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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贫穷万人迷女A》 第111章
我把自己关在卫生间的隔间里——Omega的卫生间,做戏就要做全套——使劲掐了把脖子后的腺体,脖子后的腺体是全身最娇嫩的皮肤,尤其是注射过短暂性的性别转换药剂,情绪激动,掐这么一下疼得我卧槽卧槽地无声嗷嗷叫。
疼疼疼疼死我了!像是吞了一千根银针,腺体又涨又酸又疼,做Alpha的时候就算是易感期没人安抚也不带这么疼,刚才我就差点没因为腺体直接冲动拉傅镇斯一块进卫生间了,Omega没了Alpha的信息素根本活不下去。
淦,谢枕弦和裴之仰怎么忍下来的。
改天我要找机会去掀谢枕弦的马尾。
看看他脖子后的腺体是个什么情况!
我又没有接受过ABO世界的正统性别教育,还以为长出个Omega的腺体就和长着个Alpha的腺体差不多,但事实是——
草,我疼得在卫生间里仗着没人看得到,已经开始当兔子了。
上蹿下跳,疯狂跳脚。
地板仿佛是烧得滚烫的岩浆,我的脚尖一碰就疼。
我一边跳脚一边将手指放在光脑上,打字。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哪个地方?具体地址。]
啧,疼得有点精神恍惚,都不需要精神药物。
我也是半根触手踏进上流社会的蟑螂了,讲话总得带点我恶心的天龙人的味道。
谁说得清是天龙人脏还是蟑螂更脏。
手指在孕检通知单上划过,什么孩子,我现在一点负罪感也没有。
这个孩子是我的绊脚石。
不,应该说这团细胞就是我的绊脚石。
讨厌孩子,恶心孩子。
热乎乎又小小的一团。
一想到孩子会从男Omega的升职腔里滑出,我就浑身一阵恶寒,我想吐,我真的吐了。
光脑上正好弹出一条新闻推送通知:
[保大还是保小?夫妻二人毅然决然!保小!]
评论一片欢呼雀跃称赞夫妻的伟大。
像这样的新闻联邦一天能发上千条,平时我根本不会点进去,在生育率逐渐下降的今天,联邦政府疯了一样要求平民造人,完全不允许堕胎,为此甚至引用了教会的理念:[人的生命只有所谓的神明才能够剥夺,人是不能杀人的;而胎儿在受精卵形成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生命,也就是一个人了,所以不能堕胎][不许堕胎,畸形胎也不行,要在母体的肚子里继续接受治疗]。
好冠冕堂皇。
评论区的推送机制让人严重怀疑是官方下场了。
但我觉得有点好笑。
因为我之前待在下城区的时候官方给我推送的消息全是:[少生一个孩子,这个世界就会少一分污染][为了人类的未来,请少生孩子][结扎的优点123456][一个孩子就够了]。
进了苍白之城才开始给我推送催生消息,只有真正的顶级人类才配繁衍的世界诞生了。
下城区的人就像是蟑螂,没人在意,但联邦不许堕胎的禁令却只对他们生效。
上城区一堆人都偷摸着进了下城区的黑诊所。
被疼痛折磨的我在评论区发了一条评论:[说的好像你们这群人一个人都没有杀过人一样][这么喜欢孩子的话要不你们去把其他星球的小孩接到苍白之城?虽然他们多因为辐射而身患相信大家都这么善良这么喜欢孩子肯定很多人会愿意领养吧?]
对面的Omega还没有回我。
但看我发出的那条评论点赞量和回复量,怀疑自己被网暴了,只敢看小红点飞涨却不敢细看。
我在新闻的评论区里犹豫了一下,在更多人看到之前删除了评论,摁了“X”。
我要是敢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发到社交平台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
仅仅是浅试了一下都把我吓得不轻。
但对我来说,胚胎根本就算不上是人,在没有出生之前孩子只是一团细胞凝聚体,也就这个破烂世界还会给孩子讲人权了。
老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天龙人多讲人权。
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你们的军队在街道上二话不说拿起众生平等器就biubiu的画面。
连我自己都差点被biubiu了。
我看到的那个人是我的邻居,名字我记不清了,他在我的人生里只是一个跑龙套的角色,但我记得很清楚那人人品还不错,是下城区里难得开出的一朵真正的小白花,只是人胆子比我还小,碰上了军队就变得畏畏缩缩的,于是就被火气正上头的小队头头直接爆头了。
一秒不到,人就死在了最讲人权的人手上。
血花溅在我的面前,我立刻萌生了要参军的想法,加入军队,成为手握生死大权的人物!
……我读了军校才知道为什么他们火气总是那么大。
现在我的火气也总是很大。
但我平等地惹不起所有人。
我不能随便biubiu人。
因为我会先被biubiu。
等人地址发出来的空档中,我皱着眉头开始翻找自己的余额。
所有口袋都掏空了。
因为要给时小南发生活费所以我得再找找人去借钱。
要让他堕胎流产的话我要联系黑诊所,比起我自己亲自下手我倒是宁愿孩子的母体自己动手,他能把孩子堕掉的话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除非挡了我的前途。
没办法,我心太软了,这是我的缺点但我总是改不掉,我恨。
[LU4666534219:老军街区3302-5号]
我:“……”
这段时间我抽空去过名为老军街区3302-3号的廉租房,也就是当时在监控里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我在老军街区3302-3号里看到了个和监控里的人相差无几的男生。
但他亲自跟着我到了医院,我掏了医疗费,给人做了产检发现人根本没有怀孕。
我真以为事情解决了。
服了,真的服了,我他大爷的被耍了。
***
前两日。
她敲了敲老军街区3302-3号的房门,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生从房间里探出头来,露出的双眼带着茫然和不解:“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唔,应该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反问道。
皎洁纯白,脆弱的脖颈微微扬起。
微微散发的Omega信息素仿佛是她的底气。
门口站着的男生嗅到的瞬间也是一愣。
——Omega之间也能怀孕生孩子吗?男生面色怪异,却不敢直接吐槽老板。
见到他这样的反应,她只是微微一笑。
却不知道房间中另外一个人正通过装在门口的监控盯着门外的情况,将外面的一言一行看在眼中,耳机中对话同时传来。
他捏紧了手指,用另外一只手抚摸着腹部。
孩子……
他知道她招惹了很多的上城人,惊慌于他们的权势,他知道他们只要用一根手指就能碾死自己,他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孩子不可以。
咬了咬牙,从为数不多的存款里抽出了些许星币,雇了个身形与自己相似的人。
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希望她能原谅他,这毕竟是他们的孩子。
***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好,明天中午十二点,我会来找你,阿伦。]
***
阿伦握着光脑的手指一颤,她知道是自己了。
她没有忘记自己。
那她也会接受他们的孩子吧。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怀上了她的孩子,他们的孩子……阿伦的眼眸倏地一深,漠然想到了昨天悄悄观望到的画面,古铜色的皮肤与她的冷色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天生一对。
阿伦给自己鼓气,其他人再有权有势,但有怀上她的孩子的吗?
更何况,那人脸上还有一道贯穿全脸的疤痕。
他有自己长得好看吗?如果不是他有权有势的话,她怎么会看上那个刀疤男。
现在他还有了她的孩子。
***
但被耍了一次以后我心里完全没底。
我怎么总是被耍得团团转,明明我每次都有在努力把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做到十全十美,怎么生活总能给我会心一击。
我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我要找帮手。
我必须找帮手。
因为这个孩子必须流掉,生下来了我就彻底玩完了,真的彻底玩完了,但是找谁,合作伙伴叶斐亚?不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突然就对我改观,但要是叶斐亚知道了我居然在和西尔万交往期间和其他人搞出了个孩子——
我恍惚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怎么都呼吸不过来。
心里疯狂罗列着可以用上的人物,小妈?不行,他对我的感情本质是发臭发烂的扭曲爱恋,既然本质上是男女之情,那就不可信吗,能力也不行,他甚至应付不了方辞廖,除了外置钱包外毫无用处,他给的钱在苍白之城一点都不够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陆恩,李见路都不行,谢枕弦?不行,不行,都不行。
那还有谁!!!
我六神无主地翻着联系人的列表,所有人都不可信。
人缘怎么能差成这样呜呜呜。
我捂着嘴,不让自己真的哭出来,手指停在了一个人的昵称上。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救命,救命,求求你,救救我,哥哥,我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只能来找你了,你来找我好不好,我就在Omega的卫生间里,我好痛苦,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哥哥,求求你了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时小南:好。]
不管了我不管了我真的不管了。
第112章
时小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十分可靠,只要不触及他的底层代码,他的底层逻辑让我每次想要和他交流的时候都只想骂一句人机。
我同事和家里那对非要买保健品的爹妈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我在努力和时小南沟通的样子。
老了以后我要去卖时小南保健品。
把他的钱提前骗到手再还给他。
总是在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在对我好,做哥做到他这份上可真够有意思的。
***
我把时小南喊到了卫生间里,从Omega卫生间的隔间里惊艳出场,吓时小南一跳,然后面带苦涩道:“哥哥,我二次分化了。”
他问我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
和我鬼鬼祟祟地把人扯进隔间又特意压低了的声音不同,他像是震怒的狮子狗,对真正的狮子毫无威胁力,除了嗓子大了一点吵了一点以外。
哥哥你不知道自己在我眼中是多么有趣。
但比起有趣有意思,我更担心他的声音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难道是嫌事情不够多吗!
我说:“哥哥,是我自己。”
语气诚恳,没有谎言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时小南一时和我静默无言。
“你怎么会把自己变成这样。”我看到时小南这副样子就知道可以和他沟通了,于是没有打断他的话,静静地听着,我是个很合格的倾听者,很多人都爱和我说心里话,他也一样,“一一,你是最聪明的,你不会不知道如果分化成Omega会带来多少不便。”
我说:“可是性别也不是我们自己能够控制的,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第一次分化,也控制不了第二次,往好点的地方想想,我说不定还会三次分化。”
我拍了拍时小南的脸颊,轻轻的,声音放轻:“都坐到孟少的身边了,哥哥,信息渠道应该不少吧,但你连你妹妹二次分化了都不知道,你看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时小南的瞳仁微微放大。
呈现出一种迷蒙的姿态。
他自然地跟着她的节奏,神情难过,真心实意地反省了起来,反省起自己没有坚持探寻妹妹的情况,仅仅是因为觉得她现在不想看到自己。
但她说得对,她不想看到自己难道会耽误自己去了解她吗。
“不过没有关系,你最亲爱的妹妹会原谅你的,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哥哥,是妹妹唯一的依靠,哥哥,只要你现在再帮帮我,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不关心我。”
她一句话将他从自怨自艾中扯了出来,又给了他新的正反馈。
就像是从前每一次他将学费全部缴纳干净时,她抱着他对他欣喜地表示感谢一样。
时小南不可抑制地沉沦在她需要自己的想法之中。
她安抚着他,微微阖眼:“帮帮我吧,我知道哥哥你最爱我了,只是爱得方式不太对,哥哥你也已经说过了,你会帮我的,我最讨厌会说谎话的哥哥了。”
时小南以前能给我付学费。
现在就能帮我干事。
***
现场情况有点太血腥了,时小南和秦勉混在一块被带得又血腥又暴力,我有点嫌弃他了,时小南果然是下城区出来的,和我同属一根,流着一样的冷漠的肮脏的血液。
***
阿伦肯定看到我了,他在冲我这个方向伸手。
是求助。
这里是个小巷子,我躲在巷子的垃圾桶外看墙壁上的涂鸦发呆,上面用油漆画了一幅催生小广告,[你不生我不生人类明天就灭绝]。
看到阿伦在余光里对我伸手我还愣了半晌。
他哪里来的自信我救他?他可是在用孩子威胁我,他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下城区的水井盖子?但那好歹能卖点钱儿,找到了好买家能卖得更多,水井盖子有时候比人都要值钱。
我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我这个受害者看起来总是特别像是加害者。
我的脑子像是卡顿的齿轮,咔咔咔。
这些事情是我自己找的吗?当时做那事喝了酒的是我,阿伦又没有喝酒,退一万步来说,他要是当时一怀上了就来找我,我就是借也会帮他买最好最贵的避孕药。
现在好了,我继烂人以后又成了恶人,没有人给过我选择,但我虚伪得希望自己能做个好人,这改变不了什么,因为这会让我好受一些。
以后有钱了我想我会去做点小慈善,给这些脑子坏掉了的Omega们。
不过我比较自私,更大的可能是我会先给自己买身好衣服。
见人被踹得差不多了,我发了个消息给时小南:[哥哥确定他流掉了孩子就先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单独和他说,你让让好不好?]压低了声音,用祈求的语气。
他最招架不住这个。
果然,时小南在看到我发出的信息的瞬间就收了腿脚,离开了现场,他走得毫不犹豫,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会翻脸不认人的烂家伙。
轮到我出场了。
我慢吞吞地靠近阿伦。
做刽子手的感觉像炸了一坨牛粪。
漫天都是屎味。
但我知道这坨牛粪不炸,明儿我就是一坨牛粪了。
还要被天龙人炸掉。
我半蹲在阿伦的面前,姿势很像是在和他求婚。
“我觉得怀孩子很奇怪,明明你和我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但只要肚子里有了孩子你就好像非我不可,孩子都把人操控成这样了但人类还是要继续繁衍。”我说道,“我不是不想要孩子,也不是多么排斥他,但我不希望你和我的人生都因为这个孩子从此被桎梏在了原位。”
阿伦大喘着气,抚着自己的小腹,身上脏得连我这只蟑螂都不想去碰:“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我只是想要保护这个孩子。”
又说不清了,他们和我接的是同一个服务器吗,频率怎么能对接成这样。
我沉了沉气,显得情绪不是那么不稳定:
“阿伦,现在时代在发展,Omega的平权运动还在继续。”
“就连Omega腺体上的标记都能通过手术洗去。”
“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对不对,阿伦,你看我说得对不对,人还是要向前看的,我会负起责任为你支付医药费和堕胎费的,毕竟是和我血脉相连啊……”
我认真地扶起了匍匐在地的阿伦:“虽然你一直在逼我,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怀上了我的孩子,但所有的一切该负的责任我还是会负的,走吧,我们去医院。”
“即使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阿伦被我说得有些动摇。
我双手插兜怜悯地看着他,居高又临下,这一瞬间我又一次深深理解了为什么那些恶心的天龙人都喜欢最高处,我也是天龙人们眼里的阿伦。
楼要最高,座位要最高,机甲也是越高越好。
他们不会向蟑螂伸出手,但蟑螂会努力飞到他们脸上的。
然后伸出触手轻轻摸摸他们,吓他们一跳。
我散发出了一点信息素,阿伦面色一变,“二次……分化……”这是发现我变成Omega了没法负责了,他仰起头看着我,被我笑眯眯地扯了起来。
我笑得像是教会壁纸上的圣人,月光萦绕在我的身上,朦胧,温柔:
“阿伦,你可以自己走吧?”
他软得不吃一定要吃硬的是什么毛病???
非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现在可还是个货真价实的Omega,谁都知道,Omega和Omega之间根本没有办法互相标记,标记是Alpha独有的能力。
笑意和腺体深处传来的痛楚在和我面上的圣人表情打架。
又他大爷的要裂开了。
我咬死了自己是Omega谁能逼着我认那个孩子。
我可以硬着头皮喊阿伦小爹,认孩子做我的弟弟的,他都已经拿出孩子威胁我了我又能怎么办,好像我有什么其他办法能抱住那个孩子一样。
我的道德感就像跳楼机,一跳一个啊啊叫。
我在得到人肯定的答复以后,放人自己踉踉跄跄地走,又从口袋里掏出了根棒棒糖,这还是傅镇斯给我的,我囫囵塞进嘴里,尝试用甜腻来麻痹自己的内心,觉得自己特别诗意。
人生太精彩了,我要给自己点个赞。
然后又开始在全身摸索自己的钱袋子,和光脑里的余额合在一块,凑了个打车钱和堕胎钱,营养费的事我之后再想想办法从其他人身上捞上一笔好了。
钱钱钱,都是钱!哪里都需要用钱!
我一脚踹飞了颗石子。
石子咔哒一下砸到了一辆深紫色的悬浮车,滑过车门,刮出了一道细细的弧度,我惊呆了,廉租区为什么会出现一辆和这里格格不入的豪车。
车身的线条彰显出了它的高贵无双。
……靠北,我现在可没钱赔。
我后退了两步。
阿伦还在踉跄。
sorry阿伦!sorry!sorry!sorry!变成穷光蛋和变成负债鬼的区别我还是很懂的,只能把责任先推到你身上了,放心!我肯定会回来帮你堕胎的!
这可是双胞胎,要是有一个活下来就完蛋了!
“时一——!”车门缓缓降下,露出一头毛茸茸的紫罗兰色头发,李见路对着眼前落荒而逃的人喊道,眼中是转瞬即逝的担忧,“是我。”
这段时间,他不敢靠近她,只能这样漫无边际地开着车试图和她偶遇。
“……”我眨了眨眼,刮车钱不用赔了,站定,“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转过身,“我想我当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说完我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只是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光脑,身上的信息素还没有散去,我要尽量离他远一点,让其他人发现了我变成了Omega都能算是好事,但要是让李见路发现了,情况就不一样了,“李见路,你让让,我打的车一会儿要看不到我了。”
李见路的声音很干涩,他抓住了我的手:“你去哪里,我送你。”
我送我一夜情对象去黑诊所里打胎,你也去?
我用力扯掉了被他拽着的手,“李见路你要是真的有那么好心的话——”
“车留下,你人可以走了。”见他不动,我扯了扯嘴角,“怎么,不愿意?”
李见路咬着牙,下了车,一把扯过插着的车钥匙交给了我。
我抓着钥匙把阿伦塞进了副驾驶。
引擎轰鸣。
恋爱脑也太可怕了!!!但是管他呢,这车可是他自愿送给我的,恋爱脑对我有用就行了。
***
黑诊所的效率很快。
阿伦惨白着脸从手术台上起来,我把打车钱给他,又给了他3000星币。
好走不送,这下是彻底被掏空了。,
我又是个贫穷的穷光蛋了。
嗯,往好处想想,我拿到了张质量不错的好纸。
我把手里没有写明名字的X光产检图叠了个纸飞机,上面印着两颗还没有成型的小蝌蚪。
反正没有写名字,黑诊所就这点好,随便乱丢都没人知道这张产检图是谁的。
勉强算作一个有公德心的人类,我向着不远处的垃圾桶瞄准,发射。
biu——
小飞机随着我的力道飞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降落在垃圾桶里。
在我的预想中小飞机该平稳降落。
可预想中的降落没有实现,纸飞机撞到了李见路的身上。
天龙人们的车库里永远不会只有一辆悬浮车,家里还有数不清的管家和仆从,只要他们有需要,一个电话,想要多少辆就有多少辆。
他顿了一下,把我折得漂漂亮亮的小纸飞机拆开。
我:“……我想我能解释。”
恰在此时,护士托着一个银白色的小托盘走了出来,上面盖了一层白布,隐约可见里面是两个小东西和胎盘。
护士站在了我的面前,掀开托盘,里面是两个小肉球,这就是阿伦小腹中的孩子,刚刚取出来不久,还在冒热气,是热乎的:“时小姐,请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的孩子呢?”
末了她建议道:“最好是火化,毕竟这也是两条小小的生命。”
我:“……生、生——”
我想解释,但无从下口,也根本不能说实话,草。
李见路从纸飞机中惊疑不定地抬起头。
我:“……”
“你来这里堕胎……堕的是,裴之仰的孩子吗?他不愿意接受你们的孩子?”李见路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都对你用性别转换药剂了!时一!他怎么敢!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想说堕胎会给人的身体带来巨大的危害。
我:“……”
他向前一步,“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不告诉我,时一,我,以为我们还能做朋友。”
我:“……”
第113章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
“这关你什么事。”
声音很冷,听起来完全不想解释。
——笑死,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事到如今,只能装了,除了装,就是装。
装疯卖傻,装傻充愣。
蟑螂伪装尸体,尸体cos人类。
人类毁灭世界,世界我跟你爆了。
这他大爷的是人过的日子?我恨恨想,还得去搞Omega养殖场的事情,这种事情也是扛上我的肩膀了,我区区一只小蟑螂也是成功变成人了,这个世界真是前途无亮。
五彩斑斓的礼炮在我脑中爆炸,四处飘散,为苟活下来的每一天庆祝。
护士端着手里的托盘慢慢退了回去。
还贴心地拉上了手术室的窗帘。
李见路把我的纸飞机捏得皱巴巴的:“时一,我的确有错,我错在不该那么喜欢你,可我从来没有亲口对你说过我喜欢你,我一直在努力克制,不让你发现我肮脏的心思。”
他打了蔫般垂下头:“你是因为我是Alpha所以觉得我恶心,但你现在是Omega,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可是黑诊所里难得的好纸,我靠加钱插队才换来的vip级待遇。
他就算是不想折纸飞机也不能这么对它吧?
果然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天龙人。
吸取了上上上次的教训,对话框和心理描写框一点都没有放错:“李见路,我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你还想着和我做朋友,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说了,我嫌你恶心。”
李见路扯了扯嘴角,对我露出了熟悉的有点吊儿郎当的笑容,眼神懒洋洋的,只在刹那有一丝阴暗的光芒转瞬即逝,他有些懒懒散散的语气说道:“你说的没错。”
“我就是他X的有病。”
“但你更有病啊时一。”
他趴在我的腿上,双手堆叠,热意透过针织物传来。
一张极具有欺骗性的娃娃脸看向我。
紫罗兰色的瞳仁中藏着倦怠。
“我怎么有病了。”坐在等候区的铁制长椅上,我昂起头。
死活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他抓着纸飞机的手锤在我身侧的墙壁上,那张毫无攻击性向来以慵懒面貌示人的脸蛋展现出了一种,凌霄花奋力攀岩的锐气:“你打胎就找这么个地方,你不知道这种黑诊所,就这种破烂诊所,你也敢让人给你开刀?!”
我咬着下唇,瞳仁闪烁,眼角挤出了两颗眼泪:
“那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堕胎的诊所是那么好找的吗!我又没钱!我怎么找好诊所!你别骂这家诊所了好不好,你知道如果没有这家诊所的存在会有多少人打不了胎儿而被迫生下孩子吗?!
你知道一个孩子会给一个穷人带来多大的负担吗!
你不知道,李见路,像你们这种人从来只会关心自己想看到的!”
李见路:“怎么就是我们这种人了!裴之仰没有给你钱吗!”
我:“……”
今日笑话,前任暧昧对象兼好兄弟叫我的现暧昧对象给我钱让我带我的一夜情对象找个好点的诊所打胎,六百六十六。
脑子里滚动一遍我都念得要喘不过气了。
“他没有给你钱?!他竟然没有!草,你自己看你坐的地方,都生锈成什么样了,裴之仰……真是,太了不起了。”
他的恨意不比她少,但他恨的不是她。
“你别把我和那种人渣混为一谈,我不可能让你来这种破地方,裴之仰就是个人渣,人渣,他就是个人渣,他竟然敢放任你来这个地方,我要……靠!他是帝国的皇太子,他X的我打不过他!”李见路攥紧了拳头,愤怒至极。
——别骂了别骂了呜呜呜,我没钱我没法带人去好诊所我不是故意的。
李见路的声音小了起来,他从手腕上撸了一只表。
又从口袋里抓出了一张备用卡。
“我会定期往里面打钱,有什么问题记得去好一点的医院,最近事情多,可能没有办法给你太多钱,不过医药费我还是付得起的,我知道你舍不得,但这方面不要抠,难受了就去好一点的医院。”
他把备用卡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有点说不出话了。
“……你能等我一下吗?”李见路说道。
我:“等你做什么?”
“……等我掌控了李家,我去爆锤皇太子也没人能给我洗脑了。”李见路毛茸茸的脑袋落在我的肩膀上,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完了一句很炸裂的话,“你到时候能和我做朋友吗?”
我不明觉厉,肃然起敬。
但真要等黄花菜都凉了。
他把我当傻X啊。
凌乱的发丝微微遮住了我的半边眼睛,我的脸白得就像是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人不是阿伦,而是我自己。
“算了,就当我关心一下智障好了,”我呼出一口长气,皱起了眉头,“李见路,我很讨厌你们,我讨厌你们的高高在上,我每次面对你们的时候拥有只有被迫接受的份,全看你们愿意不愿意,即使我们重新成为朋友,那也不会是平等的。”
李见路倏地一抖,因为靠得近所以这种感觉在我看来更为明显。
我的脑子是飞快转动的,道德是制高点的,心是发虚的。
总之,我的心是软的,是一颗好心。
即使里面黑不溜秋,外表破破烂烂缝缝补补这也是一颗好心,绝对不是我太狠心了所以才要打得胎,相反,我只是心太软,舍不得任何人受苦。
“这种友情,不要也罢。”
靠北,编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好了够了拜托了李见路你别继续追问了,你再问我还得编,说谎话也是要灵感的,别当谎话不是精神粮食。
他要不是投胎投得好我都懒得和他说话。
抢过李见路手里的纸飞机就要走人,这年头,连折纸飞机玩儿都有风险,还是拿回去当备用草稿纸好了,打完草稿再烧掉。
就在我脚尖移动的前一秒。
李见路的态度转变了:
“那不谈友情,我们谈爱情,你嫌我恶心是因为我的阶级,我的性别,那裴之仰呢?裴之仰也是Alpha,他甚至是帝国的皇太子,你为什么不嫌弃他。”
无知有时候还真就是一种幸福,我羡慕极了。
深深看了李见路一眼。
能为什么,他喜欢我是因为实验,不是虚无缥缈模糊不清的,不用担心他会有一天不喜欢我,他甚至愿意为了我变成Omega。
就告诉我这谁能不爱!我只是犯了每个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更何况我还不是人,我只是一只肮脏的蟑螂。
“他甚至非法使用了性别转换药剂,这是被明令禁止的。”说到了这句话,李见路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点,就在愤怒的边界线,一双手轻轻抱住了李见路的脑袋。
李见路被她抱在怀里,轻轻安抚。
她在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身上萦绕着的淡淡的属于Omega的信息素足以使任何Alpha精神恍惚。
再不安抚就真的要出事了。
“不要这么做。”她微微叹息,“我不值得。”
“为我付出就是在浪费时间知不知道。”
“如果你真的要去举报裴之仰,我们之间,就玩完了。”她轻笑着揉了揉他一跳一跳的额角,“你可以听我的吗?说好的要做我的朋友对吧。”
李见路的眼睫毛在她的手臂上扫来扫去,深深叹了口气,似有不甘,但最终,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只道了一个:
“好。”
他已经太喜欢她了,没有收回的余地了,这辈子也不会再这么喜欢另外一个人了。
***
驾着李见路的豪车进第九区宿舍的车库,我才刚刚坐上电梯,准备回宿舍睡一觉,光脑就传来了新消息。
打开一看,傅镇斯。
***
我靠不会吧,他消息那么灵敏,那么快就发现我去黑诊所了?我甚至不敢点击展开,不能吧不能吧不能吧,我做事很严谨很谨慎的,每个步骤都复盘过了。
傅镇斯不能这么快就发现我去黑诊所干什么了吧!
我前天夜里就把一条路径上的摄像头全都进行了一个黑。
——虽然这也花了我一笔钱,但我是真抽不出时间来学怎么黑苍白之城的监控。
钱包好痛,好痛,腺体也好痛。
李见路的信息素只能暂时安抚我一会儿。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但我偏偏见到了光明。
人话,我现在比之前更疼了。
腺体越痛我的脑子就越清醒,我怀疑我其实选错了职业,我应该去开一家麦当劳,现在应该在炸薯条炸汉堡肉,而不是跑出电梯直奔公共悬浮列车站台去找傅镇斯。
……不对啊,我现在他大爷的是Omega。
有什么害怕的。
Omega和Omega一块去黑诊所怎么了,我只是在鼓励不敢堕胎不敢主动寻找人生新出路一直在死胡同里绕得团团转的Omega好闺闺主动迈向新征程而已。
鬼才能想到他怀的是我的种。
我挺直了腰杆子,用李见路给我的备用卡刷了悬浮列车的费用。
又萎了,我现在还是个只能吃人软饭的穷鬼。
鼓了鼓气,我坐在悬浮列车上打开了傅镇斯发给我的信息。
首先看到的是傅镇斯在我光脑上的备注,[亲爱的傅镇斯先生]
——别误会,我没有这么肉麻,这是傅镇斯自己改的。
继续看。
[亲爱的傅镇斯先生:你和时小南之间是什么关系?]
[亲爱的傅镇斯先生:录音.mp33]
录音的内容是时小南在卫生间里化身狮子狗的阶段。
我:“草。”
第114章
傅镇斯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这点我深有体会,假如不是他自己不想知道,任何事情他都会刨根问底,追不追究责任另外再说,首先他要知道事情所有的前因后果。
我费了一番力气给傅镇斯编了一堆故事,勉强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对傅镇斯来说,时一这个人是真实的,履历在军校中也是可以查得清清楚楚的,这会让他感到安心,即使叶斐亚给他发了造假的学生档案的事情引起了他一段时间的警觉。
能在战场上直面鲜血十几载的傅镇斯上将隐隐约约明白时一会出现在他身边不是巧合。
不过就现在来说,在拥有[下城区中出来的有天赋不该被埋没的学生]这个让他不想去仔细追究的身份之后,傅镇斯对时一的情绪转变为了一种怜悯。
怜悯与隐晦的情爱混杂在一起,变为更加深刻的感情。
还拥有的良知导致的结果是傅镇斯有时候会像普通人一样思考,把自己代入普通底层民众。
这往往导致他无法以抽离者的视角去看待所有的事务。
谢枕弦的个性与他完全相反,他会在傅镇斯需要时冷漠理性地下达决定,这是他们多年默契搭档的秘密,谢枕弦的清醒理智正是他缺少的部分。
许多次他抬起手想要人去查一查酒宴那晚叶斐亚斯图尔克手下的邀请函。
却又一次次放下。
而时一本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他情绪转变的原因,更知道在傅镇斯的本质上依然是个利益优先的天龙人,动了感情,但在感情没有办法动摇到利益之前,傅镇斯不会也不可能和叶斐亚解除婚约。
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某种心照不宣。
只是时一不会让关系一直停留在原地。
***
但这次他的关注点为什么是时小南?
***
公共悬浮列车还有三站到达我的目标站点,车上干净明快,没有老人在车上随便吐痰,没有吞云吐雾的混子把脚翘在前面的座椅上,就连车上的小孩都不哭不闹——
天龙人的孩子早早就接受了不同寻常的教育。
在苍白之城,只要有孩子在公众场合大吵大闹,孩子的家长就会被官方评定为不负责任,被降为二等公民。
联邦为了合理分配资源,设置了1~7个等级的公民制度。
一是最高级的,七是最末等的。
一等之上是否还有隐藏的特等先不做讨论。
二等公民一听就没有一等公民好听,为了不被孩子牵连,所以一等人们自觉放弃生育。
下城区的人从不被当人看,和其他星球的人类一样,被视作-1级,即末等公民,假如在联盟免费的开办的学院中得到了优异的成绩,倒是可以被提为六等公民。
进入军校则会被直接提为三等公民,军校中成绩优异者会被评为二等公民,在晋升过程中一旦犯错就会被打回下一层。
犯罪严重者则会直接降为六等公民或末等公民,流放至下城区。
顺带一提,我会帮那位班主任做面子工程,有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晋级。
凭什么?就凭这位班主任有资格在我的推荐表上搞小动作。
普通人在面对犹如泰山般的权利阶层的时候是不会想去怎么斗倒对方的,在自身不够强大之前,被挫过几次自信后就会变得老老实实。
在第一次考试结束后我的晋升之路半路夭折,理由是不够尊重老师,第二次则是因为不够友爱同学,评级只能停留在三级,在校期间也一直停留在三级。
奖学金以同样的方式飞了好几次。
可我一拥有了第九军区的工作,评定立刻变成了一等公民。
这个世界可真够现实的。
假如我有志气,能够分出心神多多去思考一下,以我如今能够接触到的阶层秘密,我完全可以暗中收集他们贪污腐败的证据,将他们通通拉下马,我害怕自己现在好不容易奋斗来的一切都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我只能变成了权利阶层之中平庸的拥护者。
嘴上说着天龙人们通通该死,真能动手了第一个放下刀子的就是我,我可悲地想。
即使把这波天龙人们通通干掉,也无法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没有了陆恩还会有张恩王恩。
天龙人们和蟑螂一样是杀不完的。
我想我小小一只蟑螂真和世界爆了世界也只会挠挠痒说天呐,难受好久了,可算是舒服多了。
一二等公民本质上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一等公民可以少纳很多税费。
二等公民也并不差多少。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一等和二等公民都可以领取的每月500星币的福利金。
不够在苍白之城花,却够我之前在校期间的花销了。
那位班主任没了我,因为自身能力不足以及其他班级同学的举报被开除了,听说里面有个尊师又重道的二等人,所以举报处理速度才那么快。
我带着点儿嘲讽的想,这可和我没有关系。
现在只要我的脚能停留在苍白之城,就不会降至三级。
福利金也会不间断地发送至我的账户。
尸体死前都还记得立遗嘱要一堆陪葬品,想把坟墓建得漂漂亮亮,苍白之城表面看起来太好了,连我最讨厌的孩子都看不到几个,不像下城区,光着屁股没有素质满口脏话的熊孩子满地跑,甚至扔个垃圾都可以在垃圾桶里捡到一个连脐带都没有被剪断的孩子。
我不想离开这里,所以什么都要做好。
——时小南到底又干什么了?
我只是把他叫到了卫生间,我和他都是Omega。
录下来的也只有一句话,是时小南在问我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
听起来有点可怕,但毫无泄露的可能性。
被认为是好友之间的吵架也完全没有问题,以傅镇斯头脑,他可以想到这种可能。
时小南目前的身份是孟少的暧昧对象,这很正常,孟少的暧昧对象多得可以叠一块做成一道拦截虫族的围墙了。
不该直接引起傅镇斯的注意力。
傅镇斯不是控制狂,他还良心未泯,会认为自己没有解除婚约,会对对方感到亏欠,更重要的是,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但傅镇斯对时小南太过关注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时小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会引起傅镇斯注意力的事情。
这件事甚至还不小。
我抱着光脑的虚拟屏,很现实地斟酌了一下,果然还是身份地位更重要,打算实在不行就大义灭亲把时小南控制住。
不过他是我的哥哥,我了解他。
就时小南那个样子,他能惹出什么现在的我处理不了的大麻烦,我真处理不了就直接把人关小黑屋里好了。
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以及谢枕弦的托举,我也可以说一句不要慌,问题不大了,可算是混出了一点小名堂了,那就负担一点作为妹妹的责任好了。
我抱着轻松而又有些沾沾自喜的态度在和时小南的聊天对话框上打字: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哥哥,你最近在做什么?]
[时小南:没有什么的,只是在普通的打工。]
[时小南:一一,你想喝鸡汤吗?]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你是想要看你的妹妹之后被下城区的混混拳打脚踢吗,哥哥]
[时小南:……这些事情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一一,你不需要知道这些的。]
[时小南: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我皱眉,仰天,180°看天。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情况又来了。
搞什么怎么偏偏是我哥。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不,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那就是我的既定结局。你想好再和我说话好不好,哥哥,我是想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产生新的问题的,稍微透一点底好吗,哥哥。]
***
时小南回复我之前,公共悬浮列车到站了。
我下了车,把光脑的聊天页面删除。
***
“在外面玩够了?”傅镇斯不抽烟,但今天他的嘴里的糖果棍子却被换成了一根烟,干燥的嘴唇含着烟,他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说道,“从前抽烟抽多了,被医生逼着戒了一段时间烟……”
傅镇斯顿了顿,贴着头皮的发茬直挺挺的,和他伸出的腿一样直挺挺的,“我和你这个小混蛋解释什么,你和我解释过没我就和你解释。”
他的靠在门口的柜子旁。
柜子不算高,正好够他坐到一点。
傅镇斯的腿斜斜跨在我的面前。
我被他挡在了门口。
两只壮硕的手臂撑在柜子上,柜子上放着一包刚刚拆开的烟。
高大的阴影遮住了玄关处的小夜灯。
显现出藏马熊一样的危险和惊悚。
我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摸出了又一根草莓味棒棒糖,边走边拆,脚步放轻,走到了傅镇斯的面前,把他嘴里的烟狠狠抽出,上下两颗门牙碰撞出一声清脆的“咔哒。”
然后笑嘻嘻地和他榛子色的眼对上视线。
“医生又没说错,抽烟就是对身体不好。”
“胆子越来越大了。”
“还不是上将您惯出来的?”
在傅镇斯凶巴巴的眼神中,我把他嘴里的烟换成了糖果。
“哪里有Alpha给Omega做0的……!你个小混蛋,又咬这么重!”傅镇斯面上贯穿了全脸的伤疤看起来又深又凶,叫人看一眼心就跳一下。
古铜色的肌肤在阴影下看不清表情。
却也能隐约看到点点晶莹。
“上将,您就告诉我吧。”我抱着他的胳膊,咬着他深色的耳垂,“您怀疑我和时小南是什么关系?有多少人知道录音的事情?我真是太好奇了。”
“别卖关子了好吗……?”
***
我今天的心情特别好的,我也是真的以为这件事只靠我自己就能解决,然后谢枕弦发出来的信息就扇了我个大b兜。
就在我即将推开傅镇斯的房门的刹那。
***
谢枕弦的信息一跳出来,我才刚刚开始飘的心就去跳楼了。
没有什么见识的蟑螂天真的以为自己攀附到了洗手池的镜子上就够了,这里总是氤氲着让蟑螂昏头涨脑的水汽,却忘记了卫生间的主人不过是因为镜子太大了而没法第一时间找到那只洋洋得意的蟑螂而已。
一但看到,迎接蟑螂的甚至不会是主人尊贵的手心,而是冰冷的拖鞋底。
[谢枕弦:你和时小南是什么关系?]
[谢枕弦:录音.mp33]
我:“……不是…………”
这我负担个毛线。
我的手抖着,眼冒金星。
第115章
傅镇斯知道这件事并特意找到我,我还能自我催眠大概率是因为傅镇斯最近关注我的力度比较大,所以时小南才会被顺便关注上,并且他做了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让傅镇斯很担心我和对方学坏了去,他要避免我变得比从前还要更坏。
——谢枕弦不一样,谢枕弦了解时一,时一和他是很像的人,他对时一怀抱信心就是在对他自己怀抱信心,他愿意给予对方这个自信。
连谢枕弦都因为这仅有的一条模糊信息找到我这里了。
醒醒吧,别自我催眠了。
时小南搞了你折腾不起的大事。
掺和这件事小心小命不保。
我算是看透了,这件事从我将时小南叫进卫生间开始就没完没了了。
该死,真该死,我怎么知道时小南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
不知者无罪的道理在这个世界根本行不通。
在这个世界知道得太少反而是你的原罪。
假如一个人的能力不足,那么无知的、没有痛苦的死去或许是ta最好的归宿,ta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如果让ta活下去了,ta反而会感到痛苦,但一个人一旦拥有了能力,那么知道得越多,才越有可能活下去。
我自负地认为我是后者。
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要我去做,我哪里来的空闲去关注时小南在做什么,他不就是个下城区的辍学地下偶像吗,他能做什么!
我思索着停下动作,感到十分不服气吗,对我自身能力的不服气。
我最信赖的就是我自己,我自己的能力。
这是我自己锻炼得来的,而不是一出生就拥有的。
所以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脑子有病。
时小南也是,闻以序也是。
唉,我看起来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有空吗。
我狠狠揍了空气一拳。
***
话虽如此,但事情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份上,我当然是——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时小南是做了什么事情吗?]
[谢枕弦:还不确定,但这件事一旦确定,通缉令少不了,我们两个弱鸡最好都离他远点,一点关系也不要沾,事情忙完了记得回来帮我这里卷宗,这些东西好像怎么都整理不完。]我没有笑,但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谢枕弦抱着保温杯唉声叹气的样子。
谢枕弦对我的态度越来越轻松自在了起来,他像是肚皮柔软的刺猬,收起了尖刺。
吐槽的话也不再是假把假式。
谢枕弦显然不想明确对我谈及他们究竟知道了什么消息,但他在隐晦地提醒我。
如果和时小南之间有关系,就尽快把你们之间的联系通通清理干净。
他和傅镇斯恐怖又默契地在对我下最后通牒。
我想拿手术刀给他们的大脑做一个简单的手术,这有利于他们以后的幸福生活,结果手刚刚碰到他们的脑浆,就被他们脑子里的浓硫酸烧成了骨头架子,可怕的很。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就像是那些……违禁品?]
谜语人一个传染俩。
对面的谜语人也学着我的语气打字,[谢枕弦:就像是那些违禁品。]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好的老师,我了解了,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干净的。]
……尽管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但我能怎么办!我当然是要先把事情的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只有拥有了主动权和掌控权才能掌控住自己的命运,太被动了,是无知导致的被动。
我急切地需要知道时小南到底在做什么。
可时小南的聊天界面迟迟停留在[对方正在输入中……]
比遇到两个谜语人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被你pua成小智障的哥哥可能会变成一个通缉犯。
他可是智障啊!!!
***
时小南缩在亮堂的酒店沙发上,双手握着虚拟的光脑屏幕,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打着什么。
纠结犹豫,斟词酌句。
脸上是两道鲜血,头上戴着一副兔耳朵发箍,身上穿着[兔耳执事]套装,黑皮手套,黑色马甲,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剪裁良好,站起来的时候算得上是舒适,一旦坐下,执事套装就会绷紧,所有的一切都紧绷着,毛茸茸的尾巴抵在身后,十分不舒服。
马甲和白衬衫、兔耳上,同样沾着几道浓烈的血痕。
最严重的一滩血沾湿了他的衬衫袖子。
衬衫的袖子只能紧紧贴在他的小臂上,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时小南的身上有强烈的血腥硝烟味,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一股小雏菊的香气,空气中饱含着一股Omega信息素和Alpha信息素融合的味道,联系上时小南此时毫不遮掩的夺人眼目的面貌……
暧昧至极。
就连他身上的血腥味也成了这暧昧的一环。
——假如忽略他刚刚放在沙发扶手上的、闪着锋利的刀光、流淌着新鲜血液的小刀的话。
这不是他的血,是其他人的血,只是不小心溅到了他的身上。
而血迹的主人则躺在不远处的双人床上。
穿着白色的浴袍,从浴室中出来不久,连头发都还是半湿着的,胸口处是一个巨大的洞口,死前惊恐的表情,称得上一个死不瞑目。
这位死相惨烈的血迹主人有张大名鼎鼎的脸,七世家最末位,孟家大少。
但时小南完全没有想要帮助这位孟家大少合上眼睛的意思。
他只是在纠结着该如何向似乎已经猜出了自己在做什么的妹妹回复消息,他纠结得有些久了,久到猜刚刚打出几十个字,就被打断了思绪。
此时浴室的门锁转动。
又一个沐浴着鲜血的人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是秦勉。
他转动着手腕,看向脸色算不上好的时小南,红发张扬,毫无不适,有些吊儿郎当地说道,“还是很不习惯杀人的血腥味?靓仔,你迟早得习惯。”
自从加入反叛军之后,时小南的地下偶像身份和优越的外表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从前他只能出卖色相换取一些工资薪金。
现在已经能靠着灯光效应神不知鬼不觉之间要了卿卿性命。
尤其是在秦勉使了手段搭上了商家的掌权人之后。
时小南的价值就更大了。
“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他彻底迷上了你,真是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秦勉只是把时小南面上表现出的纠结踌躇当做成对杀人的不适应,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身上的血腥味比时小南身上的重得多,“果然,我没有看走眼。”
有了商家,秦勉轻而易举地就和孟少成为了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
紧接着又利用了他好色的本性,带着他去参加了一场偶像签售会,被时小南迷晕了脑袋,不管不顾地爱上了时小南。
……这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罪有应得啊孟少~”
秦勉俯身从孟少的身上翻出了一个带着指纹锁的存盘。
毫不犹豫地用了孟少的指纹解锁。
“走吧,东西已经到手了。”秦勉悠悠道,“你在担心?酒店是以我的名义帮他订的,注重私密,你在下城区又是连户口都没有的地下偶像,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确定吗?”时小南问道。
秦勉笃定地回答:“当然,我很确定。”
时小南:“我们做的事情真的是在为我的妹妹铺路吗?”
秦勉:“当然,那还能有假?”
“你的妹妹惹了很多她惹不起的人,就算是加上一百个时小南也惹不起的那种大人物,比你现在杀的这个大人物还要大的大人物,为了拯救你的妹妹,你现在必须这么做。”
秦勉说道,“现在可只有我们能救你妹妹了。”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亲子鉴定非亲生,但你不会不认她这么个妹妹吧。”
“……”时小南抬起头,咬着牙,上前几步,“秦勉,你在骗我。”
他哑声道:“我快要害死我妹妹了。”
“我妹妹现在有一份光明正大的工作,还有一个好老师,她现在还想要保护我,她很累,但她看起来很开心,她说她有能力解决那些我解决不了的事情。”
“她需要帮助了,就会毫不犹豫地找到我,让我帮她处理她处理不了的事情。”
“我的妹妹很聪明。”
时小南一字一句说道,他的脑中回忆起了自己拽着的那个棕眼亚麻发Omega时的样子。
……
妹妹把他带了自己和那个Omega约定好的场所,那是她不小心犯的错,人都会有犯错的机会,时小南早就做好了自己的妹妹会犯错的准备。
他幻想了许多次,脆弱的可爱的妹妹因为犯了错误,感到无措,无法自己处理,于是扑进自己的怀里,抖动着啜泣。
而他会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告诉她:没关系的。
只是他的妹妹从来不会给自己安慰她的机会。
时小南为此感到又痛苦又欣慰。
“如果他实在不想打掉,我可以和他磕头下跪。”他的妹妹肩膀瘦削单薄,是他一手养出来的白山茶,她咬着下嘴唇,脸色苍白,“这是我的错,我得承认,我也要对他负责,是我对不起他。”
“对不起哥哥,我给你惹麻烦了。”
“我下不了手,你帮帮我……”
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己乖巧懂事的妹妹第一次犯错,就是这种……
但这对时小南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依然会在她失力半蹲在地上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没关系的,没关心的,一一,你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等到肩膀上湿濡的一小块干涸,他才起身走向那个让他的妹妹犯错的Omega。
手上用力,轻而易举地拽住了棕眼Omega的亚麻色头发。
时小南的脸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他只是使劲地把人的脑袋往地上砸去。
用脚踹那作为犯罪证据的小腹,确认鲜血流下,他空出一只手死死摁住了Omega的小腹,感受着那处从轻快的跳动到彻底安静的全部过程,为了以防万一,他把一整瓶堕胎药都强塞进了Omega的喉咙,灌水,保证他不会马上吐出来。
本来是想直接拽着人的脑袋进黑诊所的。
时小南回忆起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已经确认胎儿死亡,进不进诊所也没有关系。
……
“她不需要我救,但你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我就是她的拖油瓶。”
秦勉脸色一变,吊儿郎当的本性收敛了起来:“时小南?你做了什么?”
时小南平静道:“报警。”
窗外警车鸣笛,响彻了酒店内外。
***
与此同时,我拧开了门把手,对傅镇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第116章
“咔哒。”
傅镇斯住所的门只要不是用了很大力气去关闭合上就不会发出特别大的声音,如果不认真去听的话是完全听不到的。
在门缝打开的那一刻,傅镇斯抬了抬眼皮。
看向缝隙中最先出现的一双鞋。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最先关注到的就是她脚上的鞋子,前段时间看到的是一双洁白的小白鞋,低厚适中的鞋底,价格实惠。
即使傅镇斯的生活不算奢侈,日常中依然保持着从军队里退下的廉洁。
但这双鞋子所处的位置也是连购物软件都不会给他推送的便宜。
这也是他最经常看到的鞋子。
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鞋子。
傅镇斯有时候都忍不住想,她没有其他鞋子可以穿吗,指望她自己去买新鞋子是不可能的,傅镇斯亲眼看着她打开了购物界面,货比三家,看上了一个款式就开始在各种购物软件中拍照识图,努力凑满减,试图在其中找到价格最划算的一家。
如果看到更喜欢的款式,她纠结犹豫一会儿发现确实更喜欢就会放弃前面的一双,不是特别喜欢就会坚持原先的选择,不过她是个喜新厌旧的小混蛋,所以她喜欢的鞋子款式总是在变。
变了就继续以上的步骤。
不变也继续。
最后,她会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鞋子,毅然关闭购物软件,这一系列流程往往是以什么都没有买而结束,因为她脚上的鞋子看起来还算好。
“第九军区的工资买不了几双鞋子吗?既然喜欢那几双都买下来就好。”好几次,傅镇斯都想开口说这句话,他个性算得上是果断坚决。
唯有感情上的事情是例外。
他在这方面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愣头青。
他干脆看了她的鞋码,给她买了一双新鞋子,价格不算贵,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不至于让她完全舍不得穿,但她并不会在日常生活当中穿。
——“我脚上这双很舒服,新鞋子还需要我去重新折腾,等我脚上这双不能穿了再穿就好。”
这是她的回答。
她看起来有一些窘迫,这或许是因为她出身下城区的身份。
傅镇斯自以为自己是个非常宽容的Alpha。
在听到她回答的时候却总想自私地把她的旧鞋子全部换成新鞋子。
他知道这样不行,所以他保持了缄默。
现在他面前的这双鞋子和之前也并没有区别,只是比前段时间多了一些擦不掉的划痕,除了划痕以外,这双鞋子看起来仍十分干净,但傅镇斯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一双破鞋子了,该扔进垃圾堆里,或者捐给联盟军校里那些连一双鞋子都买不起的穷学生们,他们穷到舍不得买教材,手抄其他人的参考资料。
哪怕是艰苦的从军生涯,军服军靴也会由专人定期购买更换,只要有一些破损就可以报销。
然后他才会恍然,她曾经也是个连教材都买不起的女孩。
或许现在依然是。
他们之间的关系见不得人,也见不得光。
但傅镇斯有时候还是会怀着微妙的愧疚心理带她去游乐园,带她去一些他认知中情侣会去的地方,Omega会喜欢的地方。
她适应良好,却总是坚持AA制,如果不同意,她就会开始对他闹脾气,和他冷战。
在这方面倒是舍得了。她不可能不知道AA制下她花的钱够她买多少新鞋子。
***
我趴在傅镇斯光滑健硕的肩膀上,Alpha和Omega之间的体力差距不算小,有点累,昏暗的光线下,傅镇斯背后大大小小的伤疤依然显眼。
新生的白色肌肤和古铜色肌肤之间的差别实在太大。
他的皮肤是后天晒黑的。
背部有许多晒痕。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那道深深的沟壑。
但能闻到些许烟草的气息。
只拆了一根的香烟盒子落在不远处,被床幔遮住了半边LOGO,却不影响人认出它的身价。
贵得令人发指。
信息素糅杂在一块的味道不会让我觉得犯恶心,Omega既不会恶心同为Omega的同类的信息素的味道,也不会恶心Alpha的信息素。
所以我现在不至于像得了狂犬病一样汪汪汪地叫着跑出这间卧室。
甚至还能掏出光脑看看时间回回消息看看和时小南的聊天界面有没有新的小红点出现。
比做Alpha的时候好受一点。
如果在我做Omega的时间里我的情热期不会找上我的话就更好了。
一遇上情热期,腺体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疼,AO特殊时期都是一样疼的,但火焰燃烧的力度不太一样,我真是被烧懵了头,烧瞎了眼,烧得只能满地打滚,自此,连要搞Alpha的准备都不用做了,当场就把傅镇斯就地正法。
但说真的,AO两种性别难道不是人类退化的证明吗。
当人被野兽的兽性支配时,人还能被称为人吗。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好荒谬。
傅镇斯把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说我的头发落在他的身上很痒,又问了我到底打算把手指放在那里多久,最后才问我在光脑里摆弄什么东西,我说也没有什么东西,但我觉得他会感兴趣,或者说应该会非常感兴趣。
他抱着我问我什么东西能让他也感兴趣。
是我终于愿意换上他给我买的鞋子了吗。
拜托,我现在脚上的鞋子和我之前穿的鞋子比起来真的已经很好了好吗,傅镇斯要是看到了我的旧鞋子会是什么个反应我都想象不出来,真是和他们天龙人没有话题。
他们天龙人都一个样子。
言归正传,我碰了碰他的光脑:“东西发给你啦傅上将。”
时小南依然没有把他的消息发过来,我摸不清他到底具体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自己要变成通缉犯了,只能划拉着自己排得满满当当的档期,在里面就近找到一个还算空闲的时间。
就这一两天,应该还不至于马上变成通缉犯。
让他到时候直接和我见面说,只要见了面我就有把握能问出他想要瞒着我的事情。
我还需要在和时小南见面之前翻翻孟家和商家的资料。
秦勉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变成了商家继承人的联姻对象,时小南则变成了孟少的追求对象,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用巧合来表述。
我要把事情先拼凑出个大概,防止时小南对我撒谎。
但在和时小南见面、查找完所有能查的资料之前,我只能从谢枕弦和傅镇斯的口中撬出只言片语,谢枕弦告诉我时小南要变成通缉犯了,傅镇斯给我的信息和谢枕弦给我的几乎没有差别,只是我问傅镇斯的问题更多,他不得不一个个回答。
他们在这方面默契的不得了。
“我怀疑你们是兄妹,但我一会儿就打消这个怀疑了,现在我只是在怀疑他是你在下城区时期的朋友。”傅镇斯的判断让我的心猛地一跳,松下心口的巨石时候仍然跳在天上的脑子都还没有飞回来,魂在后面追,甚至问不出他是为什么打消这个思虑的。
他继续道,“只有我和你的老师知道关于时小南那边的信息。”
“不过,我怀疑他和反叛军有关。”
“……!”我的魂彻底飞了,全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了,阵阵发毛,反叛军,不是吧,反叛军,反叛军,反叛军,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反叛军和我扯上联系了?!
对于上城人们来说反叛军就是一群恐怖的反社会的份子,在民众们对联邦制度的不满下应运而生,只要发现有人和反叛军之间有关联,将会牵连此人身边的所有亲朋好友,一旦发现就是无期徒刑,亲友们按照亲疏远近分配罪名,上下三代不允许从军从政。
最严重的那几个——
反叛军的统领,他们项上人头的价值已经突破了五个亿,一旦发现就是死罪。
等等,冷静,只是怀疑,还不是确定。
冷静什么冷静!我的铁饭碗!我的审判官位置!我光明的前程和未来!靠北!煮熟的鸭子飞了换谁能冷静下来!!!时小南你到底在外面做什么!
不,还是要冷静,我面前的是傅镇斯。
——啊啊啊啊啊我冷静个屁!!!
草啊,我要疯了。
我真的要疯了。
快,以最坏的打算来做准备,我同时打开了傅镇斯和谢枕弦的聊天窗口,信息现在尚未完全传播,谢枕弦和傅镇斯的地位无论身处何处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他们从军十几载,所以信息掌握速度最快,手上的信息差比我大是非常正常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需要做的是先稳住他们。
想想,想想,有什么是我现在最能拿的出的东西。
是我知道的关于权贵们的丑闻?笑死,他们敢做就不怕别人知道。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机甲设计图中稿.73GB]
“这是什么?”傅镇斯感到有些疑惑,但仍然在我期待的目光中点了进去,“机甲设计稿……”
是机甲,我最能拿的出手的,是我优异的成绩,是我卓越的大脑,是机甲。
“时一。”傅镇斯原先只是象征性的浏览,但渐渐,他的脸色变了,严肃道,“你知道这架机甲一经面世,将会带来怎样的地震吗?”
我回复着和谢枕弦聊天界面,手指和嘴上同步道:“我知道。”/[我知道]。
“你是个天才。”傅镇斯以一种全新的目光看向我。
但这只是一个未完成品,哪怕这幅机甲设计图是我夜以继日加班加点赶出来的,即使我对他倾注了所有的心力,但这仍然是一个未成品,而原本,我应该用真正的它扬名立万。
我咽下了嘴里的话。
我没有办法。
必须要先稳住他们,必须要稳住信息差。
我的人生没有任何东西是能够轻易得到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被标上了命运的价格,谢枕弦的另眼相待是痛苦的实验换来的,傅镇斯的关注是我处处小心,咬着牙算计得来的。
而现在,我会利用他们的身份地位为我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信息暂时无法深入群众之中,让我还有缓一口气,处理好所有事情的时间。
这也是一场交易。
但他们为什么做什么都游刃有余轻而易举,是因为他们坐得比我高吗?我站在聚光灯前,面对着媒体们热切的摄像头,十分局促。
“时一小姐——你认为你和其他人下城区出生的人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和其他平庸的机甲设计师们比起来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淦,送命题。
新闻稿都是连夜写出来的,我脑子里现在能有什么存货,全都是时小南和秦勉了,但现在我必须要合情合理地回答媒体发出的送命题,哎呦喂。
我思索了半天,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过载的头脑只能回答出干巴巴的一句:
“蟑螂不会被水淹死,尸体也不会,但人类会,我认为,这是蟑螂和尸体共同的优点。”我说的太抽象了,我说出口以后反思到了这个问题,明明我还能更抽象!吓死所有人!
众人沉默。
“抱歉,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我真的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他们的动作太快,媒体发布会的时间和我最近唯一的空闲时间冲在了一块,我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两半用。
时小南我受不了你了!!
秦勉我也没忘记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收钱不办事!
第117章
谢枕弦和傅镇斯都是机甲这个领域的专家,前者是因为[机甲设计系]科班出生的经历,后者则是因为多年从军驾驭报废的机甲数量,辨别机甲好坏已经深入骨髓,久病成医,常常有资源无法即使支援到的情况,傅镇斯学会了修理机甲。
要说谁最了解她手中这幅机甲设计图的价值,就属他们了。
同时将设计图传输给两个人有利也有弊。
我连眼睛都没有合上,谢枕弦的电话就打来了,我的赖床计划泡汤,从床上爬了起来,紧接着就被两个人一块提溜到了演讲台前。
***
“你为什么不全权接手她的发布会?谢枕弦,她可是你的弟子。”傅镇斯关上房门,她在房间里赶着第二天的演讲稿,几步走出了房间,用手搓了搓贴着头皮的发茬。
这几天没有时间剪头,头发长出来了一些,没有那么刺手。
毛茸茸的,她很喜欢,揉了半天。
现在他自己搓,搓下了好几根发丝,傅镇斯不搓了。
“和你们解释起来真的麻烦的要死,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傅镇斯。”
“她是我的弟子,所以由我出面为她铺路不妥。”
谢枕弦妖冶的眉目深远,抱着胳膊透过窗台去看她房间的窗户,看着她抓耳挠腮地斟词酌句,删删改改,嘴角忽地一笑,笑得咳嗽,他捂着嘴,边咳嗽边道,“傅镇斯,我活了这么久了,这么大岁数了,不服老不行啊,也不能一直护着她,之后她得习惯由你来做她的老师。”
他说道,“早点习惯也比较好。”
“你病得更重了。”傅镇斯拆了一颗糖,塞进自己的嘴里,脸上的伤疤边界线显得模糊。
“就这几年了,我把她交给你。”谢枕弦平静说道。
“……”
傅镇斯抬起头,“嘶,谢枕弦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说你自己要死了我都懒得说你,成天就知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但拿岁数说事干什么,我们还年轻好不好——”
声音消失在了空气中,傅镇斯噤了声,皱起粗犷的眉。
忽然注意到了谢枕弦向来凉薄的眉眼中浮现的柔软。
“你也变柔软了。”谢枕弦说道。
因为她,他们都收敛起了在战场上浸染出的尖刺,习惯性地将自己更柔软的一面转向她,只因为担心她会被自己的尖刺所刺伤。
***
每个媒体的话筒下面都挂有着一个我耳熟能详的通讯社牌子,他们每天跑来跑去,就指着人能说出一句足以使整个通讯社休息整个三个月的爆料。
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通讯社们主持人们一个个眼巴巴拿着话筒怼在我的面前。
讲真的,有点爽。
唯一不爽的地方只有我没有随时跑路的特权,现在我要是敢跑路,明天新闻头条上的最大横幅就不是我的机甲,而是【大写】谢枕弦的爱徒【大写】新晋天才【大写】耍大牌啦【大写】。
我能不知道我能不满足吗。
但我推出的机甲又不是完整品!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虚。
苍天,大地,我没辙了。
媒体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研发的这架机甲,我说六年前,媒体问我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报考的时候没有报考你最擅长的机甲设计系。
我:“……”
我还没有毕业,别搞我。
想我给乌托邦军校交一辈子学费可以直说。
这什么破问题。
“当时确实是在机甲设计系和机甲单兵之间犹豫过,但当时我的手指一度出现了问题,医生告诉我我可能没有办法再拿起画笔,而我当时一点钱都拿不出来,所以综合考虑之下,我选择了机甲单兵系。”我张口就来,媒体张口就问:
“请问你的第二性别是——”
这都什么破问题!
你们上城区的记者比我们下城区的记者没素质多了。
我在心里骂道,还敢说我们下城人没有素质。
傅镇斯和谢枕弦在不远处看着,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两个人同时对我挥手,我微微一笑,今天我就是倒在演讲台上,我单纯坚强不做作的小白花人设也不能倒。
就算那机甲有问题,那能怪我吗!
别虚好吗时一。
珍惜你难得的上镜机会。
面对这样冒犯又涉及敏感的问题,我垂下眼眸,显得温柔又亲人,好脾气道,“抱歉,但请容我拒绝回答,这是个人隐私。”
如果惹了我,恭喜你你惹到了全世界最好惹的人。
——我可没胆子在镜头前作威作福。
傅镇斯微微提起了眉头,我就知道他好百变小兔子这口!
谢枕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谢枕弦中途离开了会场,他在卫生间里呕地吐出一大口血,又扶着卫生间的门爬了起来。
他所处的卫生间外,挂着:[Beta专用卫生间]。
Beta是闻不出信息中包含着的信息的,对于Beta们来说,信息素只是一种比较有味道的香水,几个Beta谈笑风生地进了卫生间,他们是新闻发布会上出现的记者。
为了防止采访过程中出现问题,通讯社们都偏好让Beta承担记者这一职位。
“哪里来的这么浓郁的香水味呀?”
“……你说会不会是某个Alpha或者Omega发情期到了躲到了这里?”
“诶——不可能吧。”
ta会这么问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这种事情出现过不少,在三种性别混杂的至今,甚至已经能算得上是常见。
“不可能的啦。”
“嗯?为什么?”
“没看到外面有两个人经过了我们这边卫生间的门口,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吗?如果真的是某个Omega或者Alpha的话,这么浓郁的信息素味道,他们总得有些反应吧。”
……
谢枕弦压制着在疯狂跳动的腺体,又一次吐出了一大口血。
光滑的金属表层反射出他惨白的脸。
腕骨嶙峋。
撩起遮蔽性质多过美观性质的长发,深藏在发丝之间的被切割成零碎小块又被重新缝合的腺体正在剧烈地跳动着。
他摘下溅到了鲜血的眼镜,擦去嘴角的血迹。
浓郁的信息素掩盖住了鲜血的味道。
不会有人发现他现在正在吐血,血腥味一点都不会泄露出去。
他拿起光脑,上面正在实时转播着外面的情况,一个个镜头凌乱摇摆着怼在了她的面上。
所幸她生得好看。
即使摄像头怼得再近也看不到任何瑕疵。
血腥味再次滚动上喉咙。
谢枕弦关闭镜头,打开星网,进入论坛。
……
他压抑地滚动着喉结,将情绪下压。
等待着情绪渐渐平复。
在光脑上发送信息:[Omega养殖场的事情最近引起了不少关注,我的抽屉里有一些新资料,你看了以后会明白的,最好在最近这段时间将事情解决。]
他思考了一会儿,又慢慢将打出来的字一个个删掉,换成了:
[Omega养殖场的事情最近快点解决吧宝。]
说实在,谢枕弦不是在这件事上会纠结犹豫的人,但他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他咳嗽着吐出一口血。
***
整场新闻发布会下来,我感觉自己像是浑身萨满了香料的高档尸体。
在几千年后被从坟墓里挖了出来。
然后放在博物馆的展柜里,明亮的光线照得我很不自在。
我瑟瑟发抖,特别担心自己的皮掉下来。
但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是有人发现展柜里的尸体在动,然后其他人类说:“你们都看错了,尸体已经死了那么久,根本不可能抖,你绝对是看错了,绝对的好吗,相信我。”
我相信你,现在尸体要砸烂展柜的玻璃窗跑路了!
拜拜了您嘞。
***
我要去做什么?
***
现在立刻马上去处理Omega养殖场的事情?开玩笑呢,Omega养殖场的事情我自己手上才刚刚起了个头,目标导向甚至还是一个片场。
我现在就算是撒丫子百米狂奔我也不能瞬移到人家的片场啊。
所以我现在正在——
“草你大爷的秦勉你收钱不办事你吃白饭呢?”
我们至今仍未可知秦勉到底有多少个兼职,这个和反叛军有所牵连的人又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的职业的,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敢出、现、在、我、的、新闻、发布会、现场的。
注意力刚刚从谢枕弦的突然离场中疑惑抽出。
一群人头里突然出现了一头无比耀眼的红色脑袋。
“?”我的注意力一顿。
不对劲,再看看。
红的,红的,还是红的,是红发没错了,还是绑成了一个小揪揪的红发,虽然戴了黑色的鸭舌帽遮脸,但整个朴素无华的发布会记者群里,突然出现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身穿休闲衫的高大人影显然很不对劲,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我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动着,最终移动到了他胸前的挂牌上。
[记者:秦阿勉]。
一个东西,它黄色的毛长得像是鸭子,嘎嘎叫的声音也像是鸭子,拔了毛放进锅里炖了烤了出来蘸酱加葱丝加饼皮合在一块吃起来也像是鸭子,那它就是鸭子。
啊不。
——他就是秦勉!
“呦,阿妹,好久不见噻——额!”离开了发布会现场,我一拳干在他的脸上,用力之重让他的脸被我直接干到了侧边,一个侧翻滚卡在了墙壁边上。
头上的鸭舌帽掉落在地,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脸,脸上贴了三个创可贴,活像是个不良少年,耳朵上的黑色耳环也摔碎了小角,下颚线处是一片淤青,锁骨上同样是几块深色的淤青淤黄,他龇牙咧嘴,“下手这么狠。”
我微微后仰,靠北!碰瓷!
“你脸上的其他伤口可和我没有半毛线关系!我打之前你就是这个样子了!”我迅速撇清关系,迈开脚步去找绷带。
“还是这么带劲啊阿妹。”
我:“?”
第118章
秦勉被揍得很惨,她一点都没有留情。
尤其是在听到他说的话以后。
***
我拽着秦勉的领口,这次长了记性,没忘记找一个隐蔽性好点的地方。
把人揍了一顿,估摸着差不多把花出去的星币揍回本了才松开手,让人松松软软的倒在地上,我用绷带把自己的手缠好,半蹲在地上抬起他的下巴,想看看人死了没有。
总看其他人喜欢这么对我,结果轮到我自己做了,也没有想象中的居高临下的爽感啊。
上城人的xp都和下城区的人xp完全不同。
我正在疑惑,然后,秦勉用他脏兮兮的脸颊蹭了蹭我的手。
我刚刚缠好绷带的手顿时被蹭上了几点脏兮兮的污渍。
空气中倏地出现了一股熟悉的烈性热带水果气息。
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去死啊!去死!
***
“你要去找时小南吗?”
***
秦勉龇牙咧嘴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被气得不轻,但除了打最开始的那一个拳头外,至少表面上是看不出她有多么生气了。
她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淡淡的叫人去死。
***
把他脸上的创可贴撕了下来,露出下面还未愈合结痂的伤口,看痕迹很新,还有些地方有些黑,是被炸药波及的痕迹,被我扯开的领口处显现处一个滚圆的弹孔,也是只用创可贴贴上就了事,随着领口一起那张贴在他身上的创可贴也一块被扯开了半边。
都是真枪实弹。
被我捶着的地方有一处落空,秦勉嘶了一声,很凄惨地看着我,显得好像特别可怜,“别打这儿啊阿妹,刚刚取了三根肋骨,疼得嘞,我们这种人又没钱进医疗舱不是?小心我喘给你听啊。”
我说:“啊?打人不往痛的地方打我还打你干什么?”
秦勉恍然大悟:“噢!你说得对,那继续吧,等下我就喘给你听,喜欢低音炮气泡音还是大叔音,我看你最近好像挺喜欢大叔烟嗓的,我等下学一下。”
我说,我没话讲了。
人和狗没法交流。
秦勉现在的样子比最开始被我揍得那会儿看起来更惨,主要是他在掉装备,而且我觉得他精神现在也很不正常,一双白色的狼眼吊儿郎当地看着我,很无所吊谓的样子,哦不,现在是一只。
他脸上和永久皮似的墨镜也被我捶飞了,露出他半边戴着眼罩的眼睛。
眼罩下是一个空落落的眼眶。
他瞎了一只眼,秦勉瞎了,秦勉瞎了一只眼。
我的动作缓了下来。
没同情,也不是被他恶心到了所以打不下去了,我的心里只有这人纯粹就是活该的感想,但我突然想到时小南迟迟不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时的样子。
——他现在就能对我说实话了?不见得。
我思考了一会儿,没管手上的绷带会不会再被秦勉脸上的脏东西蹭得更脏。
当机立断放下拳头立定成佛,忍着烈性的信息素气息靠近了秦勉:
“秦勉,你想说什么?你看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么脏这么狼狈。”我很惋惜地说道,“我不想打你的,但一想到我哥哥我就实在控制不住,就亲情,羁绊,你懂的,一想到我哥哥现在可能在背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他可是我的哥哥。”
“而你是我哥哥的朋友,所以我一不小心就迁怒到你身上了。”
“真是对不起啊。”
揍都揍了,对不起,谢谢,太谢谢你了,和巴结话吉利话一样,抱歉的语句同样十分不值钱,又不用真的赔礼道歉,没办法,我的钱总不能真的打水漂吧,又不是大风刮过来的,我现在都还得靠吃别人软饭勉强过日子。
只是揍他一顿就两清那真的有点奢侈了,多个视角也能防止时小南又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那你把我打成狗的事情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只要你安抚两句,然后我就要不计前嫌地把所有事情都全部供出来了?好划算的生意呀,阿妹。”秦勉阴阳怪气地蹭着我的手,温热的触感隔着薄薄的绷带传来,鲜血也渗进了绷带的缝隙。
他阴阳怪气的时候能不能别抓着我的手。
还在蹭,还在蹭。
秦勉观察着对方的脸色,试探着把宽大的身子倚靠在她的身上,确定她不会突然翻脸不认人了,他就开始得寸进尺。
手撑在地上,从地上摸到了散落的劣质烟,他就是没有打火机也得嚼嚼烟的味道。
头发长得太红了,连他额头上被暴打出的鲜血都看不出来。
看到了一点还得怀疑一下那是他的血还是被我揪掉的头发。
“是不是在想怎么都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了我为什么还能笑出来?”秦勉硬是挤到了我膝盖上,和把我的膝盖当成枕头没有区别,他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我半蹲着的双腿本来就酸软,再加上一个秦勉,我感到生活的重担要压垮我的肩膀了。
他冲我笑,破掉的嘴角还在流血,“我可是个很开朗乐观的人。”
真给他脸了,我暗暗道,给点阳光还真就灿烂了。
“你得理解我,秦勉。”我说道,“我这是因为太担心我哥哥了,所以才会这样。”
我强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和你道歉了,你得理解我。”
秦勉很难搞,他不吃这套,狗吃他脑子的时候怎么不把他的智商也一块带走?
“阿妹……你多薄情,我理解你那谁来理解我啊?二话不说就让你打了我除了嘴碎了几句以外我还过手吗……”他笑着道,“哄狗吗?”
我:“……”
他还是去死吧。
“你现在是Omega吧阿妹?”秦勉凑近我,和狗一样嗅闻着,但我的脖子上全是绷带,他一点都闻不到——
这就更可怕了!我把人的脑袋压在地上,用拳头压着他的太阳穴,咬牙切齿:
“……你他X的怎么知道的。”
我都拿绷带缠好了,他闻都闻不到他怎么知道我变成Omega了!
又不是很光彩的事情我敢到处宣扬吗我。
“根本演不过五分钟啊。”秦勉被我压在地上,我强劲一步他就后退一步,我一示弱,他马上就顺着杆子往上爬,滑溜狡诈,“我的意思是,阿妹,你抱抱我呗?”
“抱抱你?然后被你反手捅死?秦勉你神金啊!”
秦勉十分震惊艰难地扭过头,只剩下了一只的白色眼珠微微缩紧,脸皮显得很红,“喂,时一,你刚才不是都把我装备全揍飞了吗?我的扣子全给你扯完了我就差直接在你面前裸奔了你发现我身上带刀子了没?别这么搞好不好?讲点道理行不行。”
说完他突然醍醐灌顶,“你觉得我知道你现在的性别很不对劲很不应该所以你觉得我很危险,我这么危险我还让你随便打啊我不早就反杀过去了,给点信任好不好,我怎么知道你性别的?猜的啊。”
我瞪大了眼,秦勉在我的拳头下面喘气。
“你这次媒体发布会是由傅镇斯全权筹备的,这个消息在上层区传遍了,发布会开始前三个小时就有消息传过来了,那我就想,不对啊,阿妹明明是Alpha啊,怎么就和傅镇斯搞一块了。”
他扭了扭脑袋,“傅镇斯不能不是个Alpha,他可代表着一个流派,身后有一批支持者,他要是公开出柜或者突然变性成Omega了,你说消息还能不能被传出去?”
“怎么样?还要我继续猜给你听吗?”
“你抱抱我我就继续猜给你听。”
秦勉身上的伤口又在框框流血,血蹭得到处都是,看起来疯得不轻,但他不在乎,他甚至还有闲工夫可以笑出声。
他说的很慢,争取每一个字都砸到我的心口。
“你易感期到了这么饥渴???”我磨着后槽牙,松开对他的钳制,平心静气地笑了笑,把人拥入怀中,冷嘲热讽,“你没有自己的Omega吗,要眼巴巴地找一个变性A解决生理需求,早说你混得这么惨,我说不定早就心软抱你了。”
“我喜欢的又不是Omega这个性别,你是什么样子的我就喜欢什么样子。”秦勉抱着我的脖颈,痞里痞气道,我站起身,托着人防止人掉下来砸在地上。
他份量有点太大了,这么大一只,等下砸地上包会吓死人,明天我就得占三个头版。
但架不住人非要作死。
我又被恶心了一下,手差点就松开了。
他自己抱着我的脖子蹭稳了身子。
“别不信,我现在全身心都是你,我一看到你我这颗心就全部都是你,什么商家什么事业只要你一句话我说不要就不要。”秦勉凑近了我的耳朵,混不吝地调情,情话一箩筐又一箩筐地掉出,“我现在还是第一次,和商家都是演的。”
“就商家,我看得上吗我,我眼光又不差。”
红色的头发和他吊儿郎当的极富攻击性的气质让人无法想象,像秦勉这样身高腿长肩还贼阔的Alpha竟然也能俯首埋在一个少女的肩颈之间。
壮阔的身子攀附在她的身上,她嫌弃地向后仰,他就顺着她的动作继续靠近。
他就喜欢看她冷冷的看着自己,冰冷的,嫌弃的,仿佛在看什么垃圾似的,最好再甩自己一个巴掌,那样他会爽死的,这是任何人都无法给予秦勉的刺激。
但他同时又忍不住觉得恶心,恶心自己怎么就喜欢一个Alpha喜欢的要死,恶心自己怎么就把她看得那么透,看透了她的粗鄙,看透了她的阴险狡诈,看透了她的伪装,知道这是她的pua手段。
她会根据每个人不一样的反应来定制自己的策略,显然她吃准了自己就是吃她这一套,并且马上摸准了,对他像是在对待什么遭人嫌的脏东西狗东西。
他和狗一样,给口剩饭就汪汪叫。
秦勉简直爱死这种感觉了,连自己身上又在流血的弹孔都直接无视了。
完全被她套死了,这辈子完了,但很爽,爽得他能马上跪下来当0。
血味浓郁。
八块腹肌有点太咯手了,真的。
我被他带着狂热的视线看得浑身难受:“……”
我性取向他X的又不是真是Alpha。
死A同都给我去死啊!
他抱着我,嘴里没有点燃的烟头戳戳戳戳,我痒得忍不住后仰,他用剩下的那只眼看我,眼里带着疲惫和沮丧,眼神复杂,带着点恨意,他骂我:“你也给点反应行不行,你看我都烧成什么样子了,一点信息素都不给我,这是个人都得给点反应吧。”
我被狗骂了。
白山茶味的信息素缓缓涌出。
秦勉舒服得浑身战栗。
“你不能总是这样,我会彻底迷上你的——我要被你玩坏了,你说你这人的心这么长的,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人,一边命令我一边打我揍我一边安抚我。”秦勉喉结滚动,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刚才是很鲜明的红,现在转成白了就更明显了,更不用说他还长了一头红头发了。
他流着泪,控诉我。
易感期可以把任何一个顶天立地的八尺Alpha变成哭包,还会变得更加敏感。
我已经彻底没有话说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狗交流。
又不敢打他一拳。
我怕他爽上天。
秦勉一边谴责着对方,一边又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部上缴给她,腿软,就是一个字,软,一个铁血硬汉硬是软了,“时小南做的事情啊……”
第119章
“时小南。”
约好的地点被更换成了我在上城区临时租住的一处房子,地段不如傅镇斯那样的独栋别墅,但也是大公寓有专门的保安看管,不会让其他闲杂人等进入。
租住人写的是李见路的名字。
当然,花的还是李见路的钱,李见路知道我有个哥哥,但他不知道我哥叫什么名字,我只说是租给哥哥住的,他问我要不要换个大的。
我十动然拒,左思右想最终还是遗憾放弃,也是吃上真软饭了。
用快递给时小南快递了钥匙,我让他先住进来,事实证明我是真有先见之明。
我推开公寓的门喊时小南的名字,声音在过分空荡的两室一厅里回荡。
一句“时小南”被荡碎成了“时——时——小——小——南”。
***
秦勉转告的信息可以用几句话简单概括一下。
他认为时小南和自己干反叛军是很有前途的,顺便又用言语进行了一系列忽悠试图把我一块忽悠进反叛军,我骂他有病我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吃我和他干什么二五仔。
秦勉又忽悠我说:“唉,我们这可是在为人类的未来奋斗。”
他以为我有时小南那么好忽悠吗,我服了秦勉这个两面派了,他的脸皮修炼得比我还到家,边拿着我的钱边忽悠我哥完事了还一点都不会觉得愧疚。
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忽悠我。
我只是很平静地说道:“滚啊——!”
狗不滚,狗又爽到了,狗用一头红毛疯狂蹭人,蹭完人留下一身狗毛舒畅喟叹:“香啊,好香,真是香死了,主人别跑再给狗闻闻。”
我气得半死,把人踹翻用脚碾他的小腹,他对我喘,大喘特喘,喘息声不绝于耳。
听得我浑身一阵一阵地激灵。
红发散在脸上,脸上是大片大片的红,易感期的眼泪还跟着一块流,块块分明的腹肌大大方方地展示给我看,喘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Alpha味道的信息素更是让人绝望。
我:“……我草你***。”
他X的我狗毛过敏。
秦勉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扭曲恶心嫌恶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他更爽了,白眼都翻上天了,“你*呗,我又不是不让你*啊。”
淦。
我不怕人,但我怕人不是人而是狗。
秦勉狗得没有一点人样,是我最怕的那种不正常的人类。
天杀的我身边有正常人吗!
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秦勉叼着烟头,趴在地上,痞里痞气地从地板上捡起被我揍飞的一小块打火机尸体,摆弄了两下,居然还真给他点着了。
火星子窜了出来,烟草点燃的焦味随之散在空气里,和他的信息素一块融合。
他吸了两口,烟雾四散:
“太让我失望了吧阿妹,这就怂了?不能吧,但谁让我爱你,我活该受着咯。”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只会无语一下。
真想撂担子不干了。
“那你现在知道我的苦衷了吧。”我挥了挥空气里烟雾,憋着气,把想炸了这个世界的心思愣生生抽了回来,重新站回了他的面前,“你爱我所以你任我打,那我打你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别的我不会,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我还不会吗,问我为什么现在还在试图“感化人”,问就是秦勉虽然是条疯狗,但他看起来好像特别好用。
尤其是我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好像是反叛军头子的时候,一个反叛军头子在联邦警局里混成了个小头头就算了,怎么还能兼职做叶斐亚的助理而不被发现,现在甚至还能以正规记者的身份混入重要的采访现场,他都能藏个打火机了——
记者采访现场可是不允许携带任何易燃易爆物品的,他,要是藏个枪呢?
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群都是人精的上城人眼皮子底下晃悠竟然屁事没有。
心头猛然一跳,他能直接给现任审判官脑袋一个子弹吗?能的,朋友,能的,包能的,秦勉的马甲绝对不止我知道的这些,就像是蟑螂一样,他不愧是下城区出生的,当人们发现了一只蟑螂,就说明家里已经不止有一只蟑螂了。
秦勉的那些身份总不能一直是他自己一个人经营的。
万一两个身份之间的时间冲突了呢,是可以辞掉一个,但总是反复辞退真的不担心引人怀疑吗,更不用说他的长期身份不止一个。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秦勉不在的时候,一定有其他人在代替他。
上城区里得有多少秦勉的人脉?
谢枕弦和傅镇斯两条路子是明路,但谢枕弦我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傅镇斯我又不可能和他过一辈子,借用陆恩一句话,两个Alpha(Omega)是没有将来的。
除此之外,李见路也是一条明路,但他还没掌权之前我总得替自己谋出路吧。
秦勉一看就是个亮闪闪的SSR,好用的很!
我赌狗的心又蠢蠢欲动,想投一发下去了。
垫池子也不亏啊。
哪成想狗是真的一点人事都不干,他抱着我的腿不撒手,大有一种什么都不管了的架势:“时一你让我抱爽了我再和你搞正事行不行,等下你就是扒我裤子搞我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他把脑袋埋在我的裤脚上,我用手怼了怼,没怼动,用拳头砸,没砸动,用手拽他的头发,只能拽一手毛茸茸热腾腾的狗毛和狗血,脑袋没拽下来,拽了我一手狗味。
我:“……”
不er。
我扒他裤子干什么!我在他眼里饥不择食到连一个Alpha的沟子都馋了?我不理解,我大为震撼,怎么能以己度人呢?!!我不服!我瞪大了眼睛看抱我腿的秦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藏在红发里,我眨眼速度再快一点就完全不能捕捉到。
好……好想骂人……拳头拳头硬了。
我抬起脚使劲甩了甩,草,没甩动。
他属狗皮膏药的吧!
“爽了爽了爽死了。”秦勉一脸愉悦地直起身子,手长脚长人长得痞帅痞帅,浓郁的兵痞子气一看就知道他当兵的时候做的也不是正经兵,只练出了个挺直的腰杆子,偏他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连唯一算直的腰杆子也跟着他的性取向一块弯成蚊香了。
记者专属牌照下面是一身十分眼熟的警服。
只是脱去了外套叫人无法确定这不是警服。
但他一弯腰,记者牌照垂坠着,身上笔挺的警服就像是突然被打开了什么结界似的,让人一下子就看清了警服的真面目。
被熨得笔挺的浅蓝色衬衫上满是弯腰的褶皱,衬衫的下摆严严实实地塞在裤腰里,被皮带裹严实了,但上面的纽扣早已被扯得没剩下几颗。
血浆爆在浅淡的蓝色上。
又是战损又是爆衣,一举一动攻击性拉满。
……这是真狗,活脱脱一只烈性犬。
但凡力气小一点就会被扯着飞。
虽然拿警犬和他类比有点辱警犬了,但秦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不服训导员管教的警犬,该他完成的事情他会完成,但份外的事情就随便他怎么发挥了。
要说忠诚那也确实够忠诚,要能力也有能力,但却是只要狗链子没栓好就会半夜给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觉张岗的训导员一个狗爪子作为教训的那类警犬。
恕我实在无法和狗共频,我真不懂抱着人的腿到底有什么爽的。
这是什么邪恶xp?
本来以为我的xp是下城区优选,没想到上城区的极端分子给我干到上城区的分类去了。
扭头一看,发现下城区下城区不要我,上城区上城区看不起我,坏了,我里外不是人了。
我放弃感化计划,像他这种疯狗就给我老老实实去屠狗场换温顺可爱的小狗回家。
会咬人的疯狗和真正的好狗的区别比A和O之间还大。
秦勉冲我一笑,弯腰90°标准俯身行礼,“亲爱的时小姐,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吗?”
就差一副白手套就能唱《乐意效劳》了,晚了,周围已经开始放《晚安大小姐》了。
啊啦啊啦不听话的小姐……
我想骂他——又不能真的骂,他爽点太低,我害怕了,我只能沉默,沉默,沉默,再沉默,在沉默中狠狠爆发——拽住他脖子上的挂牌用力把人踹开,把人踹到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爽。”
我:“……”
BGM骤停,我不行了,够了够了够了我受够了,太恶心了再和他处下去我也要变成狗了,真变狗了我就要汪汪叫着咬他一嘴红毛。
我恶狠狠对人比了个我以为我没有什么机会能比的手势,便看到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我:“?”
死手你快收啊!被拍到了你的名声又要玩完了!
狗东西运气真好!
秦勉的新工作知名度比我想的要高得多,一群人不止注意到了他,还以最快的姿势围了上来,我趁乱迅速逃离现场,不忘把秦勉掉落的装备踹进阴暗的角落里。
真想问啊师父你做什么工作的,知名度这么高。
算了算了不管了不关我事。
他敢当众抱我腿那我才是真是崩溃了!!!
***
时小南没有回答我。
草啊有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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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房间的布局很简单,为了方便时小南在这里住着方便不被人发现,我特意挑了有厨房有卫生间的布局,厨房是开放式的,卫生间两个卧室各有一个,都是淋浴和浴缸通用的。
此时,我安静了下来,静谧之中,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
——时小南如果是清醒的话,他不可能不回答我。
第120章
时小南带的行李特别少,就一个小箱子,但里面的东西都没怎么动,房间里的布局也一点都没有变,我线上看房的时候房子是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连床单都没有换。
他只换了我房间的四件套,为了让时小南安心住下,我说我会住他隔壁。
在下城区那间破破烂烂的铁皮屋子里住着的时候,奉献型人格是这样的,平时我没在意,作为既得利益者我怕失去这个优待,通常我会假装没有看见时小南在为我做的事情。
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带给我的便利。
于是现在更怕会失去这份便利了。
我进他房间的时候发现他门反锁了,拧了一分钟铁丝才进去,心中不好的猜测越来越强烈,我争分夺秒地撬开了卫生间的门锁。
想象中的满室水汽没有出现,我只看到一个脸色泛青嘴唇发白的黑发男生低着头,抱着自己的两条膝盖,眼神空洞漆黑。
***
拧开浴室的水龙头时时小南有些犹豫不决。
这是他的妹妹要付的水费。
水费……在上城区很贵吧……
虽然一一现在很出息了,但是,最好还是能省点就省点吧。
他连加物业群的权利都被她剥夺了,更别说帮忙担负点水费了,看来他的妹妹真的很生气,在电话里她就在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她不想把脾气发泄到他的身上,但语气里的埋怨仍然是一听就能听出来的。
他想解释,但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做的那些事情,难道是他解释了就可以不是他做的吗?所有的证据都清清楚楚地标明了,那些事情是他做的,不承认那也是他做的,他自己心里也知道那些事情是他做的,又能怎么解释呢……
报警之后他没能如自己所愿停在原地等到警方的到来。
他被秦勉气急败坏地拽了出去。
“你以为你报警了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时小南,根本不可能,只要你妹妹还待在这里一天,那事情就永远不会结束,你以为你自首了就没事了?!”秦勉擦去嘴角的血迹,这是警方用电棍打的,他被电棍打得像狗一样嘶吼,但始终没有放弃逃跑的决心。
“时小南你给我老实点,我收了你妹妹的钱了至少你人我得给保住。”
他磨了磨后槽牙,“信誉这块我可没资本丢。”
时小南低着头,不停抹着脸上灰:“你敢碰我妹你就死定了。”
“我还能怎么死?时小南,我还能怎么死?”
“你除了报警抓我以外你还有什么办法。”
彻底撕破脸了,秦勉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你有你有什么能耐啊时小南,你除了长得好看以外还有什么啊,我长得不好看?你妹妹不必你更好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秦勉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之后,还是和他解释了下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你没做过警察我做过。”手被打断了,饶是身体机能强大如Alpha,也有有些疲惫,秦勉慢慢说道,但眼中跳跃的精光暗示着他的精力绝对不止这么一点,“反叛军就是最罪大恶极的,你一旦被抓住,等待你的将不只是牢狱之灾,他们还会用高科技对你催眠,洗脑,用测谎仪,用各种各样的药剂,逼迫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一切全部吐出来,一点都不剩,统统吐出来。”
时小南猛地抬头,因为一直被护着拖着走,他脸上几乎没有什么伤,仅有的小伤也是在身上,零零碎碎的,一点都不碍事,除了脸上的灰看起来有点吓人以外,竟然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尤其是和略显惨烈的秦勉比起来,他的状态看起来就更好了:
“……什么。”
秦勉继续说道:“你觉得还能是什么?”
他嘶了一声,把手腕接上,刚刚接上的手腕没有比之前好多少,依然呈现下垂的姿态,无力,脆弱,但秦勉很无所谓的,吊儿郎当地掏出了一根烟点燃。
时小南咬着下唇:“我会被迫吐露出我妹妹的信息……?”
秦勉摊手——他只能摊一只——耸了耸肩:
“你瞧你这不是心里一清二楚吗?你被抓住就是这个下场,会彻底连累你的妹妹,而且不要以为死在这里就可以了,联邦有技术,有能力。”
烟雾缕缕消散。
“据说原本是用在战场上传递信息的,”秦勉吐出一口烟,吞云吐雾,“有些士兵得了机密信息,却在路上被虫族杀死了,于是联邦就用了一种技术来提取士兵脑子里的记忆,以此来获得情报。后来就衍变到了牢狱里,有些犯人是真讲义气,嘴巴也是真犟啊,就只能用咯。”
他笑道:“你说你要是死在这里了,他们会不会对你用这种技术?”
秦勉倏然收敛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放心,你要是想死在这里我不拦着,但我会把你的尸体丢在你妹妹的面前,四份五块,尤其是你的脑子。”
秦勉继续道:“到时候你妹妹会被吓成什么样子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反正我也尽力了,我又不是罪魁祸首,我还把你的尸体尽心尽力的带回去了。”
雾气渐渐升腾而起,恍惚间,时小南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秦勉点燃的烟头。
水费很贵,但妹妹要养着他的话,要花的钱会更多。
浴室内的装修是曾经时小南连想都不敢想的,这一切都是他的妹妹带他看到的。
水声哗哗,朦胧水雾升起。
他不会用这里的热水器,在家里的时候也用不上。
只知道打开开关,却不知道该怎么调节水温。
于是初始便设置好了的温度适中的水流从开关中倾泻而出。
热意扑面。
时小南低下头,把褪下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叠放整齐,放进垃圾袋里,光着脚踩进浴缸,看到水面上倒映着的自己,水温让他浑身一颤,黑发,白肤,透着粉的膝盖,被粉丝痴迷追逐的身子,统统都映照在水面上。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把小巧的鼻和发红的唇一同浸入水平面。
他是从出生开始就不被期待的孩子,不被妹妹所指望的哥哥,毫无价值只会拖人后腿的拖油瓶,来到这个世界时是什么样子的,他现在就是什么样子的。
进入浴缸时身体还算暖融,但随着时间流逝,温度适中的水温渐渐变凉。
时小南感觉身体在渐渐麻木。
先是感受不到脚趾,随后是小腿,膝盖往上,最后全身几乎都要全部麻木,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缓缓慢下来,仿佛陷入冬眠的小动物。
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
直到一声又气又急的:“时小南——!!!”
***
“哗啦。”
***
时小南骤然清醒。
***
我吓飞了,来不及思考,连鞋都没脱,哒哒哒就一把抓住时小南的咯吱窝,把人往上一提溜,水声哗哗,提溜上来时小南就开始哭,浑身湿漉漉的抱着我的脖子就开始哭:
“一一,我们回家吧……”
我:“……”
“什么啊,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你脑子现在缺氧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我说道,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拍到,排到了他光洁的背,手顿了一下,试图无视他现在的状态:
“是泡太久了把脑子泡晕了吧。”
“……一一,我想回家。”
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
掉在水面上。
荡出层层涟漪。
我的神情冷漠了下来,甩开了他的手,很平静很平静地说道,“家?哥哥,这里难道不是家吗?你不是总说有我在,有妹妹在的地方才是家吗?哥哥。”
“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这就是家不是吗?”我放轻了声音,感到茫然又不解。
好不容易从下城区爬到这里,现在转头回到下城区靠他继续跳舞养活我和我相依为命?
老天,我真不理解。
你指的是要我放弃干净明快又舒适愉快的软饭生活,和触手可及的升官加职人生巅峰回到那个破破烂烂连电视机有时候都得待老花镜的漏水房子里,度过潮湿又茫然的青春年华吗。
我的青春应该挥霍在卷款跑路上,各种买买,能够大摇大摆地进奢侈品店,让店员把墙上的奢侈品统统给我叉下来,我要每天换着穿。
不久之后我就又有钱又有权了,我就过上富足的日子了。
一辈子没有孩子,最后度过富足又孤独的一生,死前把一辈子捞到的钱统统花光,在某个遥远的度假星球上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安享晚年。
……
他怎么是真的在这么认真的自我感动啊。
谢谢,但这真的请恕我拒绝。
***
时小南怔愣地看着她,他握紧手中的亲子鉴定单子,防水防火材质,只要不用力气去撕扯,就不会烂掉的亲自鉴定单子,被他叠成了个小方块,捏在手中。
她不知道他手里有什么。
她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抬起手扶着他脸,她轻轻地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安抚着他,呢喃似的道:“没关系的哥哥,我会原谅你的,我永远都会原谅你的,你可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家人,我不原谅你我还能原谅谁啊哥哥,你可是我的哥哥。”
时小南张开了被冻得有些颤着的唇:“好。”
他垂下了头,避开她的亲昵,面对她的不解,他只是嗯了声: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
时小南不正常成什么样子了,我感到棘手和焦头烂额,为时小南的事情,也为我自己手上现在做的事情,时小南的事情还好,还有我斡旋的余地,但是——
谁他X的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调查个Omega养殖场结果查到最近的线索指向一个片场也就算了,怎么西尔万就刚好在那个片场??
我服了,又被资本做局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