又被人群团团围住,分身乏术。何七整了整衣衫,正欲抽身离去,忽听得楼上传来一声厉喝:“凭你这等资质,也配进云山书院?”
这一声嗓门极大,连楼下茶客们都听得真切。原本喧闹的茶楼顿时一静,诸多目光齐刷刷投向二楼,随即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何七亦循声望去,但见一锦衣少年拦在褚琴枫身前,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神态倨傲,颇有几分纨绔之气,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显是不肯放行。
“府考那日我便见过你,名次也不过尔尔,今日这窗稿,莫不是从旁人处窃来的罢?”那锦衣纨绔抱臂冷笑,言语愈发刻薄。此言一出,何七不由得止住了脚步,这般当众污人清白,可是真有人会信的。
果不其然,身旁已有茶客交头接耳:“瞧见没?那可是胡家三公子!怎的也来这儿了?”
“可是那位胡县丞的兄弟?听说他家与顾家结了亲哩。顾家大郎二郎都是读书的料,这胡三公子莫不是与顾家较上劲了?我记得他府考成绩也不差。”
“可不是,他昨日也来了一趟,后头怒气冲冲地走了,想是没能入得了云山书院的眼。你瞧今日这名不见经传的学子,却被云山书院录了。说不定里头还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门道,今日这胡三公子也算是帮我们出头了。”
胡家三公子?何七听得此言,耳根子顿时支棱起来。她可记得分明,那日顾家丫鬟来庄子时,说的便是顾少棋与胡家二姑娘定亲之事。后来几经打听,才知这胡二姑娘的长兄正是新任清江县丞,虽官职不高,也算得上年少有为。顾少棋学问不及两位兄长,将来多半是接手家业,高门嫡女自是攀不上,像胡二姑娘这般的,对顾家而言正是易得良配,无怪两家如此迅速定下亲事。
虽说胡二姑娘对顾少棋与何明玉的事或许并不知情,但顾少棋与她定亲这事可害的何明玉郁郁寡欢了好一阵,今日遇到了胡家的人,何七难免也上了心。
“这位公子,”褚琴枫面不改色,从容应道,“你我素昧平生,并无仇怨,不知何故拦我去路?还请行个方便,让开一步罢。”他虽言辞客气,话音里却已透出几分不耐。
“哼!”那胡三公子从鼻子里嗤出一声冷笑,蛮横道:“谁知你那窗稿里头藏着什么门道!府考之时,我的名次明明在你之前。若论真才实学,云山书院合该录我才是!”说着,竟欺身上前,伸手便要拉扯褚琴枫的衣袖。
褚琴枫身形灵巧地一扭,轻巧避开他那无礼之手,朗声道:“取录与否,自有书院夫子明断。公子若心有不平,自可叩门向山长问个明白,何必在此为难于我?”
“谁知你与那云山书院是不是早有勾连,沆瀣一气?”何七看得明白,这胡三公子分明是因落选而积了满腹怨气,今日见褚琴枫独获青眼,便将一腔邪火尽数泼向他。
这茶楼之中,十有八九皆是遭云山书院拒录之人,听得胡三这般煽惑,心中积郁顿时被点燃。底下当即有人扬声附和:“正是此话!云山书院来了这许多时日,为何偏只取中你一个?莫不是故弄玄虚,专为博个名声?”
此言一出,恰似捅破了众人心头的窗户纸,四下里应和之声渐起,竟成围逼之势。
“你……”褚琴枫虽不惧胡三威吓,然终究年少,未曾经过这般阵仗,一时面色发白,唇齿微颤。这情状落在胡三眼中,反倒成了心虚的明证,他愈发得意,指着褚琴枫嚷道:“诸位请看!这人连句整话都说不周全了,岂非不打自招?”
这便是在郡王府附学多年的短处了。褚琴枫与何七一般,数年光阴皆困于高墙之内,往来无非寥寥数位同窗,于外界学子几无交集。如今郡王府大厦倾颓,旧日同窗各自飘零,他便只能形单影只,此刻陷于重围,更休指望有人会挺身而出,替他分辨一二。
“你若今日不将那窗稿拿出与众人过目,便是做贼心虚!”那胡三公子步步紧逼,四周围观之人亦随之起哄道:“胡公子所言极是!这位兄台既自认问心无愧,将文章拿出叫大伙儿瞧瞧,又有何难?想来云山书院的夫子也不会怪罪。”
见此情形,何七不禁暗暗替褚琴枫捏了把汗。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章好坏,本就各花入各眼。云山书院夫子赏识的文章,外头这些学子未必认同,更何况如今众人受了胡三煽动,即便褚琴枫的文章真是字字珠玑,他们也能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何七本欲抽身离去,然想起昔日在郡王府时,自己被谢清源与何怀环为难,褚琴枫曾挺身而出为她说话。那时二人甚至未曾深交,这份情谊何七一直铭记于心。如今她自身难保,身份不明,若强行出头,恐惹祸上身;可若坐视不理,又觉心中有愧。
眼见茶楼内群情汹汹,何七环顾四周,目光忽而定在一处,心下顿时有了计较。
“我就把话撂这了,你若今日不把这窗稿拿出来,休想踏出此门半步。”胡三公子话音方落,身后几个家丁便一字排开,俨然成了拦路虎,将褚琴枫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茶楼内一众学子,或有与胡三同声共气的,或有纯属看热闹的,竟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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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替褚琴枫分辨半句。
但见褚琴枫面色愈发苍白。自郡王府遭变,他亦曾被拘入官衙审问,虽侥幸脱身,皮肉却难免吃了些苦楚。他从前未曾在外求学,相识寥寥,家中又凑不出丰厚的束脩,寻觅书院自是艰难万分。如今好不容易撞上这云山书院,原想碰碰运气,岂料竟真被取中。这欢喜还未捂热,便遭此当头一棒。
难不成今日他不将窗稿拿出来,这群人便真不走了吗?可褚琴枫心中亦是明白,若是真将窗稿拿出,冒犯云山书院的夫子不说,以吴三为首的这群人定会挑出不少错处来。届时叫书院的夫子听到,万一反悔录了他,收回成命,又怎么办?
褚琴枫正自彷徨无计,忽听得人丛中传来一道清亮嗓音:“这位公子,何苦步步紧逼?茶楼本是清静吃茶的地界,这般喧嚷,岂不扫了诸位雅兴?”
胡三拧眉回望,但见一戴着斗笠的青衫少年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后,方才出声的正是此人。
“你是甚么人?也敢来管闲事?”胡三当众被驳,面皮顿时挂不住。他兄长新擢县丞,平日身边多的是逢迎之人,何曾受过这等气?当下朝家丁一努嘴,示意去掀那少年的斗笠。
谁知那青衫少年早有防备,身形轻巧一闪便避了开去,口中轻笑一声:“公子何必动怒?小可不过偶经此地,在楼下听了几句,只觉得公子这般行事,实在有失体面。”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教训我?”胡三面上浮起狞色,“听你口音,不是临江人吧?奉劝你一句,外乡人初来乍到,合该夹紧尾巴做人,莫要惹了不该惹的祸事!”
青衫少年却不慌不忙,从容应道:“小可确非临江人士,然路见不平,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兄台受屈。”
褚琴枫目光始终凝在此人身上,只觉这青衫客的身形颇有几分眼熟,方才在楼下似乎也曾瞥见。然听其口音确是北地腔调,与临江迥异,心下虽疑窦丛生,却不敢贸然相认,只得静观其变。
“呵,你倒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胡三刚要说话,青衫少年却是出生声打断:“公子一身锦衣,说话做事却实在不大雅相。这般罢,小可倒有个主意。公子既嫌这位兄台名不见经传,府考成绩又不及你光彩,不如就由小可这个外乡人来与公子切磋文章。小可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公子大可放心,我与此地书院绝无瓜葛。若公子连我这般无名无姓的外乡学子都比不过,只怕要进云山书院……呵呵,怕是还欠些火候。”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褚琴枫亦未料到这少年竟将祸水引向自身,正自怔忡间,却见那青衫客悄然侧身,朝他极轻巧地摆了摆头,分明是示意他趁隙脱身。
褚琴枫霎时心领神会,刚欲挪步,便听得胡三厉声应道:“好!若连你这等货色都胜不过,这云山书院,爷还不稀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