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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贫穷万人迷女A》 第61章
时小南在舞台上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
戴着黑色的口罩,穿着满是亮片的西装式打歌服。
一改素日来贤惠的模样。
发上的亮片洒落在舞台上,成了青春洋溢的青年偶像。
却不妨碍我一眼认出他。
打歌服包得很严实,但似乎没有人告诉过他这样穿着比不穿还要更加诱惑人,在他的那一刻,我的手和脑子就没有停过,把关于他的讯息搜寻完成。
什么覆面系偶像禁欲系偶像大堆大堆的名词堆叠在他的身上,粉丝们的疯狂和对他x幻想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进入了我的脑中。
联想到那一晚,原来那天他是被刀捅了。
晚回家是因为演唱会加了夜场。
和秦勉靠的那么近是因为秦勉在给他包扎。
假如我对偶像有几分兴趣,早早就会关注到他在做什么,但问题是——
我连学费都不知道在哪里,哪里来的闲工夫去追偶像?假如秦勉没有带我来,或许在我回过头来之前都不会知道,时小南,我的哥哥,到底在做什么。
他也知道地下偶像不是什么风光的职业,所以和秦勉一块瞒着我,宁愿被我误会,也没有向我解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秦勉突然不愿意瞒着了……
等下,我皱着眉,擦去了他眼下的脂粉。
时小南微微偏过头,被我生生掰正了回来,手指沾上了厚厚一层的白粉,眼下的青黑隐隐显露,得是通宵了才会有这么深的黑眼圈,他大概不知道,他的信息素比他诚实得多的多,无声地诉说着他的疲惫,早就委委屈屈地萦绕在了我的身边。
我甚至嗅出了丝被诱出易感期的苗头。
早就不是最开始AO稀缺的时代了,从前只要被测出有分化成Alpha的可能性就是逆天改命,哪怕是被测出未来会分化为Omega也不差,AO一出生就是社会的顶层人物。
下城区里基本只有Beta。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分化成Omega和Alpha的平民百姓越来越多,Alpha和Omega都不再珍贵,下城区里的Omega和Alpha也越来越多,Alpha成了做苦力的一把好手,Omega也成了只要花上一点点星币就能来上一次的廉价plane杯。
现在下城区里要多少底层Alpha就有多少底层Alpha。
来看演唱的又基本都是会随地乱散发信息素的Alpha,虎视眈眈地盯着舞台上的偶像,指望着天上掉馅饼来搞一把,更别说演唱会观众的座位密集程度。
铺天盖地的Alpha信息素,Omega的易感期能不被引起就怪了。
时小南的易感期快到了。
就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扯我的衣角。
“几天没睡了?”
“……”
方才在舞台上能唱能跳仿佛自身就是一个发光体的偶像低下了头。
任我怎么瞪着他,他也只是低垂着脑袋。
我越看他,他的脑袋就低得越厉害,宛若无声的抗拒,把他的口罩扯了下来,他正紧咬着下嘴唇,血都渗出来了。
可是时间不会等人。
秦勉敲响了化妆室内的小门:“小姐,要迟到了。”
他没用催促的语气,有一股浓浓的看热闹的成分。
迟到一小会儿叶斐亚或许不会说什么,但耽误久了,那叶斐亚不鲨了我就怪了。
大概率也会把秦勉一起鲨了。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我也不逼你了。”见我真的生了气,时小南被我吓得不轻,小雏菊信息素在可怜兮兮的告饶,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原先还在僵持着,不知道要僵持多久,秦勉敲了门后,很奇怪,我突然想开了,嘴角抽了抽,“我干嘛给自己找气受?”
“反正说了你又不听。”
“那就到此为止吧。”
“我放过你,你不用受我的气了。”五百万都已经花出去了,单单是解约费,便仁慈义尽了,我垂下了眸子,同时双手也放了下来,转过身,他抓住了我的衣摆,被我强硬地从他手中扯了出来。
“解约费我付了,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爱做偶像就做偶像。”
“我也会照常给你打生活费,管你收不收反正我打了。”
“你不收的话,就别认我这个妹妹了。”我擦掉他眼角晶莹的泪包,脖子疼得我想打鸣,咕咕咕的那种,舞台的信息素太过浓郁,Alpha是很麻烦的性别,闻到信息素就变狗,“我本来也不想和你做这个兄妹了,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我都害怕。”
看看,我说出的最后一句就不是我平时会说的。
不敢想象我真失去理智了会做什么。
什么违约费?时小南呆滞了瞬,想着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要赚更多的钱,不希望她太辛苦,可是这些话之前他好像就已经说过了,她也和自己说过她自己能赚钱了……
那晚雨夜,早就说明白了,只是他还在拿她当需要照顾的妹妹看待。
他恍然发觉,曾经那个身高只到自己腰部的小女孩已经长那么大了,已经不需要他从金钱上援助了,似乎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连他自己对于她而言都是拖后腿的存在。
……不要。
意识到这一点,时小南浑身都僵住了,血液好像突然凝固住了,一股寒意如针刺般袭来,这是一种完全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的恐惧,仿佛突然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腿动不了,手也抬不起来。
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
前十五年的人生他在为父母而活,他们告诉他你是很有价值的Omega,成年以后嫁出去可以换一笔很大的钱,让他们生活得更好。
时小南虽然不太懂,只隐隐觉得这样自己很不舒服。
但他们是唯一会给自己食物和庇护所的家人,尽管所谓的家也并不怎么安全,但走出家门,外面的世界还要可怕千倍万倍。
那嫁人应该是好事吧?时小南这样想着。
后来父母离婚,母亲带着他和另外一个男性Beta搭起伙过日子,那个Beta同样带来了一个女孩,他看着小小一个的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而不是被弃之如履,不由期待了起来。
要早点长大,早点嫁人。
这样妹妹的生活会变得更好。
这样的感觉,在母亲与继父下葬,看到孤零零的她时,达到了峰值。
他是被需要的。
没有掺杂其他的纯质感情,仅仅是被需要这一点就足以使他欣喜。
他是被妹妹需要的。
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使他感激,感激他们将她生了下来,所以,即使在很艰难的环境,他也还是将他们好好埋葬了。
做偶像不快乐,很恶心。
赚钱也不快乐。
但赚了钱替她交了学费就能看到她对自己笑。
时小南就觉得很开心。
随着车门“砰——”的一声关闭。
他才猛地反应了过来,想要跟着一起冲出去,却被秦勉拦住,“秦勉你……!”“抱歉,我受老板所托,得去照看一下她,回头我会安排其他人来接你。”烟头在指尖碾碎。
红发的男人叹了口气:
“那五百万我转你账上了,真不知道我这算是害了你还是帮了你。”秦勉说道,“但是继续赚钱吧,赚得差不多了过阵子我带你做点生意,等你站得足够高了,你的妹妹就会回来了。”
时小南从来没有和秦勉签过约,违约金也是子虚乌有。
“你说你这样看起来像什么样?你连你妹妹招惹了谁都不知道。”
“你以为你妹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啧,我干嘛问你这些,你怎么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了你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啊。”
“时小南,你要是还想做你妹妹的拖油瓶的话你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
话音未落,秦勉松开了手。
时小南摔倒在了地上。
而有着流畅线条的黑色悬浮车则驰骋而去,车窗内坐着的黑发女孩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彻底把时小南甩在了身后。
***
说实话,没了所谓的亲情的羁绊,变成只是单纯打钱来打钱去的关系,我反而轻松了很多。
毕竟我招惹上了西尔万,就由不得我全身而退了。
我命又不值钱就稍微贪财好色贪生怕死了一点怎么了!
理直气壮.jpg
***
悬浮车停在了摘星酒楼的地下停车库,我下了车,差点没吓得又回车上了,全是碰都不敢碰一下的大牌车,我心里直发怵。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后悔药后悔药——
哪里有卖后悔药。
“走吧小姐。”秦勉走在我前面,摁下电梯,秦勉这个混混头子来了以后都没点烟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光脑里叶斐亚的质问也卡点送达:[滚去哪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滚上来]。
已经能够脑补出他的语气了,自从不用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后,空气都清新了。
我恶向胆边生belike:
[星际第一深情:劳驾,请问要我滚到哪去?和您一起滚床单吗……?]
[星际第一深情:羞涩.jpg]
[星际第一深情:先生你有所不知,其实我还挺贵的,兄弟盖饭是另外的价格]
[星际第一深情:但如果是您的话……]
[星际第一深情:我倒是可以看在西尔万的面子上给您打八折哦]
叶斐亚没回答我,但我相信此刻他现在已经开始砸花瓶了。
希望主办方的花瓶够他砸的,阿门。
第62章
上城人的世界我还摸没过几次,一来就是还就是高端局我真的是绝望透顶了。
叶斐亚也没给我补习过礼仪啊或者别的什么,就一本文件夹还是我自己抢来的,主办方的资料也是全靠我自己的人脉找来的。
所以总结一下就是,我,一个下城区的窝囊废Alpha——除了脸长得还行——除了贫瘠的课本上的知识外,什么都没有,就这么把我送进来了。
老天,你敢送我都不敢认。
还以为给我下达了任务至少会给我紧急培训一下。
现在好了,我就见缝插针地学了点网上的礼仪课。
还有就是上辈子刷到过的[小公主]培训。
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人类一优雅,上帝就发笑。
有种易感期Omega遇到养胃Alpha的痛苦。
还想我怎样~还想我怎样~靠北!脑子你别放短视频,放短视频的时候也别放BGM啊!草,还放,脑子你没救了,洗洗睡吧。
我小心穿过稍微碰一下都赔不起的豪车群。
畏畏缩缩视死如归地跟着进了电梯。
秦勉看着身边的人一会儿萎靡一会儿兴奋一会儿萎靡,迟疑了下,似乎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你的精神病是家族遗传吗?你哥不会也遗传到了吧,真遗传到了你得和我说啊。”?我他大爷的那五百万是拿去买秦勉他爹妈的坟了吗。
我:“……”
我:“你别逼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我:冷漠.ing
没有什么时候的死欲是比得上现在的,但一想到就这么死了我的聊天记录我的浏览记录都还没来得及摧毁,摧毁了还有可能有被恢复的可能性,笑死,连死都不敢死了——
往上爬爬到最高位然后确保我的浏览记录能够被永久性摧毁再死吧(安详)。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
但我如果是有钱人的话我为什么要死呢,我都想象不到我要是有了数不清的钱我该是个多么活泼开朗的小女孩,有钱人怎么会有烦恼!
别说是为情所困。
得了吧,还不如说有钱人的烦恼就是太有钱了。
悲允.jpg
电梯的楼层渐渐升高。
刚刚是负三楼。
转眼间就是正五楼了。
电梯里的温度舒适得让我想在里面打地铺,空气里是香香的清新剂。
通风做的也贼好。
闻不到一点秦勉身上的垃圾信息素。
摘星酒楼戒备森严,同时也是真的有钱,在过安检的时候,我看秦勉在忙活着搞证件搞指纹,于是闲得发慌去和保安兄唠嗑,发现他们的工资都是年薪千万了。
就是可惜不招兼职了,好心痛。
更别说酒店内部了,单这个电梯里的按钮,用的都是高精切割的钻石,数字是用我认不出的宝石镶嵌着的,四面也是我看不出价值的材料。
以至于我好长一段时间都只顾着盯着上面的钻石发呆了。
我就认识一个钻石,真的只认识一个钻石,可能其他材质更贵,但没有一个21世纪穷人能挡得住钻石和黄金的诱惑,在bulingbuling的钻石面前,我连按钮上的数字都能视若无睹。
这真的不能抠下来吗?不能吗不能吗?
光明正大放在这里不就是让人抠的吗?
“叮——”
电梯门打开了,外面是个金碧辉煌的长走廊,我恋恋不舍地追随着闪闪发光的钻石,秦勉走在我前面,都走出去了,突然意识到不对,他又退了回来,双眼陡然睁大:
“——你把上面的钻石抠走了?”
我:“我没有!怎么会是我呢?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呢?这就是你的手段吗?好吧,我承认你引起了我的注意,但就算你想兄妹两个一起吃也得想想怎么才能吃得下——”
“我的钻石!”
钻石被抠走但按钮会发光,有没有钻石从外表上基本看不出什么差别。
我还是专门找了角落里最不会被人发现的偷。
说真的,就这么一枚钻石,让我偷了也无伤大雅。
但我的钱包会鼓起来。
秦勉啧了一声,从我裤兜里把我好不容易避开了监控死角打算被发现了就一口咬定是叶斐亚——我的邀请函上都写着斯图尔克家的名字呢!叶斐亚难道不该对此负点责任吗?——指使我去偷的珍贵钻石塞回了电梯按钮。
料想这酒店这么大也不能因为一颗不怎么值钱的钻石而大动干戈。
我:“。”
呜呜呜我都这么惨了连偷个钻石都不让,我好惨啊。
我就这么死死盯着秦勉,他插兜我盯着,他想点烟我盯着。
就等着他犯点错报复回去。
几分钟后我后悔了。
“……犯蠢的后果你自己承担。”叶斐亚冷冷呵了一声,面色冷凝,砰地一声甩开门,专注盯着秦勉的我被陡然打开的豪华大门撞得鼻子发酸,酸得我直接蹲下抱头,眼角全是生理性的眼泪,如果我这鼻子不是原装货现在就已经歪了。
绝对是故意的!
我扭头去看秦勉,他不知不觉退到了我的后面。
对上他的视线,我不由愣了一下。
红发还是那个红发,白色的眼珠子还是那个白色的眼珠子。
但五官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我确定他脸上有什么地方在我看不到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变了,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他,可能都不会觉得他哪里有什么变化。
兵痞子般的气场收敛了很多,和叶斐亚正常告别。
……
给了我一种浓浓的陌生感。
感觉不对。
还没等我仔细思考对照完,叶斐亚就先不耐烦地把我踹进了房间,我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衣帽间。
里面塞满了数不清的礼服,衣物,还有仆从恭敬地举上了一个清单。
旁人退下,又变成了只有两个人独处的空间,叶斐亚慢条斯理地翻开两页,薄锐的眉眼看都懒得看我一眼,指腹有粉末刮痕,“我假设你还有脑子……不要在我还能忍耐你的时候说话,吵到我的后果你不会想知道。”
我忽然想起小妈给我买的那一柜子礼服,还有西尔万送来的礼服,原本还在想到时候该穿哪一件,但现在看来叶斐亚是完全没有打算给我选择权。
——在牌桌上挑牌挑得好好的,结果被人一桌子掀翻了。
西尔万这可不是我不穿,是你哥不让我穿。
我乐见其成。
叶斐亚的效率很高,片刻后,我就在更里面的更衣室里嚷嚷起来:“叶斐亚你挑的都是什么礼服!我够不到拉链!”叶斐亚把手中的清单丢向我,我在里面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疼死了!”“蠢货吧你!”“好嘛,那我自己琢磨,已经迟到这么久了你确定还能等我拉好拉链?到时候宴会时间都开始了我说不定还在拉拉链诶。”
“你想我帮你拉?”叶斐亚的语气冷了下来,能听出他的心情有多不美妙,性格本来就很恶劣的一个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真是让人遍体生寒。
但我听到脚步声快步靠近了,“刷拉——”更衣室的帘子被拉了起来,我再次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我就是够不到所以想喊人来帮忙而已。
又不一定要他啊!
叶斐亚握住了我的肩膀,快准狠地拉上拉链,优雅又不失礼貌地翻了个白眼:“哈,我还真是高估了你。”却在要移开时顿了一下,他对自己的审美向来有极强的自信,自然知道自己选择的礼服和面前的人有多么般配。
余光能瞥见线条优美精致的锁骨。
我:“……所以你为什么不给我挑西装西裤?”
叶斐亚和西尔万都是蓝色系爱好者。
西尔万寄给我的礼服和我身上这件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都是长款礼裙。
我提前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宴会,礼服和西装西裤男女都能穿,女性可以穿西装西裤也可以穿礼服,男性也同样可以,只不过男性穿礼服的样子大多十分辣眼睛,所以男性还是穿西装更多。
假如是西装西裤我现在根本不用烦恼该怎么一个人拉完拉链。
“我就不该对你有任何期待,时小姐,你的审美差得无可救药。”叶斐亚笑容十分得体,假如他不是一边向我砸宝石项链一边和我说话的话。
***
宴会准时开场。
香槟美酒堆成金字塔,旋转的精美糕点如流水般转动,金钱与名利的味道充斥在每一寸灯光下,阴影处有什么无人在意。
我跟在叶斐亚身后进了会场。
精心打扮之后的我看起来也像是个上流人士了。
时一你努努力!荣华富贵等着你!
不存在的腰杆子挺直了呢!
而我的任务目标——
进来之后叶斐亚就和我分道扬镳,他没有替我做引荐的意思,缩小成小小一粒的变色龙耳机中,叶斐亚告诉我,不要想着用斯图尔克家族的名头来引起他的注意。
假如没有我,今天他就会和他的未婚夫一起出场。
叶斐亚就着手中高脚杯的遮挡,与我实时通话,“他在那里。”
其实不用叶斐亚说,昨天我就背下了资料,早早就发现了目标。
古铜色的肌肤在灯光下的一众白皮中显眼得不能再显眼,眉眼锋锐却不骇人,和叶斐亚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宽大健硕的身材将衬衫的纽扣都扯得像是要崩开了,更不必提他的脸上……
还有一条几乎贯彻了全脸的疤,那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我拿起旁边的香槟,微微垂下眼帘,没有直接上前。
傅镇斯是个宽容的人。
得知未婚夫有事不能和他一同出场也没有任何异议。
而且十分有耐心。
第63章
与傅镇斯全然相反的是叶斐亚的态度。
——他越来越不耐,越来越焦躁。
即使撞破了西尔万的奸情,他也能轻易克制住内心的燥意,现在却总会在行容动作间流露出一丝端倪。
斯图尔克家族骨子里流淌着的从来不是安分的血脉。
这股纯粹的沸腾的本能被刻在了DNA里,Omega继承的血液似乎更加纯粹,因此斯图尔克家的Alpha看不起其他家的Alpha,斯图尔克家的Omega同样看不起其他家的Alpha,却还要更加严峻,连带着自己家的Alpha都看不起。
随着基因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到这一代,斯图尔克家族中甚至出现了有Omega完全接受不了Alpha触碰的情况。
但叶斐亚从来没有这样焦躁过。
他和西尔万都是基因编程的产物。
所以比起其他斯图尔克家族中的成员,他们更适合成为家族中的继承人。
西尔万甚至比他适应的还要良好。
他拥有了一个Alpha“伴侣”。
这几乎不可思议。
见过西尔万的Alpha“伴侣”后这种惊讶渐渐化作了麻木。
在西尔万不知道的地方,叶斐亚的思维纠结着,想得比所有人都要多的多,一方面他有一点嫉妒,一方面又忍不住去厌恶Alpha。
以至于他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利用她。
假如能成功是最好,但两败俱伤或者有一方受了重击,对叶斐亚来说都是件好事。
叶斐亚抚着隐隐有些作痛的额角,脑内的某根神经在剧烈地跳动着,就连脖子后的腺体都在以发热宣告着它的不适。
幸运的是,这不是易感期的征兆。
只是有些头疼与发热而已。
而他早早就学会了一个人承受疼痛与体内基因编程漏洞导致的病症。
表现出来的仅仅是比平日多几分的焦躁。
***
“呵呵……你以为他脾气真的有那么好?”耳机里,叶斐亚的声音传来,“我是通过装病来说服他的。”这里的“他”当然就是傅镇斯了,就在我满脑子这个傅镇斯到底有多讨厌叶斐亚,才会在他生病的时候同意他的要求放弃照顾未婚夫的时候。
叶斐亚用恶劣的音调告诉了我:
“我告诉他,我现在很烦Alpha出现在我身边,所以啊……除非他想被我捅死,不然就不要想着能和我一起出席舞会了。”
又轻又慢,像是在讲一件值得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我却脊背发寒。
这家伙对Alpha的杀意不是假的。
不是,他以为我有的选的话会想分化成Alpha吗!别冲我发火好不好,你有能力的话就去把下城区的Omega养殖场掀了啊。但我捏着红酒杯,作为一个陌生的面孔,周围是许多人好奇的视线,可怜我连自言自语都难逃众人的目光,只能借着抿酒的空档说上几个聊胜于无的字词。
我服了这个比我最破的袜子还要破的世界了。
上城区贵族Omega在搞AO平权运动,下城区的投机分子在搞Omega养殖场。
但是受伤的永远只有夹在中间的老实人。
没办法,我是底层Alpha嘛,生而为Alpha就是原罪。
见我还在打量观察,迟迟没有下场,叶斐亚开始催促:“他只会在宴会厅待半个小时,宴会一旦进入舞会专场,就会离开。”
末了,叶斐亚讽刺般说道:“而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七分钟,你只剩下十分钟,你如果打算要用时间拖延战术来报复我,告诉我我看错了人,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他这不是废话吗!
就冲叶斐亚知道了我真面目还能给我那么丰厚的报酬来看,他会因为任务失败而给出什么样的惩罚也绝对是相应的,更糟糕的是,我能感觉到叶斐亚有所保留和克制。
比起西尔万的歇斯底里,克制地发疯才更加可怕。
因为我知道西尔万已经把他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了,但叶斐亚并没有。
哪怕是表现出来,似乎也只是为了让积攒得满满当当的怒火槽不至于因为太满而有规划地宣泄,一点点的宣泄,仿佛是游戏里需要蓄能的激光波,每次只用一点,这样在遇上真正值得使用的对手时,可以无需蓄能直接开大。
一般来说,为了避免成为那个[对手],我得夹紧尾巴赶紧听他的话着急忙慌地行事。
但我还是没有动。
仍旧是继续观察。
耳机里的人似乎已经失望透顶,不再出声,以免把自己气死。
叶斐亚能这么悠然自得纯粹是因为他现在在二楼,无需直面我要面对的压力,宴会场地很大,一共有两层,中心是一楼,是社交场所,也是一会儿舞会开始时的中心。
二楼则是纯粹的休闲娱乐区,一会儿舞会开场了傅镇斯就得移动上二楼。
首先需要确定的是这个场地内有多少我认识的人。
就在刚才叶斐亚与我说话的功夫。
我就已经举着红酒杯不着痕迹地确定了宴会厅里有多少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
进来的时候我没有和叶斐亚在一起。
大门只有一道。
叶斐亚既然先进了场,自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过去,斯图尔克家的家主的名头比什么都好使,而我隔了两三个人才跟着进场,除了检票,啊不是,是检验邀请函的门边的Omega服务员在接过我的邀请函,眼睛亮了亮,倒是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漂亮的Omega和Alpha十分常见。
而我也只不过是他们之中的一位。
陆恩和李见路在二楼的阳台,短时间内不会注意到我——李见路说是不会参加晚宴,但我考虑到陆恩要参加,于是好说歹说让他来了,天知道我哄了自己多久才说服自己来攻略Alpha,怎么能卡在陆恩这里——不会妨碍我办事。
小妈和方辞廖的父亲同在二楼。
有一定的可能性会发现我。
我简直恨不得把脑袋往地里低。
二楼和一楼有点距离。
但一楼和一楼之间就没有什么距离了。
闻以序——闻以序在角落里死死盯着我,盯得我头皮发麻,盯得他眼睛发红,我手里的红酒都不香了,看起来就像是饿了几百天的狗看到了一坨肉,假如我没有命令禁止过他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靠近我,现在他就直接蹿到我面前了。
天老爷,他怎么站在那个姓孟的家伙身后,还离得那么近。
我说谁能把他从局子里捞出来,原来——原来——
他后台是孟家。
熟人啊,全是熟人。
贸然出击,先不说傅镇斯会不会起疑心,就说闻以序那烫得吓死人的视线,会不会引起他旁边的姓孟的注意力都要另说。
一想到翻车的可能性,我的手都要抖起来了。
手里的酒杯晃晃晃,颤颤颤。
我镇定地抿了一大口,完全欣赏不了的酒液顺着嗓子眼滚落,我感觉耳朵和脸已经开始红了。
但有一个好消息!
坎贝尔和方辞廖虽然有资格来,但方辞廖仍然在误会的道路上狂奔,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将坎贝尔拖在了实验室中。
——他们不会来打扰我。
我离傅镇斯不算远。
和刻板印象里的军官一样,曾经在一线冲锋陷阵的傅镇斯留着贴头皮的寸头,皮肤比资料里的要更深一些,脸上的疤倒是一如既往地狰狞,假如他的五官不够俊朗,那他现在就是最可怕的魔鬼,但他气质足够敦和,优越的五官也足以掩盖住这道疤痕带来的劣势。
更不必提他又高又大给人强大安全感的身材了。
嗯,是Omega们会喜欢的那款类型。
战争永无止息,但战士们和将士们都需要休息,傅镇斯刚刚从前线上退下来,他今年三十岁了,十几年前的战争情况严峻,军校生往往刚入学不久就要上战场,而这位傅上将的人生更是跌宕起伏,十五岁上战场,在战场上杀了整整十五年。
军功赫赫,却是个单身汉。
理所当然地被斯图尔克家看上了。
只是没想到叶斐亚用完就丢。
实惨。
不过还是我更惨。
听说联邦给他放了不短的假,若不是今晚的宴会意义深重,或许他都不会在社交场合露面。
其他人肯定要抓紧时间讨他欢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他的周围围着一圈兴奋地叽叽喳喳的小辈——是他战友的孩子们——
傅镇斯就像是带崽的老母鸡一样,耐心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因为距离正好,所以我能听到他们在谈论什么话题。
“上将你在战场都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啊?能和我们讲讲吗?”“如果在战场上遇到能够穿透机甲的虫族该怎么处理啊上将。”“上将我想知道你在上一场战斗里是怎么割掉那只虫族的脑袋的!”问到第三个问题的时候他用在上面的思考时间好像比其他问题要更多。
但这个资料上没写,我也不清楚。
……
入学了军校就代表入了一辈子的军籍,即使日后是坐镇后方,也有一定概率会被塞到战场上,全都是宝贵的经验,馋得我这个老军校正病旗抓耳挠腮。
耳机里的叶斐亚似乎也知道我有多想去找人寻求经验。
他甚至是在催促我。
——这看起来似乎也正是一条合情合理接近对方的渠道,先接近,然后询问问题,再借着闲聊培养感情什么的,毕竟谁都没见过这位很爹系的上将拒绝回答过任何一个小辈的问题。
但我拒绝了。
我当然也想去问。
也可以去问。
但我现在的目的不是成为他的学生。
而是成为他的伴、额。
伴侣!
好难说出口(皱眉)。
耳机那头叶斐亚:“哈,随便你吧。”
有高脚杯被砸碎的声音。
傅镇斯略抬起了头。
我捏着高脚杯的手都被汗湿了。
不着痕迹地靠近,不着痕迹地用余光偷偷看人,不着痕迹地绕了一圈,最后仿佛对他附近的小窗户很感兴趣似的,停下脚步侧着身子去看风景。
傅镇斯不怎么会拒绝小辈,尤其是来讨厌经验的小辈们。
但也有例外。
——假如是来邀请他做舞伴,就会被他毫不留情用已有婚约拒绝。
不只是叶斐亚拿他做挡箭牌。
傅镇斯同样在用叶斐亚做挡箭牌。
舞会时间越发临近,但他们的问题却没有枯竭的意思,直到他察觉,舞会离开始已经不足一分钟了,而等了好几百年了的我,终于动了。
“——啪。”
全场的灯光关闭,舞会现场骤然暗下,一杯红酒不经意间泼洒到了他的胸前。
“上、上将!对不起……!我只是想要问两个问题!”
第64章
我的声音不大,控制在刚刚好可以传入他的耳中,却又不至于引起现场其他人注意的范围。
窘迫地举着手里的酒杯。
惴惴不安地看着面前如山般宽阔的人影。
就在此时,聚光灯打下。
一束束聚拢在舞台中央。
傅镇斯所处的位置并不在中心,而是在偏角落的位置,不算引人注意,灯光并非同时开启,而是顺应着流淌的音乐的节奏缓慢地张开的,距离向这块区域打下一束新的灯光还有一段时间。
但也只是相对的。
背着光,我身后的发丝都被染成了瑰丽的金黄色,一时手滑导致红酒杯倾倒……
这实在不是多么高级的手段,甚至称得上是烂俗了。
各大总裁文中层出不穷。
连听完我道歉的傅镇斯都有了一些迟疑,迟疑着是该把我当成学生还是一名来碰瓷的,我知道是为什么——
资料上表面,和叶斐亚订婚之前,他在一个月内能经历上十几次类似这样的“偶然实践”,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这么着急于寻找挡箭牌,即使身边没有挡箭牌,他也宁愿藏身在熟知的小辈群中。
但我的态度过于诚恳,双眼过于清澈。
又生了一副怯懦样。
以及寻找的借口——
实在太过恰当。
不断朝这里打量是因为也想来问问题,但因为他周围围着的人实在太多,没有胆子向前,所以一直在犹豫不决,终于鼓起勇气了,却在靠近的第一步就遭遇了灯灭的窘况,一下子就把人的胆子吓破了,完全不像是有胆子碰瓷的样子。
让傅镇斯没能及时做出相应反应。
“没关系,我等一下去更衣室换一下就好了,那里有备用礼服,你是哪所军校的学生?”他也有意识地收敛了声音的大小,平和道,却还是严谨地多询问了一句。
我捏着红酒杯,犹豫不决:“我是……我是……上将,你不会是想向我的学校告状吧……”
“不,我不会的。”他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认真地向我保证,像动画片里才会出现的线条小熊,榛子色的双眼温和地看着我,眼角有细细小小的皱纹,古铜色的肌肤并不平整,略显粗糙,也许几年前,他的皮肤也与周围人一样,是相似的白皙,但多年来战场风霜留下的痕迹深深刻在他的面上。
尤其是那道伤疤。
靠得近了,我才能看清这些小小的细节,也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叽叽喳喳的小辈们都这么热衷于靠近这位刚刚才从战场上下来不久的上将。
傅镇斯的周围有一种安全感。
平和,认真,似乎待在他的身边就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于是我也像是确认了对方不会伤害自己,渐渐收回炸起的羽毛的小鸟一样,平复了紧张的情绪:“乌托邦军校,上将。”
难得一见!不随地散发信息素的Alpha。
攻略难度突然降低。
手捏叶斐亚给的资料册,制霸攻略赛道!
轻轻松松好吗。
“你和我来吧。”在下一束聚光灯打落在少女身上之前,傅镇斯说道。
刚刚跟上他的脚步,那束灯光便打了下来。
仿佛是担心身后紧追不舍的灯光追上自己,她连忙多跨了两步。
但两个人原本就离得不算远。
这几步一下子就将两个人的距离缩短到了极限。
没错,指的就是我的脑袋不小心撞到了傅镇斯的后背,就是这么极限,极限中的极限,我没有保留,额头被他的肩胛骨磕得生疼。
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后退了一步。
但再退一步就是灯光了。
刚刚我已经表现出了一副怯懦又社恐的样子,这样胆小的少女要是不小心踏入至聚光灯下,又该害怕成什么样子,我死死地闭上了双眼。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他要是没有动作,那我就有极大的可能性暴露在陆恩和方家人的面前。
可我昨天看完了资料,现在信心大涨。
傅镇斯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和我从资料中推测出的样子八九不离十。
——战场上见过太多年轻生命的流逝,所以常常会对后辈心软。
——在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常常会不厌其烦地叮嘱自己麾下的士兵重要事项。
——习惯了操心,习惯了替他人着想。
果不其然,胳膊上多了一只结实的手臂,钳住了我的手腕,迅速将我带离了暴露在聚光灯下的可能性。
一切顺利!
“你以为你没有我给你的资料能这么轻而易举破开他的防线吗?”耳机里,轻慢悦耳却满带不屑的声音响起,叶斐亚眯起了双眼,扯着嘴角,道,“愚蠢。”
反正顺利就好,功劳归谁都没问题~!办这事的人还得是我。
……一切顺利吗?我看着进入休息室后,便桎梏住了我的手,身上还沾染着红酒酒液的高大男人,心下阵阵发寒。
身后是柔软的皮质沙发,休息室的隔壁是更衣室。
他请我坐下,告诉我他去换一下衣服,换完衣服回答我的问题。
变动就发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正当我放松下来,刚刚转身向更衣室走去男人倏然转身。
我猝不及防被抓了手腕。
“是谁派你来的?你想从我手里得到什么?”他沉下了声,脸还是那张脸,但和方才温和摸样大相径庭,那双眼睛里带着饱经寒霜的沧桑,攻击性却不曾有半分改变。
即使素日和善温和如童话的大熊,说到底,熊是食肉动物。
是凶戾的,要吃的肉的。
嘶,掉以轻心了。
——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都没有吧?!
我想不明白!
***
她太操之过急了。
不是说她演技不好,也不是说她怯懦的表现不够自然。
而是她太着急了。
急着要卡在舞会开始前的最后一分钟与他搭上话。
傅镇斯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假如她只是想要问一个问题,那么就该等在他的休息室外,不,她根本不应该跟上来。
红酒的事情可以当做意外事故,不小心撞到他的后背也是情有可原。
鼓起勇气的逻辑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那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出在她的反应,她对于自己原谅她把红酒洒在他的身上时没有惊讶,对他在危机关头抓住她的手腕时毫不吃惊。
仿佛是料准了他肯定会原谅自己,肯定会在聚光灯临近救下胆怯的她。
万物都有两面性,在内向、胆怯、社恐的表面下,也有好的一方面,会展露出这幅摸样的人,对外界的反应都是很敏感,对他人的情绪也是敏锐的。
大多是因为担心自己说出什么会伤害到别人的话语,而小心又谨慎。
这样长大的孩子,往往会为接收到的善意而感到受宠若惊。
然而,她的表现……
对第一次见面,又小心怯懦敏感的人而言,不对劲。
甚至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拒绝她进入自己休息室的可能性。
太了解他了。
她若真个羞怯的胆小的人,那在他放开她的手的时候,就该犹豫一下再跟上来。
但她完全没有。
“你太了解我了。”最后,傅镇斯这样说道,双眼牢牢地盯着面前的少女,棕色的眼中闪烁着凶戾的光,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长礼裙,锁骨与脆弱的脖颈精致秀美,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折断,礼裙是露背设计,后背敞露着大片白皙的肌肤。
事情发生得这样快,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漂亮的双眼愣愣地看着自己。
装出来的胆怯还没有收回,怯懦的双眸中似乎有水光波动。
而被他牢牢钳制住的手腕,在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有了发红的迹象。
派一个脆弱的Omega来自己的身边?
傅镇斯看着她,心中有了思忖,钳制着她手腕的手略有松动。
***
我就说,我就说我那点伎俩骗骗西尔万和陆恩这些还没走上社会的学生绰绰有余,真碰上了比我经验丰富阅历丰富的年长者了,我那点东西哪里够人看啊?!要不是赶鸭子上架诱饵过于诱人了我也不可能上赶着来他面前作死啊。
脑子脑子脑子!我脑子呢!
找到了找到了呼呼!
吹一吹还能用,不许停摆!
——到底该不该继续,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不继续的话我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直接撒谎说是他未婚夫找我来是想测试他的忠诚度,现在测试完了你赢了我要走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叶斐亚那边,我可以先躲在陆恩身后。
让陆恩成为叶斐亚的靶子,而我就暂避风头。
以他那副样子,除非我直接在他面前脱裤子,否则他永远都不会相信我是个Alpha。
再不济,我不是还有李见路吗!
啊啊啊啊啊我脑子都转出火星子了。
要不,就算了吧。
没必要啊。
真要继续了,成功还是不成功都挺麻烦的,傅镇斯所表现出的样子已经和我资料里推测出的摸样不一样了,深不可测的危险……不可预知的风险……
想想就害怕。
被他记住了,那我本就混乱跌宕的生活一定会滑向更恐怖的未来。
叶斐亚却像是在我心里装了个摄像头。
——“时小姐。”
我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生理性的泪水刺得我眼睛有些疼。
他继续道:“关于你的精神力和体质不匹配的问题……斯图尔克家可以为你安排一场手术。”
“前提是,你要完成你的任务。”
我的心突然跳得比兔子还快,鲜血振动着我的耳鼓,刺激着我飞速转动的头脑以更快的速度转动,头皮和尾椎骨一阵发麻。
与此同时,原先紧密钳制着我的手松动了。
我抬眼去看。
手腕是一片通红。
第65章
“……上将,我的手腕很疼。”半垂下眼帘的黑眸中水意粼粼,眼角处因为疼痛而沁出了点点泛着泪光的水色鼓包,尝试着挣了挣,没能挣动分毫,傅镇斯下意识地将手上的力道又收了些。
这名少女的身上有种易碎感。
毫无威胁的脆弱。
但这人刚才分明还能面不改色地在他面前演戏。
傅镇斯皱起眉头。
他不可以也不能对她放松警惕。
眼中的狠戾更甚方才。
她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作为受桎梏方是没有资格对他提出任何要求的,于是在第二次尝试着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中挣脱失败,反而让手腕处的皮肤变得更红了之后,她便歇了这个心思。
转而将脑袋垂得更下了。
嚅动着形状薄而姣好的唇,贝齿咬着唇角,大着胆子抬头迅速瞄了一眼,又很快低头:“上将,您误会了,没有人派我来,是我自己想来的,上将觉得我了解您吗?那可能是因为我太关注上将了,每次看到什么消息,都忍不住去揣测上将您的想法,好奇您是怎么做出这样那样的决策,我没想过从上将手里得到什么……”
好像特别怕他误会自己,上下嘴唇翻合,喋喋不休地解释着,突然有些羞赧,“如果从您手中得到经验也算的话,那我承认,我确实图谋不轨。”
还有点委屈:“但这也算是图谋不轨吗?”
傅镇斯冷冷看着她,没有相信她的说辞,贯穿全脸的疤痕在背光处显得有些惊悚可怖,仿佛潜藏在浓雾中,会站立模仿人类挥手、深夜敲响人类房门而后将人活生生剥吃掉的藏马熊,而人类虽然还能苟活一个小时,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吃掉。
——美人计傅镇斯见过,而且还见过不少。
招数太低级了。
只是这样还不足以骗过他。
她有些惶惶地短暂地收了声,却是耐不住长时间的沉默。
短短几息便开了口。
“我没有易容,您可以摸一下。”她垂着眼帘,用脸颊蹭了蹭他撑在座椅靠背上的另外一只手,古铜色和白皙细腻的皮肤相触,她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的尾指动了下,“假如我是在骗您,您去乌托邦军校查一下就知道了。”
傅镇斯依然没有说话,似乎在评估她的威胁程度。
“……请问现在我可以问您问题了吗?”她带着些许期待抬起眼眸,又怯怯垂眸,双眼紧张地眨巴眨巴,浓密的眼睫如蝶翼扑朔。
傅镇斯的动作顿了顿,神情有些复杂,瞧着倒是没有那么警惕了,“你想问什么问题?”
“关于您在战场上遇到的变异虫族,3012号,听说一口能吃十几个成年Alpha,而且攻击性极强,极难近身,联邦将其评为SSS级,据说连上将您这样驾驭着机甲的S+级别的Alpha都险些败于它的手中……”话没有说完,就发现傅镇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被吓了一跳,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恼了他。
——这些在资料里都没有写到,但至少在新闻中,是被评价为傅镇斯从军生涯中最辉煌的一次战争,我挑挑拣拣了好半天才决定这个话题,伤亡不算惨重,损失的基本都是小兵,主要兵力几乎没有损伤,算得上是一场成功的战争了。
之前太轻信叶斐亚给我的资料了。
还以为简简单单轻轻松松,没谈过恋爱所以很单纯很好拿下,仔细想想也是,他在战场上折腾了那么多年,即使是因为家族托举才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但能够坐稳这么多年,本身就说明了他不简单。
我要抓狂了!这不就是一头抓瞎吗!
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另外再起一个新话题的时候,傅镇斯突然开口了:“你觉得那场战争,是成功吗?是大获全胜?”
我:“。”
……什么,还有隐情?
我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触雷了是吗。
这是扫雷游戏吗!
“就单从外界的评价和军队损伤程度来看,这必然算是成功吧。”我选择了最不会得罪人的说辞,都是别人说的别人评价的,不是我说的。
傅镇斯将手中锁得牢牢的手腕松开,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跳跃式的,回答了我前一个问题:“那场战争不算难打,它吃饱了便对人类不感兴趣了。在它消化肚中食物的时间里,它的周围就是安全的,人类便有了可乘之机。”
“与其说是我指挥的好,不如说是我手下的士兵太听话了。”
语气并不平和,似乎回忆这场战争对他来说是痛苦的,而不是光荣的。
急急急他到底是为什么痛苦?!时间太赶了我紧张死了我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我又没亲自上过战场,这个资料缺斤少两得太过分了!
耳机里我只能听到叶斐亚轻浅的呼吸声。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傅镇斯会是这个反应。
——不是,哥们,你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又掉链子了!
虽然傅镇斯松开了我的手。
但这只可怕的藏马熊他边回答着边转过了身,再次正面面对我的时候手中已经拿上了——
一副闪烁着银光的手铐。
我草。
他居然还能想到就这么明晃晃地拿着手铐太光明正大了,还不着痕迹地换了单手。
拎着手铐的那只手自然垂落在身侧。
如果不是手铐的光太闪了,还真就注意不到。
我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沙发上,在他回答的同时,我努力做着捧眼,一副“啊?”“震惊”“原来是这样”的反应。
然而避无可避。
他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
没办法了……
我一咬牙,在他半弯下腰即将对我拷上手铐的一瞬间,我猛地收回了手,以斜挎包般的姿势抱住了傅镇斯,一只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一只手则穿过了他的腋下放在了他的腰部。
——不得不说,他的肩膀真的很宽,上半身真的很长很大很壮,我的手没猴子那么长,连在他的后背交握都困难,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
立志要做出双手距离最远,最不容易被偷袭拷住的姿势。
真被拷住了我连跑都跑不了!
鼻子被他邦邦硬的锁骨撞得想死,屋漏偏逢连夜雨,傅镇斯原本藏得严严实实的信息素就像是被扎了一个破洞的自行车轮胎中的气体般被我撞出来了。
他的信息素是战场的硝烟味,实在不好闻。
刺鼻的铁锈味混合着燃烧后的焦糊味,似乎还掺杂了股皮革受潮后散发的腥臊气,犹如老旧废弃的屠宰场内弥漫着的那令人闻之不安、本能察觉危险在靠近的刺鼻气味。
充满了攻击性,和他这个人本身一样。
危险,深不可测。
尽管只有一丝,但立刻加深了我紧张的情绪。
但信息素泄露,说明他也有一瞬的慌张!我抓紧时间,违背我生为Alpha的本能,将人抱得更紧,“上将!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意识到自己没有说敬语,下一句就立刻改过:“如果没有您在现场,您手下的士兵绝对不会那么听话,失去了将领的士兵只会是一盘散沙,归根到底,带来胜利的是您。”?不是,我也没说错话啊。
怎么感觉傅镇斯的反应更不对了。
——就像是触及到了ptsd。
“呵。”耳机里,叶斐亚轻嗤一声,仿佛看透了一切。
%#@*&你倒是和我解释一下啊!
傅镇斯的信息素如泄了洪般侵袭了我的五感,一时间我被呛得只想喘,右耳处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耳机……!我心中一惊,连忙去看。
小小一枚耳机被傅镇斯捻在大拇指和十指之间,用疑问句代替了陈述句:“就是靠这小玩意接近我的?是他一直在指挥你?”
“——!!!”傅镇斯瞪大了眼。
嘴唇被陡然贴近。
这算不上是一个吻,仅仅是唇与唇的贴合。
完全没有深入。
但足够他留下几秒的破绽。
耳机被快准狠地夺走,毫不留情地将吻收回,窗户被用力破锤开,拳头上的皮肤被玻璃碎片划破,渗出丝丝点点的鲜血,不顾窗口剩下的碎玻璃还有划破更多肌肤的风险,她扶住了窗沿,笑着回过头:“上将,你刚才说的不算,这才是图谋不轨!”
随后,迅捷而灵敏地从破开的窗户中跳下!
黑色的发尾如裙摆般扬起一个优雅又利落的弧度。
比舞池中舞技最高超的Omega还要吸引人。
傅镇斯的反应很快,她的反应更快,等傅镇斯追到窗口时,就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良久,他凝神看向窗口破碎的玻璃。
那里,挂着淋漓的鲜血。
***
靠人不如靠己,叶斐亚偏偏在我最靠近傅镇斯的时候出了声,他大爷的,他要是要说我做的还不够好,我就要把责任通通推到他的脑袋上。
得亏我聪明,提前背下了这里的地形图,三楼往下到二楼被分成了休息室。
傅镇斯的休息室被安排在了三楼。
——和动辄几百层的宴会厅相比,低了几百层。
三楼,是刚好可以跳下去的距离。
就是腿好像摔断了,可恶,疼死了,我拖着断腿连滚带爬地跑路,呼叫着耳机的叶斐亚,“喂,叶斐亚,叶斐亚你在吗?”
但离开了大楼,耳机似乎就失去了信号。
急得我想满地打滚。
准备先按记忆中的路线去宴会厅二楼。
“啪叽。”
得,今晚的运气真够背的。
必经之路上,站了个身量挺拔的人,我着急着找信号,又哪里想得到空荡荡的酒店外围的必经之路上还能撞上一个人。
——对方被撞得还不轻。
连声咳嗽。
“抱歉,你还好吗?”甩掉脑袋上的树叶,我眯起眼,看清了他的脸。
“还、咳咳咳。”
声音相当好听,带着生人勿近的感觉。
脸色苍白,眼下是淡淡的青黑,他生了一副妖冶的容貌,凄清美艳,如绸缎般的长发被一根发带低束至脑后,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
却瘦到四肢嶙峋。
半跪在地上,单手握拳掩着透着病态的红的唇,连声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不该在这里,应该在医院。
但却又该在这里,因为他是主办方,陆恩给我的PPT上的那个谢枕弦。
联邦最高执政官,谢枕弦。
唯一的区别在于,PPT里的谢枕弦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薄薄的细边眼镜,而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位谢枕弦面上没有。
但稍微放宽视野,就能看到一副反射着亮光的细边眼镜落在他的身侧不远。
我替人捡起一旁的眼镜,苦中作乐,哈哈哈这个眼镜没碎,不用赔钱。
人,还能更倒霉吗?
第66章
我临时用裙摆的布料止住了血。
但腿伤仍然没上药。
伤腿疼得我浑身冒汗,等待的时间里我除了红酒别的都没喝,刚才喝过的红酒隐隐有要从胃里倒流的迹象,我这破烂身体也没比眼前这个病骨支离的男人好多少,比烂没必要。
我把眼镜递给他,在他做出谢谢的口型又没真的把谢谢两个字吐露之前:“谢谢就不必要了哈,说到底是我撞了您,真抱歉我撞了您,但我现在有急事,正式的道歉等下次——”
试着用信息素掩盖了身上的血腥味。
谢枕弦的第二性别是机密,但我猜不是Alpha就是Omega。
如果是Beta的话完全不需要保密。
他是闻得到信息素的。
自然自然,自然点,就像是每个会不小心经过,然后撞到人的宾客一样,不能再引起一个大人物的怀疑了。
时一,把你的穷酸气收一收。
我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手不因失血过多而颤抖。
然后假装光脑震动。
着急忙慌地把人扶起来将眼镜往人的怀里一塞。
“抱歉抱歉——”
一条好腿一个残疾人赛跑奥运会冠军。
我这辈子没跑过这么快!
***
傅镇斯的休息室内,在破碎的窗户旁。
站着一位脸色苍白到下颚线上下分布着丝丝缕缕的青色血管的男人。
病恹恹得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人吹飞。
“挺有意思的,我还没开口,她就知道我要说谢谢了。”谢枕弦说着,看了眼房间里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嘴里含着根棒棒糖的男人。
开了口,身上那股病气倒是没有那么明显了,却依然让人忍不住想到病床上命不久矣的病人。
谢枕弦微微皱眉:“她身上有股信息素都盖不住的血腥味。”
“应该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傅镇斯捻着糖果的纸棍,把糖从嘴里拿了出来,眉目相比较十几分钟前平和了不少,“我喊人去化验了,结果查无此人,有几个监控刚好坏了,没拍到她,有人在给她处理马脚。”
他抓着贴头皮的板寸,凶气又显露出来了:“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如果是想要他的命,来刺杀他,那刚才抱住自己的时候就是最好的下手机会,傅镇斯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擒住她的准备。
岂料她对自己做出了傅镇斯最想不到的事情。
不是想要他的命,是想要吃他嘴皮子?他的命还不如他的嘴皮子吸引人?或者,是他的想法败露了,见刺杀无望所以才用这种办法脱身吗?
傅镇斯的额角一跳一跳。
“那你跟我凶干什么?又不是我抢了你的初吻。”谢枕弦双手插在白西装的外套里,冷淡道,“要不想听我给你解析的话你就继续凶,随便你凶,我走了。平时装得一本正经,爱给人当爹当妈还爱多管闲事,真碰上事了就这么沉不下来。”
傅镇斯抬起头,不凶的时候就像是个呆愣愣的棕熊:“……谢枕弦,你怎么知道我初吻没了?”
眼中全然是初吻没了和这件事被同事知道了的震惊。
“所以我真的不喜欢和你相处,解释真的很累。”
“谢军师,就是因为我不明白,所以才更要你解释。”傅镇斯没有被嫌弃到,习以为常地接话。
联邦执政官的背后需要有世家的推举。
当年无权无势的谢枕弦就是以军师身份来和他谈条件的,傅镇斯当年只有15岁,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头脑虽然算得上聪明,但和谢枕弦比起来差多了。
而有了谢枕弦在傅镇斯背后辅佐,傅镇斯在前厮杀冲锋起来便更无惧。
谢枕弦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条件不能上战场,现在名声不知道能比傅镇斯大多少。
傅镇斯退下来了谢枕弦作为他的队友,自然也从军师的位置退了下来。
谢枕弦扯了扯嘴角:“你舔两口嘴角。”
傅镇斯立马反应过来,用手去抹,看到手指上的红润,嗓音沉沉:“酸的,口红……?”旋即眉头皱起,“她没化妆,哪里来的口红?”——她靠在他的手上时,一点粉底印子都没留下。
“哦?你怎么知道她没化妆?”谢枕弦感兴趣地追问。
傅镇斯没他这个心思,用手捂着脸,又烦又头疼,古铜色的脸看不出红没红,只是颜色更深了:“……喂,谢枕弦,我听得出来你在诈我。”
“既然要我帮忙分析,就不要隐瞒任何线索,相信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对你分析有帮助的点我基本都说了,剩下的是无关紧要的隐私。”
傅镇斯搓着脑袋:“谢枕弦你那点八卦的心思都要溢出来了。”
谢枕弦见问不出来,倒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替人答疑解惑,戏谑道:“是红酒,酸味是干红葡萄酒的,颜色大概率应该也是葡萄酒染的。”
随后才正色道:“反叛军还没有这个本事能入侵到商家的酒楼。”
傅镇斯说道:“嗯,大概是哪些人我也有些思路。”
“有思路就好,提醒一下,你要真的很在意,就去乌托邦军校找找,不妨向你的未婚夫求助。”他半阖着眼,用戴着白手套的纤长手指蘸取了玻璃上的血液,面色冷如霜,“剩下的我看着办。”
“——你最近不是很忙?”傅镇斯问。
谢枕弦平静道:“我有坎贝尔。”
傅镇斯抬起眼:“挺耳熟的……嘶,你徒弟?”
“都收了五六年了,你现在才记起来。”谢枕弦缓慢擦拭着手中的镜片,瘦削的身影让傅镇斯陡然想起刚才那个小混蛋。
似乎也是一样的瘦,抓着她的手腕的时候,只用一只手就能把人完全禁锢住,瘦得吓人。
傅镇斯又一次看向破碎的窗口。
冷不丁问道:
“谢枕弦,你能徒手干碎酒店的玻璃吗?”
“?你有病你才去和防爆玻璃硬碰硬。”
谢枕弦:“……”
傅镇斯:“…………”
谢枕弦:“……?”
傅镇斯沉默着点了点头。
之所以将晚宴设在摘星酒楼,是因为摘星酒楼的防爆等级最高级,许多世家会将自己家族中第一次分化的Alpha送到酒店内,以此度过危险程度最高的分化期。
即使是傅镇斯这样在战场上打打杀杀了数年的士官,也不一定能随意砸碎酒店特制的玻璃。
两人不由自主再一次看向挂着淋漓鲜血的玻璃窗。
……她是怎么用那么瘦弱的拳头,砸破酒店的防爆玻璃的?
***
光脑就是死活接通不了,我都进酒店内部了都还是接通不了。
碰到了个服务生让人帮忙拿了绷带。
我抓着绷带在酒店的电梯里用光脑给叶斐亚打电话。
电话接通不了。
耳机对面也连接不上信号。
电梯停在最开始进入酒店时秦勉领着我去看的那一层,没记错的话里面有沙发还有躺椅,甚至还有茶几,我马不停蹄地跑出电梯,向着叶斐亚的休息室跑去。
“叶斐亚!你为什么……”我的话说到一半,卡了壳。
眼前,是卧趴在沙发上,金发凌乱地垂散在白色软垫中,松了大半纽扣的长款衬衫敞开着,似乎很热,额角潮湿,长手长脚无处安放,白皙细长的小臂无力地落在地面上的美丽男人。
我靠近了两步,噤了声,感觉不对,眉头一皱,回忆起他和我的对话,往常他的嘲讽力度好像要比今天的大多了,今天却时不时地做哑巴,只能发出气音。
再看,他的面上更是一片潮红。
耳机则从他的耳廓里跑了出来,难怪信号都连接不上,手腕上戴着的光脑仍亮着淡蓝的虚光,证明着在我到来的前半个小时这人还在用光脑处理着些什么。
茶几上散落着几瓶我不认识也瞧不出什么名堂的小白瓶,散着十来粒的药片。
——还有几粒药掉落在地面。
再往里走两步就是地毯了,我看着自己的脚,粗跟鞋甩在了门口,但鲜血在跑动间裂开了,才刚刚用绷带缠好不久,还在往下淌血。
更不必提我身上有多脏了。
我默默打开了光脑的录像功能,碎碎念着:“叶斐亚叶斐亚我录像了,我踩进来是为了救你的命,你要嫌我脏那你也得醒来了才能嫌……”
靠得很近了。
叶斐亚不说话不睁眼的时候,比西尔万还要漂亮。
西尔万已经够漂亮了,但是叶斐亚的五官轮廓要更漂亮一点。
带着Omega身上鲜少的凌厉冲击。
白衬衫这么敞着被人看见,如果是其他稍微内敛一点的Omega都要哭着喊着让人负责了,但叶斐亚平时的穿着就够大胆的了。
什么睡袍什么高透.视,对叶斐亚来说都是小意思。
所以……
多看两眼应该没事吧?
我犹豫着用手去试叶斐亚额上的温度:“我去这么烫!”烫得我立刻收回了手,四处扫视着有没有治疗舱,结论是没有,只能把目光放在茶几上的几粒药上。
观摩了下上面的用法用量:
[每次两粒,一日三次]。
神经类?你家真有精神病?!
以斯图尔克家的财力,叶斐亚没道理在能进医疗舱治疗的情况下还吃药,斯图尔克家用医疗舱用一个丢一个都没问题。
……
给人倒了水,灌药。
“张嘴张嘴张嘴,叶斐亚,叶斐亚你是我哥,哦我知道你不想当我哥,你是我祖宗,我求你了,你张嘴行不行,你脑子烧坏了我去找谁换报酬去啊。”我把水杯和药端到了叶斐亚的面前,但叶斐亚喊着热,喊着冷,就是不肯把嘴张大。
我觉得我胆子是真大,竟然敢和精神病待一块,还待这么久。
目光不由落在了他的唇上。
很漂亮,像玫瑰花瓣,薄厚适中。
每一处都很漂亮。
“我发烧了,带我去浴室。”僵持了一会儿,叶斐亚双眼朦着睁开了一条缝,我赶紧问:“那你吃过药了吗?没吃药的话要不先吃点?吃了的话就当我没说。”
“药……”“嗯嗯对就是药。”结果他好像病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药,太苦了……不想吃……”
嗓音沙哑,带着不自知的诱惑,细听似乎还能听出点奶油味,不会太甜,也不会太腻,就刚刚好在那个度上。
我的手抖了下,慢慢闭上眼:“……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我是谁?我在做梦吗?
迅速掐断摄像头。
他大爷的叶斐亚不会趁机灭我口吧!
……
等叶斐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沙发上,头疼欲裂,从额上拿下叠成小块湿漉漉的毛巾——不知道是什么款式的湿衣服,没在卫生间找到毛巾,只能用这个替代湿毛巾——但神志清醒了不少,他扶着头,看向茶几。
拿起几个小瓶掂量了下。
目光一凝。
原先被小瓶子压着的一张小纸片飘了出来:
[对不起任务好像失败了]
[我会履行承诺,找西尔万分手]
[——时一]
第67章
“西尔万部长您今天有什么约会吗?怎么今天格外漂亮呀!我好崇拜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西尔万部长,您今天的表演实在是太精彩绝伦了——”“对,尤其是最后难度超高的大跳,一堆Alpha眼睛都黏在队长的身上下不去了呢~”
单人休息室内西尔万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的头发,玫瑰之乡和啦啦队的部长队长都是同一个人,之间多有交流,常常联谊,队员部员总是被西尔万打发着去对方队里部里帮忙跑腿,熟得不能再熟了,此时玫瑰之乡俱乐部的成员和啦啦队的成员们在他的身后叽叽喳喳,宛如喧哗的背景板。
镜子倒映出他的摸样。
里面的人上了层妆,金发柔顺极了,每一根发丝都在无声地告诉众人,他很贵,而且很有耐心,用最柔软的发梳打理到了每一根发丝,上扬的下巴处洒上了一层闪粉,高高在上地露出了眼皮上的浅色眼影。
还颇有些细心地给自己涂了眼睫毛,本来就卷翘浓密的金色眼睫变得更加浓翘。
衬得长浓眼睫下的碧绿眼眸动人心魄。
嫩到极致的清透蜜桃唇釉点缀在他饱满的唇上。
模糊了性别的美貌,仿佛童话里的金发公主。
引来阵阵惊叹。
单从镜子里就能显而易见得看出来他有多么高兴了,当然,他确实被夸得十分愉快,周围人看到他今天这么容易被讨好,顿时更加谄媚,愉快加倍。
但今天他之所以比平时还要更加愉快,有其他更直接的原因。
梳妆台前,弹着一个设置了隐私模式的光脑显示屏的浅色的聊天窗口。
备注是三个粉色爱心桃的联系人发来消息:
[西尔万,我们去中心城逛街好不好?]
[刚好我这个月工资发下来啦]
[想到我们好像没有在外面约会过,感觉好可惜]
[西尔万:你这个废物能有什么钱啊还让我随便买]
[西尔万:等你知道我随手一买能买多少星币了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说,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
[西尔万:坐标发来]
虽然冷嘲热讽了一通,但西尔万却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开开心心地把自己打扮好了。
黑色牛仔裤里贴着一盒避y套。
不知道什么开始,他就养成了在口袋里放着一盒备用的习惯,从前是叶斐亚硬塞过来的,现在不用人啰嗦也知道先准备好了。
——第一次呢,她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约会。
从前都是他主动,搞得好像是倒贴一样。
爱情就是要有来有回。
西尔万心情很好地送了两瓶化妆品给啦啦队的队员们,又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给玫瑰之乡俱乐部的成员签了名。
笔锋勾得很轻佻,就像西尔万这个人一样。
“天呐!西尔万部长给我签名了~啊!感动落泪!”
“队长您可不能只给一个人签我也要我也要!”
西尔万随意揉了揉这个兴奋到脖子充血的Omega的头发,戴上手边大大的金边镶青苹果绿镜片太阳镜,随意戴上了鼻梁。
金发半抓在脑后。
他笑容甜如蜜桃,黑粉的爱心毛衣漏了半个肩头,胸前还有个镂空的圆形,修长的食指上是一个时髦的戒指,耳朵上戴着几个银质的耳骨钉耳钉,带了点坏坏的味道。
就像是个不羁的大明星。
他也的确没有辜负这张脸,还记得拍一张照上传到星网,投喂了一波嗷嗷待哺的粉丝,随后才记起自己的身边还有几个近在咫尺的粉丝。
签到下一个,他刚刚拿过一张新纸——
“不要提其他Alpha啦,西尔万部长已经有Alpha了,才不屑那些Alpha的眼神呢。”
“就是啊,那些Alpha的眼神真恶心。”
“像队长这样漂亮又有能力的Omega……哦,请原谅我贫瘠的想象力,我真想不到什么样的Alpha才配得上西尔万队长!”
“反正学院里Alpha,我觉得都配不上西尔万部长。”
“一定是个高个子的Alpha,长得又帅又有钱,最重要的是还要有钱!”
“西尔万队长,您是要去见您的Alpha吗?”
“咔嚓。”
西尔万把手中的笔折成两半,没管刚才还喜形于色的Omega发出“啊!我的笔!这可是限量版的!”的惊呼,睥睨众生,恶狠狠的:“谁允许你们狗叫了?还是说我对你们太宽容所以让你们以为什么话都可以在我面前说了?都把手伸到我的Alpha上了?”
把人通通赶出自己的休息室,西尔万恼怒地把桌面上的化妆品扫落在地。
抓起光脑显示屏装回光脑上。
怒气冲冲地穿上靴子走出休息室,靴子的鞋跟在地板上踏出响亮的哒哒声。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那么不争气他干嘛要发脾气。
但凡她占了一点值得让Alpha夸耀的资本,他都会把她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都怪她都怪她都怪她!
——西尔万的脑子全被这个念头占据,完全分不出一点给被自己赶出休息室的人群,所以也就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走后,他们在走廊的尽头嘀咕着自己。
“炸弹又炸了,真搞不懂他的怒点在哪里。”
“没关系啦,反正我们不是已经搞到他的签名了吗?”
“呵呵呵,我已经开始笑了。”
“真奇怪,明明上次我们这么说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现出这么大的反应,只说自己肯定会找一个你们碰都碰不到的Alpha吓死我们,我还以为是陆恩或者是李见路呢,这次反应怎么这么大,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太对劲诶。”
“你居然还在试图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一个炸弹?”
“我说……那个炸弹交的Alpha不会其实是个穷光蛋小白脸吧?所以才这么气急败坏啊。”
“西尔万头脑那么简单,靠舔上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噗嗤。”
被赶出西尔万休息室的Omega们一片欢声笑语。
***
西尔万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自从和她在一起以后,他就时常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那个傻乎乎的废物没谈过恋爱连主动邀请自己都不知道,问了才知道和自己解释,就别想她能说出什么甜言蜜语哄自己了。
假如他不能哄好自己。
那他就真的要被自己气死了。
所以下车的时候西尔万虽然还有一点大少爷脾气,但看到了人被太阳晒得汗淋淋地也不知道在阴影里等自己的样子的时候,他的气就消了。
“干嘛要在太阳底下等我啊,定位不是在咖啡店里嘛,”西尔万把自己脸上的墨镜咔在她的脸上,“本来就脸长得还可以,晒黑了就连这一个优点也没有了。”
西尔万上下打量着她。
显然,不只是是自己,她也打扮了,松软的黑发扎了起来,扎了个单马尾,白天鹅似的细腻脖颈在太阳光下被照得晃眼,白衬衫和黑短裤白鞋子。
虽然一如既往的单调,但戴上了他送给她的蓝宝石项链——
就藏在衣领里,银链子露在外面。
她羞赧地挠了挠脸颊,脸蛋被晒得红扑扑的,“我出来迎接你呀,我看网上说Omega都喜欢这样……”
“我看你不只是废物,还够傻。”
“别动。”“诶。”西尔万不假思索地按下快门,把原先只对准了自己的自拍镜头移动到她的脸上,让镜头能一次性包住两个人的样子,一道白色闪光,将这一幕永久保存进相册。
——“你的光脑伸过来,把隐私模式关掉。”
——“噢、噢!好。”
又废又笨,他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废物Alpha。
光脑之间碰了碰,西尔万强势地把她的初始壁纸换成了和自己的合照。
最后的一点儿脾气都不剩了。
西尔万犹豫了下,把这张合照发送到了星网上,什么都没有说,然后用圆圆的笑脸把她的脸遮了起来,只配了一个爱心桃。
“你在做什么呀?”她好奇想看,但他开了隐私模式,她看不到,只能遗憾地收回眼神,一副想看却不敢看的畏缩样。
他们之间的关系里,永远都是她先妥协。
西尔万:“没什么,不是逛街吗,走吧。”
把光脑里无时无刻不闪着99+的爆炸量消息抛之脑后。
一天很快过去。
夜幕降临。
透过商城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月亮和太阳同时占据了半边天空的的美景。
路上的车辆多了起来。
“到下班时间了,大家都下班了。”她为不食人间烟火又傲世轻物的Omega男友解释道,“所以现在路上的车子才会这么多。”
但她的Omega男友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无知的:“我当然知道,这么简单的常识,也不知道你和我解释干嘛。”
她只是笑笑,和西尔万相处久了之后,便能轻易看出西尔万什么时候是在瞎逞能了。
西尔万正摆弄着她非要给自己买的一小枚珍珠戒指,情侣款,挺廉价,但对她来说已经是能负担的最大范围了。
——“其他情侣有的,我们西尔万也要有。”
——“我毕竟是Alpha嘛。”
怎么今晚突然开窍了,终于开窍了?西尔万旋转着手里的戒指,没想明白,只觉得心里有点开心的同时还有点闷得慌,余光瞥见她笑,顿时又来了气:“你敢笑我???”
商场的明亮的灯光洒落在她的眼里,仿佛灯光在她眼角里落了的眼泪。
西尔万还是没想明白,只是突然很不想看了。
“……只是觉得,现在不笑,以后好像没有机会了。”她仍然是笑,但还是听话地收敛了半分,他没注意到她语气里的伤感,哼了一声就要继续往前走。
“那你就自己一个人继续笑吧!”
“西尔万。”
她突然叫住了他,语气里是从来没有过的郑重。
比任何时候都要郑重。
他们的身侧是一家奢侈品服装店,西尔万猛地生出一种想要赶紧进去的冲动,但在踏进这家服装店之前,她先一步搂住了他的腰。
淡淡的白山茶花香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西尔万顿了一下。
口袋里的小方块贴在皮肤上,有点烫。
她闷闷的声音传来:“西尔万……我任务失败了,我们……我们分手吧……”
唯唯诺诺的语气讲着最不容人拒绝的话语。
“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
她哭了。
“西尔万,我任务失败了,我太差劲了,我没能完成你哥哥布置的任务,对不起西尔万,是我差劲了,你说得对,我是个废物,我真的配不上你,我甚至……我甚至……现在都还不想松开手。”
“那你不松不就好了吗!”
西尔万尖叫了起来。
如果不是这层是私密度极高的vip层,还被他包了场。
恐怕这一叫就会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来。
西尔万把我拽到了服装店的更衣室里,我像是小鸡仔一样,连挣扎都没有,就被他拽了进去,低垂着头,扎了一整天的马尾松了。
黑发散落在我的脸上,遮挡住了一半的视野。
“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你带我走,现在就带我走,带我去下城区,下城区那么大我哥哥根本不可能找到我们,我们去私奔!”
——他在说什么颠话!
我任由他疯了一样地亲了一会儿,眼泪汩汩地流着,做氛围感必要的陪衬,等他亲得喘不上气了停下来了,才张口:
“西尔万,你太单纯了。”
“你这个废物都能在下城区活那么久,凭什么就认为我不能?!”
“西尔万,我没有看不起你。”“你就有!”“……西尔万,我只是不想,不想你过和我一样的日子,你完全没有必要和我一起过苦日子,”我叹了口气,“原本想名正言顺地和你在一起,寄希望于任务想让你的哥哥承认我们,但果然,我配不上你,西尔万,我爱你。”
他呆了呆:“你说什么?你爱我?”
西尔万和叶斐亚的基因来自家族中的同一对基因组,但基因组的主人早在他们出生前就因为家族病离世,从出生开始,他们就没有见过父母。
也没有得到过任何,纯粹的爱。
只有利用,无穷无尽的利用,哪怕西尔万的最亲的家人,叶斐亚,也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我爱你,在这样家庭中长大的西尔万,是缺爱的,也是不懂爱的。
上星网做网红主播满足粉丝们的要求,就是西尔万的爱好。
因为他们会给他爱。
但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一份纯粹的爱。
西尔万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我爱你……但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我对西尔万说道,深吸了口气,“西尔万,我们分手。”
“怎么不可能!”
他似乎下意识地捏了捏裤子的口袋,但只捏了一下,然后就把身上的粉色毛衣往下拉,往下扯,扯了一会儿才想到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
然后才去解裤头上的扣子。
我赶紧拽住西尔万的手:“西尔万!你想做什么?!”
西尔万扯着嗓子喊:“只要你把我X怀孕了不就行了吗,我哥能不认你,难道能不认我肚子里的孩子吗?我躲他个九个月,你看我哥能不认?!!”
“何况,”他笑了下,美丽的、白皙的脸庞上,是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毛衣卡在肩颈间,更衣室的镜子看得到他的后背。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后有一面镜子,半扭过身,两个气球已经被扯出来了,“你不是也很喜欢吗?时一。”
“不要开这种玩笑!西尔万!”我不敢太用力,怕等下伤到人叶斐亚得找我算账,我连伤他一点的事情都不敢做,他怎么想的竟然以为我有胆子把他搞怀孕。
去A留子的事情上层人又不是做不到!
“谁特么和你开玩笑!”
不是玩笑,更可怕了,我不要看男人怀孕生孩子啊!救命!肚子那么大吓死人了!我才不会承认我不想要孩子也有害怕男人挺大肚子的因素在里面!恐怖谷效应了!
伺候孕夫?吓死个人!
我死死抓住了他的裤子,犹如抓着自己的命,“西尔万!”“你放开!”“我不放!”他扯了一下,发现扯不开我的手,突然不动了。
“——西尔万?”我试探着道,略凑近了些去看他,没敢松开自己的手。
西尔万倏然动了。
因为靠得太近,我的脑袋被他的脑袋磕了一下,头晕眩了瞬。
“西尔万你干什么?!”
“不要阻止我。”
我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好吗,我的手正抓着西尔万的裤子,他的力气太大了,我得两只手一起上才能防止他挣脱出我的手,根本没有手去阻止他。
这波,这波是冲我的裤子来的。
我像是条泥鳅一样疯狂扭动,挣扎。
但还是没有办法阻止他。
毕竟,我真的只有一双手。
口腔温热的触感包裹上的我的精神力时,意想不到的play出现了,我被席卷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中,只能一边享受一边想着天塌了,快乐的同时充满了痛苦。
当我的精神力那什么了一回后,我才终于能分出点神去看西尔万是什么情况,撑着身子起来:“西尔万?西尔万……西尔万……西尔万……?”
回应我的,是小声的啜泣声。
我傻眼了。
撩开他黏在面上的金发,除却一些不该有的精神力残留,他的脸上竟然是一片潮湿。
西尔万,哭了。
第68章
桃子味的信息素和白山茶味的信息素交融在一起,像打翻了的香水瓶,浓郁到滚烫,就在我用手指揉着西尔万的嘴唇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双双怔愣的境况。
“嗡嗡嗡。”
光脑的震动声传来。
虚拟屏幕弹出——
[来电人:叶斐亚]
“不许接!”西尔万狠狠地拍在我的光脑上,隐私模式在刚刚关闭了,西尔万一眼就能看到,他把叶斐亚的来电信息挂掉了,我心里有些着急,分个手而已,怎么就这么没完没了了。
我不想闹得太难看,但真的分不了的话绝对不是我的目的。
我今天来见西尔万的目的就是为了分手。
分手炮不在我的预料之中,但真发生了也没什么。
大Alpha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
“西尔万,”我抿了抿嘴,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了几张面巾纸,擦去他嘴边的可疑晶液,他的眼睛我没敢擦,涂了太多的化妆品擦了进眼睛里了会很麻烦,“就算我对你有爱,但你哪里来的自信,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愿意和你这样的Omega过一辈子。”
西尔万倏然缩紧瞳孔:“我这样的Omega怎么了!”
我跟着边哭边笑:“像你这样……嗯,蛮不讲理的Omega,还没你哥温柔,没你哥聪明,没你哥讲道理,没你哥进退有度、没你哥好看没你哥骚的Omega,我为什么要和你过一辈子,西尔万醒醒吧,够不够?你还要我讲什么?我还能讲三天三夜。”
唉,好聚好散不好吗?一定要逼着我说些大实话。
但我也没忘记给自己留条弹性后路:“所以,西尔万,你不要觉得我是因为任务才和你分手的,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自己,我早就受够你了!”——还好还好,前面有铺垫,深情人设也立住了。
越是这样,他才会越觉得,我和他分手就是因为任务失败,叶斐亚不允许我和他在一起。
刚刚叶斐亚的电话似乎也在证明这一点。
我只是言不由衷又不想拖累他的良心Alpha。
但即使他心里认为我和他分手的真正原因不是我最后讲的那样,以西尔万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还有那永远高高昂起的脑袋……
能打破底线用嘴弄我一次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再多就真的不行了。
西尔万真的很好懂,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惜,谁让你们斯图尔克家有两位继承人。
“时!一!你为了和我分手连这些话都能说出来了?!”这些话对一个心灵脆弱没经历过爱情的苦的Omega来说真是太过了,西尔万不敢置信地看我,试图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发现看不出什么,只能不停用毛衣袖子擦自己的眼泪。
毛衣袖子把整张脸都擦过去了。
把眼眶眼皮都擦得红彤彤红肿肿,眼泪有一定的腐蚀性,他的脸上,精心化过的妆糊得花花的,即使有五官的底子在那,也无法掩盖他的狼狈,粉红色的毛衣袖子的颜色变得很深,都这样了仍旧要放狠话。
“行啊!”西尔万怒气冲冲地把头别了过去,金发挡住了他的神情,大声喊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出去:“那就如你所愿,分就分呗!我无所谓,我又不是离开了你就不能活了,反正亏的是你,又不是我,分手了你不要先后悔了然后眼巴巴地求我复合就好!”
不就是为了让他能心甘情愿和她分手吗?!找的什么烂借口!
“说你是废物还真就没说错,废物!”
“眼瞎的废物!懦弱的废物!”
“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
尾音哽咽,全身发抖。
却死活不愿意再低头。
而我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
商城地下停车场。
叶斐亚见电话被挂了,心里大概有了点数,等人从电梯里下来,把车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在她茫然时,降下车窗:“用丝绸沾水当毛巾的蠢货,上车。”
我:“……倒不必如此直接,你就说命救没救到吧。”
叶斐亚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恭喜你,任务没有失败,但好像太晚了?”见对面的人神色怔然,他笑得更开心了,“怎么样,后悔了吗,要不要再上去找人复合啊。”
上去找人被人扇巴掌吗?
我低头拉开车后座,没拉动。
眨了眨眼,去拉前门。
“我不会去找他复合的。”
我坐上副驾驶,规规矩矩的没有尝试作死。
距离这么近叶斐亚想掐死我太简单了。
“嗤……那就是有后悔?觉得太心急了?”叶斐亚冷嘲热讽道,但或许是发现我见到他生病没有见死不救落井下石趁人病要人命,所以收了些,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病还没好,吃的药见效没那么快,或者就是因为药物见效了,总之叶斐亚收了点。
我死命摇头,生怕他误会:“再来一次,我也会选择分手。”
叶斐亚这才“哦?”一声,带了点试探的意思看我。
“怎么,以为我会继续扒着西尔万不放?”我红着眼眶平静道,“明明你这个哥最清楚,还非要问我,你就这么想让我哭给你看???反正,不管你信不信——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个上不了台面,满心利益的穷酸蠢货——我只能告诉你,从应下你的任务之后,我就没有想过再拖着西尔万了,如果没有分手,西尔万知道我在勾搭傅镇斯了,是我不忠在先……这样的结果我绝对更不想看到。”
“我宁愿让西尔万现在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也不想以后他亲眼见到我最难堪的一面再和我提分手。”
“我姑且,也还是有一点点,一点点骄傲的。”
最重要的是你他大爷的肯定不会放过我!!!
我都不想说你们这些心机boy。
不分手不解释是等着主动把把柄送到你手上吗。
我捏紧了放在自己腿上的拳头,这一幕自然也被叶斐亚收入眼中,悬浮车亮起车灯,他的眼中闪过一瞬意味不明的光。
——大的比小的难搞太多了。
在叶斐亚昏迷的时间里,我看到了夹在他手中的时尚杂志里的书。
书中书,偏小。
大概就小孩巴掌那么大,上面写着:《深度解剖人类心理》。
还带研究心理的。
真不知道他们出生的时候是怎么商量分配智商的,全部都被叶斐亚拿去了,也不知道留一丢丢给西尔万,我迅速转移话题,这个话题已经聊了太深了:“你说我任务没有失败?真的吗?那说好的奖励什么兑现?”
“我只是说你没失败,又没说过你成功了。”他慢条斯理道,“你难道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能给你留下的马脚扫尾已经是仁慈义尽了吗?竟然还在肖想奖励。”——隐私模式下,他手中的光脑上正显示着一条聊天记录:
[傅镇斯:叶斐亚你是乌托邦军校毕业的对不对]
[傅镇斯:我想查一个人]
[傅镇斯:这件事由你出手会更方便]
兴趣,就是心动的开始。
我:“。”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你们这些玩政.治的,就知道你们这些玩政.治的心都脏。
要不是我心里清楚叶斐亚根本没打算、也没有人可以,在第一面就让一个成熟稳重在战场上沉浮15载的高位者爱上自己,爱得找不着北,爱到不顾家族利益和自身权益主动提出取消婚约,我真的会被骗到。
开玩什么国际玩笑,我是魅魔吗!
不对,魅魔都做不到!
他要是真拿这个标准要求我那我只能死给他看了:D
但我在他面前就是蠢货啊。
蠢到不知道自己任务没有失败,是以为任务失败了就着急忙慌去找人家的弟弟分手的那种绝世大蠢货,尤其是在件事上。
就算是不蠢,也得表现得蠢一点,不然被他发现我在嫌弃他弟弟我就玩完了。
我只能捏着自己的手指,沮丧地“哦……”。
悬浮车停在小区公寓楼下,我正准备打开车门。
叶斐亚突然出声:“把你的垃圾该带的带上,之后就不用去乌托邦了。”
他咧着嘴笑,像是一只邪恶的小魔鬼。
“第九区有实习生的专用宿舍。”
“!”我欣喜若狂,“叶斐亚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任务没有成功吗?这又是怎么回事!实习是我可以去的吗!那手术呢——手术呢——你答应过我的医疗手术,帮我解决精神力和身体不匹配问题的那种医疗手术!”
“啊啊啊哎呦!”
“吵死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话,待得够久了,滚吧。”叶斐亚不耐烦地使用了驾驶员的权限,把我这边的门开了,然后在我还在叨叨叨的时候一脚踹在了我屁股上,把我踹出悬浮车。
悬浮车的车门关闭。
靠近我这边的车窗徐徐下降,叶斐亚的金发在夜灯下,被照得亮亮的,比白天的太阳还要亮,比今晚的月亮还要亮——
“等你的任务真正成功,另外一半的奖励自然会到你手上。”
“哎哎哎等下——!”
在车辆引擎启动的同时,我终于拾起了自己被喜悦冲昏了的头脑:“叶斐亚!乌托邦我不能不去,至少偶尔,偶尔我得回去,我还是个学生,我要上学!毕业证不能不拿!”
我的竞赛!我那能加期末分的学院赛!
我那离转专业成功就剩下最后一小步的比赛!
我不允许我的努力化为泡影!
事业要,学业也要,两手抓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悬浮车疾驰而去。
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给人回条消息的时候,叶斐亚的消息先一步传来。
[叶:可以,但你明天给我老老实实滚去入职]
[叶:如果你想在最近回去的话也可以,但我反正不会再替你扫尾]
[叶:你以为你是谁?认清你的身份]
***
与此同时,另一边,乌托邦军校设计学院工作室内。
方辞廖嘴里叼着提神药剂,摊在椅子上缓神,坎贝尔比他还要更加专注,但奈何工作量太大,两个人还是勉强了。
忙起来就不知天昏地暗。
Alpha的强悍体力和持久性的作用就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
等终于忙完了手中的工作。
方辞廖这才敢开口对面前姿容绝色又难得温文尔雅的银发男人说道:“坎贝尔学长,刚才你的光脑响了,好像有人给你发消息。”
“确实是,谢谢提醒。”坎贝尔瞥了一眼手中的光脑,扎成高马尾的银发如瀑布般洒落在试验台上,他打开光脑,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谢枕弦老师:坎贝尔,你上次和我提的那个建议我接受了]
[谢枕弦老师:最近设计院的的水准确实下降得过分了]
[谢枕弦老师:你帮我做一下准备工作,我会在一个月内去乌托邦军校讲两节课]
[坎贝尔:那真是太好了,老师能来真是设计院的一大幸事]
[坎贝尔:准备工作早就开始做了呢]
[谢枕弦老师: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把我教你的用在我身上,但这次做的不错,就不和你计较了]
[坎贝尔:但这毕竟是您教我的啊]
坎贝尔弯了眉眼。
方辞廖忍不住问:“学长是有什么好事吗?”
坎贝尔思考了一下,随后软和了清冷的眉目道:“嗯……好像确实是呢。”
教导他,引领他走上设计机甲这条道路的恩师。
现在是联邦繁忙的最高执政官。
但即使是如此忙碌,却依然接受了他的邀约。
……尽管准备工作的工作量也绝对不在少数。
谢枕弦老师总是把工作推给他,以此来减轻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为了能减少自己的工作,总是在念叨着什么一个弟子不够用,要再收一个。
但坎贝尔早已习惯。
手头上的事情其实应该能更快完成,但他还要同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所以时间难免不够,方辞廖以为是自己成功拖延了进度导致坎贝尔加班。
实际上,不如说是坎贝尔分心导致进度的迟迟更不上。
工作量真不小啊……
最近好像都没有时间去偶遇某个人了。
冰冷的灯光衬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暗沉。
坎贝尔揉了揉眼睛,把留长了的银发从眼中扫出,正好手上的工作告了一个段落,趁着休息时间,他换了一个聊天频道,点进一个黑色的兔子头像:
[坎贝尔:时一同学,最近可以多关注一下设计院的消息]。
[坎贝尔:有一个很厉害的老师会来给我们上课]。
[坎贝尔:我想,这对你转专业的事情会很有帮助。]
[坎贝尔:我只和你说哦]。
[坎贝尔:竞赛的考题有不少是这位老师出的呢。]
第69章
前夜,舞会开场,灯奢酒糜。
被厚重绸帘挡住的阳台确却是一派清新,热闹都是其他人的,靠在阳台上的他们只能听到模糊的音乐声,李见路吊儿郎当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对着身边冷脸的黑发灰眸男人赞叹:
“这儿风景真不错。”
虽是风流自在,也别有其风骨。
世家涵养出的笔墨挺腰即使落在灯红酒绿的奢侈场所里也不见弯折。
更不必提他此时还穿了个人模狗样。
李见路是正面面对着迢迢夜色,全身呈放松之姿双手交叠懒在阳台围栏。
陆恩则是面无表情地背对着夜景,倚靠在他不远处。
两大世家子弟占了阳台,既是跑出了宴会厅,就是要寻个清静,纵使想来巴结的人再多,也没人敢不长眼睛贴上来。
“你现在能告诉我了。”陆恩淡淡道,“就是死皮赖脸拖拉拽扯,也一定要把我拖在阳台的理由,李见路,我不信你会没有缘由地把我拖在这里。”
李见路笑了下:“我哪里有这么明显啊?”
陆恩抱着胳膊,睨了李见路一眼:“你说呢?放平时你要么不来,要么来了就在休息室里偷懒补觉。”
“哎呀,”李见路懒懒散散地挑了下眉,“看破不说破嘛兄弟,我确实有必须要留你在这儿的理由,倒不是我想赖着你的,有这闲工夫兄弟我不如闷头睡大觉。”
陆恩的脸色微微一变。
“嗯哼,大概就是兄弟你想的那个人。”李见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和她好歹也是朋友嘛,而且你不是喜欢她吗,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她不想见你那我就帮忙拖你一下了。”
陆恩的声音凉了几个度:“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嘿,我这是为谁好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白天的事情是谁帮的你?”
“我真的太伤心了,你这人怎么这样,用完就丢。”
李见路装哭装着装着还真有点哽咽起来了。
陆恩理亏,没话说。
李见路把苦往心里咽,恍然大悟般支着下巴调侃:“但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头绪了——陆恩,是白天的那事?她害羞了?你不能是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对她做了那档子事吧?那我可真是看错你了,现在可不兴强制爱那套,她会对你这态度我也能理解了。”
陆恩沉默了半晌,抬起无机质的灰眸,看向身侧的李见路,嗓音有些干涩:“……那要怎么办?”
李见路一拍手,笑容渐深:“那你就问对人了。”
“……”陆恩看着李见路在自己的西装外套里面艰难地掏着什么,犹豫了一下,“你不是也没有谈过恋爱吗?”
“那我能和你这个木头脑袋一样吗!”李见路抗议,坚决不让自己和陆恩混为一谈,“你当我酒吧怎么开起来的?”
陆恩思考片刻,回答:“你们李家和上层的关系网和你在网络上挣到的第一桶金。”
“——这么说也没错,不对,被你绕进去了。”
“靠的是我的情商好吗?!”李见路再次抗议,“我没点情商那酒吧开几天就倒闭了,你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没亲自经历过不要瞎评判,别当酒吧的人情世故不是人情世故。”
陆恩迟疑了瞬:“可你连恋爱都没谈过。”
“我那是——”李见路的头上的井字狂跳,告诉自己千万要忍住,被他发现了端倪自己的计划就失败了,一拍他的肩膀,一字一顿,极有压迫感:“兄弟,你就说听不听,要不要我的建议?”
陆恩:“……”
陆恩诚恳:“要,谢谢。”
“喏,给你。”
李见路从自己的西装内衬口袋里摸出了本小书,煞有介事地包了层深色封皮,陆恩拿到手上,他掂量了一下,把原版封皮露了出来,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原版封皮。
陆恩问道:“这是什么?”
“攻略,我挑灯夜读给你赶出来的,你照着这上面的攻略她肯定没问题,反正现在肯定不兴强制爱这套,你看看你强制爱的后果是什么样的,人家害羞了吧,不想见你了吧,还让我帮着拖住你,我要是没拖住你的话你是不是就着急忙慌地去邀请人跳舞了?不是我说你啊兄弟,哪里有你这么追人的,你要是早点问问我那结果就肯定不是这样了。”
“至少今晚你不会和我在这儿吹冷风,而是该和她跳舞了。”
“首先,距离感,都说远香近臭,现在最流行这款了,你凑近了人家讨厌你,你离远了就不一样,距离产生美,你不能靠人太近,要给人留下足够的独处时间,这样人家才会想起你的好。”
“要多从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
陆恩微微皱眉,回忆起和她相处的片段,竟觉得……
似乎,确实有几分道理。
“加油啊,兄弟,我相信你可以的,早点把嫂子带去见家长。”李见路困得不行,敷衍地祝福,耳听八方,听到宴会厅里的音乐渐渐停息。
估摸着这场舞会就要结束了,正缓慢抬起脚步。
倏然,余光瞥见了下方闪过的一抹跌跌撞撞的水蓝色身影。
李见路脚步一顿,旋即迅速迈开大步:
“月亮升起来了我回去晒被子去!就不奉陪了啊兄弟。”
什么距离产生美,他不赶紧缠着人不知道能给他戴多少顶绿帽子。能不远距离那肯定还是近距离好啊!关键是得自己把握好距离。
他暗自腹诽。
原则上来说李见路也没有真的太坑,只不过是省略了下半句。
也是能理解的吧?李见路脚下生风,迫不及待摁下电梯。
毕竟他也没谈过恋爱嘛,只是给个建议而已,真正要执行的还是陆恩自己。
陆恩怎么着也不能把责任全部怪在他头上。
陆恩摩挲着手中的小书,等人走了,慢中带点急切地翻开第一页。
[要欲情故纵,想和一个人贴近关系,就不能着急,不能像白送的大白菜一样,越容易得到的对方越不会珍惜,你要让对方明白你的价值。]
——似乎,很有道理。
***
星际时间22:06。
李见路想连什么监控就能连接什么监控,他闭上眼,关闭光脑联通着的监控。
摘星酒楼的监控他自然也捏着不为人所知的权限,从监控里,他能看到她摔落的身影。
……
把有她的镜头剪裁替换了个干净,实在是没能剪裁替换掉的也被他整了个黑屏。
手指不安分地打着随时能够停下的单机跑酷游戏。
李见路坐在公寓的沙发上,听到门外传来“叮——”的电梯到达的声音,立刻拎起手里准备已久的垃圾袋,打开大门,和满身疲惫的少女打了个照面。
她显然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在走道上见到其他人,身体一颤,打了个哆嗦:“李见路?你这么早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会在晚宴上和人跳舞呢。”
“和他们跳舞还不如在家里睡大觉呢。”李见路对她抖了抖手中的垃圾袋,“我也刚回来没多久,看到客厅里的垃圾袋有点味道了就准备下楼倒垃圾。”
似乎是觉得他说的话特别有意思,她冲他展颜一笑,小天鹅似的脖颈,有些凌乱的黑发散落在锁骨边缘,水蓝色的礼裙裙摆被扯烂了,有意遮掩着小腿,在走廊幽暗的灯光下,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她的小腿受伤了。
拿着垃圾袋的手一抖,李见路突然想到刚刚在阳台上看到的大月亮。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差。
他恨不得把所有的珍宝捧在她的面前,但她,却完全不在意她自己。
连绷带都是随便包扎的。
原先红润的唇上现在只有沾上的一点红酒渍是红的。
“那你去倒垃圾吧,我也要回家休息了。”她侧身让开一条道,方便他拎着垃圾袋走过。
“好,早点休息,晚安。”
李见路假装没有注意到她随便用绷带扎着的小腿。
在走了一段距离,她打开了自己家门后,李见路才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丢下手里的垃圾袋:“时一,你等一下,你的腿流的血太多了,不疼吗!我去给你拿除疤止血喷雾。”
她没料到他会整这出。
愣了瞬。
这就被他找到机会了。
李见路很快就从鞋架上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喷雾,又拿了个酒精剪刀绷带棉花,从身后的公寓里冲出来,表现得十分幸灾乐祸,“你这包扎手法看得我强迫症都犯了,太丑了,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来吧,时一小姐,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我真是交友不慎。”她扶着额,倒没有了先前要掩饰的意思,“你早发现了就和我说啊,我还和你藏,哎,我还怕你担心我,结果你只在乎我的绷带扎得丑。”
李见路耸耸肩,把丢在走道上的垃圾袋丢回身后的公寓,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她的公寓。
——“我去,你伤口这么深。”
——“嘶,疼死了,李见路你轻点!”
——“在轻了在轻了!”
李见路微微垂下眼睫,原先就很轻柔的动作变得更轻,清洗用的酒精从她的小腿上流了下来,他没有任何时刻,这么庆幸她是一个Alpha,恢复能力强悍的Alpha,即使因为分化后的第二性别,导致他们无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但如果换成是皮肤更加娇嫩的Omega,或者居于中间区域的Beta,绝对不止现在这样。
有这样的体质,伤口都是这么可怖。
他想象不到原本的伤口又该严重到什么程度,李见路硬着心肠,给她的伤口喷上了一层喷雾,用剪刀剪断绷带,重新包扎。
“怎么样,你要做的事情顺利吗?我在舞会上没看到你。”李见路漫不经心地问,注意力主要放在给人绑绷带上,见人疼得冒冷汗,想着给人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抿着嘴笑了起来:“托你的福,很顺利!”
李见路趁着她笑,利落地给她伤口绑上一个蝴蝶结。
“嘶——”
“诶,你这巴扎手法还真不错啊。”
“那是,哥们这是专业的。”
刚开酒吧的时候,因为和家里人关系不好,李见路有不少事情得亲力亲为,酒吧那地方,喝完酒上头后拿起酒瓶子随随便便就能在人脑袋上开瓢。
李见路看着她小腿上打成蝴蝶结的绷带,没有关闭的阳台门被风扬起窗帘一角,吹拂着白色的蝴蝶结,恍惚间犹如一只真正的振翅高飞的白色蝴蝶,“搞定,以后受伤不方便的话,你就来找我。”
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可是专业的。”
但最好还是少受点伤,少点来找他。
第70章
时间回到现在。
虽然我对A同一向没有什么好感,但习惯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
——经历了重重Alpha的磨难。
我现在甚至能面不改色直面地直面Alpha的信息素了。
仿佛怎么也逃不开同性恋魔咒的崆峒的南方人在上辈子的东北大澡堂里搓了三天三夜的澡,出来以后就会对同性的裸/.体免疫了一样。
……
崆峒人虽然还是崆峒人,但下限和上限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像我现在,在收拾了行李箱准备出门来个说走就走的实习之旅的时候,还会想,哎呀李见路帮忙做了这么多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前儿天不仅帮忙拖住了陆恩还帮忙给我包扎了伤口。
总不能只让牛耕地不给牛草吃。
我一言不发就去请假离开学校去实习了,一点消息都不给人留那也太不考虑后续发展了。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没办法,他知道的太多了。
昨天和西尔万分手分完我要赶紧趁西尔万反应过来之前赶紧跑路。
——我严重怀疑叶斐亚是故意的,他也受够了西尔万的作天作地准备给他一个教训,作为要被送给西尔万的教训本身还是识相点跑得再快一点吧!
那李见路就是一个不小的问题了。
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坑自己十几年快二十年了的发小,为了爱情甚至能毫不留情框框用拳头砸西尔万的脸,我和他之间才哪里到哪里啊。
见色起意一见钟情?
古人云,谈恋爱要找一个本身就很好的对象,而不是因为他喜欢你而对你好。
喜欢总是会消散的,靠不住的。
他一旦不喜欢我了我的下场才叫可怕。
更可怕的是,**这个世界根本找不到这种合适的好人,表面看起来挺好的,他大爷的仔细一看全是烂人,一个个脑子都不正常,刺激狠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最好是趁着他们还喜欢我的时候捞好处捞得有来有回一点。
让人觉得自己是在享受甜蜜的恋爱而不是被人捞。
所以我想了想,拉着行李箱咕噜噜地走到李见路的公寓前,本着他要是不开门那我就发消息不奉陪了的想法,敲响了李见路的房门。
***
李见路被外面的敲门声敲醒,他迷迷糊糊地打开光脑看时间:
[星际时间:08:02]。
谁啊?!
早上八点就吵人睡觉——
因为经常睡眠不足,李见路有很重的起床气。
为了睡觉每天都在抽时间见缝插针地睡,却还是觉得时间不够。
碰上休息日就得睡个昏天暗地。
昨天和今天都是难得的课少没课。
他烦心的事情太多,生意上的事情情场上的事情还有他家族里的事情,凑在一块,一不小心就熬穿了夜,现在脸上是两个超大的黑眼圈。
穿了拖鞋就要怒气冲冲去客厅开门,旋即就看到了弹出的消息:
[时那什么一:李见路,你在睡吗?我找到了个实习,最近这段时间都不会回这里也不会回学校了,那边有专门的宿舍,想和你说个再见,要是你隔壁有动静那肯定是遭贼了,请务必帮忙报个警,感谢你,亲爱的朋友]。
[时那什么一:(黑兔兔挥手.jpg)]
[时那什么一:没醒的话就算咯,反正我给你发短信了^^]
这个备注还是他昨天半夜睡不着爬起来改的。
实在是看[星际第一深情]太不爽了!
到底是和谁深情,又不能像西尔万那样光明正大地给人备注爱心桃。
犹豫了半天结果就成这样了。
乍看这条信息,李见路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滞了瞬,反应过来了马上跑向门口,连拖鞋跑掉了一只都没顾上,一只手飞快地打上回复:
[li见见:没没没,没睡,我手上也有事情要处理现在也没法睡]
[li见见:我现在去给你开门]
她要走了特意和自己道别!
李见路啪地一声打开门,额发被汗湿了层,却能在开门的瞬间转变姿势,有点小紧张地梳理了下头上不听话地卷翘的紫罗兰色头发。
但依然十分有格调且不失慵懒地靠在门框上,还没忘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三分疲倦。
然而预备的话语还没说出口——
一抹跳跃的金色就把他的话吓回嗓子眼里了,西尔万双眼红得像兔子,萎靡得像是被薅了引以为傲的羽毛毛的孔雀:
“李见路你帮帮我,时一不给我开门。”
李见路:“……”
他看了眼光脑上的信息发送时间:
五分钟前。
又看了看面前的西尔万。
越过西尔万,他能看到走廊尽头的两个电梯中的其中一个正在慢慢下降。
跑这么快吗!
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西尔万为什么会突然上门。
——怎么着也该找陆恩吧。
即使李见路不想做人,西尔万也确实是他的发小之一,也是一个弱势的Omega,更不必提这公寓实际上是在西尔万名下了。
李见路艰难从记忆里找到了些线索。
西尔万的嘴里翻来覆去就那么点事。
记忆力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记得住。
“时一要去实习,之后就去住实习员工宿舍了,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回来,隔壁也不会有人。”“什么!为什么她不和我说!凭什么她不和我说!”从门口拿了双拖鞋给西尔万,然后才问道:“你不是有啦啦队训练吗?”
而且:“今天不是周四吗,你不是有俱乐部?”
“你不要和我提啦啦队和俱乐部!”西尔万怒吼。
李见路莫名被吼了一脸,忍不住后仰,拿着抱枕护住脸:“那这事是我能解决的吗?你要不去找陆恩?他能帮你吧?”
“不行!这件事不能找陆恩!李见路你得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需要星币!”
***
事情要从和时一分开后开始说起。
西尔万抹着眼泪跑出商场,本来想要跑回家,但只要想到他哥哥叶斐亚知道他在为什么哭之后会怎么冷嘲热讽——
一般是先温柔安慰,然后看到他还在哭就不耐烦了。
会从各种角度贬低他,把他贬低得一无是处。
然后说他是活该。
西尔万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双重打击。
他没有犹豫多久。
收了眼泪,分手后的愤怒马上涌上心头。
凭什么他都决定和她一起过苦日子了她还不识好歹,就知道打着为他好的名头伤害他,和他的哥哥又有什么区别,气死了。
这种爱他不稀罕!
他要回学校。
西尔万的人际关系网很单纯,作为斯图尔克现任家主的弟弟,完全没有家业需要发愁,学院之外的同龄好友只有陆恩和李见路,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毕竟AO有别,他肯定不能成天和训练结束后浑身都是汗的臭熏熏的Alpha待在一块,有些话也不能和Alpha讲。
所以他在学院里交了不少的好朋友。
他哥哥给他留下了良好的基础,西尔万在学院里简直如鱼得水。
碰上分手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Omega们开个茶话会,然后把满腔愤懑都吐槽出去,和其他Omega们一起痛痛快快地把前任忘干净,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他之前就这么和其他Omega们一起安慰了好几个失恋的Omega。
当时西尔万还在心里嘀咕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轮到他自己,为了走出失恋的痛苦,竟然也要这么干。
但他们骂完前任或者对现任有什么不满的,说出来以后心情就真的好了很多,西尔万心想,他也这样做应该也能好很多吧。
他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都在俱乐部的房间里。
拉开玫瑰之乡俱乐部的房间的前一刻,西尔万纠结了一瞬——真讨厌,到现在了他也还想着要不要把骂她的权利分享给其他人,还在想她只能自己骂——只略拉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里面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传来。
同时,手腕上的最新款光脑嗡嗡振动。
先一步弹出了提示窗:
[西尔万斯图尔克先生,您已超前消费五亿星币]
[请通过本条短信尽快还清欠款]
他什么时候需要超前消费了?他星网上的星币就够他挥霍了!骚扰短信都打到他这里了?!更令西尔万忍不住为之侧目的是,这条短信还附带了一条合同页。
点开一看,竟然真是他亲手签下的名字。
西尔万皱起眉头,不太聪明的头脑想不明白太复杂的问题,啪嗒啪嗒打字回复:
[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看到我的名字了吗,我需要超前消费???]
对面回复道:[尊敬的客人,请稍等片刻~]
几分钟后,对面传来消息:
[已经确认过了呢亲亲,用了专门的仪器,这确实是您的亲笔签名。]
就在此时,房间里传来几道交谈声——
“所以亲爱的你真的用那家伙的签名赊到了五个亿啊?”“哈哈哈哈谁让他蠢,竟然敢在空白的纸页上签名,就算是再专业的仪器也没有办法证明他是清白的!反正他脑子不好使,被坑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福可得同享啊。”
“当然不会忘记你们了,你们看,这些都是我买给你们的。”也有胆小的人咂舌:“胆子真大啊,你们不怕他会告诉他哥哥吗?”“他不会的,他不可能会和他哥哥低头的。”发言人信誓旦旦。
饶是西尔万的脑子再笨,这个时候也该反应过来了。
“啪——”
被扇了一巴掌的正是那个得到了他签名的Omega。
休息室内顿时骚乱了起来。
西尔万喘着粗气,被气得脸和脖子都红了:“真够不要脸的!你们自己欠的款自己还!”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用了“你们”这个表述。
无意识中就将对方所有人都放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可是……”“西尔万部长,您在说什么啊。”“是啊是啊队长,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啊,我们什么时候欠您钱了。”“西尔万队长您都没证据为什么要胡说八道。”“天呐,为什么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至少应该要有证据吧。”“看着好疼。”
“我在门外都听到了!”西尔万气急败坏,“你们都给我滚出啦啦队和玫瑰之乡!这是属于我的啦啦队!属于我的俱乐部!”
“……”
房间里有一瞬的静默。
直到有人打破沉寂。
“其实我也早就受够了。”“如果不是玫瑰之乡不能退出的话我们早就退出了,西尔万,你难道觉得我们很想待在这里吗?”“啦啦队也是,又累又讨不到好处,服装还一改再改,西尔万队长,您不觉得现在的服装穿起来太让人难堪了吗。”“西尔万部长,我们真的受够你了。”
眨眼之间,房间清空。
***
“所以你的意思是,把人轰出去了以后你花完了身上大半的钱还款,就剩下了几千星币,实在没钱了,但还差一个亿没还上,零花钱下个月才到手,又不敢去找陆恩,也不敢去找你哥。”
"因为他们都会骂你,所以你只能来找最随和的我是吗?”李见路叹了口气。“也是因为这样才发现时一对你才是真心的,想要问问她能不能复合,结果她去实习了你找不到她?”
西尔万大声嚷嚷:“我能回来找她复合她就偷着乐吧好不好,是她运气太差了碰不上我!”
槽点太多,但他并不想为西尔万浪费口舌。
叶斐亚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以叶斐亚那和陆恩不相上下的掌控欲,不可能不知道西尔万的名字被拿去贷款超前消费了,但既然他知道了但没有管,想也知道……
肯定是故意的。
人亲哥哥叶斐亚在明知道西尔万还不起的情况下都没有去管,去负责,总不能让他去负责吧。
他和西尔万算什么关系。
“对啊,就那么点钱,我和他们计较起来很掉价很讨厌啊!但我已经把他们赶出去了,我想不到其他解决办法了,要解决这件事的话我就只能去找陆恩或者我哥了,那更讨厌!”西尔万点了点头,脸皱成一团,像是吃到了柠檬,尖叫道:“怎么想他们都很讨厌!!!”
李见路做出一副苦恼状:“……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钱呢?”
他也不想为西尔万的行为负责。
李见路的眼神暗了暗,想起在体育馆外旁观的一幕。
……甚至,还诡异的和叶斐亚撞上了脑电波。
西尔万早就该受点蹉跎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