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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贫穷万人迷女A》 第121章
斯图尔克家族的产业——或者说能在世家排行中名列前茅的几大家族都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庞大商业帝国作为后盾。
斯图尔克家族的产业涵盖金融、旅游、人工智能等等。
但斯图尔克家最出名的产业当属于娱乐业。
这也是斯图尔克家族和其他家族之间最为不同的地方。
要说所有世家里大众最熟悉的哪个家族,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斯图尔克家族的名号,常年热搜榜榜首,动不动就上热搜,叶斐亚和西尔万被媒体们称之为住在热搜上的两个男人,是时尚的宠儿,媒体们的饭碗,身上的佩饰总是能引起大量跟风采购。
据说西尔万接了个口红广告,不到五十秒,那支品牌的口红就被清空了库存,补货补到手软。
可惜叶斐亚接管了家族以后就忙着开拓商业和政.治的领土。
——媒体人们如是感叹。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家族的幼子,西尔万斯图尔克走上了和他们哥哥完全不同的方向,从前就是现象级网红,此后更是直接签约了自家公司登上了各大荧屏,彻底进入了腥风血雨的娱乐圈。
从此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漂亮的脸蛋了!这可是天才级别的脸蛋!
所有媒体手中的摄影机从西尔万出现在星际娱乐圈的那一刻就没有停过,红毯上,西尔万刚下悬浮车,便要接受无数闪光灯的洗礼,最让人群情激奋的是。
尽管不知为何,西尔万的身上充斥一种他做大网红时期没有过的抑郁脆弱,网传西尔万可能是抑郁症,可他越是这样,媒体们就更激动,他们更为他癫他狂,为他的脆弱而痴狂。
他在媒体们手中疯过呆过傻过,但就是没有丑过。
更不用说西尔万斯图尔克背后是斯图尔克家族这庞然大物。
有这样巨大的靠山在,时尚资源更是拿到手软。
我就无时无刻不在被迫接受西尔万巨大荧幕的洗礼。
***
在片场看到西尔万的那刻,我忍不住翻起了手中的剧本,这是一个投资巨大的全息电影片场,主要讲述了一段乱世中唯美的爱情故事,主角A和鞜樰證裡爱人B之间阶级差异巨大,所有人都在逼迫主角A放弃与自己阶级地位悬殊的爱人B,最后以主角A跳楼为结局,然后大家一起包饺子,爱人B和主角A的好朋友在一起了。
总而言之,很狗血,但现在大家压力都很大就喜欢看点狗血的。
导演也特别舍得花钱,能拉的投资都拉满了。
根据我调查的资料,这投资商和导演都与Omega养殖场有所关联,更有意思的是我发现现任审判官和Omega养殖场也有不少联系。
这不是一箭双雕这是什么,这个机会我要是放过了那我就是真傻。
我私底下调查Omega养殖场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然回头人一句见者有份怎么办,风浪越大鱼才越大越多,我左思右想,我思前想后,我大胆找了叶斐亚。
以将来更好攻略傅镇斯为理由,在眼神复杂的叶斐亚手中换来了个天衣无缝的假身份。
电影片场临时助理。他随随便便就能把我塞进去,和古时候皇帝在皇宫里某个地方塞一个太监宫女一样,方便极了。
让我看看,西尔万在这场电影里扮演的是……
soryy,我拿到剧本的时候电影,也没想到西尔万会来演戏,所以剧本里没有标注西尔万的戏份,否则我也不至于到了片场看到西尔万了还会小小的惊讶一下。
就现在看来西尔万扮演的角色是戏份最多的主角A了。
差点忘了,皇帝给太子塞资源也是方便极了,不排除叶斐亚忙得要死直接把关于西尔万的工作安排抛给下属就做甩手掌柜的可能性,但是——
天龙人你们真该死啊。
剧组工作人员喊我去开矿泉水瓶,我沉默寡言地戴上了口罩,抓了几瓶矿泉水去给人分水。
西尔万的经纪人正在不远处说着什么,声音不加掩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祖宗,您是我祖宗,您怎么又不高兴了,这不是按照您的要求把所有大制作大排场的资源都给您拿来了嘛,您说这个电影剧组投资多曝光肯定也多,剧本看着就不错我也给您拿来了,您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又不高兴了吧?”——这是经纪人。
他们的周围还围着三个人。
一个打着小风扇,一个端着奶茶拿着一副深粉色的墨镜,还有一个手里端着一小盘水果拼盘伺候,西尔万则穿着糖果色的毛绒单肩吊带毛衣,里面是黑色打底。
脖子上戴了个带钥匙扣的项圈,叠加了几层银色的装饰项链,耳朵上更是戴了满满当当的星星月亮银质拉丝耳桥钉。
就连小尾指都戴上了个银色的粗戒指。
正百无聊赖地一手滑动着光脑一手翻阅着手中的剧本。
他是真的很喜欢深粉色,这与他金色的头发、碧绿色的瞳仁十分相配。
天龙人的太子不愧是太子,我扯了扯口罩下没人看得到的嘴角。
“谁你给我接死人戏份的?”西尔万皱起了眉头,碧绿色的眸子始终没有看经纪人一眼,面无表情,健康泛着红晕的脸颊显出了几分疲惫,嘴里嚼着泡泡糖,吹起了一个大大的粉色泡泡,“我要的只是大制作,我就只看了前面的部分,哪里知道结局这么差,我又不想要演死人,死人,死人……丑死了,谁要演尸体。”
是了,没错,还是这个味。
这种不顾人死活的美感,西尔万只会在我的面前装乖,假装自己真的已经变了。
但西尔万的语气比从前平静多了,那股浓郁的破碎感始终弥漫不散,我总觉得有点眼熟,思考了半天,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我从前故意装出来的样子吗?
我将两瓶矿泉水放在他们的手边,准备继续给其他人发矿泉水。
捉摸着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按照原计划完成我的目的。
***
西尔万的手指在光脑上滑动着,输入[西尔万:李见路你和陆恩又在搞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时一的事情,我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在我心里时一的地位比你们强一百倍!]
[西尔万:你们这样有意思吗,难道我会背叛时一不成?]
另外一边,李见路收到信息,他翻阅着手中合同的手指一顿,却没有再继续回复西尔万,而是抬起头,面前坐着的正是西尔万提到的陆恩。
陆恩和他一样身穿西装,坐在会客室内,两指夹着一根流动着绿色液体的针管,黑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睛晦暗不明。
李见路没有掩饰自己的眼神,陆恩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停下摆弄着针管的手指:
“[Omega转化剂:初级型-1762.W实验室][时效:永久]。”
他把药剂装回了承载它的盒子,推到李见路的面前:“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见路耸了耸肩,把药剂重新推回到陆恩面前:“如你所见,我正在帮你兄弟。”
“你的心上人是个Alpha,货真价实的女Alpha,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陆恩。”
……
迟迟没有等到回复,西尔万皱着脸关上了聊天记录。
抬起眼,看到一抹背影。
削瘦单薄,脆弱的,背影。
西尔万微微一愣,他没有做其他动作,这段时间他已经不止一次认错背影,这些背影仿佛在恍惚之间重叠在了一起,让西尔万迟迟回不过神。
身边的助理想要拧开一瓶矿泉水,被西尔万狠狠地瞪了一眼,讪讪放下。
即使口再干再渴,也没有人敢他不开心。
“……”西尔万沉默一会儿,他的心情在看到那道相似到了极点的背影的那刻微妙地比之前要好不少,哪怕是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其实他都不会让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吃不好喝不好。
但现在他就是有点不想让他们把她放在自己旁边的矿泉水拧开。
末了末,西尔万抬眼瞥了一眼那个想要拧水的助理,十分恨铁不成钢:“想喝水就去喊人送过来啊,我又不是想让你们在这里渴死。”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瞬间福至心灵。
“——你好,请再给我们两瓶水。”
如西尔万所料,她微微垂着眉眼抱着怀里的两瓶矿泉水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又一次放下了两瓶矿泉水,西尔万死死盯着她看。
如果说之前只是一道背影,让他无法确定,那现在,现在不只是一个背影,即使她有意遮掩了半张脸,即使她的伪装已经算得上是不错,连她最漂亮的眉眼也被刘海遮住了大半,最最吸引人的乌溜溜的眼珠子都叫人看不太清……
西尔万的眼睫毛飞快地颤了起来:“回去就给你升职加薪。”
——这是对经纪人说的。
然后在经纪人和三个艺人助理震惊的眼神中,西尔万果断摘掉了脖子上叠穿的项链,耳朵上的耳环耳钉耳桥钉,手指上的戒指,就连手腕的黑色短袖套都被他撸了下来。
只剩下还算得上是纯良的粉色毛衣和脖子上的项圈。
西尔万不算满意地扯偏了毛衣的领口。
他的鼻尖开始发红,耳尖开始发红,就连眼皮都是烫的。
他把所有摘下来的东西丢在地上,锁链撞击的声音清脆明快,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给那个他以为自己这辈子永远不会打开的聊天界面。
[西尔万:你来片场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暂时做一阵子我的艺人助理,他们不敢对我的助理做什么,我很担心他们可能会对你动手动脚。]
没有他预想的红色感叹号,西尔万眼睛亮闪闪的,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自信地告诉自己她就是为自己而来了。
周围的几个助理包括跟着西尔万有一阵子了的经纪人都没有见过这样像活人的老板。
面面相觑*2。
[西尔万:我帮不上其他忙,但我可以帮你避避风头]
[西尔万:没有人敢招惹我的助理。]
[西尔万:你可以告诉他们你只是在顺便兼职我的助理。]
他尝试假装自己没有那么在意,[西尔万: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是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帮你的。]
[西尔万:2007-1号,时一,这是我的房间号,你可以悄悄来找我,这个片场的隐秘性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其他助理也不会来打扰我们。]
斟词酌句,把所有自己能考虑到的地方都考虑了一遍,生怕她讨厌了自己。
第122章
我抱着手里的矿泉水正在整个片场跑来跑去,忙成了一只小蜜蜂,到处转转转,这里嗡嗡嗡,那里嗡嗡嗡——
“先生,小姐,您的水。”
在此期间我假装专心送水打听情报,但同样作为片场临时工的牛马们都和我一样忙晕了头,一个人掰成了两个人使。
我送个水都要整个片场送过去,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草啊,说好的投资巨大吗,钱全几把用来请演员了吗,不对吧,西尔万不是带资进组吗,那钱去哪儿了,导演和投资商的口袋?够了吧,你们联邦里到底有没有人是不会贪污的。
但送水也没有我预想中的那样好。
我苦哈哈地跑来跑去转来转去,放水的动作不能太慢,不能太快,要轻拿轻放,不能说你要说您,如此一来,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停下来偷听他们讲话,有时候在离得稍微近一些的地方停留一会儿就会被赶人,让我赶紧去送水。
我对娱乐圈的了解还是不够充沛。
这样我要怎样靠近几个当事人。
导演和投资商ABCD现在都在剧组里待着,这些投资商似乎和导演的关系特别好,于是留在了剧组,时不时就跟着导演一块对着现场指指点点评价着些什么。
其余的投资商EFGHIJKLMN倒是没有看见踪影。
但我也不需要太多证据,我只需要一点决定性的证据,来证明他们参与过这件事就好了。
像Omega养殖场这种社会性的丑闻没有只手遮天的七世家参与根本不可能。
我为什么不调查七世家?我是不想吗。
同样的道理,Omega养殖场的事情在下城区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秘密,但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人敢碰,大家不还是该装聋作哑的装聋作哑。
我只是想要一点证据拉现任审判官下马而已,能够借着扯出来的一点小角给自己增添威望就可以了,我不碰七世家的利益,又和傅镇斯,陆恩,叶斐亚西尔万李见路,甚至是联邦现任最高执政官之间有关系,堪称最强关系户,就使点小心机让自己上上位他们想必也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要我把Omega养殖场搞掉那基本是不可能。
搞几个小的意思意思就得了。
他们又不是真无辜,我搞起来一点负担都没有。
我提前观察过,几个当事人,也就是导演和投资商ABCD,身上不会带多余的东西,尤其我最需要的犯罪证据,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一开机他们就要待在片场动辄三个月,所以我推测他们都把东西放在房间里面了。
这问题就大了。
他们根本就不怎么离开自己的房间,平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导演在房间里开impart,人是来剧组了,但压根不怎么出来。
导演更绝,直接让自己的助理全权做了代理导演拍戏。
对此我只能评价投资商们:
你们就宠吧。
到时候拍出了个烂片吓死你们。
他们这么搞,那我的计划也不得不改变一下了,掏出光脑,我点开了叶斐亚的聊天记录,思索着还有没有什么适合的片场职务是我能够做的,又能够接触导演和投资商的。
实不相瞒,我连做保洁都想到了,如果不是身为保洁不能大喊一声“我要打扫卫生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没有资格把投资商和导演赶出他们的房间,我是真想做保洁了。
恰在这时,西尔万信息发送到了我的光脑上。
我:“……”
被西尔万发现在我的预料之中,毕竟我在片场之中肯定是要到处跑的,总会有疏漏的时候,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发现我。
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又诚挚地邀请我去做他的助理。
给这个西尔万洗洗脑也许能让他拖住投资商和导演。
我萌生了这个想法。
谨慎,谨慎,再谨慎,时一,这可是你的前任,你的前男友,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学会消失不见,你作为一名合格的前任,你应该要有道德的拒绝他,而且你了解他的,他肯定没有安好心。
再思考一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要多多用脑子思考啊。
但是,但是——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会有记录吗?我需要签订劳动合同吗?]
[西尔万:不会的,你只是来我身边帮了几天忙,而且还戴着口罩,工资我按正常的给你,日结,叶斐亚现在都懒得管我,他觉得我废掉了,只要我不闹到他面前,他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想看,更不会管我给谁发工资转账这种小事了,我买口红都买了五百万了。]
他很着急地解释。
——所以那个五十秒清空的库存也有你自己的一份力是吧,我暗自咂舌。
[西尔万:我会给你充分的自由。]
[西尔万:你的任务我也会帮你的。]
等一下,再思考一会儿,我严肃地编辑信息: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工资多少?]
[西尔万:一天三十万](已撤回)
——不行,西尔万心想,太少了,就这么一点太少了,这只是他助理的工资,她怎么能和其他助理一样呢,她是不一样的。
[西尔万:一天三千万](已撤回)
——也不行,太多了,她肯定会以为他在骗她的,西尔万心想。
[前任(X)临时真老板的亲弟弟西尔万(√):一天五百万]
——西尔万满意地打出了个这个数字,既不是很多也不是很少,他尝试了解下层阶级的时候看到过,一个普通人的年薪大概就是这个数。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好的老板这份工作我做了!]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绝对包您满意。]
别说了别说了我的道德和我的美德与金钱相比简直一文不值。
一想到我可能错过这一天猛赚五百万星币的工作我就开始腰酸腿软,吃什么都不香,干什么都没有劲了,我优秀的道德和美德失去了他们全部的价值。
我美好的性格和有趣的灵魂都会被毁掉的。
就连我引以为傲的人格魅力也全部都被摧毁了。
一天五百万!!!
更何况我现在可不是Alpha,我想标记西尔万我都无能为力。
***
我吭哧吭哧迅速删改计划,没有忘记让叶斐亚给我搞到一个片场保洁员的工作证备用,我把刻着[伊莱文]三个字的工作证全塞到了领子里,一条线是蓝色的一条线是红色的,蓝色的保洁员,红色的片场助理,需要时随时能够拿出一个证明自己的身份。
西尔万给我的线是淡绿色的。
***
西尔万的房间在顶楼,顶楼全都是总统套房,他自己独占了最大的酒店房间,连导演和投资商的房间都只能委委屈屈地靠在他的房间旁边,但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人提出任何异议。
电梯门一开,我整理一下脖子上的套绳,啊不是,工作牌。
是领带啊不是上吊的绳子!
上吊的绳子扯下来不就是牛马的工作牌吗。
敲了敲西尔万的房门。
***
[经纪人:祖宗,您要的生活助理工作行程安排表我发给您了,请您过目。]
[经纪人:压缩文件*1]
[西尔万:怎么生活助理要做这么多事情?]
经纪人十分无奈,[经纪人:祖宗,这已经是按照您的要求删减过后的成果了,其他生活助理要做的事情比我安排的工作行程表要多得更多,他们才只是七八线小明星。]
西尔万躺在柔软的酒店床铺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重新将经纪人的聊天框设置为消息免打扰,然后不停地刷新着同一个人的消息聊天框。
她说要来找自己来和他聊聊工作,讨论下工作上的时间安排,她总是这么认真。
她要到了吗?
生活助理……生活助理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事情,西尔万把经济人给自己转发过来的日程安排表扫视了几眼,丢进了光脑的垃圾回收站里,自己编辑了一份生活助理日程安排表。
[西尔万斯图尔克的生活助理工作安排表]
[每一天都要(划掉)陪伴在西尔万身边]
既然是做他的生活助理,那工作上的安排就应该由他西尔万斯图尔克自己安排,她只需要陪在他的身边,但想了想,西尔万还是把“每一天都要”划掉了。
他没有忘记——
Alpha不喜欢太黏自己的伴侣,他们总是没有什么耐心。
西尔万贝齿咬住下唇。
[西尔万:她明明说自己喜欢我,但只有金钱才是真正吸引她的地方,她就只想要我的钱,那我就给她钱,她要自由,我也会给她自由,她想要我保持本性骄傲我就表现给她看,即使我和她之间没有可能,但只要她能够偶尔陪陪我就好,这样的要求很高吗,真的很高吗。]
毫无逻辑的情绪流露。
在经纪人看到之前,西尔万迅速撤回。
酒店房间的房门被同时敲响。
西尔万从柔软的床上一个翻身掉在了地板上,但他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跑向了酒店的房门,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少女穿着朴素的白T恤牛仔裤和一双有些破旧的洁白的小白鞋。
脖子上和小臂手掌上绕着层层绷带。
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受伤了。
他知道她成为了谢枕弦的学生,知道她成为了第九区的风云人物,但是她还是会穿他总是看不上眼的白T恤牛仔裤,连鞋子都没有换过。
连总是受伤的脆弱身子骨也没有改变。
“西尔万,好久不见。”少女仍旧戴着口罩,但撩开了额前有些长了的刘海,纤细的眉眼露了出来,纯黑瞳仁中是淡淡的笑意,“生活助理要做什么我真是一点都不明白,是和你住一起吗,但你的另外的三个助理呢?”
——她一点都没有变,离开自己她还变得更好了。
西尔万抽了抽通红的鼻子。
有没有一刻,她能为西尔万斯图尔克稍微伤心难过一下。
西尔万下意识往前靠了两步,她没有动,一点回避的姿态都没有,自然得让西尔万心生欢喜,她没有讨厌他,她还是喜欢他的,西尔万心想。
他们靠得很近,西尔万“砰”的一声关上了酒店房门。
把她拉进了房间。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抱住她,向她倾诉自己对她的思念,和他为她做的贴心安排,即使以后真的没有可能了,只要能看到她……
在嗅到她微微散发的白山茶信息素的刹那,西尔万的脸色一变。
第123章
是Omega的信息素。
她怎么可能会是Omega?!从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西尔万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当时是在和一个Alpha,不等西尔万去质问她,她便先后退了一步,小心而谨慎。
正好是他伸手碰不到她的距离,她的态度倏然变得冰冷疏离。
少女看向西尔万的眼神公事公办,总统套房中明亮的光线照得她的面容完美无瑕,漂亮得让西尔万的心脏砰砰直跳。
“西尔万,我二次分化了。”她说道,“在分手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感觉有要二次分化的迹象,我对现在的结果并不例外。”
话末,少女偏过头不去看他,“假如你因为我现在变成了Omega就不愿意再聘请我的话我很抱歉,我沓樰團隊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西尔万一下子觉得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不就是二次分化吗,不就是变成Omega了吗。
反正她还是她就可以了。
“你就因为这件事要我疏远吗,你要和保持距离——还是因为我刚才的态度,我刚才是有点太惊讶了,但这是因为我不知情,我现在知道了,”少女的视线偏向哪边,西尔万就一惊一乍地靠近哪边,白色的毛衣在他的肩膀滑落,肌肤泛着淡淡的薄红。
他说道,“时一,我求求你,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告诉我吧,你当时和我分手就是因为这个?”
灿烂的金色发丝随之摇晃,在无风的室内,他的头发跟着他剧烈的动作,愣生生变成了狂风大背头,但一点都不会难看,他的眼睫毛根根分明,每一根都像被神明亲吻过,弧度自然,浓密,不像振翅的蝴蝶,倒像是金色的羽毛。
刚刚洗漱完发丝上还带了点湿漉漉的小水珠,博物馆中的任何艺术品都比不上他现在的模样。
他美得惊人,极度惊艳,经过感情的洗涤,西尔万的气质变得成熟,祖母绿的眼眸在特定光线下呈现出了清新的绿色,仍然带着那种生机盎然的活力,却总是在镜头外显露出不一般的脆弱。
他就像是从青涩走向成熟的水蜜桃。
又在这时爆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
没有一副墨镜能够遮挡住西尔万身上的光芒,无怪乎那些媒体和时尚品牌会那样为西尔万痴为西尔万狂,西尔万有这个资本。
少女沉默一会儿,纯黑的瞳仁直视着他的眼:“假如我说是呢?”
西尔万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发抖得太厉害,但声音依然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假如你说是,我不会再放手。”
她摇了摇头,在发现他一点抗拒都没有的时候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似乎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简单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
“西尔万,你真的……”
接受了她分化成Omega,她无法和他孕育后代的事实。
接受了她和自己成为同一种性别的事实。
少女一阵哑然。
“……原本,原本我就不在乎那些,我只要你是你。”西尔万红着眼,仰起头,不让眼泪掉落,少女适时抚上他的耳廓,轻轻捏了捏那精致的耳垂,笑意从她的嗓音碎出:
“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耳洞了?”
耳朵是西尔万最不喜欢别人碰的地方,哪怕是造型师给他做造型他也不乐意人家碰自己的耳朵,连耳洞都是他自己给自己打的,西尔万小声嘟囔着道:“分手以后,我自己对着镜子找方向打的,打得不好看,我不小心打歪了。”
“笨手笨脚的。”她的手碰着他的耳垂,惹得西尔万本能地想要生气,又不敢生气。
他不敢再在她的面前发脾气了。
失去过一次以后他才学会珍惜。
她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如同恶魔低语,菩萨低眉,化入西尔万的耳畔,便是他的神明低声呢喃:“我早就知道,只有我才受得了你。”
心下一软,西尔万含着眼泪看向她,得到了一个来自她的鼓励似的目光。
他们离开床很近很近,西尔万干脆放空了身心,勾着她的腰带着人倒在松软的枕头堆中,等人略微直起身时,便仰起了脖颈,印上了她的唇。
从前他仰着脑袋是为了能从更高处看人,他总是这样,他也有资格这样。
现在他扬起脑袋是为了将自己的吻送到他人唇上。
天之骄子终是折了腰。
西尔万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面前的人也不逞多让,呼吸相容,白山茶味的信息素和甜腻的桃子味信息素交融在一起,两个Omega的信息素无法激起双方的任何反应,但西尔万的兴致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更高。
他撩开毛衣,对她张开了双臂,眼中没有一丝对上面的那个位置的窥觊,如果换做是之前没有被驯服过的他,他肯定要抓住机会做1:
“——你看,你上次咬过的地方早就愈合了,我听说其他人会留三个月不止。”
“我还不是因为心疼你?”她小声道,仿佛耳语。
动作却没有丝毫放轻。
西尔万把她的脑袋抱在怀中,知道Alpha喜欢乖的,他就学乖,他现在很乖,他在努力学乖,比起和她分离,只是学乖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在她面前乖乖的就好了。
她想要做什么,他都乖乖巧巧地任她施为,像是一只知道自己犯错了的小狗。
即使她的力道有时候确实太重了,他也只是哼唧两声。
***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人的脑子也被我搞得晕头转向了,这个时候就是最佳的提出要求和讲条件的时候,原理就和在应酬上谈生意灌酒差不多。
——虽然五百万是很诱人,但如果没有其他利益,我是不可能重新和西尔万纠缠在一块的。
现在最关键的一点是,西尔万有用,很有用。
他比我更能吸引整个片场的注意力。
我把人身上仅有的一件毛衣拉了回来,抱着哭成了泪人的西尔万重新埋进了枕堆里,他的金发贴在我的脖颈处,长长的眼睫毛扫着我的锁骨,让我有些痒痒。
松软的枕头靠在腰下,支撑着我们两个人的身体。
我像是讲述情话一般,轻柔道:“西尔万,我遇到过许许多多漂亮的男Omega男Beta,甚至是很多女Omega,但我在这么多人里面,只对你一个动了心。”
“分开也是因为我觉得那是对你最好的决定,现在我也还是这么觉得的,毕竟,只有我是真心在对你啊。”我找了下感觉,不着痕迹地清了清嗓子,放缓了声调,说道:
“——西尔万,我爱你,可是你总是让我失望,一次两次,三次,我自认我不是个硬心肠的坏人,所以我一次次原谅了你,但我现在实在是感受不到你的爱了。”
西尔万愣了一会儿,他小小的脑容量有些处理不过来我这么长一段话。
但他抓住了重点:“你觉得……我不够爱你?为什么?”
对不起我要向西尔万道歉,偏见使我狭隘,原本以为我需要多费一番功夫,现在省时间了,他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除了他身上的利用价值意外,西尔万还是很会抓重点的。
“是啊西尔万……我感受不到你的爱……”
西尔万又愣了几秒,显然他本来算力就不算充足的脑袋在被我消耗过一番以后,支撑不住他的强行思考,就像湍急的水流没法穿过一根细小的吸管一样。
他做出了反应,他把毛衣重新扯了下来。
“那,那再来,这次不用怜惜我。”西尔万紧紧闭上了眼睛,抿紧了淡红的唇瓣,“我会给你我全部的爱,我可以,我承受得住,可惜我现在不能给你生孩子……”
尾音发颤。
看看我给人逼成什么样子了。
我:“……不用这样的西尔万,你不需要做到这一份的。”
我真没禽兽那份上,除非他拿钱砸我。
“那要怎么样……”西尔万哽咽了下,他湿润着眼眸,做好了所有准备却被当事人直白地拒绝这一心理落差,“我第一次爱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说到这一句,他又像是找补一样说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学会,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时一,时一……”
“没关系的西尔万,我可以教你的。”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西尔万的动作慢了一拍,随后透过模糊的视线的转过头,寻找到了我的方向:
“时一,你的任务是什么?我可以帮你。”
我微微一笑。
这点小事而已,叶斐亚肯定怪不到我的头上。
***
两天后。
我戴上了口罩,为了以防万一这次还在鼻梁上加了一副能给周围环境添加滤镜的墨镜,又能保护眼睛又能防止我被其他人认出来,这是我从叶斐亚那边申请到的战略物资。
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我翻了翻西尔万今天的剧本。
——作为西尔万的生活助理,至少是明面上的生活助理,我不可能真的按照西尔万自己给我出的日程表做事,没看见另外三个助理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吗。
我自己给自己定了一份生活助理日程表,虽然惹得西尔万有些不满,但经纪人和助理看到我晚上还要睡西尔万总统套房里的小房间的时候都沉默了。
每个人都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我可以不用这么努力。
我的风评迅速改变,就像我在第九军区的时候一样。
谢枕弦和傅镇斯最近在忙着组装我给的机甲设计图,知道我在悄悄完成自己的任务,就给我提了个醒,时不时发条信息告诉我机甲组装的进度。
我则一边在自己的手稿里完善机甲漏洞,一边做着手上的工作。
刚刚翻到西尔万今天要演的戏份,一条信息倏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谢枕弦:我已获悉“时小南是你的哥哥”,尽快解决。]
[谢枕弦:傅镇斯的信息传输速度不如我。]
“!”我的心猛地缩紧,大脑迅速转动。
谢枕弦知道时小南是我的哥哥了,但他给了我一次机会。
我要在傅镇斯知道这件事之前,把事情处理干净。
否则,没有人能保住我。
你大爷的,我暗骂了一声,立刻想要抛下手中的剧本先将时小南的事情处理干净,但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咚”的声音。
我的目光下意识掠过了西尔万的剧本,上面用红色的记号笔标着:
[主角A跳楼。]
周围三个助理和经纪人骤然起身,不止他们,片场所有人都在听到这声响声的那刻面露惊恐,疯了一般冲至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错,拍戏是不会完全按照剧情的节奏走的,所以先拍跳楼戏份没有问题。
主角A是要跳楼也没错。
但剧组不可能让主角A的主演,西尔万,真正从楼上跳下。
时间无限放慢,我的视力很好,能够看到剧组为了追求真实,而特意搭建的五米高建筑,建筑物上空荡荡的吊威亚设施,和建筑物旁边正在搬运气垫的工作人员。
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
当红明星,传说中的斯图尔克家族的西尔万斯图尔克,为了拍一场跳楼戏,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从五楼高,头朝下,跳了下来。
完全按照剧本的方式。
你***的,不是,西尔万他脑子***再笨再蠢再**他难道还能不知道拍跳楼戏要做好安全措施,要吊威亚才能从楼上跳下来吗?!他的脑子不至于笨到这种地步!
每个人的表情都在时间中被凝固住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有人在打电话叫救护车叫人,有这辈子都从事文艺工作从未上过战场见过血的Omega被吓得晕了过去,有人在惊恐的大叫,现场一阵鸡飞狗跳。
投资商和导演被吓了出来。
我迅速反应过来了。
这是西尔万亲口答应我的“帮助”,他确实答应过我会帮助我吸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但我怎么知道是这种方法啊!!!
前有狼后虎,错过这次机会我的计划基本可以宣布死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最快的时间说服自己——
西尔万的身边有那么多人,你去也就只是添乱,都星际时代了,以斯图尔克家族的医疗资源,就算,就算他头朝下了,也不一定,不,是一定,肯定是一定,一定不会出事的。
这些事情你管了也没用,你别管了!
别浪费西尔万给你争取到的机会。
我毫不犹豫地背过人群,给经纪人发了一条要回去取西尔万的住院物品的信息,就冲向顶楼的总统套房。
第124章
“呼——呼呼——”
我喘着粗气,将怀里的文件往外套里面藏得更加严实,我已经用了全身力气从顶楼的总统套房上跑下来了,从他们的房间里找到证据又重新放好,清除所有痕迹,再去西尔万的房间拿了一些换洗衣物——该死,西尔万哪里来的这么多项链——又在光脑上买了鲜花水果等等西尔万喜欢的小玩意,整个过程仅仅用时三分五十一秒。
但我脆弱的身子骨实在是撑不住像我这样跑。
平时跑两步就喘得像是要闭了气。
剧烈运动一向和我无关。
现在还能走得动路就算我平时注意保养身体了。
小腿骨像是触了电一样疼,跑到一楼的时候我已经抖如糠筛。
然后才想起来,他*的,我应该坐电梯的。
脑子乱成了垃圾堆,就像是充满了bug但还是诡异的运行起来了的程序一样,编造出这些程序的程序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里面放了一些什么。
总之,脑子重新运转起来了。
蹦出来的第一件事:
西尔万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扶着墙壁站好,不等腿缓没缓过来,抱着西尔万的换洗衣物做掩饰,几步走向西尔万头朝下跳楼的地方,那里流出了一大滩血,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更深沉的暗红血迹。
他们天龙人往血液里加什么了。
怎么真的连流的血也和普通人不一样。
羊水真就最大的分水岭了?
两个助理跟着经纪人走了,现场只留下了一个面色苍白神情惶恐不安的在西尔万三个助理里地位最低来的时间最短的小助理,来告诉我情况怎么样,要把住院的物品送到哪一家医院。
我人麻了,都是当人助理,都是伺候西尔万,竟然还有职场霸凌,就三个人也霸凌得起来。
在我上楼的那一刻,片场备好的急救车就立刻赶来了。
有钱人不可能不做点保障。
但就在我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小助理突然告诉我,急救车上负责急救的医生说了,西尔万的情况不太好,甚至是极度危险。
小助理又害怕又紧张,同时作为西尔万的助理和目睹了西尔万跳楼惨状的当事人,他慌张得不得了,抓住了我的袖子张嘴就带上了哭腔:“怎、怎么啊,莱文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说我们这份工作还保得住吗,他工资开的好高,我舍不得……”
莱文是伊莱文的缩略版,几个人顺风使舵不知道谁先起的头,开始喊我莱文姐。
“你觉得我舍得吗,西尔万真的好大方的,我嘞个——你别慌啊你一慌我也要跟着慌了——”得知了西尔万在一分钟内就被送到医院,导演和投资商们也跟着一块去了,西尔万确确实实是头朝下掉在搭建好的水泥地上的,我愁眉苦脸我愁云惨淡,我心如死灰。
我想到了我真正的顶头上司,但只敢想一瞬间,不敢多想。
到时候叶斐亚找我算账了再想怎么应付吧哈哈哈。
我想扶额苦笑,但手一抬起来我就会听到自己脆弱如多米诺骨牌的手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极了我将来可能会被拧断的脆弱的脖子。
甚至不只有一件事需要我去办。
光脑嗡嗡作响,来电显示人[谢枕弦],心脏跳跃的速度快到我感觉这颗心都不是我自己的了,我只是个承载这颗心脏的容器。
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我混乱的头脑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边从慌得六神无主的小助理口中问出西尔万被送去的医院的详细地址,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到最划算的出租车,边戴上耳机点开接听按键:
“喂喂喂,你好,方便的方便的,请说。”
“时一,”对面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了些微不可查的放松,“你的哥哥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中进行手术,肇事人在出事路口等你。”
谢枕弦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但肇事者说是对面那辆车先控制不住地向他冲来的,他只是自卫而已,这个肇事者你也认识,是贝内特家的陆恩,和你是同一所军校的同学,你们之间有过接触。
……时一,这件事是你安排的?”
BOOM——!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尘归尘土归土。
“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我说道。
她没有说这件事是她安排的,也没有说不是,嗓音冷静理智,惊得旁边正心慌意乱的小助理忍不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神情自若,小助理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渐渐冷静下来了。
“这是西尔万的换洗衣物。”“?”就被她塞了一叠自己老板的换洗衣物,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出租车。”“?”又被人塞进了出租车,“一口价,这个钱,送不送!”“?”被小助理寄予厚望的当事人平静地和人讨价还价付了车费,对小助理挥了挥手。
小助理:“?”
我:“再见。”
我冷静个毛线!我冷静?!
这还能冷静???!
***
我不行了,随便找个坟墓把我埋了吧,我不做电动僵尸了,我打哪儿来回哪去。
***
时间回到两天前。
公寓的房门被轻轻敲响,“来了——”时小南放下手中还没有怎么处理过的鸡肉,面上带着疲惫但期待的笑意,快步走向房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他的妹妹困得睁不开眼睛,门一开就倒在了他的怀里,时小南托住她,庆幸自己嫌弃鸡肉味道重所以摘了围裙::“一一,我在给你炖鸡汤,再等半个小时就能做好了……”
“哥,先别说话,”她困倦地闭上眼,“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想睡觉,我想休息,哥。”她没有精神也没有精力再和他说话,她现在只想休息,脸上的倦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他的好心情刚刚升起,便被泼了一盆凉水,时小南怔愣了瞬,应道:“……好。”
时小南的力气不够,扶着怀里的妹妹先躺到沙发上,他拿了一个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坐在她的身边,茫然放空,地板扫了,拖了,衣服全部洗好晒好了。
碗筷都没有怎么用,他习惯了喝营养液,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需要开火做饭,每天用开水烫一遍,不用洗,连床单都换了新的,被子也拿出去晒了。
他关上了灯,将桌面上的小盏灯调节到一个不会影响到她睡眠的亮度,他托着下巴,用目光临摹她的五官,脸上的脸颊肉好像又消减了一些,五官越来越优越,轮廓越发清晰。
前段时间才刚刚有了一点点的肉,就又没了,最近是在烦心什么事情吗。
他还能做什么……
她现在也不喜欢喝鸡汤了。
半个小时后,高压锅中的鸡汤响起了气压刺耳的声音。
她皱着脸把毯子扯到了脸上,烦闷地将脑袋捂住。
担心会吵醒她,时小南连忙摸黑去关高压锅的火。
“嘶——”一时不查,手指触碰到了滚烫的高压锅,时小南吸了一口凉气,他下意识的去看不远处的沙发,她睡得并不安稳。
她看起来真的很累。
……是不是他的存在影响到了她。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防止他再做出什么事情,即使为了工作方便可以选择在片场住宿,她也没有申请住宿,有时间就会回来,唯一的问题只有……
她回来的总是很晚,很累,于是他准备任何惊喜都没有惊喜可言。
总是这样,即使能看到她,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交流。
她手中的光脑响动了一瞬,与此同时他手腕上的光脑也轻微震动,时小南点开自己的光脑,他总是不习惯自己的手腕上戴了个高科技,但他的妹妹天生就适应良好。
光脑显示屏上显示着秦勉的头像框,因为他已经把人给删了,所以秦勉用的是另外的账号,没有被他拉黑的账号,聊天框也是临时的——
[秦勉:你的事情迟早瞒不住。]
时小南的手指颤了颤,给人发送信息,发现自己先一步被对方拉黑了,一报还一报,秦勉是个小心眼的记仇的家伙。
如果,如果秦勉真的对他的妹妹动手了……
时小南发现他竟然有些无力。
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他无能为力。
但现在他更担心更害怕的是,秦勉发的信息中的那个迟早是到底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已经被上层人发现了吗,那他的妹妹怎么办,他现在才知道反叛军这三个字对联邦高层来说意味着什么,这还是他的妹妹无意中告诉他的。
不,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是他一手养大的,没有其他人会比他更了解她。
只要她认为哥哥不需要知道的事情,她就不会泄露任何一个字给他,哪怕是小时候被父母送进实验室,刚刚受尽苦楚出来,她也绝口不提此事。
更不用说她因为那身脆弱的身体受过多少霸凌,这些她全部都不会告诉他。
那她怎么会突然告诉他……
除非她认为他有必要知道。
时小南的心猛然一沉,她会那么烦心,是因为他。
他到底算什么,她不需要他了,如果没有他的话,她会过得更好。
——时小南怜爱地抚摸着她浓黑柔顺的长发,心中想。
他和她不一样,她有美好的未来。
他的妹妹不该被他拉入泥泽。
被高温烫得有些红肿的手指微微捏紧了她如墨的发尾,刺痛和酥麻同时从指尖传来,时小南惫懒的关上了和秦勉的聊天窗口,打开了星网上公开的实时监控画面。
包含联邦管辖下的所有范围。
苍白之城自然包含在内。
无数车流从时小南的眼前掠过。
和秦勉接触最大的好处,也是唯一的好处,是,时小南记住了秦勉的脸。
并且对秦勉的信息素产生了抗体,他不会被秦勉的迷惑。
他知道,靠着独一无二的信息素,秦勉现在正埋伏在贝内特家族的继承人,陆恩贝内特的身边,这份计划不会轻易改变。
秦勉现在是陆恩贝内特的司机。
时小南空出的手指越过虚拟屏幕,戳在一个十字路口处,那里,温和的绿灯正切换成刺眼的红灯,嘴角勾起一个惨淡的笑容。
这大概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
十字路口。
“是你。”看着面前身材高大、染了半身血的戎装男人,和被撞得几乎变形了的黑色悬浮豪车,我找了半天自己的声音,张开了嘴,又合上,好半天了,才勉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陆恩。”
第125章
现场在出了事故后就被人围成一块了,用的还是贝内特家族的人脉,毕竟出事故的是他们家族的现任掌舵手,陆恩贝内特。
此等丑闻当然要赶紧封锁信息防止信息外泄了。
陆恩穿着的不是乌托邦军校的校服。
他穿的是帝国军装。
帝国深爱黑金,全身仅二色。
他向我走来的时身后的披风划过锐利的线条。
帝国的军装整体线条锋利流畅,军帽微微遮住了他的半边面颊,我略微探头,看到了他身后同色系的悬浮车,款式和我之前见过的那辆不同,现在这辆是典型的总统车。
显得颇具威压。
上面的车牌号也与众不同,在开头标了一个G,标志着这是公爵座驾。
在这里看到这种车牌号,等于看到一个巨大的喇叭。
犹如豪车在边缘城出现时的降维打击。
所有人看到了都会自动绕道走,没人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划到了赔不起。
苍白之城鲜少会发生事故,尤其是车祸。
我提前了解过一些情况,知道苍白之城的交通法有多严格,我买的一辆便宜的代步车至今放在车库,预备将苍白之城的交通法背诵熟练之后再上路。
——现在这辆代步车卡在红绿灯上,凄凄凉凉地用屁股背对着我。
我的心也拔凉拔凉。
一辆普通代步车和一辆装备完好的总统悬浮车,孰强孰弱有眼就能看出来,时小南被创进了医院,但总统车只是被撞毁了副驾驶。
其余地方一点磕磕碰碰都没有。
陆恩探究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则死活不想看他,试图用装死这一行为来逃避现实,我看车看他的衣服看他的鞋子,但怎么都没有看他的脸。
陆恩面色平静,陈述道:“这可不像你,时一,几天不见胆子变小了,虽然是时小南撞的我,但他没有确切的伤到我,他撞上的是副驾驶,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
他的视线似乎要将我整个透视干净了,末了末,他又道,“于情我道一声歉,医药费走贝内特家族的慈善基金会,我会让下面的人去处理干净。”
“你可以放心的是,不会留下痕迹,不会对你的事业生涯造成污点。”
好Bking的台词,我晒干了沉默了,依然垂着眼帘。
不管多少次,我还是适应不了陆恩的出场模式,尤其是在他尝试公事公办但又想对我展现魅力的时候,感觉他下一秒就会掐腰红眼霸总一条龙服务。
当然现在陆恩也知道现在不是他该展现魅力的时候。
无论如何,出事故受到的伤害最多的是时小南,时小南现在还生死不明,所以陆恩现在已经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不主动去展现自己的魅力了。
“我听你说是我哥哥主动撞上来的。”我说道,“你检查过我哥哥开的那辆车了吗?”
假如我面前站着的是傅镇斯我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就将哥哥两个字说出口。
陆恩和谢枕弦傅镇斯不一样,贝内特家族是族老议阁制,他虽然掌控了整个贝内特家族,但贝内特家族的一堆长老就够他操心的了,只要不是皇室亲自下令,贝内特家族是不管事的。
他知道时小南是我哥,但他不知道时小南和反叛军之间有所牵连。
这给了我极大的钻空子的余地。
陆恩淡淡道,“检查过了。”
我说道:“什么结果?”
陆恩的眼眸暗了暗:“油门踩死,是故障。”
我别过头:“……好,了解了。”
“时一,你不该这样对我。”他又喊我名字,陆恩喊我名字的时候总是带着点命令的意思,他试过软和,但他做不到,这似乎和他本身的性子分不开关系,陆恩的本质就是一个独裁者。
他只能也只愿意看到他自己想看的东西,陆恩说道:“这件事不是我的错,时小南开的车不是我的动的手脚,我也是受害者,我只是正常地行驶上路而已。”
他冷静又理智地分析:“我不过是恰好碰上了你哥哥。”
我扯了扯嘴角,“那你要我怎么样啊陆恩?就算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不在你身上,这件事时小南全责,但你一定要一直提醒我吗,人不是你撞进去的吗?那我难道要气自己吗,我把我自己气抑郁了你就开心了?我迁怒于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哥哥他可能——可能——”
我说不出那个字,“这是人之常情!我甚至不想迁怒你,我只不过是不想和你讲话而已!”
“你理解我一下行不行啊陆恩?!我现在脑子很乱,真的很乱,我理解不了你的行为逻辑,我现在觉得这个世界都他X的有病,你有病我也有病我们全都有病,我现在连你的医药费我都不稀罕了。”我的嗓子发干发哑,有苦难言。
换做谁,前一秒正要对亲人发火,发大火,后一秒就得知了那人正在生死边缘徘徊,按理来说我至少应该要抑郁一下,但时小南这么一搞,确实,我没有后顾之忧了,因为他死了,我就不用担心傅镇斯会再顺着时小南查出什么了。
接下来的事情谢枕弦会处理,我只需要扫清关于时小南的痕迹就可以了。
一口气就卡在这里,我受不了了。
陆恩拧紧了眉头,声音压低语速变快:“呵,你没迁怒我?你不和我讲话就是在迁怒我。”
片刻,他默了默,道,“可以。随你。气我比气你自己强。”
我不想和他争论这无关紧要的事情,把文件复印了一份,打开光脑准备先去医院。
陆恩的手掌覆住了我比划光脑虚拟屏幕的手背,他眼神发沉,气息冰冷,他没有掐我的脖子,但给我一种自己的脖子正在被他用手掐着的感觉:“时一,你讲点道理。”
他用的力气很大,手掌冰凉,冻得我好险没一哆嗦。
我甩开他的手:“我还不够讲道理吗。”
放开放开我接下来要跑两家医院,我还要去处理时小南的痕迹,还要把从片场里好不容易得到的资料复印备份整理证词升官加职,我没空和他闹了!
陆恩冷冷道:“你讲的这是什么道理。”
“……你身上的血是怎么来的?”我甩开的手碰到了他军装上染血的金色纹理,这才惊觉陆恩身上的血比我想的要更多,可这不是陆恩的血,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什么。”陆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上染得血是怎样的红,又或者是他意识到了,但他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其他地方上了,此时被我一提醒,这才抬起手臂。
一滴血掉落在地。
他的声音如冰如雪,面色更加冷峻下来:“……副驾驶没有人。”
——陆恩原以为这是时小南的血。
话音未落,意识到不对劲的两个人皆是同时冲向歪斜的黑色悬浮车,即使副驾驶被撞得深深凹陷,但皮革质地的副驾驶上仍然干净整洁,确实如陆恩所言的那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人坐过。
陆恩告诉我,在被车辆碰撞的一瞬间,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清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摸样,接着他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给时小南紧急处理伤口上面了。
救护车前脚走,后脚封锁现场。
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在注意力被拉扯回来的瞬间,就能发现不对劲,比如,副驾驶的凹陷处有一处被擦拭过的血迹。
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冰冷的钢铁制品上有一点更深的红。
沉默,无尽的沉默。
一阵微凉的风吹过我和陆恩的脸颊。
脑袋痒痒的,好像要长脑子了。
“你……你能确定你副驾驶没有人吗陆恩……”见鬼了,我瑟瑟发抖,害怕得不得了,好可怕的世界,人阴间就算了,怎么世界都要阴起来了。
陆恩的声音平静无波,但他真实的情绪绝对没有这么平静无波:“我可以确定。”
他说道:“今天我是一个人开的车,如果有其他人在,轮不到我开车。”
我用力咽了一下口水,抿着惨白的唇,小地图上的医院也变得阴森恐怖,我总有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这可能是因为苍白之城无处不在的监控,但没有一刻的感觉有现在这样深刻:“……什么?”
陆恩说道:“但副驾驶上的人是确切存在的。”
我感到全身发毛发寒,今儿个我进医院是要和他们团建吗。
该死,我到底是穿到什么鬼地方了。
……
陆恩等人走后给李见路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帮忙查监控。
这件事过分诡异。
只有李见路能够强行闯入各类监控网络而不需要同意。
但李见路的关注点和他们都不一样。
[Evan:查得怎么样。]
[Evan:我让人去查了DNA样本,目前没有头绪。]
[Evan:痕迹很重要。]
[li见见:现场监控坏了十五个。]
[li见见:人为的痕迹很重,但他所使用的手段我目前也没有头绪。]
[Evan:有什么发现?]
[li见见:有的有的,有的兄弟。]
[li见见:我发现你要完了,你彻底完了,你大完特完,兄弟,你居然把她哥哥撞到生死不明,她肯定不会原谅你的。]在得知了前因后果并查看了监控后,李见路说道。
[Evan:……]
[Evan:你的重点严重偏移。]
[li见见:是谁偏移了重点?]
陆恩这才有些后知后觉,他被她转移了话题。
……她并不打算原谅他。
[Evan:该怎么补救。]
第126章
[li见见:我之前好像已经给过你建议了吧兄弟?]
李见路发出的信息弹出。
陆恩面色冷凝。
他知道李见路给的建议是什么,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条建议,原因无他,Alpha多少是有点心高气傲的,身为Alpha总会为Alpha的身份而骄傲。
Alpha是三种性别金字塔的最高层,天生就高于所有性别,所有人心知肚明,不过是现在没人敢喊得那么光明正大。
哪怕Omega们叫嚣得再厉害,也改变不了这点事实。
陆恩认为自己永远不可能也不会低头。
但事实是,当他沉下心回忆起她时,他高傲的头颅就总是在迁就她不够高挑的个头,低头认错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一次次用她的逻辑说服了他。
即使她不讲道理地将错误归咎于他的头上,他也没有多么生气。
平心而论,如果把她换成其他人,陆恩不可能这样好脾气。
光脑轻微响动,陆恩没有去管。
他坐上了被撞得歪斜的悬浮车,托着下巴兀自陷入沉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对她的感情变得这样不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恩首先想到的是那颗球——
那颗将她砸进了医务室的球。
他为了搜寻人才的有意为之。
在那之前,陆恩和她仅有一面之缘。
是在排行榜上。
人生第一次失去了第一名的年轻少主将第一名的名字深刻牢记在了脑海中,但那时的他比现在要更加心高气傲,他循着周围人的讨论声,视线落在正垫着脚尖寻找着自己名字的少女。
少女的气质过分出尘,精致清冷,目光从未偏移排行榜一步。
她穿着刚刚分发下来的校服,双手搅在胸前,手中捏着一部早就过了时的手机,手腕空空,脚上的帆布鞋鞋底离开了鞋帮,早就该被丢进垃圾场。
仰着头,眯着眼,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嘴角暗自窃喜地勾起。
第一名。
她是Omega,只一眼,陆恩就肯定道。
但不是一见钟情。
短暂的惊艳过后,他的心便归于平静。
“太脆弱了,她还不够格做贝内特家族的女主人,我不过是看她可怜,多关照她一些而已。”当西尔万摩拳擦掌着要去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穷女孩时,他为了以防万一询问陆恩和她之间的关系,陆恩说道。
陆恩当时用了什么词汇来形容她?他思考了一会儿,想起来了。
是“很会勾引人”“手段低级”“妄想跨越阶级”。
实际上,他想说的是,她看起来很适合被他拯救,英勇的勇者救下被巨龙俘走的公主的传说被传唱至今,英雄救美的传奇亘古流传,吊桥效应也并非不可利用。
……
最开始,他只是存着要利用她的心思接近的她。
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陆恩一点都没有把Omega这个性别群体放在心上,他不过是在权衡过后,发现假如使用美色诱惑,就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控制住一个绝佳的人才。
没成想,他的保护欲先她的感情动了一步。
或许是因为从小什么都不缺,陆恩从出生开始就沐浴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从未有过不顺心的时候,别人有的东西他有,别人没有的东西他多到溢出。
但陆恩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真挚的感情,他不被允许表现出私人欲望,家族中也没有人需要他回报自己感情,他们更想通过他得到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这是作为贝内特家族掌权人的代价。
于是他将多余情感放在了幼驯染们的身上,李见路和他一样是被压抑着的孩子,他们的性格有相似的成分,西尔万则是与他们全然不同的麻烦。
李见路看到西尔万就皱着眉头要跑,陆恩则承担起了西尔万这个大麻烦。
李见路不怎么需要陆恩操心,西尔万的头脑愚笨到让陆恩主动伸手,陆恩似乎总是不忍心看着他们犯傻犯蠢,看到他们走上了岔路就会出手,他总能找到出手的地方。
他对两个幼驯染的感情很奇怪,反像在他们身上寄托了自己的感情。
陆恩身边的亲近之人本就没有多少,看到时一的时候,与她产生了一定的交流之后,这份感情便渐渐从他们的身上落到了时一的身上。
脆弱的,让人充满保护欲的,每当她对自己露出脆弱的一面、似乎需要他的帮助时,陆恩那颗古井无波的心脏便会荡起层层涟漪,只不过他按捺住了。
他仅仅是使用了权限,遏制住了可能会发生的校园霸凌事件。
陆恩不是没有想过要换掉她手中的旧手机,脚上的旧鞋子。
但他在头脑内设想了下,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陆恩不确定换掉这些以后,她还是否能激起他的保护欲。
他享受自己的保护欲。
之后,之后他后知后觉想要插手时,她已经靠自己挣扎出了怪圈,手机换成了光脑,帆布鞋换成了新鞋,带着浑身的伤痕,总是裹着纱布的脖颈和手臂,陆恩的心跳声渐大,他喜欢她身上的伤痕、绷带,他想看看她能走多多远。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接受她背弃自己。
必要的时候,他会出手。
……
陆恩点开最新一条信息,是一条同城快递信息。
无人机放下包裹赶往下一个快递点。
他拆开封条,两管注射型药剂——
[Omega转化剂:初级型-1762.W实验室]
[Omega转化剂:加强型-1762.W实验室]
[时效:永久]
***
[li见见:反正东西我我给你了,用不用随便你,兄弟我尽力了到时候可别说兄弟我不帮你啊。]
[li见见:打哈欠.jpg]
[li见见:我可要先去睡觉了。]
***
将花束塞进储物箱,李见路靠在悬浮机车上,熄灭手中的光脑,打了个哈欠,看向不远处正对着自己的监控摄像头,心情很好地笑着伸出两指,眨了眨右眼,敬了个没有正形的飞行礼。
嘴型张合,仿佛是无声的:“再见~”
又解决了一个麻烦。
他拧紧轰隆作响的机车,左边是同样悬浮着的光脑屏幕,导航为他引路。
——目的地:帝都星医疗中心。
***
西尔万就是被送到的这家医院,不过李见路此行却不是特意来看他的。
“喂?”李见路停下飞驰的机车,抬起头看了一眼医院巨大的红十字标识,接听了电话,“哦,没错,爷爷,你看到定位了?我是在医院,帝都星医疗中心,你知道的,我那个姓斯图尔克的发小出了那事情,现在就住在这家医院,我来看看他。”
他的声音带笑,眼神却晦暗不清:“当然当然,我晓得嘞,你就放心吧,不会耽误正事的,说好就一个小时,看完就走。”
“就只有一个小时,看样子连顺便去看一眼都不够了。”李见路放下电话,摘掉头盔,呢喃道,“算了,用三分钟的时间问清楚他的身体情况就行了。”
李见路轻松而愉快地迈开脚步,抓了个水果篮又从花束中抓了一只白山茶走上了两步,倏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可不能笑得太开心了。”他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她现在心情可不好。”
要是把她惹生气了就不好了,他可不是陆恩那种不会看人眼色的家伙。
他可连鲜花都不敢一次性送太多。
循着医院中显示的监控,李见路在两个护士架着一副担架的身影后,找到了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她,他努力板着脸,抓紧手中的慰问品,走向她孤独寂寥的背影。
她的哥哥还在动手术,从他卡上划过的星币数告诉了他来龙去脉。
他接收到信息的时候看到是医院划了他[三百万星币]的提示音时还被吓了一跳。
随后才反应过来,这笔钱是用在她的哥哥身上了。
她不想用陆恩给的钱。
李见路的步伐不着痕迹地迈大,却在快要接近她时缩小了步程。
手术室上挂着的“手术中”电子显示屏,光线冰冷,将她本就偏向冷色调的皮肤映照得更冷,浓密的眼睫投下阴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李见路放轻了声音,她歪着脑袋,闭着眼,竟是在手术室门口的等待椅上昏睡了过去。
人是睡着了,却很警觉。
他的脚步重了一些,她的手指就短促地颤了一下,随时都有可能醒来,睡都睡不安稳,她连睡觉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只能抱着手臂在手术室门口休息。
李见路轻轻地将果篮放在她的身侧。
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从下至上端详着她的面容。
还是一样的凄清娴静。
但人又瘦了。
李见路微微呼出一口气,医院阴气重,哪怕是炎热的夏天也不用怎么开空调,她只穿了一件白T恤,脖子上的工作证来不及摘下,发丝胡乱扎在脑后,更不用说给自己带外套了。
她的眉头紧紧拧着,愁眉不展,眼角有晶莹闪烁。
不知道是不是冻的。
她不会照顾自己,李见路脱掉黑色皮质短外套,把外套披在她的身前,毛茸茸的衣领贴在她的脖子上,防止失温。
她的唇泛着红,灯打得她的唇亮晶晶的。
李见路微微贴近了她。
最终停在还有三十厘米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直到最后的两分钟。
李见路瞥了一眼光脑投射的虚拟屏幕,上面显示着:
01:55.
一分钟五十五秒。
他伸出手,缓而轻地捋平她的眉心,控制着凌霄花信息素安抚着她的情绪,用纸巾的边角小心翼翼吸取她眼角迟迟不落的泪珠。
在她醒来之前,他把白山茶的花枝插入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口袋,醒过的淡雅的白山茶气息丝丝缕缕缠在鼻尖,于他而言却不及她的信息素。
单方面的安抚消耗着他的精神力。
李见路揉了揉自己脖子后的腺体,凌霄花信息素的安抚力度放大。
她的眉目舒展。
00:54.
李见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摘了一片花瓣放在她的耳侧。
朋友之间,做到这一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
睡着之前我边处理检索着Omega养殖场的线索,边在手术室前等待时小南的手术结果,惊醒之后,我看到医生面色凝重地从手术室内走出来。
奇怪,我怎么没有觉得冷。
“患者的家属在哪?”
“这里医生。”
“请做好准备,患者的情况非常不好。”
“!”我猛地站起身。
第127章
身上披着的黑色皮质短外套沉闷落地,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花瓣随之落地,我来不及捡起外套,瞪大了眼睛抓住了医生的肩膀,手不自觉地发颤,鞋底碾碎了一支白山茶。
“医生,你您这是什么意思?”
身后有其他负责手术的医师推着一辆手术推车从手术室中走出,我浑身冒着冷汗,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没有看到白布。
哎呦喂吓死了,还以为时小南真的要死了!!
医生说的这么吓人干什么。
医生问了我和时小南之间的亲缘关系,确认了我是和时小南流有相同血液的妹妹,然后医生才告诉我:“你哥哥脑中有大块淤血,有大概率会变成植物人,做好心理准备。”
幽静的花香和手术室内传出的血腥味合在一起,我想给自己后脑勺来一个闷棍。
苍天啊大地啊这造得什么孽啊。
果然是很吓人了,仰天.jpg
医生又拿了个单子给我,让我去时小南的病房里找到另外一个医生签字缴费,说时小南的情况实在糟糕,签完字后才能进行更详尽的手术。
我问他们为什么不能一次性做完,他们说这个叫流程。
总之他们有把时小南的脑袋好好缝合起来。
等我签完字他们拿到了钱才能继续下一流程。
“你们这个流程是不是有点问题?要交钱的话一开始一口气收了不就好了吗?”“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能有什么问题?”“可是这样最佳治疗时间不是就错过了吗?”我疑惑道。
“……你不会觉得谁都能一次性付清全部的手术费吧?你又没在医院办会员卡我们怎么知道你能不能付得起?”医生看我的表情十分诡异,摇了摇头,说道,“一看就知道你没怎么受过没钱的苦。”
原来如此,原来倒是我错了,原来我一不小心代入了我曾经最痛恨的天龙人阶级,误以为所有人都能一次性付得起手术费。
——不er,我算什么天龙人!我又没在医院里办卡!都是资本开的这个坏头!
我寻思着错的应该不是我而是这个天杀的世界。
草,开始好奇这个世界还能烂成什么样了,我想我大抵是要进精神病院检查一番了。
但这个世界能从底层逻辑就烂了个透顶也是它的本事了。
拿着医生A交给我的缴费单去找医生B进行缴费,我瞄了一眼上面的金额,老天,七百万,手术费七百万,我头皮发麻,心儿狂颤。
啊啊啊啊啊啊啊陆恩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但凡我没去吃软饭,我现在连我哥的医药费我都付不起。
我以为自己惨得不能再惨了,看着那笔数额巨大的缴费单左看看右瞧瞧准备给自己找个二胡拉一拉,发泄我这屮蛋的心情。
结果我失魂落魄双眼无神神情恍惚地路过走廊,发现还有人比我更惨。
“怎么办……三百万……”
“八百万把我卖了我都付不起啊!整整八百万!”
“谁能来,谁能来救救我的孙子……”
哀嚎声不绝于耳,老天,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惨了。
能爬到苍白之城就已经够一堆人吹一辈子,但苍白之城的阶级的固话不比上下城区别小,资本大肆使用AI替代人工,岗位紧缺,除却一些无法替代的工作外,公司几乎不需要“人”的存在,工作岗位紧缺,很多人费劲千辛万苦爬到了这里,发现自己居然只能刷刷碗筷,做最廉价的工作。
而苍白之城恰好拥有整个宇宙最强大的科技和运算AI。
我看着他们粗糙的手指思考了半天,想问为什么有这么多高科技了但他们还是要做苦力劳动者,好不容易从地面闯到了苍白天空城成为了人上人,再怎么说也是被筛选过一番,通过各类测试,人类中的精英,为什么还是只能去做苦力活。
走到病房前,我幡然醒悟。
因为机器需要保养,人工反而变得廉价,对资本而言自然是哪个划算就用哪个,人类去做了繁琐的苦力劳动,高智能运算的高科技AI自然就能去从事简单的文学工作,自此,达成循环。
想在苍白之城住得舒服安稳,不外乎只有三种人。
要么脑子极致聪明,要么脸蛋极度漂亮,前者可以被资本收入麾下,后者可以被资本收入账中,权力就是靠这么传播的。
再要么就是家族积累的资本只手遮天,此类则是负责剥削所有人的特权阶级。
权力只会对权力的来源负责。
摸了摸口袋里李见路给我的卡,好险,走错一步路我就得成为他们之间的一员了,但这不代表我松懈下来之后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员。
最关键的是我发现我现在居然压根就接触不到这些我曾经羡慕到阴暗爬行的一类人。
我草,我真的服了。
到底要怎样!
就跟我嫉妒那个能随便开枪的军官一样,我可怜自己可怜的要死我努力成为了军校生,我又开始可怜自己了,不加入他们我惨的要死,加入他们了,我就连惨的资格都没了。
“你好,我来缴费。”
“您稍等一下,我先去拿专用的水笔。”医生B在我有意无意中展现的第九军区工作证时,态度突然变得极好,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金库。
发现手里的笔没水了就亲自去取,时小南的病房也被免费升级成了单人的VIP套间。
权力的滋味甜到齁嗓子,就像是加了一百倍的致死量糖精的冰淇淋球球,大得我一口吃不下,嗓子里的冰淇淋在融化,手里的冰淇淋也流到了手腕上,恶心死了。
但又爽得我浑身战栗,想要化身超级大蟑螂。
得亏没人看出我现在除了空有个名头外还没有什么实权。
我松了口气,心虚又急促地把工作证塞进领口。
时小南躺在我旁边的病床上,脸上插满管子,身上的绷带比我身上的还要多,只露出一双紧紧闭着的眼睛,有护士拿着一个果篮进了病房说是我落下的,另外一个护士帮我披上了那件黑色皮质短外套,我找了个椅子拉到时小南的床边坐。
vip高级病房中飘散着朦胧的药香,我这个土狗闻不习惯,总觉得像喝了一嘴的苦药,苦得舌头根都是药味。
等待医生回来的几分钟内我看向时小南床头侧的心电图。
波动还算平稳。
但时小南的手怎么攥得那么紧,没意识了还能攥这么紧,奇迹啊奇迹,我咂舌着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看到他的手心处是一小块叠在一起的小小白纸,他攥得特别紧,以至于那一小块被叠成了不到五厘米宽度的白纸都要被他攥成纸团了。
浑身没有一处是好的,这张白纸却连边角都是白的。
这白纸比他命还重要??
我不理解,我又又又震撼了。
一把白纸抽出来,他的手就又自动攥了回去。
我拆开这张被他攥得有些湿了的白纸。
[亲缘关系鉴定通知结果单]
[鉴定结果:无血缘关系。]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喉间的苦涩和甜腻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我差点没直接吐出来,与此同时一道刺耳的“滴——”声响起,是时小南的心电图,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医生护士们惊惧万分地冲了进来,混乱之中,我面无表情地签字刷卡,七百万抬手之间灰飞烟灭。
我眼都没眨一下,感觉自己特帅特潇洒。
实际上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我被气得只想笑,又怕别人看出我现在精神状况不正常,竟然有人能在医院里面笑出声,这人肯定离疯不远了。
***
这张亲缘关系鉴定通知单是时小南留给自己妹妹的遗书。
他*的压根就是在**的*自寻死路^^
***
我想不明白,我感觉自己智商有限,我理解不了,我真的理解不了,我想睡一觉,但不可以,因为还有西尔万,我在时小南的手术室前待了那么久,一直没有去看西尔万。
要死。
时小南的手术还要继续,一口气呼出来,我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怀疑自己落枕了。
脚一深一浅地问到了西尔万的病房。
就在不远处。
没事的,时一,再怎么想,再怎么想,再怎么想这件事都是西尔万自己要做的,你也想不到西尔万的做法竟然会这样极端……
但是但是西尔万好像确实是间接帮我完成了任务目标呜呜呜呜我说服不了自己呜呜。
该死,我为什么要有良心这种东西。
良心到底有什么用!
我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推开了西尔万的病房门。
随着大片洁白整洁的环境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站立在西尔万病床床尾前方的叶斐亚,他原本正在注视西尔万,手中摩挲着一个苹果,他听到声响,略撩起了眼皮,看向我。
瞬间,手中的苹果向我砸来。
我闭上眼睛,好歹是苹果不是花瓶,我知足了。
“砰——”身后的医生发出惨叫。
啊,我叹了口气。
***
“怎么?还不进来?是要我请你你才愿意进来么?时小姐。”叶斐亚没有多给门外被无意中伤的可怜医生一个眼神,他的神情冷漠的惊人。
眉宇间是挥之不散的刻薄阴气,嘴角的笑容却是越发放大。
叶斐亚的笑容癫狂,但他又似乎在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张扬。
于是他化作了天边最浓密阴沉的乌云。
他的眼睛展现的是一种情绪,锐利似闪电,眉间是一种情绪,刻薄且平和,嘴唇又是一种情绪,仿佛有点开心,一张脸上竟同时出现了三种充满了割裂感的情绪。
手中捏着一根电子烟,他抽得很凶,如果不是病房的空气循环系统,现在病房里就全部都是他吞吐出的云雾,我甚至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酒气。
整间病房围绕在隐隐的低气压当中,叫人望而止步。
那位被砸中的医生原本也是在病房门口做心理准备的来着,他看到我也在做心理准备,就自觉让了一步,把开门的位置让给我然后他继续做心理准备。
可见叶斐亚的刻薄多么深入人心。
要是可以我也不想推门的!!!
我老实巴交地缩着脖子走进了西尔万的病房,目光扫射着被包成了粽子人一样的西尔万,思考着要不要走到叶斐亚的面前。
“过来,啊,你是又在门口看到了哪个想勾搭的人么。”刻薄至此,我不敢不从,只能迈开脚步,挣扎着疯狂开动脑筋思考怎么才能不让脑袋上多一个开瓢的洞。
西尔万的床头放了一束玫瑰花,有的花瓣已经萎靡,好想问是哪个人胆子这么大敢把这么不新鲜的花送到西尔万的床头前的。
叶斐亚冷笑一声,没有遮掩自己情绪的意思:“看什么看,傅镇斯送我的,他敢送我这种垃圾货,我当垃圾丢到另外一个垃圾的床头怎么了?”
为了维持明面上恩爱的未婚伴侣关系,傅镇斯安排了专人负责买花送花。
这事傅镇斯没瞒着我。
傅镇斯摸着我的头发,榛子色的眼眸中藏着不忍,我趁机撺掇傅镇斯把最新鲜的玫瑰花换成了不那么新鲜的花束,反正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其他人包括新闻媒体都只能得到“送花”的情报。
新鲜的玫瑰被换成了萎靡不振的玫瑰。
傅镇斯被我说服了。
“这不是你自己让我去攻略傅镇斯的吗!!叶斐亚这事你不能怪我!”X的,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暴露我有公报私仇的想法。
我就悄悄地耍了点小心眼而已。
叶斐亚的心眼比我的还小。
“哦?”叶斐亚拖腔带调,拉长了尾音,用叶斐亚独特的阴阳怪气大法嘲讽道,“我让你去把我的玫瑰花换成了隔夜玫瑰?时小姐,我看起来很好骗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只值这个价?一束不新鲜的玫瑰花……?”
他几步抓掉了玫瑰花的花瓣,砸烂在我的面上,花汁与花泥碾碎在他的指缝之间,他抓着的花瓣仿佛不是花瓣而是一团腐烂发臭的烂肉。
他的两颊仿佛两瓣娇嫩的粉色玫瑰。
颓靡的气质轻易能够引人飞蛾扑火。
我说道:“可我现在确实没有在撒谎啊,叶斐亚你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了,虽然你没有要求我撺掇傅镇斯换掉你的玫瑰花,但这是必要的牺牲不是吗?”
说着说着我自己都要信了,我昂首挺胸,理不直气也直,显得好像特别占道理似的,“这件事情说明在傅镇斯的眼中我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了,我甚至能够在一些小地方膈应你,早晚我能够搅黄你们的婚约,为了你的自由身,你应该开心啊老板。”
“按理来说聪明如老板您这样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层吧。”我扯了扯嘴角,压制住了所有的负面情绪,显得自己十分游刃有余似的,“您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呢?不应该吧,天呐,你在吃醋吗?叶斐亚?”
叶斐亚肩头的衣裳下滑,他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拆解逻辑,“花言巧语,逻辑了得,恭喜你,我终于能在你的身上找到一个优点了……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么,像你这种油嘴滑舌的家伙,要真把我当聪明人就不会这样顾左右而言他。”
“你这样说得好像你被我夸得很不开心一样。”我歪了歪脑袋,发丝倾泻在肩膀处。
叶斐亚嗤笑一声,纤细的眉头高高挑起,颇感兴趣地打量我:“你觉得自己倾国倾城到能将一个家族中的两个兄弟一起收入碗中?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去吧蠢货。”
真该死,叶斐亚脑子比西尔万好使太多了,酒精和尼古丁丝毫影响不到他的头脑。
叶斐亚最近清减了些许,但那灿烂的半长金发光泽从未暗淡。
发尾恰好垂在他的肩膀,蓝色的瞳仁挑剔地看着我。
“给我一个解释,时小姐。”叶斐亚扯过椅子,双腿交叠,语气恶劣不堪,目光牢牢盯死在了我的身上,“说服我原谅你。”
我:“你是说玫瑰花吗?那我已经解释完了我先走了。”
跑!我要赶紧跑!看望的事情下次再说!!!
叶斐亚嘴角的笑容放大,几步向前,抓住了我脖子上的工作牌,我被他扯得弯下腰,不得不低头看人,但叶斐亚坐的椅子比较低,所以实际上现在是我在看他的发顶,我甚至能看到他低领内的一颗黑色小痣。
一瞬间我还以为我是什么血统高贵的天龙人家的狗。
毕竟我脖子上的狗链子确实被扯在叶斐亚的手里。
“叶斐亚你对我放尊重一点行吗。”我说道,说一说二说三说四就是不敢说西尔万,“虽然你是我老板,虽然——额,总之,我现在在第九军区再怎么说也有点地位了,你还有求我于我,虽然我对不起你弟弟,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我希望你能对我放尊重一点。”
“你想我对你什么态度……?”
叶斐亚扯了扯倾斜的领口,锁骨深深凹陷着,能养两条小金鱼。
“告诉你,我根本不关心西尔万做了什么,又是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我只关心结果。”他捏着我的下巴,侧头吸了一口烟,“你让我不得不为他扫尾,劳心劳力,这就是结果。”
他显得十分阴郁烦躁,又显得气急败坏。
似乎是为了缓解这股闷气。
他又用力吸了一口手中的电子烟。
在我放大的瞳仁中,他用力咬住了我的唇,我被他喂了满满一嘴的烟雾,狂咳两声,白烟从我的鼻腔冒出,高科技电子烟中是浓厚的玫瑰味信息素。
“咳咳咳——!!!”
太过分了,太阴险了,居然整这死出,靠北靠北靠北靠北我再阴我也阴不过你们啊!
刚咳三声,叶斐亚就扯着我脖子上的工作牌压住了我脑袋。
像是要把我的唇嚼烂,他焦虑着急却又毫无章法地撕扯着我的嘴,氧气不断被汲取,我本就混沌的头脑变得更加混乱,缺氧,窒息。
草,我被折磨得受不了了,脑袋往后一仰就又被扯了回来。
说好是我做的春秋白日梦呢?!
“不过如此。”叶斐亚短暂停下,轻蔑道,“还以为是什么好滋味。”???不过如此你还亲!
我真的受不了了!!!
“叶斐亚你他x的会不会亲啊!”我抓住机会,扯过叶斐亚的头发,不算短的金发被我缠在手心,缠过了三四圈,太滑溜了我根本抓不住,可恶,“我的嘴是橡皮糖吗?!”
我气急败坏地捧住了他的脑袋。
从最开始积累的所有压抑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
我恶狠狠地报复了回去!
“叶斐亚,”我喘着气,汗水从额角滑落,终于切入正题,“我刚刚经历过和你差不多的事情,你不要以为就只有你自己难受,我也难受的要死,我不打算原谅那个人,就算那个人本质上没有做错什么,但我就是要恨他,所以你想恨我就恨我,随便!用不着表现出自己不在意的样子。”
我爬了起来,看向我们play的一环,西尔万。
叶斐亚用探究的目光注视我。
“我知道你讨厌且厌恶Alpha,尽管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再碰你一下,刚才纯粹是为了报复你,你就当是被狗咬了,当是意外吧。”我毫无道理地把自己扭曲的观念传达而出,我认为自己还算拎得清,至少要先把话讲清楚,“没有你,有些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但是我也感激你,没有你我现在不会出现在苍白之城,也不会有现在的地位。”
叶斐亚沉默了一会,他看着我,缓缓开口。
“好一个被狗咬了一口,听好了时一,我和西尔万不一样,我不会给你生孩子,也不可能给你生孩子,更不可能和你结婚,我是不婚主义。”叶斐亚的脊背贴在地面,他侧目看向不远处的病床,嗓音带着我熟悉的讥讽,“和我在一起你什么都得不到。”
哈?不婚主义?我看他是根本不能结婚不能生!就他这种要靠精神药物压制情绪的神经病,连烟酒都压不住,还生孩子?笑死,叶斐亚脑子那么好使他能想不到遗传因素?不过是一层聊胜于无的遮羞布而已。
叶斐亚手中用力,带着我在地面打了个滚,滚到了病床的底下。
西尔万的病房比我给时小南换的病房还要更加高档,床底下一尘不染,即使滚了几圈,身上也不会沾上什么沾东西。
我压在叶斐亚的身前喘气。
叶斐亚把我抱在怀里:“但你眼馋的这副身子,可以给你。之后如果你和西尔万生下孩子,我也会将ta定为继承人,无论ta是什么性别,即便ta是Alpha。”
他扯着我的脖子上的工作牌。
第128章
这对叶斐亚而言可谓是史诗级让步。
“老板,您听听您在说什么疯话,您的弟弟可还在病床上躺着,我晓得我在您心里品性低劣,但要在这种情况下与他的兄长苟合,说什么我把你看低了,您才是真正把我看低了。”她却是不信任地挑起了嘴角,下城区的出身导致她无法相信这个世界有掉馅饼的好事。
她累得直喘气,但还是坚持要把事情说个明白干净,“我再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太奇怪太离谱了,对不起,我应该在你冲动的时候及时制止住你的行为,而不是跟着你一块冲动,以暴制暴这事情就永远都不会有结果了,同样的道理,两个人一块发疯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叶斐亚瞥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少女向后靠去,她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脖子正好靠在病床的床尾,说道:“你利用我的时候能不能多用点心思,是什么原因导致你觉得这样就可以把我这个该死的不确定因素和斯图尔克家族绑在一起的,叶斐亚我是很眼馋权利很喜欢权利没有错,我大方承认,但这些的前提都是我要我的自由,我不允许我失去我真正的自由,我要我可以选择的自由,你根本没有给我选择的自由。”
“你的自由就是坑蒙拐骗,两面三刀,诱得西尔万为你生为你死?”叶斐亚阴郁而明艳的娇嫩面庞黑了两个度,“那我给你的难道不是你的自由?”
所以你就干脆利落地一刀切,干脆把我控制在你们家族手下了是吗?!
你们这群黑心肝的天龙人。
但我又没法直白否认西尔万为我做的事情。
说真的,我真没想让西尔万为我做到这份上,但我想了想,为了防止自己真的被叶斐亚打,还是费劲地给超载运转的脑袋里加了点润滑油,使用《语言的艺术》,说道:
“西尔万的事情不是我的本意,所以我也告诉你了啊,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会尽自己的全力补偿你们兄弟,可这不代表我就要完全受制于你们啊。”
“你们的思想真的特别二极管,我们做人圆滑点吧。”
我耸了耸肩:“你不如把这件事当成一件投资。”
叶斐亚的嘴唇轻合,阴晴不定的性子显得更加阴晴不定,他好像觉得我说的话很有意思,眯起了双眸,眼尾微微上挑,“你这就认为你身上的价值高到足以吸引我的投资了?你哪里来的脸?”
我说道:“这些天我不是已经对你展现了我的投资价值了嘛?你难道不是被我逼到现在要献身的地步了吗,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刚刚不过是太激动了,总之不可能真的献身,一起都是权宜之计,你就是发现我竟然能让西尔万为我去跳楼所以感觉不妙了对不对?”
我讲的口干舌燥,感觉自己可以去卖保险了。
“我要是真的同意了现在的下场肯定惨得要死,但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真的过线。”我放手一搏,说道,“我以后还会爬得更高更远,噢,如果你实在信不过我我也没有办法,大不了最后我们两个一块鱼死网破,叶斐亚你要是觉得你能承受得住的话可以放马过来。”
对叶斐亚我必须转换策略,因为他半点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你觉得亲了还不算过线?”叶斐亚嫌恶道,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满。
是发现自己居然能被我这只底层小虫威胁到的不满。
于是先从最细小的角度来拆解分析我的逻辑。
“……”我用力抓了抓脑袋,“你一定要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我申请情景回顾,你现在的行为和西尔万也没有什么差别了,作为被迫承受方,我要求换个公正的裁判来裁决。”
叶斐亚似乎突然间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不再言语。
西尔万是他最嫌恶也最无法抛弃的亲人。
把他与西尔万放在一起对比最能让他这颗聪明脑袋意识到事情的重要节点。
我增加筹码,装疯卖傻没用,那就摊开来说:“你头脑聪明,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傻,我的手上甚至握着最先进的机甲专利,我可以设计出一架,就能设计出第二架,多适合合作?至于我们之间的平衡点,傅镇斯不就是?亲爱的叶斐亚,聪明的叶斐亚,最懂权衡的叶斐亚。”
他要搞我我就把事情捅出去捅得大大的,我要搞他他也握着这件事的全部流程。
最后的结局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鱼死网破。
之前的我不够资本,没有资格也没能展现出丝毫能耐和他平等对话。
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蚂蚁,不小心被碾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但我现在大蟑螂!谁踩死我我就能恶心谁!
叶斐亚转了转脖子,静静地看着我。
我回以平静的镇定的目光。
他突然笑了,如初见一样,恶劣的。
“可以。”叶斐亚的声音低哑如大提琴,终于抬起正眼看人,“你想怎么合作。”
我说道:“我要审判官的位置,哪怕是和傅镇斯的合作结束以后,你也必须要把票压在我的身上,并且尽全力保证我能够坐稳审判官的位置。”
七世家的票数我现在只能确定傅镇斯和李见路是可以确切地投给我——
假使李见路的承诺作数。
我必须要确保至少世家之中七分之三到七分之四的票数能够落在我的身上。
否则,即使我能够将现任审判官拉下马,也会输在最后一步。
西尔万如果没有昏迷,也许我也能靠人情说服斯图尔克家族,并且靠着之后的努力渐渐让斯图尔克家除了我以外不会选择其他人。
但走都走到这步了,我得拿出自己真正的价值才能得到这一票。
“哈。”叶斐亚被自己的笑声呛到了,他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倒,这可能有他精神病的影响,但他确实在笑:“你觉得自己能够设计机甲就能站上那个位置了?既然要和我合作,时小姐,你就应该意识到,机甲设计可和政治不是一回事。”
他原本可能以为我是想要去用机甲设计图去开公司。
事实上我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因为所有媒体都在问我要不要去找公司合作搞分红。
这可悲到连药物和军械都由公司垄断的世界。
“我是认真的,那份机甲设计图我将无偿捐献给全人类,不考虑和私人公司合作……你可以等着看,我会站上那个位置。”我郑重道。
叶斐亚收敛起笑意,但似乎还是觉得好笑,这无异于看到一只小蚂蚁要撼动大象。
我安静地等他冷静下来。
等他冷静地意识到我所做的事情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声望,脸色微变时,我才继续说道。
“我们的合作的这件事与西尔万的事情无关,和傅镇斯的事情也分开商量,算是长期合作,你不用担心我会趁机把你坑死,我最多就做点坦坦荡荡的小事——”我指了指西尔万床头的玫瑰花束,“而且还都是有利于我们合作的那种小事。”
和聪明人合作,总是比和傻子合作舒适。
她低下头,擦了擦破碎的唇角,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差点忘了,叶斐亚,总之,为了以防万一,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叶斐亚,我已经了拒绝你一开始提的建议。”
她说道:“我们之前都太不冷静了。”
……
完全不像是下城区出身能拥有的道德感与聪明到叮当响的脑子,是她和其他下城区出生的人之间最大的区别,比起彻头彻尾的混蛋们,她还混蛋的不够彻底。
这让原先对她做了最低期待的叶斐亚得到了意外之喜。
——区区一个下城区底层人。
她做出什么样的垃圾事叶斐亚都不会意外。
但她就是狡猾到让他抓不住漏洞。
无论是她返身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挽救同伴的性命,还是情愿冒着可能被他喜怒无常的情绪伤害的概率鼓起勇气前来探望曾经给她带来过伤害的西尔万……
都与“下城人”这个身份背道而驰。
就连他将跨越阶级的踏板放在了她的面前,她也不为所动,甚至足够义正言辞,多么年轻,多么贫穷,多么清风明月。
又是多么自私自利,这个人就和善良扯不到八竿子边。
她对他伸出手。
“嗤,装模做样。”叶斐亚皱起纤细的眉头,搭上她的手站起身,燥热地解开低领处的扣子,轻声道,白金色色的眼睫和蓝宝石般的眸子中显出一阵不耐,脑后的神经在剧烈跳动着。
我的后背汗津津地贴着T恤,如果不是还有个短外套挡着我早就暴露了,直觉告诉我他之前是想来真的,他怎么敢来真的啊!!!拜托我现在可是用了性别转换药剂偷偷转化成了Omega,这事情是非要闹到全天下都知道吗,我在内心疯狂尖叫。
真的是要吓死了,还不如直接让我吓晕厥过去。
天杀的我就只敢偶尔偷偷馋一馋。
我又不是只做过Alpha,我怎么可能只用下.半身来思考问题!
叶斐亚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说出要生养一个孩子的恐怖想法,就这么简简单单轻而易举,好吧,你们的天龙人的思维我果然这辈子都理解不了。
我真想象不出一个神经病能养出什么样的孩子,一个破碎的神经病和另外一个破碎的神经病再加一个狂躁症神经病养孩子那也很恐怖了。
但说要叶斐亚要把家族给我的后代继承?
一看就知道叶斐亚今天没有吃药在犯病——
他药片哪去了?!
我刚刚将脚尖挪动到了西尔万的床头,就看到叶斐亚的指尖解开了自己领口的扣子,珍珠般的皮肤光泽让人几乎移不开视线。
两抹染红的玫瑰色小粒边缘清晰可见。
叶斐亚今天穿了一身V字形的诗人衬衫,搭高腰裤,内里配着的是一件低领的半透蕾丝纽扣背心,神奇的是这件蕾丝背心竟透不出肤色,但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叶斐亚的皮肤本来就很白了,所以背心透不出什么颜色,直到他解开最上面的纽扣。
我连忙撇开视线。
——在这方面,叶斐亚可不是你能招惹的对象,合作是一回事,真要那什么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今天他能说出要把家族交给你的后代这种疯话,家族可是这群上等天龙人们的命根子,明天他还得疯成什么样子?
埃及吧谁想看谁看吧,我可不敢看了,再好看那也得有命看才行。
我的视线快速扫过西尔万的面庞,西尔万果真是头朝地往下栽的。
整个脑袋都被包得看不见一点五官。
……天地可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跳楼。
惨得我不忍直视。
我脖子上的工作牌仍被叶斐亚攥在手里,他到底是有多喜欢我脖子上的工作牌,梗得我脖子难受,往前走两步就感到了浓烈的窒息感,但我又他X的看到了西尔万的惨样子,本来就连看他一下都不敢了,这下更不敢问他能不能松手了。
床头柜上堆满了慰问品和粉丝们的来信,多到溢出了桌面。
桌面上放不下的礼物都堆积在了地面上。
叶斐亚的手边就有一小叠摇摇欲坠的。
“啊哈,来看望病人连慰问品都不带,你也没把他放在你说的那颗心脏上啊。”叶斐亚冷不丁道,他的视线仿佛具有穿透性,似乎终于找到了她的弱点。
她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这道如芒在喉的视线,她没有回答他,他斜斜地将双手放在座椅的靠手上,面若红霞,头疼般的神态衬得他阴郁的眉眼中多了一种奇异的妖娆。
他的面上冒出了冷汗,犹如散落了一地的糜烂玫瑰花泥,手中的电子烟不翼而飞,在刚才激烈的动作中掉落在了地面上。
如果她转头看看,她就能找到重新占据上风的锐器,以此来嘲讽他。
但她没有回头,始终没有。
在听到他用讥诮的语气对自己冷嘲热讽时,少女才动了动。
——却还是没有转头。
叶斐亚就这样看着她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出了一枝白山茶,白山茶在她的口袋里放久了,不说变成花泥,也在变成花泥的边缘。
被她摸了又摸,她十分不舍,可还是松开了手。
白山茶被她放在他嫌弃的玫瑰花束上,白与红,极致的对比。
即使再看不上这束不新鲜的玫瑰,叶斐亚也为之一愣。
“……嘶。”倏的,一阵器械碰撞声响起,跟着就是一堆慰问品礼盒崩毁塌陷掉落在地的动静,叶斐亚的嘴角溢出鲜血,他生生要裂了自己的唇。
“药。”嘶哑的嗓音只能挤出一道细微的声音,她终于侧过头,瞳仁震颤。
***
靠北啊我去哪里给叶斐亚硬生生变出一瓶药出来,还是刚好能对症下药的那种,怎么想都不可能啊!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啊,今天来医院的日程都是我拼命挤出来的。
我只能去摁西尔万床头的铃铛,然后赶紧马不停蹄地开始在整个病房里到处翻箱倒柜,试图找出叶斐亚的药瓶子,那个瓶子我见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白色瓶子,必要的时候能直接摔开。
草——不是,为什么礼物堆里还有花瓶——
这是要干嘛!
我捏着翻找出来的药瓶子,翻来覆去找使用指南,但整个白瓶子除了白就是白,我看了两遍都找不到任何标注:“——我草。”
“砰——”叶斐亚疼得抓起手边的花瓶就是砸,他十分气急败坏,我十分惨烈地上蹿下跳和人跑酷累成了一条狗。
啊啊啊啊你说你好端端的你找出个花瓶干什么!
***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要过劳死了我真的要过劳死了。
***
但一想到我岌岌可危的存款和不断流逝的星币数量,我又可以了,我又行了,我没问题了,我不要去借高利贷然后沦落到去街上乞讨啊,乞讨再碰到前任那更是完蛋。
我坚强地整理好了自己的领带和工作狗牌。
拖上我电量为百分之一的身体进行工作。
好消息,我打的那个性别转换药剂时限差不多过了,现在的我同时拥有Alpha和Omega的双重优势,坏消息,优势和劣势同时存在,我也成沃尔玛购物袋了。
我反复翻找着从片场那几位手中拓印的文件记录。
被生活鞭打着支棱起来了奔向下一个工作场所。
片场那几个投资商和导演手里的资料全部指向的一个地方。
——权贵们的天堂。
[拍卖会]。
有人诚挚邀请他们参与一场拍卖会。
拍卖会上有Omega养殖场的消息。
更有甚者对他们传达了一个消息:[在拍卖会结束以后,可以到拍卖会会长负五楼,挑选被淘汰的不合格产品]。
Omega养殖场就算了,还有被淘汰的不合格品,人类终于还是疯了,我感叹不已。
***
同一时刻。
将监控摄像头挂在手边的李见路的监控中略过了两个眼熟的身影,带着面具的坎贝尔和闻以序进入拍卖会会场。
他们目标明确,走向同一个包厢。
姿态自然,只是一闪而过。
没人注意到他们。
***
这次我拿到了两个身份,一个是从谢枕弦手上得到的侍从身份,一个是从傅镇斯手中得到的位居世家第二的[傅]家铭牌,带着它就代表了傅家的身份。
前者的身份可以让我自由地行走在拍卖会的底层工作人员之间,后者的身份让我可以直接参与拍卖会,即使什么都不买,也能获得最至高荣耀的待遇。
侍从的衣服是马甲衬衫和西裤三件套,我换上了侍从的套装,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像是被套了个更结实的狗链子。
走起路来都浑身难受,我被不远处的皇太子注视到的时候,浑身顿时更难受了。
——他到底是怎么在面具的遮挡下认出我是时一的?!
路遇暧昧对象,我在端茶倒水。
裴之仰似乎是拍卖会会场的常客,具体有多常客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他不仅有自己专门的包间,还配有专门的侍从小组。
拍卖会会场的负责人对他可谓是一万分的尊敬。
当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超过一秒,立马就有警觉的当事人欣喜若狂地把我送到了他的包间门口,我摇晃着手里的矿泉水,还以为自己只不过是要去面对一个普通的小老板。
猝不及防被推进包厢,抬眼就看到裴之仰锐利的眼眸。
第129章
一段时间不见,裴之仰身上的气息又凝实了一些。
猫不是群居生物,野猫更是一种独居意识极强的生物,就像他甩开桎梏一个人出现我宿舍不远处的便利店中一样,裴之仰并不喜欢自己的身边有太多的人在,他总是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
作为帝国尊贵的皇太子,又极度拥有领地意识,他也确实拥有一片广袤的领地,三分之一的联邦属于帝国皇室,另有三分之一的领地属于附属于帝国的教会。
足够这只野性难驯的猫儿大摇大摆地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脖子上带着同色系的领巾,金丝缠绕出皇室的铃兰纹样,华贵奢侈,弯弓般充满韧性的腰被很好地勾勒了出来,举止之间显出的不是优雅,而是灵敏。
领巾的最中央佩戴着一个白金色的装饰用宝石。
气质本就锋锐,富有攻击性,如今更是锋芒毕露。
袖口和衣摆上的风琴褶皱都无法中和这种感觉。
他眼尾挑得很高,眉头疑惑地挑起,目光在我的身上打转,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穿着侍从的服饰来到这个地方,我几乎能感到他在意识到我身上穿着的是什么服装时一瞬的炸毛。
裴之仰像猫儿一样脚步迅捷无声地靠近了我,俯身弯腰,解开脖子上的领巾佩饰和纽扣,将线条流畅的锁骨摆在了我的面前,我仿佛看到了一只野猫在投喂人类。
——“吃,人,吃,快吃。”
他没有立刻询问我为什么会穿着这身衣服,而是随手先将门关上,我的身后贴上了门板,手中的餐盘摇摇欲坠,裴之仰轻巧地抵住了倾斜的餐盘,餐盘被固定在了我和他之间。
隔着餐盘中的茶壶手把,裴之仰深蓝色的瞳仁透过把手的缝隙深深凝视着我。
眼中带着十万分的疑惑和不解。
“怎么会想来这种——嗯,没有什么意思的地方?”裴之仰声音放轻,放低,唇角的虎牙若隐若现,腮帮子里咬碎了什么东西,嘎嘣一下,他看起来有些费解,“这里又无聊又无趣。是来完成谢枕弦给你布置的任务的?”
他一靠近,我就能闻到一股奶片的甜香。
裴之仰吃了很多奶片。
气息喷在耳廓,我端着餐盘的手有些打颤,又被他轻轻托了上去。
盯着面前人垂得低低的脑袋,裴之仰歪了歪脑袋,后退了一步,在我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最终选择了我的袖口。
裴之仰捏了捏她的袖口,发现捏不动,乐了。
干脆松手,先一步走至包厢宽阔的全景玻璃面前,又用谴责的眼神注视她,猫想要,但猫不直说,猫就是要不停地暗示人,等着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不明白的话也没有关系,猫心胸广阔,气一会儿就会自己消掉。
——太明显了,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我差点没笑出声。
如他所愿,我挪挪了脚步。
刚刚走到裴之仰的身侧,他就挪了挪脚步,不着痕迹地靠近了我两步,身高的优势十分明显,不过站在他的身边不会有明显的压迫感。
但全然没有想要再主动和我说话的迹象。
我清了清嗓子:“皇太子殿下,我……”
他没有看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板汪汪奶片,慢悠悠地掰了一片,修长食指和大拇指圈着小小一片的白色奶片,听到我说话,立刻用十分严肃的视线瞥了我一眼。
“……”好嘛,我从善如流改口,“裴之仰。”
裴之仰手中的奶片进了我嘴里。
“裴之仰,我现在有事情要做,但我没想好该怎么和你讲清楚,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和你说,我之后应该没有时间再来你的包厢了。”我要找机会去到地下负五楼,嘴里的奶片被我嚼得嘎嘣响,身上紧绷着的马甲十分不舒服。
脖子后面的腺体也像是要报警一样,我难受地动了动。
“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这里难受?”裴之仰直勾勾地看着我,微凉如水的手指撩开了黏在我脖子上的发丝,平日里胆子极大的野猫试探性地揪了揪我的领口。
哪里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帝国的皇太子这样小心翼翼。
一阵带着冷意的空气触碰到了敏感的腺体,我顿时抖了个激灵,这才意识到我的脖子处生了一层薄汗,连发丝都黏在脖子后面了。
裴之仰先我一步意识到了这件事。他微微散发出一丝既不属于A也不属于O,介于两者之间的荆芥信息素气息,微妙地安抚了我躁动的腺体。
“你是打算就这样去完成任务吗?”裴之仰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脑袋,挑起我面上的面具,主动凑上来边释放着信息素,边将我手中的餐盘放置在一旁的桌面上。
随后将我的脑袋撇到正对着全景玻璃的一面,叼住了我的脖颈,但又特别注意着没有咬到我的腺体,这样反而更刺激,腺体边缘处的肌肤最软最嫩,也最经受不住刺激。
我缩着脖子往后躲,倏地感到有手指碰到了我的腺体,一触即离:“!”
“不要动。”裴之仰说道,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简直就像是哄小孩。
像他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做这事竟一丝一毫的违和感都没有。
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现在的表情,但我还是看到了,看到了他耳廓蔓上的一层红,连薄薄的眼皮上都蔓上了一层浅色的红,很淡很浅。
单方面的安抚也是一种交流。
被安抚的那一方会觉得身心舒畅。
安抚的那一方就不一样了。
他忍得难受极了,却一言不发。
倏然爆发出阵阵欢呼声,是这场拍卖会的重头戏登场了。
全景玻璃外是一片金碧辉煌,拍卖台上的侍从们正光明正大地从铁笼子里抓出了一个生着兔耳朵的漂亮Omega,戴上手铐脚链,全身只有碎布条勉强遮盖住了重点部位。
但遮了和没遮完全没有区别。
“起拍价——”
“七百万!”
Omega的兔耳朵瑟缩着,他全身都在发抖,毛茸茸的兔耳朵兔尾巴和他的姣好的面容都是他被售卖到这个价格的资本,随便换一个人上去都不一定有这个价格。
七百万可以是时小南的医药费,也可以是购下一个漂亮貌美的兽耳Omega的资金。
换种说法,要是去找杀手要人性命,差不多也就五六十万,报出的地址倘若在下城区,那就可以打个五折,遇上杀手心情好的时候,只需要不到十万就能抹杀掉一条人命。
我不说话了。
在资料上看到和在现实中看到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放在包厢桌面未曾开封过的名贵酒瓶映照着纸醉金迷的光彩。
众人在欢呼,在吹口哨,在对那丝毫没有人权可言的兽耳Omega肆意说着下流话。
Omega仍在瑟缩,他看起来像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事实也该这样,这种事情怎么能经历两次,但他身侧的另外一个犬耳Omega的神情却十分木然。
工作人员给兔耳Omega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布条,眼泪很快就浸湿了那层布条。
犬耳Omega平静地看着身侧的兔耳Omega,没有一丝情绪波澜。
另外一个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犬耳Omega,犬耳Omega也只是回望了一眼。
也许是觉得犬耳Omega不需要,总之工作人员没有给他蒙上眼睛。
于是众人得以看到那双带着琥珀色泽的瞳仁。
工作人员向所有人介绍,这只兔耳Omega的基因中混杂着的是名贵的垂耳兔,个性敏感脆弱,是最符合当代年轻A审美的Omega。
另外一只犬耳Omega看起来虽然不怎么样,但升职腔却是一等一的,再搞几百次也不会变松,还混了一些其他动物的特性,所以修复能力也特别强。
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就能自己恢复原样。
他用的是“只”。
周围的空气中漂浮着来自皇太子的信息素,混合着我闻不出的味道只知道挺好闻挺贵的香薰,落差之大令我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我现在的感受。
又荒谬又离奇又令人感到深深的窒息。
明明和我无关,却和我身上的侍从制服一样,难受得我恨不得直接砸碎了面前的玻璃。
我的视线在周围的摄像头前停留。
兽耳Omega的事情不是秘密。
只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长出了兽耳的Omega在纯正的人类看来,不算是人,根本不配拥有人权,尤其是这种不纯正的兽类基因会随着遗传DNA一代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要是哪个上层人的后代里出现了个长着兽耳的小辈那真的会被人笑死。
也没有人关心这些兽耳Omega是从哪里出来的,知情者们闭口不谈,其余人也只要享受就好,也许是在若干年后的教材里会有人瞎编出一段历史。
所以我这次的目标不能放在这些兽耳Omega的身上。
就算他们再惨,我的重点也该全部放在负五楼的失败品上。
只有没有残缺的兽类Omega还能勉强拥有人权。
……运气好的话,我甚至能够找到几个没有兽耳兽尾的失败品。
裴之仰注意到了我的分心,他微微侧过头,看到了拍卖台上的一幕。
他安静了一会儿,抓住了我的手。
我们的手心都湿哒哒黏糊糊的,十指相扣。
他将我的脑袋掰到了自己的胸口。
我用力咬住,他一声不吭地承受,猫的疼痛阈值极高,我咬得很重,莽撞得像是一头牛犊,裴之仰也只是闷哼了一声,安静地忍受着,等到我渐渐松了力气。
“人小力气倒不小。”裴之仰才乐不可支地捏住了我的脸颊肉,只要不和信息素扯上关系,裴之仰就几乎和害臊羞涩这件事没有任何联系,他的羞耻心可能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和他一起生下来。
他硬是把我脸上为数不多的脸颊肉全都挤到了他的手上。
左捏捏右捏捏,左扯扯右扯扯,算是解了气。
“对不起。”我头脑飞快转动着,想要说些什么补救的话,就被裴之仰的指关节敲了敲。
他低头弯腰扣着衬衫上的扣子,袖口松松挽起,一笑,眼尾翘起,嘴角的虎牙就泛起了尖锐的锋芒,说道:“我可以暂时把自己交给你使用。”
想做什么就去做,聪明至极的野猫轻易领会到了她行动中藏着的意思,并给出了答复。
他会给出这样的答复的原因也很简单,很浅显。
他现在就是想做她手中的一把武器,他也有能力做到自己的承诺。
他只是想这么做,于是就这么做了。
“……这件事得我自己完成。”
但她拒绝了。
***
我端着餐盘进去,抓着手里的小型摄像机出来。
用了拍了拍脸颊,让红晕更快褪去。
***
裴之仰被我拒绝了也不生气,他只是自己思考了一会儿,就不再纠结被我拒绝的事情了,他几个踏步便越过了我,注意力投向了拍卖会会场。
买下了一个摄像机,在几乎没有人会特意购买摄像机的现在,和拍卖会上其他的珍宝比起来。
摄像机平凡得没人感兴趣。
但裴之仰买下了了。
他坏心眼地戳着我的腺体,一边试图激起我的易感期,一边任劳任怨地把信息素大方地放出来,安抚着我,以免我的信息素真猝不及防地到来。
手中突然被塞了一个小巧的金属器械。
我茫然地抬起头。
“你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些摄像头看,我感觉你很喜欢。”裴之仰的直觉异常精准,他也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随心而动。
我说道:“——我把钱转给你。”
我确实在思考怎么才能让叶斐亚给我买一个摄影机。
就按现在的情况,能联网的设备都不值得信任。
“我想送给你。”裴之仰斜斜地瞥了我一眼,“这是我要送你的,你要是不想要可以丢到垃圾桶里,然后告诉我你很讨厌我,讨厌我讨厌得不得了,这样我就会对你死心了。”
他说道:“我觉得你可以做到。”
***
拍卖会会场的人不认识时一,也不认识皇太子本人。
但会场的工作人员们都认识皇太子的包厢。
我从皇太子的包厢里出来,和会场的其他工作人员很轻易地搞好了关系,用侍从的身份得到了进入地下五层的出行证。
可以自由出入地下五层。
***
坎贝尔的包厢。
“——审判官大人,你不是问过我,认不认识脸长得漂亮的下城区人?”坎贝尔轻轻将手中的照片推向了桌子对面,“你看,这个漂亮吗?”
照片上是一个黑发黑眸的少女。
面容清冷,看起来好像还在读书。
正儿八经地面对着镜头。
桌子对面的人观摩着手中的照片:“你确定她出身自下城区……?”
坎贝尔微微颔首:“是的,大人,看起来是不是不太像,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也十分惊讶,毕竟她身上的气质完全不像是下城区能有资本培养的,但你绝对无法在基因库中找到相对应的DNA。”
“这绝对称得上是极品。”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还请放心使用。”
“咚咚。”闻以序敲了敲门,声音冷静,半张脸上戴着面具,露出的下半张显示出了他的肤色,他的面色惨白,比纸还白,寡淡的眉眼中凝聚着挥之不去的森然鬼气。
他周身的气压极低,看一眼就叫人觉得发毛:“我把你说的事情办好了。”
“辛苦,你的跟踪技术是真不赖呢。”坎贝尔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桌子对面的人站起身看了一眼闻以序,告辞:“我就先走了。”
“回见。随便坐吧闻以序。”坎贝尔翻找着手中的文件夹,说道,“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我那个早该入土了的老师难得愿意从自己手中落下点好处,我们可要好好享受。”
作为谢枕弦的弟子,坎贝尔同样拥有拍卖会的出入许可证,甚至可以申请私人包厢。
坎贝尔坐在包厢中,面前是穿着侍从制服的闻以序,闻以序的面庞埋在面具之后,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双眼,没有任何人能够认出站在坎贝尔面前的人是闻以序。
坎贝尔的面上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气定神闲:“果然我让你跟在她的身后偷偷拍摄是正确的……我把你交给我的证据,全部都提交给了主办方,他们也会帮助我们的,她惹上了不该惹的事。”
闻以序微微动了动,抬起那张藏在阴影当中的脸:“坎贝尔,你之前答应我的都是真的吗?”
他的声音很凉,似乎将周围的温度都因为他的声音而降低了不少。
“当然。”坎贝尔优雅一笑,长长的马尾垂落在沙发边缘上,心情很好地对他解释道,“我说过的。我只是想要她的身体而已,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她的脸帮上了不少忙,对方很满意,等到我们把她送到……”
尾声消失在空气当中,他继续道:“我们就能使用她的基因克隆出另外一个她。”
“催熟以后就和现在的她长得一模一样了。”
“一点儿也不会差。”
闻以序盯着他看。
坎贝尔皱了皱眉。
“……会很疼吗?送她去做这种实验。”闻以序问道。
坎贝尔笑了笑:“总比你之前经历过的要轻。”
闻以序蠕动着嘴唇,幽幽地看着坎贝尔。
坎贝尔说道:“闻以序,你现在想杀了我?都做到这步了你反而心软了?明明最嫉妒她的是你不是我,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呢?你不如看看自己当时被她折磨的模样,何必现在来装好人。”
“还给你,我遵守了承诺,但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找到了一张。”他从抽屉中抽出了一张小小的白纸,仔细看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小纸人。
边缘染着红色,仿佛还留有血腥味。
闻以序沉默地伸出僵硬的手指接过。
他把这张纸人死死攥在手里。
“更何况,没有我们,也会有其他人盯上她。”坎贝尔说道,他被闻以序看得浑身发毛,但行为举止却仍然保持着自己一贯的优雅:
“她的行为会给自己招惹上祸害,她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引起多大的麻烦,背后的利益链又会被怎样牵动,你以为她的所作所为没有被人发现吗?
我们现在不过是在推进这个过程而已,这不能怪我们。”
“等到时候,我让他们另外克隆两个,一个送给我的老师,一个留给我,本体则留给你。”坎贝尔说道,平光镜片后的眸光意味不明。
至于真正的本体是落到他闻以序的手上还是他坎贝尔的手上,谁又说得准呢?
***
我捂着口鼻,以免自己惊恐地叫出声。
我草,不是人。
天龙人们真不是人。
跟着安排给我的胖老板一块下了楼,目之所及之处,是一间间恶臭的囚笼,囚笼中或躺或坐着的残破的Omega们,行容憔悴,或是缺胳膊少腿或是少耳朵少尾巴,躺在一片脏污之中,他们甚至连呻.吟的气力都不再拥有。
只能看到围栏之间露出的一双双无神的眼眸。
在囚笼之中,宛如一只只缩在黑暗中的蝙蝠。
胖老板却是十分满意于面前的情形,他很快就在里面挑到了一对双胞胎,弟弟没有兽耳和尾巴,是失败品,哥哥长着一对兔耳朵,和兔尾巴,但一只兔耳朵形状畸形,所以也是失败品,但他们算得上是清秀的面庞弥补了这一点。
我颤着手,小心地拍摄着面前的情形。
很顺利,但事情实在太过顺利。
……
我突然意识到整个过程中我以为会碰到的困难一个都没有碰到。
等下。
——皇太子包厢的隐私就这么差吗?不能吧,即使很差,在这种侍从工作期间不允许使用光脑的规矩下,信息传播速度能那么快吗,这不对劲!我又没有主动告诉其他人我进过皇太子的包厢,怎么他们一个个都对我态度那样友好?!!
“靠!!!”我一蹦三尺高,心脏猛地跳动,抓起拍了几百张照片的摄像机向后狂奔。
胖老板怒斥:“你跑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跑就没命了啊啊啊,但我没空告诉他,也不想告诉他!
只是扯过被他抓在手里的残次品就闷头奔跑。
“轰——”
“啊!!!!”体型庞大的小老板惊恐地大叫,身后的热浪瞬间袭来。
第130章
一呼一吸之间全部都像是被火焰灼灼燃烧过,我的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滚烫,烫得吓人,我几乎要厌恶呼吸的感觉,吸入肺腑的空气全部都是皮肉烧焦的气味,带着金属铁锈与皮革融化的味道,身后的一切在一瞬间汽化。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和我现在的状态相比,乌托邦军校的体育锻炼根本算不上是什么。
初级学院的体育老师要是现在过来计个时就会发现我现在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我以往所有的跑步成绩,甚至能破个记录。
我被逼成什么了!!
在爆炸源的正中心处,比胖老板不幸太多了的失败品们,在无尽的折磨之后,来不及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便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多少拥有人类思绪的非人失败品们死不瞑目。
但我来不及恶心,便冲上了楼梯。
“轰隆——砰——”
“咚!”我用力关上了地下五楼的楼梯隔门。
接二连三的爆炸大力冲击着这道莫名其妙就承受了无妄之灾的铁门。
这扇门坚持不了太久。
假如我迟一秒上楼,假如我的记忆力不足以使我记下自己经过的路径,记不清该怎样上楼,关门,迟一秒关闭地下室的厚重铁门,我也得落得个汽化的下场。
“砰——!”
更可怕的是,这不是结束。
爆炸的源头在地下五层,以我估计的爆炸规模来看,至少这家拍卖会会场的地下三层是统统都别想要了,我甚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但现在,这家拍卖会会所,对我而言,尤其是对我手中抓着的兔耳双胞胎而言。
——只有一个地方暂时能算得上是安全。
爆炸声一层层传了上来,周围乱作一团。
地下室在塌陷,不断地塌陷,烟雾四散,人群如同初生的蟑螂的幼虫般向着周围逃窜,如果不是设计师极有先见之明的分层设计,整栋楼都将直接陷入地下二十米。
但陷入极度恐慌的人类意识不到自己是安全的还是不安全的。
我不断穿过人群。
人们张大了嘴,你推我挤,擦肩接踵。
我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是向前冲刺着,不断向前,周边的景物在不断后退,我在不断向前,可怜的失败品们破破烂烂的身体跟不上我的节奏。
终于跑到一楼,我奔跑着回头看,看到两个人逃得面红耳赤,泪流满面,却始终咬着下唇尽力跟上我的步伐,看到我回头,两个人跑得更卖力了。
他们的脚上没有鞋子,没人给他们穿鞋子,脚后跟被磨得肿烂,没有留下血脚印,但也根本没有办法看过眼。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侍从的衣服和皮鞋跑起来就像在受刑,我的身体素质与他们比起来还真不知道哪个人更好一些,至少他们看起来还没有呼吸困难的迹象,该死,我身体太差了,体力也不行。
我可以不用管他们的。
我现在更需要逃命。
但我的手就像是被用胶水黏在了他们的手腕上,然后我说服我自己,有人发现了自己的行径在被人调查,所以他们要摧毁所有的证据。
现在我手里只有物证,几百张照片,他们可以说我在造假,但假如我保住了这对双胞胎。
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人证!
必须要带他们走。
我咬了咬牙齿,把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个抱在了怀里,又把另外一个背在了身上,藏好怀里的那个的兔耳朵,他们的身体似乎受过改造,刚刚触碰到兔尾巴,手就被他们身上的液体浸湿。
我:“……我不行了。”
一个在我的背后颤抖,一个在我怀里颤抖,雪上加霜的是我脖子后的腺体对他们起了反应,他们小心地睁着那双茫然的眼睛,仿佛是植入了代码的机器人一样问我需不需要他们帮忙。
天杀的。
我现在真的没有一点心思在逃亡过程中搞什么奇奇怪怪的play!
因为腺体反应,我的脚步被迫放慢,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现在在一楼,甚至已经跑到了电梯前,不至于被火直接烧死,所以放慢一点脚步,短时间内也不会出问题。
“嗡嗡嗡——”耳鸣过后,耳边的声音渐渐重新响起。
我摁下电梯按钮。
电梯从十六层渐渐向下,电梯门口处像是所有高档会所那样,在门口的翠绿的盆栽上方投射着一方小小的投影屏幕,左右两个盆栽上方都有。
里面正在播放着新闻。
等待电梯的过程中,我向着两张屏幕中的其中一张瞥去一眼,新闻的过场页面结束,显现出的画面中除了主持人之外,是两张我眼熟至极的面庞。
李见路,陆恩贝内特。
看到熟悉的面庞我微微一愣,随后立刻想起他们高大上的身世背景,像他们这样的人,上新闻都是家常便饭,不值得惊讶。
正当我想要移开目光时,新闻中陆恩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适合闲谈的会客厅般的高级采访室中,李见路陆恩和主持人分别靠坐在一个宽大的黑色的皮质沙发上,整个会客厅呈白红两色,白色占了大部分,少许红色作为点缀。]
[“是的,我认为Omega养殖场的存在对人类来说是一个新的希望。”陆恩的声音很淡,很冷,还带着一种天龙人高高在上的傲慢感,“虽然Omega养殖场中现有兽耳Omega已经算不上是人类。”]
[陆恩继续道:“但我们可以将其视作为一个阶梯,研究表明他们的基因比人类要更加完善,他们的外表仍然呈现为人类,这是一个机会,人类可以通过与他们进行融合,使自身基因更加完善。”]
[“有一部分人类与养殖场中培育出的兽耳Omega繁衍了后代,他们的后代健康,且呈现出完全的人类特征,却能在保持人类优势的前提下拥有了其他生物的优点。”]
[主持人将麦克风往陆恩处递了递:“您的意思是……我举几个例子,您看我说得对不对,假如和兔子型Omega生育后代,就能生育下拥有超强弹跳力的孩子;假如和狮子型Omega生育后代,就能生下拥有狮子力量的孩子;假如和能够在水下呼吸的兽型Omega生育后代,就能够生育出同样可以在水下呼吸的后代——?是这样吗?”]
[所有人都对后代的劣势避而不谈,陆恩也只是说道:“是的,你的猜想很正确。”]
[主持人:“那您认为这种实验是否是fan人类的?屏幕前的观众们对这一点很是关心,并在为之讨论,尽管大部分人都是支持的,但不可否认,大众都是好奇这一点的。”]
[陆恩沉默了一会儿。]
[“不可否认,实验的违法性有待商讨,但将来为人类带来的益处是无穷的。”
[“我会感激初代试验品做出的贡献,他们会是人类的英雄。”]
[李见路坐在不远处,说道:“我同样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的个人主体性过于强烈,言辞之间自成一派逻辑,我几乎都要差点被他们的逻辑带跑,你们天龙人好恐怖,真的好恐怖,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的!虽然本来就没有对你们有什么别的指望,但这样真的对吗?这对吗?
这有点太荒谬了,我的天塌了。
电梯门开了,我手边的两个“残次品”轻轻用手指碰了碰我,尝试提醒我。
我看向眼前,光脑的显示屏上弹出的聊天框: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时一,这届的审判官评选你先放弃。]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下一届的审判官归你。]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补偿的事情之后我再找你。]
我:“???”
审判官选举四年一次,这届的审判官选举将在下月开启,每一次的选举都是一次新的腥风血雨,我现在就是在为马上要到来的审判官选举做准备。
他们或许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届不行就下一届,左右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但他们不知道我手中握着的物证即将成为无用之物。
什么样的利益能够让叶斐亚这样极端的O权主义为之退让?
我屮蛋地意识到——
这件事和现任审判官脱不了关系!Omega养殖场的事情绝对也和审判官脱不了关系,甚至是大关系,天大的关系。
我被背刺了。
***
半个小时前。
坐在共同前往采访室的无人驾驶悬浮轿车内。
李见路和陆恩共同看向面前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着神父黑袍,黑色长至脚跟的长袍上缝制着一排细细小小的竖式纽扣,胸口上是一朵鸢尾花,但不会有人会把他当做是一般的神父,这位中年人正是现任审判官。
他对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伸出手:“……养殖场的利益由我让渡百分之三十的给贝内特家族和李氏,还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我可以坦白告诉二位,倘若并非审判官选举迫在眉睫,而二位手中都握着宝贵的一票,我绝不会让出百分之三十的利益。”
Omega养殖场的事情只要是七世家出生,就不会不清楚,也没有人没有掺和过。
只是无法将手伸得更深。
其背后巨大的利益没有人能够拒绝。
整整百分之三十的利益,其背后的财富甚至可以使贝内特家族和李家更上一层楼,陆恩和李见路都尚未做出政.绩,他们需要成绩。
需要成绩来证明自己有能力带领家族继续保持在原有的高度,甚至更向上一步。
陆恩敏锐道:“只有百分之三十?”
审判官但笑不语:“公爵大人,即便不是为了利益,只是为了您的母亲,也还请您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请给在下一个面子。”
陆恩贝内特的母亲,教会的圣女。
这句话的意义不言而喻。
审判官能找到贝内特家族,能找到李家,与他们谈合作,那就能找到另外的几大世家,甚至是傅家,和斯图尔克家族,和他们一样谈合作,用利益来诱惑所有人。
七世家说白了最初都是靠生意起家的。
和皇室稳固的地位不同。
七世家的地位是动态排序。
每个家族都在拼命争赶着前面的家族,最前面的家族想要保持地位稳定就也需要继续向上走,无论过了多久,在这种制度的鞭策下,七世家永远都是最合格的生意人。
傅家当家人是傅镇斯又怎么样,傅家又不是没有年长有威望的长老,傅镇斯不同意,任他光明磊落,其他长老又不是不能同意。
至于热爱打O权的斯图尔克家族,只要能告诉他们,那些长着兽耳的Omega不在他们的庇护范围之内,他们连人权都没有,自然说不上更进一步的O权,斯图尔克家族面对专业庞大的利益本就不怎么坚定——
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去向自然明了。
车内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在思考,都在斟酌。
“审判官大人,您刚才说的事情我们需要空间另外进行讨论。”李见路打破了这片沉静的气氛,给面前的中年人递上了一瓶矿泉水。
“相信二位可以做出正确的决定。”审判官了然地点了点头,悬浮车降落停靠,他拉开了车门,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走下悬浮车。
李见路一改从前懒散的模样,他的双手撑着下巴,看向面色冷淡但眉头皱起了的陆恩,分析道:“……这届审判官真是烂透了,在其位不谋其职,只想着用自己的职务方便,来给自己谋利益,现在发现自己只顾着做生意,忘记了最应该谋取的民心,于是着急忙慌找到我们,要我们把手中的票投给他,审判审判,他在审判什么?真是笑死人了。”
“但这正是我们现在所需要的。”陆恩淡淡道,抬起眼皮,看向车窗外的背影。
“各取所需,做生意而已。”
当利益足够大,就足以撬动一个人的底线。
钱和人脉永远不嫌多。
见陆恩不装正人君子了,李见路吊儿郎当地笑了笑,刚有个正形,马上又没了骨头,倚靠在身后的座椅靠背上,看着车内的天花板,说道:“我知道啊,所以我会毫不犹豫地把票投给他,但你不一样吧,时一怎么办?你不是想取得她的原谅吗,这样的话她怕是真不会原谅你了。”
时一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遮掩过自己的野心。
她的目标一直在那,就是审判官的位置。
陆恩顿了顿,语气平静,至于他真正的内心是不是有这么平静,就没有人知道了,他说道:“生意如此,只是这届让给他而已,你给的药剂我会在采访结束后使用。”
用于得到她的谅解。
她聪明至极,不会意识到不到他为了她付出了什么。
“竟然真的要变成Omega了吗兄弟?没想到你真的会为了取得她的谅解做到这步。”李见路笑了笑,“兄弟你竟然真有愧疚这种东西存在啊,感情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他扬起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保持着微笑,说道:“不过我会祝福你的,兄弟。”
“即使如此,也要投给这届审判官是吗?感情真复杂。”
陆恩说道:“一切以家族利益为先。”
他们永远会因更大的利益而退步。
末了,他又道:“下届审判官和我一起投给她。”带来点命令的语气,七世家之中的排名也有先后排序,第一名的贝内特家族,天然高于第四名的李家。
此刻他们不再是朋友,而是贝内特家族的掌权人和李家的当家族长。
李见路扯扯嘴角,眼神闪烁:“当然,哪怕是为了贝内特家族的投资。”
为了坐稳李家的位置,为了彻底掌控住李家,他必须做出实事。
不过这次采访他还是少说点话吧。
……
采访即将结束,光脑倏然震动,李见路和陆恩的光脑中同时收到信息:
[李见路/陆恩,Omega养殖场的存在并不合理,你们在顾左右而言他,为什么只说好处,优点,不合情合理向大众阐述Omega养殖场的危害性。]
[真的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兔子的劣势难道不比它的优势多吗,如果真的和你们说的一样……他们的优点是跳跃性,或许还有听力,但缺点却也是致命的——是更漫长的发.情期,不是吗?如果真的有人信以为真,以为只会继承优点,而选择去和能够水下呼吸的海洋类Omega繁衍后代,又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人类如果会继承到他们身上的优点,为什么不会继承到他们身上的缺点。]
[现在长着兽耳的Omega们不能被称之为人,不被你们所承认,那流着他们的血的人类的后代还能被称作为人吗?]
[李见路/陆恩,我真的只是想问你一句,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的话,你实话告诉我,你会和他们繁衍后代吗?]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他们默契地将光脑不着痕迹地熄屏。
而主持人和镜头并没有发现这一幕。
***
新闻节目仍在继续。
***
信息发出去没有人回应,我沉下眼眸,改变了原来的主意,把摄像机里的照片备份至网盘。
在头脑中重新绘制好另外一个方案。
人生一波三折,哈哈,好便宜。
又被资本做局了。
我给裴之仰发了一条信息,简单地拜托他帮忙看顾两眼,随后用力将身边的“残次品”往电梯间里推了推,不顾他们惊恐的眼神,我摁下确切的楼层按钮,在电梯门合上之前,我将傅镇斯交给我的身份证明塞到了他们的手中。
“去找一个叫裴之仰的人,说明情况,他会保护你们,身份证明能够让你们得到尊敬,把身份证明给侍从看,侍从看到身份证明会帮你们找人,裴之仰看到证明的时候也会明白你们的意思。”时间紧迫,但考虑到这两个“残次品”的智商,我不得不简洁明了又不得不贴心地尽量说全。
傅镇斯和谢枕弦的关系在上层人之间不是秘密。
他们的友谊已经持续了十几年。
我的老师是谢枕弦,裴之仰知道这一点,有谢枕弦和傅镇斯的关系在,他不会怀疑我和傅镇斯之间有什么关联,我得到傅家的身份证明也不是问题。
电梯门缓缓关上,“残次品”双胞胎瞪大了双眼,显得十分无助,他们的所有举动都在努力向我求助,他们想让我陪他们一起上去。
……才认识多久,这么信任我,看到我见死不救了还认不清我是个烂人的真相啊。
我听到自己在对他们说——
“活下去。”
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我向身后奔跑而去,筋疲力尽两股战战,但我不能停下。
车库,我要去车库,我开来的车停在负一楼。
不回信息,我就直接去找他们。
我必须说服他们,之后我管不了,但起码在这届选举结束之前,不要为Omega养殖场说上一句好话,无论怎么样我都要说服他们。
否则我的努力将会彻底烟消云散。或许我能等到下一届,但时间太长,变数太多。
至少,我要为自己再付出一些努力,努力挣扎过后才能认命。
拍卖会会所的占地面积极大。
地下面积更是大到令人发指。
负一楼全部做了车库。
我在车库中看到了我的车,很不起眼的黑色,是在前一辆代步车被摧毁之后,我托谢枕弦帮我买的,谢枕弦说他叫了一个很懂车的人代购的,说之后会和我介绍他。
——他说到这个人的时候显得有些开心,我猜测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这辆悬浮车被淹没在众多同色系的悬浮车中,泯然众车,但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喘着气,擦去了脸颊上流淌的汗水,准备去开车门。
“轰——”
一道道火焰在车库中炸起,我还没来得及触碰到车门,我开来的这辆车就在火焰之中熊熊燃烧,早几秒上车,这辆车的下场就会是我的下场。
老天,我还没摸热乎这辆车的方向盘,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帮我加热方向盘了,还怪贴心地顺便给我加热了油门和手刹,真是个好心人。
就是加热得有点太过了。
缭绕地火舌逼迫我向后退去,我心死地后退了两步,感觉自己靠到了墙。
正准备回头,重新规划路径——
“咚!”
是硬物敲响头骨的声音,我的脑袋骤然空白,眼前一黑。
沃日不是吧???
***
“……她可真能跑啊,可算是找到了,怪不得老板要她,长得确实不错。”
“快走吧,回去交差了,这可是实验室的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