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狱
作品:《世子本不风流》 次日,仵作向陆茗文呈报验尸结果。陆茗文料想,昨夜那两具离奇尸体,已然闹得满城风雨,这般耸动之事,必定早已传入皇帝耳中。
他赶忙整理案件详情,打算进宫向圣上回禀。刚行至刑部衙门口,便瞧见王公公手持圣上口谕,神色肃穆。陆茗文不作耽搁,当即随着王公公匆匆入宫。
踏入御书房,陆茗文见皇帝正端坐在龙椅之上,因一夜之间两具尸体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他眉头紧锁,手中朱笔许久未曾蘸墨,案几上的奏折也被搁置一旁。
陆茗文跪地行礼,身姿端正。
皇帝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陆侍郎,起来回话。昨夜护城河与密林倒挂着尸体的案件,可有进展?”
陆茗文缓缓起身,双手恭敬地捧一本小册子,册子内详细记录着仵作验尸的细节、依据以及结论,就连从尸体身上掉落的 “兵部” 令牌,也一并呈了上去,说道:“皇上,您请看。”
王公公上前,接过册子,小心翼翼地呈给皇上。
皇帝一边仔细翻阅,一边手指不自觉地轻扣龙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待将全部内容看完,皇帝眸色一暗,目光犀利,问道:“陆侍郎,依你之见,此事可是兵部所为?”
陆茗文如实作答:“禀皇上,就目前证据而言,特别是破损铜牌上刻有“兵”字,形似兵部工匠身份铭牌,直指兵部。但究竟是遭人栽赃嫁祸,还是事情真相本就如此,还需进一步查明。”
皇帝微微点头,目光在陆茗文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之意,随后嘴角微微松动:“对了,陆侍郎,兵器被盗一事,可有进展?”
陆茗文如实回道:“此事目前尚无进展,不过先是利箭莫名失踪,而后又有制造兵器的匠人离奇死亡,臣私下揣测,这二者或许有所关联。”
皇帝听后,赞同地点了点头,神色愈发凝重,沉声道:“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又何以安抚民心!”
陆茗文微微犹豫,斟酌着开口:“陛下,此案错综复杂,恐怕牵连甚广,康尚书那边,还请皇上……”
皇帝抬手打断他的话:“你尽管放手去查,康尚书那边,朕自会派人传口谕,命兵部全力配合刑部查案。若有人胆敢阻挠,朕定严惩不贷!”
陆茗文听皇帝这般说,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臣谢陛下体恤。”
皇帝疲倦似的摆了摆手,陆茗文正欲告退。
“慢着,朕的探子来报,昨日在护城河看到世子也在现场。以陆侍郎之意……”皇帝叫住陆茗文。
陆茗文暗道不好,毕竟此前自己一直以文弱示人,一颗心旋即往上提了提。
又听皇帝接着道:“只可惜人群拥挤,探子无用,被冲撞后,竟发现没了世子踪迹。不过疑者必查。陆侍郎放心去办就是。”
陆茗文提着的心放了放,又听皇帝话锋一转:“查案归查案,可万不能伤及性命。目前,刑部尚书一职空缺,这次案件对你来说也是机会。”
陆茗文恭敬应声:“是!臣谢陛下隆恩”,随后抬眸看了眼生性多疑的皇帝,怕是想借此事杀一杀靖王锐气,毕竟这些年,青州在靖王的治理下日渐强大,已危及到皇权。
皇帝挥了挥手说到:“去吧!”
陆茗文转身离去,在御书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他似乎隐约听到皇帝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是该敲打敲打了。”
至于他意指世子,靖王亦或者是兵部尚书?陆茗文摇了下头,多想无益。
回到刑部,陆茗文正愁着如何将世子“请”到刑部,总不至于说是“皇帝栽赃嫁祸!”
转念一想,如今敌人在暗他在明,若是能借世子转移注意力,待真凶放松警惕,必露出马脚。
思及此,对着刑部侍卫道:“去把世子爷‘请’到刑部。”
得令的侍卫,确认着重复:“大人,您是指靖王世子,楚星羡?”
“不然?还有什么旁的世子?”陆茗文声音不大,却不带着不容置喙。
侍卫哆嗦着,语气略显为难:“这……属下恐难胜任。”说着竟跪倒在地:“求大人放过属下。”
陆茗文轻哼了声:“怎的如此无用?罢了,本官亲自走一趟。”
侍卫遂爬站起来,眼神中说不出的感动。
待马车到达靖王府,陆茗文也不入内,他早已命人摸清楚星羡动向,每日这个时辰,他必出门,雷打不动。
楚星羡行至王府门口,便见站着一人。顺着他望去的方向,只见一男子身着白衣锦袍,其色纯净,恰似冬日初雪,不染纤尘。锦面上,银线勾勒出灵动水波纹路。领口与袖口处,镶着同色玉兰花刺绣,栩栩如生。
他转头,以眼神示意清寒。清寒倾身凑近,低声道:“此人,正是刑部部侍郎陆茗文!”
楚星羡与陆茗文错开目光,昨夜方听暗卫回禀,如今这么快就见面了,怕是来者不善,并不理会。
陆茗文从容地看着楚星羡,待他经过身旁时,陆茗文适时开口:“楚世子,这厢有礼了。今日下官前来,乃是有人告发,昨日护城河命案和世子有关。陛下口谕,臣职责所在,烦请世子与我走一趟刑部。”
“在下从未踏足刑部,又事关此等命案,恐吓出病来”语气中尽是怯弱,表情倒皆是玩味。
“无妨,若世子无辜,臣自当还世子清白。”陆茗文话语平静。
清寒上前一步:“真当靖王府好欺负?想抓人就抓人,欺人太甚。”说着利剑出鞘。
楚星羡按住清寒的手:“不得无理!”他倒也想去看看这群人意欲何为。说完转身对他道:“回去等着。”
清寒放心不下:“世子爷,您......”
楚星羡拍了拍他肩膀:“无妨。想来陆侍郎也不至于欺辱我这弱小。”
陆茗文轻咳了声:“自然。请吧,世子,说着二人同上一辆马车。”
车内静若无声,楚星羡闭目养神,一副悠然模样。
陆茗文抬眼望去,只见楚星羡面容俊朗,身着一身玄色斜襟衣袍,内里露出暗红色镂空海棠花镶边,色彩搭配相得益彰,腰间系着玉带。
似是感受到陆茗文的注视,楚星羡猛地睁眼,目光正好与陆茗文的交汇在一起,只见其剑眉星目,眼神流转间顾盼生姿,仿若能勾人心魄。
陆茗文错过视线,掩饰尴尬。楚星羡复又闭目。
刑部大牢内,一扇厚重的铁门紧闭,门上镶嵌着铜钉,钉头已经锈蚀,却依然显得威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夹杂着铁锈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陆茗文命人拿来干净被褥:“委屈世子了。”
楚星羡但笑不语,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委屈?也只不过是笑话罢了。
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楚星羡若有所思:陆茗文的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
而此时,京城揽月阁内,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络绎不绝,丝竹之音悠扬婉转,脂粉的香气混着茶香酒香缠绵萦绕,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息奢华而又放纵。
转角暗门轻启,密室雅间内,独有的沉香弥散,盈满整个屋子,阁主自房间隔间闪身而入,青衫掠过之处带起一阵冷风,他单膝跪地:“属下拜见公子。”
男子身着暗色锦袍,面带同色面具,修长手指莹白素净,不仔细看定发现不了他掌中细细浅浅的老茧,那是常年习武之人独有的,处处透露着刻意隐去的细节。
他手指轻叩着如意圆桌:“起身回话。你说那群蠢货,是怎么敢明目张胆把世子抓进大牢的?也好,顺便去加把火,让他们狗咬狗。”
话音未落,有些事自回忆涌来:“切记,不要伤及性命。”
“是,属下遵命。”阁主说完又闪身进了密道。
寅时,牢房内,楚星羡睡意正浓,突然听到牢房门被撬开的声音,紧接着冲出几个黑衣人,提着剑欲砍过来。
楚星羡手放在腰际,本想动手,却不料有人已先他一步。
一阵刀剑凌空交锋的声音响起,很快归于沉寂,黑衣人已悉数被斩杀。袖离跪倒在地:“世子,属下来迟。”
“这不是来的挺早的吗?”楚星羡说着,话锋一转:“谁让你擅自调动暗卫,当真以为你世子爷软弱可欺?”
楚星羡反手从腰间抽出软剑,手腕一转,在自己手臂划了两刀,血液瞬间从手臂蜿蜒流淌至手背。
袖离见状急急呼到:“世子您……”楚星羡不做解释:“还不速速退去!”袖离看了一眼世子,确认无碍后,带暗卫急速隐匿。
牢房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楚星羡眉头紧蹙,走出牢门,看着这些衙役的状态,显然是中了迷药。
他取了点水,泼向衙役,衙役悠悠转醒。楚星羡指了指自己的牢房,衙役一看,满地横死的黑衣人,遂大声喊道:“快来人呀!有人劫狱。”
“喂!这位兄台,这是来杀本世子的。”楚星羡开口纠正。
“来人呀!有人要杀世子。”衙役又高声喊道,回过头来看才发现楚星羡已然受伤。遂急急命人去找大夫。
半个时辰后,陆茗文闻讯赶到,本还在担心世子若遭不测,不好向皇上和靖王交代。待看到满地尸体,他定定瞧着楚星羡道:“下官小瞧世子殿下了。”
楚星羡略作无奈:“若我说不是我,陆侍郎可信?况本世子也身受重伤”
陆茗文蹲下,仔细查看尸体伤口,确实不像是那日楚星羡与自己交手时所用招数。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所为。
他随即开口坚定地回了声:“信!”
饶是他如此说,楚星羡却更纳闷了:这陆侍郎倒是有意思,凭自己三言两语就相信自己了?
陆茗文看着地上横躺着的尸体,命人清理牢房:“这边是住不下去了,还请世子换个牢房。”
楚星羡反应不能,谢大人体恤的话是万万说不出口。他想了想道:“怕是再过几日,本世子就要命丧于此了吧?!”
陆茗文叹了口气,他看着楚星羡,手臂上的伤,郎中已细细包扎,手背上却留着发干的血迹,他从怀里掏出一方玉白色帕子,递给楚星羡:“如若不嫌弃……”说完又觉不妥,便想缩回手。
楚星羡伸长手,接过来仔细擦着:“谢过陆侍郎,不过,说到底皆因刑部保护不力,才让贼人有机可乘。”
陆茗文郑重赔罪,楚星羡轻哼了声,摆摆手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