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0
作品:《我,贫穷万人迷女A》 第36章
机甲们威风凛凛地屹立在机甲陈列室中,我挠着脑袋转悠了半天才找到属于我的那个机甲,得益于那颗被陆恩砸得接近粉碎性骨折的脑袋。
——今日的保修包括这颗脑袋。
我拿着胶水和机油就上了。
两个小时后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个满是胶水的支离破碎的机甲脑袋和沾满了油光的机甲机身。
一般路过的李见路忍不住停下脚步点评:“好超前的艺术品。”
别管怎么路过的,总之路过了
我为自己的手工艺品发声:“哪里超前了,哪里超前了,这分明就是当代艺术美学。”
李见路托着下巴:“你这么说,仔细一看,每根线条都好像有了故事。”
我兴致勃勃:“那是!这块拼图我要取名为蒙娜丽莎,这块碎片我要取名叫莎士比亚,每块小碎片都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说着说着就开心地爬上了机甲的机身,垫着脚尖把拼图指给他看。
“诶诶诶这也太危险了!”李见路都快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被兄弟的重量级发言震撼到,又被陆恩极强大的逻辑忽悠得转了一圈,于是也开始怀疑她是不是O装A,捂着跳得越来越快的小心脏前来偷窥对方的动作,打算多观摩一下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O装A。
结果一来就看到了如此超前的艺术品。
让他把自己原本的目的忘了个干净。
这颗出自她手上的机甲大脑袋说不上很丑,就是很奇怪,很怪异,与面前清瘦纤细,面庞精致小巧,连手腕都带着脆弱的破碎感的女生形成鲜明对比。
她没穿训练服,只穿了校服,为了方便连校服外套都没有穿,只穿了里面的白衬衫,这件白衬衫是西尔万昨天给她的,她穿着这件衬衫被西尔万甩了巴掌,抓了自家哥哥的奸,又因为没回家是住的酒店没带换洗衣物,第二天醒来穿的还是这件。
西尔万穿起来刚刚好,但他的身材比她大了许多倍,作为啦啦队的队长,身上怎么会没几块漂亮的薄肌,更不必提他特意练过的气球。
这件衬衫穿在她的身上……
很不合身,如她的二手校服一般宽大。
袖子被拉了起来,衬衫的下摆也从校裤里被扯了出来,设计上不利于行动的几颗扣子她也没扣,就这么松松地挂在身上。
一伸长身子就能看到一截沐浴着冷光的腰。
和沐浴着圣光似的。
……
现在是瞬间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了,但身体比后知后觉才想起目的的头脑不一样,李见路不假思索地爬上一旁的爬梯,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小腿,在对方一脸你是不是吃错药的眼神中,静默了一瞬,利索地接过她手上沾着机油的刷子和胶水抹布:
“太危险了小姐姐。”
“胶水都干了,就差个用抹布擦擦的工作吗?”
“我来吧我来吧。”
我后退:“???”
这还是那个但凡我看到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路上的风纪委员会会长李见路吗?整天懒懒散散,连动都懒得挪一下腿的李见路?
突然想转行做家务小精灵了?
像是在给自己找补,李见路擦着机甲多此一举地解释道:“别看我这样,我在家里家务都是自己做的,只有自己做才能有家的味道不是吗?”
我不理解。
世界上怎么会有热爱做家务的人?
我连家务都是甩给我哥干的,让我自己做简直要命,要是能让我每天就躺在沙发上随便指挥机器人给我干这干那,那我能爽死。
家的味道?只有你们这群物质过于满足了才开始追求精神上满足了的天龙人才会考虑!
牙痒痒的,要长新牙齿了。
为了不打扰这位突然勤奋起来的风纪委员会会长寻找家的味道,我自觉拿起了旁边的扫帚,开始打扫地面上掉落着的灰尘和碎片。
累得我眯起了眼,但刚刚扫了两下就被迅速擦完了机身的又夺走了手里的扫帚。
李见路是和陆恩虽然是好朋友,也和西尔万是发小,但性情与陆恩西尔万却像是三角形的那三个角,每个角都天差地别。
他性情散漫,虽生着不俗的眉眼,华丽而瑰丽的发色。
但本人却一点也没有这些意识。
尽管知道自己外表优越,却不像陆恩一样在赛场上展现自己的风姿,也从来不像西尔万一样热爱显摆,反而更热爱窝在一个角落里打自己的代码游戏。
在初级学院比赛的时候他就算是上了颁奖台也绝对不会把自己脑袋上的头盔摘下来。
没人知道赛场上大发异彩的S级Alpha[凌霄]到底长什么样子。
行为举止在熟悉的人面前和不熟悉的人面前完全不同,像是挨打这回事,如果昨天晚上打他的人不是陆恩,那个人早就该被他搞死了。
显然她被划分进了他熟人的范围,也就是可以略微为了兄弟照顾的范围。
鬼才喜欢做家务,李见路深吸了口气,他可能真的被陆恩打得哪里有毛病了,语气寡漠而懒散:“还是我来吧。”
目光不断地扫视她的手臂,从陆恩口中知道她可能是O装A后,他的脑子里就控制不住地想起一抹白,比劣质的水洗被单还要更白的白。
和她的手臂一样的白。
手臂上撸起的白衬衫与手臂几乎是一致的白。
如果是Omega那胸口处的跳动就说得通了。
“……是看不过我的清洁手艺所以乐于助人的人设吗?原来李见路同学也是个好人啊。”除此之外,李见路在看到我准备重新为机甲拧螺丝的时候积极地夺走了我手里的工具。
我蹲在机甲脚下短暂休息,思考了半天并没能想明白,在我的视角范围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错过了的剧情:
“等下!李见路同学——!”
“那个零件不能这么拧!”
幸好我额外修了机甲设计师专业的课本,还一直在努力为转专业做着私底下的努力,能够立刻锁定住哪些零件是要用的哪些零件是可以抛弃的。
吓死了!
我惊而又险地伸长了手指阻止了脆弱的水晶零件掉落的惨剧。
李见路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胳膊处压着对方的胳膊,胳膊贴着胳膊,上次被她接住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她的胳膊上一点肌肉都没有,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
女生的胳膊不如他的长,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十分艰难。
需要把整个身体都贴过来。
只有这样才能够及时地抓住零件。
“你为什么要装Alpha?”机甲陈列室很大,这一角只有他们两个人,心脏跳跃的声音清晰可见,李见路拧紧了手里的零件,神色如雪地中绽放的凌霄花,稍有雪花就会将它重新淹没。
我:“……”
仰天,思考,挠头。
放出信息素。
你们——你们——
“这样吧,我累了,你过来,自己闻。”我拆开脖子上最新缠绕好了的绷带,散发出了一点白山茶信息素,不至于让人感到威胁又恰好能让人闻到的程度。
真诚是最好的沟通桥梁。
为了不让这个世界上再多出一个A同我真的是尽力了。
李见路短暂地错愕了,信息素是骗不了人的,她的的确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Alpha,日常耷拉一半的眼皮儿都抬高了,“你的易感期到了?这是谁的腺体?”
事情滑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易感期马上要结束了。你觉得这是谁的腺体?你现在觉得我和陆恩勾勾搭搭在一起就是为了挖他的腺体?”我笑了,要不他和陆恩怎么能玩到一块。
这样脑回路清奇的憨批世界上竟然有两个!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李见路后退了两步,心口的跳动在嗅到她信息素的同时就渐渐平息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却又隐隐作痛,“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和陆恩在一起的话,就不要到处勾引人了。”
“陆恩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李见路语气凉凉,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在使用了一点点权限获悉走廊上的录像后,没几个人比他更清楚了。
没有直接告诉陆恩,是意识到了陆恩并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他只在乎结果。
打比赛是这样,恋爱也是这样,只要最后冠军属于他,最后人属于他,陆恩就不会在乎过程是怎么样,冠军上又沾了多少鲜血。
在乎这些的人现在反倒变成了李见路自己。
掌控着一方网络世界,拥有着昨晚的证据。
李见路随时能够毁了她。
“我不会的。”我垂下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有这么多的误会,但我从来没有抱有这样的目的接近陆恩,而且,我从始至终都在告诉他,我是Alpha。”
——全是真话。
我都快把小心脏剖开给人看了。
我倒是也想问问陆恩和他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啊!
李见路掀起眼皮:“……你和陆恩可以,你和其他Alpha也可以吗?”
该死,为什么她这么白。
信息素一收敛起来他就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第37章
这真是日了狗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眨了眨瞪得圆溜溜的眼,冷了声音,内心有十万级台风席卷而过,到底谁告诉他我是A同的?!我看起来很像是A同的样子吗!弱攻也是攻,卡哇1也是1!
我要为弱攻正名!
绝对不会做Alpha下面那个是我底线。
我深吸了一口气,严肃了自己一点Alpha样子都没有的面容,故作难过,无论在什么情况,我都知道怎样取舍,怎样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我一直在强调一件事情吧。”
让他愧疚。
“抱有目的接近对方的那一个,并不是我。”
“无论你是是否相信。”
“我向来认为,我是一个恪守底线的传统Alpha。”
肩膀因为污蔑而激动发颤,又被勉强克制住。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倔强地看着李见路,“你也是Alpha,你明明知道,这句话对一个性取向正常的Alpha而言意味着什么。”
让他明白到底是谁有问题。
即使有问题的那方是李见路的发小陆恩,是他最好的朋友。
但有问题就是有问题。
李见路纠结不已,想要说安慰的话,但显而易见,安慰的话于事无补,他还是施加伤害的那一方,不管怎么样,他都天然站在陆恩这一方。
陆恩是A同的事情板上钉钉。
而作为受害者的那方还要被他施以污蔑。
于是只能苍白无力地道歉:“对不起。”
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我再看不出些许端,那我白活了。
李见路对我有意思,但苦于性别的问题而迟迟无法踏出一步——
他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崆峒Alpha。
但他的线在动手帮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就隐隐突破了。
大概是这种心态。
做都做了,再放弃就会让人开始觉得有些不舍,同样可以类比游戏,假如你投入了大笔游戏资源抽取一个角色,那么你就会这个角色短暂地产生一种不舍的心态。
即使之后会将其抛之脑后,会厌倦,但短时间内不会。
要利用好这个心态。
我收拾好了手里的东西,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他,嘴上十分宽容大量,甚至还能笑的出来,但其中有多少酸甜苦辣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没关系。”
他能问出那句话,便代表他已经自顾自地做好了自己要做A同的准备。
畜生啊,天龙人都是畜生啊。
连做A同都只是犹豫了那么一小下,就那么一小下,再多犹豫一下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撕破脸,我还能再演演无法接受A同的戏码。
指不定他都能去给自己搞个Omega腺体。
将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天龙人打入地狱又对我印象深刻的方法很简单。
“毕竟,真正算起来的话,”我苦恼地回想了一下,第一次是和陆恩一起走向实训场地的时候远远见过一面,连招呼都没打,可以忽略不计,真正的第一次应该是他从树上落下来的那次,再然后,或许还有,但我没有印象了。
还能说得上话的,面对面的,也就是这一次了,算做第二次:
“我们直到今天为止也就见了两次面吧……”
“我和你很熟吗?李见路会长?”
“所以你会对我有误解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不会在意的。”
他不动了,也不说话了。
***
我从机甲陈列室出来,经过训练场,看到陆恩正在训练中的身影,又环视了一圈,目光在啦啦队中停留了很久,确定没有西尔万的影子,不知道他今天能不能被放出来,估计悬了。
机甲的事宜保养好了。
实训课教练的注意力又全部都在A班身上,D班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原地解散,随便到处乱逛了,本身每个人都必须用一整节的内容完成教练布置的任务,但我得到了外援。
一个名叫李见路的好用的自动清理工具。
于是提前完成了任务。
这不是天赐的休息时间吗?
命运对我还算仁慈。
至少还会给我留出休息时间。
非常愉快地决定去图书馆好好休息一下,我潜着身进入图书馆,嗯?余光里好像瞥到了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身影?外面是乌托邦军校的校服里面是黑色卫衣?
我:“……”
好熟悉。
匹配关键词关键人物。
闻以序。
我记得他昨晚刚刚破防离开了我。
我还记得自己因为怕他知道我在哪里上学会从校门口开始跟踪,找了方辞廖帮忙查找乌托邦军校里有没有叫闻以序的人。
结果是没有。
那他是从哪里搞来的校服混进来的?
我太天真了。
竟然还忘了一种可能。
“我转学到一一的学校了。”如水一般寡淡的单眼皮晕着点点红,白森森地看着我,薄而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我仿佛看到了平静的校园生活离我而去了。
对于有权有势的天龙人来说,想要插班转学进乌托邦军校那简直不要太容易太简单。
***
“西尔万队长,你还好吗?”
穿着啦啦队队服的队员关切地问道,同时递上矿泉水。
刚刚啦啦队做了三个高难度的动作。
其中队长作为啦啦队中的中心人物无疑是要作为C位承担更多的难度。
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在他的身上。
前空翻,后空翻。
单底座托举尖子展开双臂稳住身形。
空中转体。
抛,接,抛,接,金发碧眼的美人尽情展现自己柔韧度极强的身躯,迷花了所有人的眼,卡了极限的短裤,比女Omega队员的裙子还要更短,充满了弹性的第二对气球边缘清晰。
两条V字形的线条大大方方地放在外面。
上衣也改短了,啦啦队的队服上衣本来用料就少,这下更省布料了。
无袖红色上衣的边缘缝了一条白线,这条白线恰好卡在了前锯肌的一半处。
活力无限。
红白的队服衣角翻飞,如飞鸟振翅,即使他们的队长还在易感期,发挥也完美无缺。
直至结束。
西尔万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抑制环,现如今的抑制环发展并不多样,只有丑陋的纯黑色,西尔万最看不上这种丑得不得了的东西了。
所以就算再有用,他也不会戴。
但为了出家门,他不得不忍辱负重,被自己的哥哥强行戴上抑制环。
整得像条狗。
西尔万嗤了一声,拿起队员适时递上来的矿泉水,将矿泉水哗啦啦地浇在了头上,桃子味肆无忌惮地弥漫开,在Omega中散发信息素,信息素越强,越会被人所崇拜,他迎着众Omega崇拜的目光,将因为过度运动的上衣撩开:“我能有什么事?你们可别小看了身为啦啦队队长的我。”
与款式丑陋保守的抑制环不同。
他身上穿的是要多清凉有多清凉,但却找不到那个自己真正想要给对方看的人,她不是说他穿得越少,她就会越嫉妒越生气越想挖人眼睛吗?
那现在,她人在哪里。
隐形的怒火将发上的湿漉漉的水烧干了。
把啦啦队队员搁在身后,丢掉手里的花球彩带,甩掉金发上的水珠,走进休息区,他的目光不住地扫过观众席,在借助了监控的扫描功能搜索后,他找到了时一。
刚刚从机甲陈列室出来,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人,原来她这节课都待在机甲陈列室了。
竟然还不止她,身后跟着的黑色兜帽男是谁?也是Omega?
真是意外之喜。
她到底还想勾引几个!
西尔万怒气冲冲,连队服都来不及换,跟上了他们的路劲,他倒是要看看,这次她还能找什么理由来蒙混过关!
上次的事情他都还没消气。
***
我捏着手里的书本,镇定自若地翻开了一页,仿佛根本看不到蹲在我脚边的闻以序,放空了目光:“这里是图书馆。”
“嗯。”他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能不能别蹲在我脚边了?”作为一具本来应该入土为安的尸体,在图书馆里做干尸享受生活的同时再享受众目睽睽的视线,这对尸体太不尊重了,我昨晚都那么尊重他的尸体了,礼尚往来他稍微尊重我一下不为过。
“唔。”
他思考了一下,然后对我露出一个很不好意思的内向的笑容。
“我有点不太敢和其他人坐在一起,所以,好像不能。”
“……”
内向?出门只走下水道的内向?
抢人淀粉肠的内向
还是只敢亲别人女朋友的内向?
然后一个巴掌“啪”就扇过来了,卷着风的掌风比风更快,余光闪现的金光让我条件反射——我脑子里刚刚就一直在疯狂报警的警铃滴滴滴滴地狂轰乱炸了,但我以为来源是闻以序——
但在桃子味的信息素顺着掌风卷了过来的那一刻。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快地蹲了下去,但这巴掌和装了自动跟踪雷达似的,就这么跟着我一起扇了下去,我使出秘技,懂王晃头免刺杀大法。
巴掌“啪”地甩在了闻以序的脸上。
“西、”我抱着幸免于难的珍贵脑袋——拜托,我除了脸以外就这颗脑袋有点价值了,精神力虽然是靠腺体产出的,但是实际上头脑才是精神力产出的源头——惴惴难安地抬起头,“西、西尔万。”
……他的上衣是怎么回事?裤子又是怎么回事?啦啦队的队服又改了?
西尔万高高在上地笑了笑,手中酝酿起了一个随时准备甩过来的巴掌,却难掩语气中的激动与失望:“现在能好好解释一下了吗,我给过你多少解释机会了,你自己说,昨天的事情……昨天为什么要做告密小人。”
你怎么还想着这事情啊。
我想低头,但气球实在是太美貌了,尤其是气球尾巴。
都怪这气球太美。
我移不开眼睛,同时抱紧脑袋。
心里十分不服气。
他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吗!昨天给我解释机会了吗!还不是一巴掌就直接盖过来?!给我解释的机会我肯定编也要给你编出解释出来啊,我豁然开朗,原来对于西尔万而言,只有躲过了巴掌才能有解释的机会吗?!该死的天龙人!
这巴掌没甩过来。
倒不是因为我及时解释了所以免除了危机。
而是被天降巴掌打得呆滞了两秒的闻以序阻止的。
然后在我震撼的目光中,他站了起来。
他抬起了自己的巴掌。
“啪啪啪”地盖在了一个金发脑袋上。
西尔万:“!!!”
他显然只会打巴掌,还不知道怎么躲巴掌。
精准打击。
一颗包肿了起来。
而当事人寡淡的眉眼勾勒起了绚烂的情感,犹如灰白雾霾中唯一的彩色建筑物,“一一,我帮你打回去了。”
超,谁要你帮我打回去了?这会要人命的知不知道?!
我草屮操。
西尔万的脸肿了。
脑袋也肿了。
用劲之狠辣让我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个专门教人甩巴掌的培训机构,西尔万和闻以序都是这家培训机构的优秀毕业生。
可是我没被培养过!
我当场吓坏。
两个优秀毕业生打起来了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啊!!!
***
她走了后,李见路一个人在原地想了很久。
即使再怎么严肃再怎么认真。
那副天然柔和如Omega的面容都无法真正给人以威胁。
心脏依然在剧烈地跳动。
如果说陆恩是因为误会了她是Omega才会那样对她,那他这算是怎么回事,就算知道了她是Alpha,心脏也还是不停地狂跳。
尤其是她最后留给自己的眼神。
即使语气再温柔。
眼神里满满都是厌恶。
就算他是陆恩喜欢的人又怎么样,陆恩还不是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是Omega,怎么都不愿意承认她是Alpha,明明想知道只要偷偷拿她的头发检测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而李见路自己,他想,他能接受她的全部,他能接受她是Alpha。
那还不如让陆恩以为自己是横刀夺爱。
只要他在不告诉陆恩的前提下,与她在一起,以陆恩眼中O装A的视角,这样陆恩也不需要知道她是Alpha的事实了。
情场上哪里有什么先来后到,陆恩连她的真实性别都不知道!
“哈……哈……”李见路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图书馆,自动屏蔽了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灼灼的眼只能看到她一个人,“时一,我想明白了。”
他单膝在她眼前伸出手。
“虽然我们不太熟。”
“但我们可以从今天开始正式认识一下。”
“我是李见路。”
她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惹人怜爱的面庞乖巧而拘谨,就像是被家长硬推出来社交的孩子:“好的……但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不过,谢谢了……”
“砰——”的一拳头不管不顾地砸了过来,李见路还没从她握住了自己的手,她好像原谅了自己,她为什么要谢谢自己,为什么行为举止有些古怪的——
飞快转变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就又陷入了另外一种思绪。
谁?!为什么要打我?
赶紧避开查监控报警上法院一条龙。
……怎么又是一拳头!
李见路擦了擦鼻子上猝不及防被打出的鼻血,“你**——”
西尔万晃着被砸出了一个包的脑袋失声尖叫:“你打我?!”
我一个起身,抱住了西尔万。
防止西尔万疯起来又甩巴掌:“西尔万西尔万——你的上衣!这里有其他Alpha——求你了,我眼睛要嫉妒红了(西尔万嚷嚷‘就是要你嫉妒,你快点把他眼睛挖下来啊!’),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你打我你也不要糟蹋自己——
那个李见路你也快站起来!不许看!”
我用力推了一把李见路,又催促了一遍:“李见路你起来!”
能不能快点!
宽容大量善良的我这是在救你的命。
李见路:“……”
槽点太多了,但有更优先处理的事情。
他站了起来。
看向戴着兜帽的男人。
“打的就是你。”戴着兜帽的灰发男人,看不出具体性别如何,但语气十分讨人厌,他重重出拳,这拳头是对着李见路的,“没看出来一一现在正忙着吗。”
还来?!
李见路怎么可能是那种被人暴打而连还手都做不到的怂货。
虽然他平时是很低调,一直持续着低电量模式。
但真的有什么事情他也不怕。
家世给了他能够为所欲为的资本。
李见路活动着手腕,[凌霄]在训练场上被压着打出的技术都是冲着要人命去的,语气懒懒散散,颇不耐烦,凶性十足,“就算你现在说自己Omega也没用了,我可没有不打Omega的底线。”
他用力锤在了对方的眼眶上。
一拳一拳又一拳。
闻以序几乎是被人压着打的,李见路的战斗力很强,西尔万的战斗力也不俗。
他被打的快要死了。
又菜又爱打,第一拳还是他挥出。
日!
真要出人命了。
我急的眼泪要飚出来了,边喊图书管理员帮忙喊人,边在旁边劝架:“别打了别打了!你们不要为了我打架啊!”
边疯狂在光脑里DDDDD死A同。
连保安都被扇飞出去了,得找个能勉强控制住西尔万,又有武力能够压制住李见路的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接下来到达现场的就应该是这位。
秒回,[Evan:?]
我迅速而凝重地把现场画面拍摄给了他:
[星际第一深情:(李见路给了闻以序一拳)(闻以序还回来一拳)(李见路打在了闻以序的耳朵上)(闻以序耳朵出血)(闻以序打在了李见路本来就在流鼻血的鼻子上)(李见路鼻子哗哗哗流血)(李见路再次出击)(闻以序积极应战)(西尔万加入战场)(战况升级)]
[星际第一深情:(闻以序选手使出了连环拳)]
[星际第一深情:(李见路选手使用了闪避)]
[星际第一深情:(但这一切在西尔万选手出手后都化作了纸老虎)(西尔万使用了十万巴掌连环打击)(西尔万选手使出了星火巴掌)]
[星际第一深情:(二人同时下蹲)(躲避了西尔万选手的巴掌)]
[星际第一深情:(西尔万在腰部以上缠上了本人手臂上的绷带)(行为非常正确)(防止了一系列可能的走光行为)(但这不是他仗着不会走光就开始左右开弓扇人的原因啊!)(致敬史上最佳战斗力最强巴掌王)]
[星际第一深情:(现在的状况是西尔万一个起跳,迅速掌握了全局)(他充分动用了自己作为啦啦队队长的优势)(手长脚长)(还不会走光)(起跳,旋转,跳跃,后空翻)(竟然还有前空翻)(西尔万轻而易举地够到了两个人的脸)]
[星际第一深情:(李见路是一巴掌)(闻以序更是两巴掌)]
[星际第一深情:(西尔万选手,命中!)(暴击!)]
[星际第一深情:(李见路残血)(闻以序战损)(二人趴到在地,再不能起)]
[星际第一深情:(西尔万是最终胜利者!)]
[星际第一深情:(不,战况还在继续,或许从未结束)(李见路爬了起来!)(果然是只被扇了一巴掌的程度吗!)(区区一巴掌)(闻以序站了起来!)(哪怕被打了两巴掌受到了X2的重击也能爬起来吗!!)(区区两巴掌)]
[星际第一深情:(请不要低估任何一位Omega与Alpha的战斗力)]
[星际第一深情:(每一个AO都拥有无限潜能)]
[星际第一深情:(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星际第一深情:(是超级激烈大混战!)]
[星际第一深情:我头好晕我好像要昏倒了]
[星际第一深情:他们打过来了——]
[星际第一深情:呜呜呜我的脖子上的绷带被扯走做武器了,脖子疼疼的]
[星际第一深情:救命]。
[Evan:……]
[Evan:等着。]
第38章
星际时间,晚上八点整,灯火通明的联邦派出所里。
“你还好吗?”
“还好,谢谢……”我端着手里好心警员递过来的一次性水杯,缓慢地抿了一口,和小妈详细说明了情况,并得到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天的应允。
我又抿了一口水杯中温热的白开水。
好久没喝过这么纯净的白水了。
喝了这么多饮料,还是白开水最好喝。
“放心吧,一一,我不会有事的。”闻以序在被关押进单独的审讯室时转过头这么对我说道,能不能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真的烦死了!
他大爷的,我要拿他怎么办!
那一瞬间西尔万看向我的眼神简直能把我撕碎。
就像是激光枪里的一束激光。
警察们想要押送西尔万上警车,但西尔万一看就是他们不能惹的人,连他的肩膀都没人敢碰,一碰西尔万就嫌弃:“脏死了,都不许碰我。”
以上这两件事是同时发生的。
真正的绝望不是大吵大闹,是cpu超载冒烟。
我一个人又没有两张嘴两双眼。
我只能在后面大喊:“我是无辜的,西尔万你相信我……”
“西尔万上车了。”李见路懒懒散散地被扣上了银质手铐,被暴打了一通的人电量耗尽,就像是那不是手铐而是什么新款手链。
在场人员人手一副,反正只是扣上了一边。
他倒是情绪良好。
比脸色冷了几十度的陆恩还要适应良好,甚至还能用空出那只手框框打着什么代码。
图书馆里的人又早就被陆恩安排走了,倒是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但最终还是闹到警察局里去了。
好自信,闻以序完全不会觉得自己有事。
全心全意认为我在关心他。
谁给他的自信,这么多自信能不能分我一点?!
我捏着水杯的手捏的更紧了,陆恩尽管能够勉强拉住李见路,但西尔万和闻以序都是Omega,即,处在陆恩不会动手的范围。
他劝不住,紧接着陆恩就被一起拉进去一起被打巴掌了,李见路刚刚安静下来,向我这儿挪了两步,就被发现他异样的闻以序重新拉进了混战中。
要不是我机智,也得被打上几个巴掌。
最终是躲在办公桌底下的瑟瑟发抖的图书馆管理员拨打了报警热线。
既然报警了那事情就不是私底下能够解决的了。
所有人都被押送上车,我作为旁观者以及导火线也被请上了警车,
不是啊?!搞什么啊!
其他人都还好说,但是西尔万太特殊了,他还在易感期,头上有个我特怕的叶斐亚,大半夜地我把西尔万带到了警察局,虽然怎么想都不至于让他本尊到现场,但叶斐亚肯定知道!!!
我:=.=
港真,我招谁惹谁了。
西尔万的事情是我自寻死路,我积极承担责任,这事儿我认。
陆恩、李见路和闻以序又是在搞什么!
要打去其他地方打吧,我不在乎,但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打。
害得我不管怎么样都得进局子里喝喝茶。
手里的白开水瞬间不香了。
闻以序是在场所有人里后台最不明晰的,局子当然也知道柿子挑软的捏,他将西尔万陆恩还有李见路安排在了同一间等候室里走过场。
青梅竹马三人组在局子里团建。
我在门口探头瞅了瞅。
占了一整面墙的屏幕上正在放电影,遥控器就放在他们的手边,真皮沙发,艺术挂画,小茶几上摆着茶杯茶壶,甚至还有小猫咪茶玩,热乎乎的水汽在茶壶上冒了出来。
丝丝缕缕。
带来茶叶的清香。
奢侈。
太奢侈了。
这年头茶叶可是稀罕物,被认为是贵族才能喝的起的,连营养液带上茶味标签都得卖贵十几倍,一整壶真正的茶水就放在他们的等候室里。
……这里到底是局子里的等候室还是什么vip尊享房。
手里的白开水更不香了。
这三个人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性格上除了底子是如出一辙的冷漠,目中无人外,其实没有什么地方是相似的。
像现在,每个人的动作反应动作都各有千秋。
西尔万阴沉着脸,披着我追上去送的校服外套,咬着指甲,碎碎念:“竟然敢这么对我,竟然敢这么对我,竟然敢这么对我,我要让他好看。”
闻以序完了,哈哈。
“你一直看着我是做什么?”李见路揉了揉嘴角的青紫,疼得龇牙咧嘴,困得直打哈欠,但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停,框框地打着代码,问旁边的陆恩。
陆恩抱着胳膊,挑着眉,报警还算及时,他脸上只有一处淤青,在眉骨,“你打了Omega?”
李见路:“你到这时候还能坚守底线啊,牛逼。”
陆恩:“他们都是Omega。”
李见路漫不经心捧眼:“哎,对喽,他们都是Omega,较弱的Omega,珍贵的Omega,我们得让让他们。”
“李见路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Omega?!”啃指甲和啃饼干一样的西尔万捕捉到关键词,暴怒,又要扇巴掌,被有了经验的李见路迅速躲开。
李见路:“我草,西尔万你别以为你是Omega我就不会对你动手!”
“陆恩你别拦/挡着我!”异口同声。
陆恩冷静隔开二人:“烦,很吵。你们要吵就出去吵。”
西尔万要尖叫,被李见路和陆恩同时丢了颗果子。
果子卡他嗓子眼里。
要尖叫的那股卡得不上不下,一下子没尖叫出来。
学到了!但我用的话感觉会死。
“李见路。”陆恩的威慑力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他在三人中是完完全全按照长辈的期望长大的那种,别人家的好孩子的模版,李见路和西尔万虽然不怎么乐意但也会给他点面子。
他又坐回了原本的位置摆弄着手里的光脑。
闻声,李见路微微抬起头,懒洋洋地看陆恩:“您老怎么了啊?”
陆恩:“做事不要做太绝了。”
“我这叫做绝了?不就剪辑了一下监控让责任全归那个闻以序吗?”李见路失笑,转念一想,陆恩还以为时一是Omega,所以误以为闻以序只是她的好朋友吧,但见识了她和钢管舞Omega以及小妈还有西尔万的一波三折。
李见路现在不仅对自己作为Alpha的性别有些不满,还平等地看所有Omega不爽,更是看陆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什么保护法,哪里有他的心脏重要。
“西尔万,你说我做的对不对?”李见路看陆恩皱眉,也不气馁,乐呵呵地问西尔万,西尔万讨厌死了那个扛他巴掌还和他打架的Omega,咬着指甲嘟囔着毫不犹豫地点头。
——所以说闻以序你惹他们干什么。
我的心情诡异地复杂。
同情闻以序?没有,但想砸死这群手眼通天的天龙人的心是平等的。
还有点兔死狐悲的艹蛋。
现在搞的是闻以序,有力的证据能够被随意纂改,剪辑,他们下次还能改什么我不敢想象,稍微运作一下三年以上有期徒刑没跑了。
换了是我被这么搞,我也无能为力,和被拔了毛的兔子没区别。
李见路放下剪辑好了的视频:“是你太仁慈了,陆恩。”
既然你这么仁慈,那我做什么都希望你能像是面对Omega一样仁慈。
我只往里略瞟了一眼。
没人注意到我。
正准备收回目光,便见李见路靠近了了陆恩。
“你做什么?”陆恩蹙起眉头,眉宇间的褶皱厚得看起来能够夹死一堆苍蝇,闻以序却没管,随李见路的靠近,陆恩的表情逐渐从面无表情的不耐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惊恐。
在门外看着的我瞳孔地震。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最后李见路的手环住了陆恩的脖子。
在腺体上面一点的位置。
没有完全贴近,只是环着,中间有大片空间区域,除了衣服碰到了一点,实际上是根本没有贴上的,看上去很怪异。
比普通的勾肩搭背恶心。
李见路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底线的,知道Alpha的腺体碰不得,刻意避开了这个位置,但只是这样,也够陆恩起应激反应了。
冷鸢尾在一定范围内散开,味道不算浓,西尔万戴着抑制环也闻不到,紫罗兰馥郁的香味根本融不进冷鸢尾的领域。
但就像是胆子极大又热衷于挑衅领主的野狗,紫罗兰在发现了冷鸢尾的标记时,依然大摇大摆地踏上了领域,然后被暴打。
——“别逼我揍你。”陆恩冷冷道。
——“你以为我不想打你吗!”
结果李见路看起来比他还要想吐。
——“放开。”
“等下,我有个试验要做。”李见路被打了一拳,硬是没有松手,懒散的神色收敛了起来,正经地像是真的在做什么实验,陆恩和李见路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想吐,想吐又吐不出来似的。
“我靠我受不了了!”
“呕呕呕——”
李见路一松手,两个人就争着抢着进卫生间大吐特吐,沉溺在自己思绪中的西尔万恼怒地转头,就看到了这么一幕,险些再次失声尖叫,“你们是变态吗?!”
最强嘴替西尔万。
我也好奇的浑身发痒,看到两个Alpha靠的那么近,同样作为Alpha的我单是旁观就差点没吐出来,再怎么是好兄弟这么做也不对劲吧?!
没忍住。
多在门口蹲了一会儿。
“你要是敢靠近我一米,我就揍得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陆恩被逼狠了,连平时的风度都有点维持不了,抹着嘴角的水渍,他现在对A同的厌恶感应该已经达到了巅峰。
我当时闻到他信息素时只是那个反应已经算不错了。
忽略我自己不小心闻到的那点信息素,我已经是要笑死了。
我幸灾乐祸,现在他终于知道我当时的感受了!
李见路不知道是不是天生适应力就比较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希望你记得这个感受,哥们,Alpha的信息素恶心死了,闻到了就想吐。”
“做A同是没有前途的。”
李见路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他自己除外。
陆恩没忍住:“李见路,你有病。”
李见路嘿嘿一笑:“做个实验嘛。”
西尔万被迫观摩了这么一场乱七八糟的实验,怒骂:“你们都有病!”
李见路还在笑:“别争了,我们都有病。”
然后在两个发小恶心嫌弃的目光中向后躺去,倚靠在沙发上,十分有心情地研究起了手腕上的手铐,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人活着哪能不带点病。”他还要再来一发补刀。
李见路今天付出这么大努力就是为了让陆恩对Alpha的信息素提前留下阴影。
陆恩自欺欺人觉得她是Omega,那又如何,信念再强大也没有办法改变她真正的性别,裙子脱下来还不一定谁1谁0,既然他非要这么认为。
那李见路也乐见其成,助人一臂之力,让这人的自欺欺人更加成功。
但也要做两手准备。
如果他知道了她是Alpha然后和他一样顺利接受了转变怎么办?
那就让陆恩对Alpha信息素留下心理阴影。
在成功说服自己之前先想到的是今天的信息素。
李见路自己则把这当成了提前适应。
下半辈子得和一个女Alpha绑在一起,总不能真一辈子柏拉图,总是要面对那档子事情的,如果连这点信息素都消化不了,那结了婚也不会幸福的。
陆恩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进,硬是克制着将自己的信息素收了回来,站起身,迈开脚步,他全程没有伸手打人,警察一来看到的就是他被两个Omega狂打,而他只是在防御的画面,自然也不会给他拷上手铐,“收收你的信息素,和野狗一样。”
Alpha的信息素战争是带有精神凝滞性的,这也是为什么我直到今天看到陆恩就想骂人的原因,冷鸢尾信息素在脖颈后跳动,那紫罗兰的头发眼睛看得陆恩蹭蹭蹭冒火。
“让别人闻到了还以为是李家没有教养。”他冷冰冰地说道。
“你去干什么啊?”李见路手上有个手铐,比陆恩不方便地多,见陆恩出去,问了一句。
陆恩没有回答:“老实待着。”
李见路拉长了音好脾气地笑了笑。
——反正他目的达到了。
陆恩这个没有脾气的冷血继承人也能被他气出肝火。
西尔万则懒得管他们。
他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再扇闻以序巴掌。
“咳。”陆恩走出两步,便看到了重新坐回了大厅塑料座椅的女孩子,她看起来受了不少惊吓,手上的温开水已经变成了凉开水,却没见水位下降多少,脖子上的绷带被撕扯掉了好几捋,手臂上的绷带也没几条好的。
同样的绷带陆恩也在西尔万的身上看到了。
里面是啦啦队队服,外面不合时宜的黑色校服外套,再里面就是绷带。
绷带用心地缠了好几圈,怎么反而对她自己这么差。
陆恩告诉自己把低气压收一收。
咳嗽了一声。
引起女孩子的注意。
我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向他走来,丝毫没有——在听到陆恩的脚步声的同时滚到座椅上,又迅速酝酿情绪——的匆忙样,说道:“陆恩。”
“怎么样,你的伤口还好吗,他们没事了吧,不会再打起来了吧。”
陆恩模棱两可的地“嗯”了声。
对于她先关心了自己伤口这回事感到奇怪的满意。
但并不打算让她再继续掺和这件事。
“那我能去看一下他们吗——”我抬起脚步就要走。
“抱歉。”
陆恩挡住了我的去路,在我茫然的目光中,他缓和一下语气,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松了松领带,说道:“闻以序同学的事情同时牵扯到了三家关系,接下来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了。”
我还想再争取:“可是……!”
“早点回去吧,时一。”一副不容拒绝,也不想再听了的样子,好霸道,好冷酷,天凉了王氏要破产了,你再得寸进尺就是在惹火了。
好哦!这是你说的!
我面上再怎么担忧,但陆恩都已经用这样对我说了。
那我除了咬紧下唇外,可就真的不掺和了,之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知情哦。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推到你头上的。
做戏一般要做全套,还差最后的不屈不挠为闻以序求情强化人设,但这么多天下来,我发现戏不能做的太过,要是闻以序真的因为我一句话被从宽处理了被放出来了怎么办!
***
别问,问就是已经吃了两次亏。
吃一堑长一智。
举白旗,已老实.jpg
***
已经和小妈请过假了,今天回家的路上还没有闻以序。
回家的时间要比平时早了几乎两个小时。
警察局附近还就是车站。
为了方便警察们上下班,联邦十分贴心地在不到一百米的腿程处安好了公共交通设施。
唯一有点意外是在车站处看到了个戴着警帽的熟悉的红毛脑袋,我看到了他胸口的名字,秦勉,他知道我名字,我是到现在才知道他名字的。
带着烈性的热带水果信息素味。
还有他手中点燃的香烟味,搞在一块,和气味喷雾一样。
好好好好,原来真是警察。
这个世界完蛋了。
我站着车站的这头,他倚靠在车站的那头,没风,我还是能闻到那股臭Alpha的信息素味,夭寿了,我这一天天怎么就是避不开Alpha的信息素。
——“回家吗?”他没话找话。
我惜字如金地说道:“去做家教,我有兼职,很忙。”
开玩笑,谁会对这种人说真话。
出门在外我做什么有什么身份还不是我自己给的。
“你哥真挺不容易的……我和他没关系,那天有案子在查,不方便让你看到,你哥后来差点没把我打死。你今晚晚点回家吧。”秦勉吐出一口烟,只是二手烟我没问题,但二手烟里带上了Alpha的信息素那我就不行了。
熏得我不住仰头,想吐。
他说不让我回我就不回?
我懒得惹麻烦,只是点头:
“嗯,知道了。”
他笑了下,把手里的烟碾在垃圾桶上,用还带着烟味的荷尔蒙气息的手拍了拍我的脑袋,态度转变得很快:“还挺乖,怪不得你哥这么甘愿做扶妹魔,我要有个你这样的妹妹也一样。妹妹,喊一声勉哥,下次你勉哥给你带糖吃。”
……狗日的,我用力拍掉他放我脑袋上的手,和被火烧了一样乘上悬浮列车。
“着急忙慌的,兄妹俩一个样,那方向不是别墅区。”秦勉点了根新烟,看着虚虚的烟雾中逐渐消失的车尾灯。
我当然知道。
这是我要回家的路。
谁管他啊!
***
有时候,可能还是得管一下。
***
下城区的天空在盛夏时候暗得比其他季节要晚得多,熟练地走上回家的路,到家的时候天边的夕阳还在燃烧。
但不同于其他日子,我家的铁皮屋亮起了一盏灯。
不是我的卧室,是时小南自己的房间。
他舍得开灯了?发生了什么,之前不论我怎么说他都不愿意开灯,为什么现在突然愿意开了?是新买的灯还是修好的灯?
颜色没有见过,是淡淡的白色,还被破破烂烂的窗帘盖住了。
外面几乎看不出来。
我疑惑着,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开了锁关了门。
又用了所有的手段达到不发出一点声音上楼的目的。
一路向着时小南的房间走去。
刚一走进,我就觉得不对,房间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浅浅的喘息声,小雏菊茂密得要从房间里溢出来。
他卧室的门是怀的,一直没修,怎么都关不紧。
一点白光透了出来。
我蹲在门缝,抬起眼帘,入目便是时小南拿着相机的手。
相机旁边是一截腕骨漂亮白皙,然后,是宽大的破旧白体恤袖子,时小南真的很瘦,胳膊细得连白t都撑不起,袖子像鼓了风,飘飘的。
没别的装饰,只这一件白体恤。
往里看,时小南正艰难地对着镜子里的镜头拍着什么,嘴巴咬着白体恤的下摆,半跪着,十分艰难的样子,镜子里倒映出他的样子。
而相机里,是一小截带着腰窝的腰。
一个男Omega能拥有腰窝,ABO世界中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
是我日日可抱揽的腰。
在白光下,变得更白,更细。
一旁散落着的照片中,或是时小南的胳膊,或是手,或是修长的腿,亦或是脚踝,脚趾,踩着黑袜的,踩着白袜的。
都是他自己拍的。
倒还没到某些年龄不到的不可见的范围,大约就是个别穿cos服或小短裙的主播直播间范围,超管都奈何不了他们的程度。
但,再让他拍下去……
“咔哒。”
我两步进了房间,手背过身关上房门。
“……一一!”时小南惊慌失措,嘴里的衣角掉落,遮住了气球,手中的相机一时没拿稳,被我眼疾手快接住,不算重,但也不算轻,我微微抬着试了试重量。
听到他的声音,才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上辈子大学时我兼职做了摄影师,毕业后工作了段时间,攒了钱买了设备,便这么做了一辈子的摄影师。
没什么名气,但胜在经验多。
什么都拍,什么钱都挣。
嗯,为了钱吃过一些不正经的饭。
我笑了笑,摆弄着手中的摄像机,熟悉着按键,发现这是我熟悉的老式摄像机,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笑,可能是被气笑的:
“哥哥,拍这些是要做什么呀?你和我说说呐,我帮你拍呀。”
第39章
舞台后台,阴暗的化妆间中。
“Nan,你真是太美了。”
签了保密协议雇佣来的化妆师娴熟地在黑发的男Omega眼角勾勒细闪。
眼线,眼影,点上一颗小星星。
令人感到十分遗憾的是,即使化了全妆,又拥有夺人眼目的面貌,生着浓密黑发的男孩子依然不顾化妆师的夸赞与反对,戴上了黑色的口罩。
他身上的穿着与装扮和这阴暗简陋的化妆间格格不入。
这样Omega或许就不该待在这里。
比起这里,化妆师心想,他应该躺在有钱人的床上。
如夜神眼眸般浓黑的眼睫,睁眼就该看到数不清的钞票,星币,遨游在钱币的海洋。
而不是作为一个辛苦且没有安全保障的地下偶像,赚取微薄的辛苦钱。
“今晚的演出取消。”红发的人双手插在兜里,看着眼前一整天都神思不属任由化妆师摆弄的时小南,这样说道。
时小南猛地抬头,嗓子暗哑:“什么意思?”
他扯了扯自己脖子上勒的紧紧的颈环,仰起头。
“你明明知道,不上台就不能赚钱……!”
“没有钱的话……一一……”
化妆师签了保密协议,在这个时候自觉离开,秦勉克制住了在化妆间里点烟的本能,手指微微曲在口袋中,抓了抓自己的暗红的发,宽大的身子斜靠在化妆桌上,公狗腰,弯月刀,“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尽管用了很多的化妆品遮盖差劲的脸色,但全然遮不住憔悴与疲惫,这些情绪藏在眼睛里,即使掩饰得再好,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
从见到了他妹妹以后就变成这样了。
那孩子太绝情了,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会一厢情愿接受哥哥单方面付出的坏种。
那时小南是怎么变成扶妹魔的?
就因为AO之间的性别差距?
秦勉皱起眉头。
时小南冷静了很多,但依然固执:“我觉得我很好,我需要赚钱。”
秦勉下意识摸了摸烟盒。
兵痞子的语气:
“前段时间被粉丝捅刀子,强行吻手臂的事情你是都忘记了?”
“为了掩护你我头发都被扯了都不知道多少。”
“你那还算状态好了,现在的状态我要是放你出去演出,你是想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摇钱树被自己砍掉吗?”
秦勉转身挥手:“杀鸡取卵的事情暂时做不出来。”
“作为你的经纪人,我要取消今晚的演出。”
“休息一下吧,今天早点回去。”
那今晚,没有钱赚了吗?时小南看着自己的手,手上还有做饭时不小心割出的一点伤口,他除了能做这些,还能……
正这么想着,狠下心换掉的光脑嗡嗡动了起来。
他毫不迟疑点开。
是时一吗?是妹妹吗?
她不生气了吗。
[绝世N推:今天也超级喜欢Nan,Nan是Omega吧,嫁给我吧,已经做了声名狼藉的地下偶像,不会有其他人要娶你的,私底下已经被玩烂了吧,亲你的手也不会有特别强烈的反抗,只知道让经纪人替你解决,经纪人不帮忙的话早就被lj了吧,嫁给我你真是赚大了……]
[NNNNNNNNN永爱N:Nan今晚的演出怎么取消了啊,我可是等了整整三个小时,你想好怎么补偿我们了吗,小心以后我们都不来看没人给你钱了哦]
[NNNNNNNNN永爱N:上次也是吧,想要亲你却不识好歹地躲开了]
[%#@*&:你凭什么取消今晚的演出?就算是身体不好难道不知道出来跪地鸣谢吗?]
[043:好可惜,今晚不能看着你X了]
[043:如果有照片的话就好了,真想看你被X哭的样子]
不是时一。
是一些不认识的人,或者说他不知道具体名字的人,这人出手阔绰,行为举止和下城区的大部分人不一样,大概是个有钱的小暴发户。
想离开下城区,又苦于身份上的评级问题去不了上城。
蜗居在下城区里赚着大笔见不得光的钱。
这样的人自从时小南开始做起地下偶像后就见多了,数不胜数,即使他戴了口罩,那些饥肠辘辘的视线依然像是舌头一样像是要把他藏在口罩与演出服下的一切舔尽。
哪怕他再不想透露自己的联系方式,如果不搭理的话也会被扒出真实身份出来,秦勉搞了个小号给他,大号小号可以同时登录收取信息,却各不相干,能维持基本的隐私。
他挣的就是这些人的钱。
于是再不耐烦,他也得提起手指编辑:
[Nan:谢谢您的喜欢,请多多支持。]
[Nan:抱歉,今晚的演出因意外取消了。]
[Nan:祝您今天心情愉快。]
头疼欲裂地将刚化好的妆卸掉,换下引人注目的演出服,时小南在脸上多加了一层口罩,坐上了等候在外面的秦勉的车。
是破破烂烂的黑色皮卡,有着工地的泥泞痕迹,在下城区里不至于被人特意盯上。
“又在维系那些垃圾吗?”
光脑关了静音,时小南边回着“工作”上的消息,边回答秦勉:“在下城区里,你想找到什么好货色,如果挑挑拣拣的话,我的演出根本赚不到什么钱。”
秦勉拧着方向盘,车轮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大掌中捏着一个烟盒,身上烟味浓郁:“你这样他们会得寸进尺的,草,狗日养的,”他骂了声,“轮胎又被扎爆了,我去换个备用轮胎。”
时小南生涩滑动着光脑投影的手指顿住:“嗯。”
[看不到Nan的样子,想看看Nan的照片]
[想看手,想看腿……]
[我可以出十万星币,Nan一晚上能挣十万星币吗]
类似于这样的留言不在少数。
轻轻一滑,就几乎都是想看照片想买照片的消息。
更过分一点的也有,但开价也更高。
时小南恍惚抬起自己的手,冷白腕骨,手指修长,色泽如玉,他其实一直不觉得自己有多漂亮,论漂亮好看,那是没有见过他的妹妹。
只有没见过他妹妹的,才会觉得他长得好看。
但好歹是上的了舞台,能在被报社扫地出门时被路过的秦勉一眼看中,包装成口罩系地下偶像的颜,他素日穿得清淡。
上了妆上了台,灯光照得人轮廓分明,眉深目浅。
眼睫毛就和挂了雪似的。
透着朦胧的光。
仅仅凭着卓越的眼眸与挺拔的身就迷倒了一群要脸不要命的下城区亡命徒。
馋他身子馋得一个比一个疯。
却又因为关系网混杂,而迟迟没有人敢直接对他下狠手。
更多的只是在网络上口头骚扰而已。
要手的照片,要腿的照片,再热的天,他首选也都是长款演出服,陪着长靴手套面罩,他在舞台上包裹得严严实实,别说口罩,连手套都没有摘下来过。
对于地下偶像,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下城区的地下偶像们上了台都恨不得能直接tuoguang了,变着法勾着下面的人,包裹得越严实越没有市场,连秦勉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时小南竟然能闯出去。
那股子温润可怜的小白兔气质与闪亮的舞台灯绚烂的面妆撞击之间迸发出了时小南独一无二的矛盾魅力。
贤夫良O也能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万众为此欢呼。
但时小南忘记了一件事,即使戴着手套,包裹得再严实,手套之上总能勾勒出山川般的嶙峋,让这些人的欲望更加浓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几天前,欲望终于达到了一个阙值,爆发了。
他被拽下舞台,脱下手套。
众人疯了一样亲吻他的手臂。
如果不是秦勉反应及时,事情就远不止是如此了。
那天的舞台提前解散。
他也得到机会提前回家,但这晚上赚的钱比之前多得多了,略得到了满足的观众投钱也十分大方,为了让他下次还愿意冒着风险上台,投钱投得更加热忱。
洋洋洒洒的钱币挥洒在他的脸上。
与其他受到此等待遇会感到羞愤的Omega不同,时小南揣着这笔钱,一点儿负面情绪都没有,他兴奋地拿着这笔钱买了一只鸡。
回到家做了一锅鸡汤。
他有钱了,他可以给妹妹买鸡吃了。
只有这样的想法。
然而听话懂事的、他为之可以奉献一切的妹妹一点儿也没有被鸡汤吸引,反而一定要把鸡汤鸡肉分给他。
……是因为没有钱,所以他的妹妹,连鸡汤都舍不得吃。
时小南的心剧烈地疼了起来。
都是因为没有钱,如果有钱的话,不该是这样的。
吃到了挣钱甜头的时小南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在那之后,经常借着舞蹈动作的幅度,将腕骨与脖颈站展露,往往营业到天边翻白肚,粉丝们日渐疯狂。
秦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在他即将死于粉丝刀下的那一刻,及时救了他。
但那夜的意外远不止于此。
秦勉救了时小南,时小南又因为秦勉落入深渊。
妹妹远去的身影与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的冰冷桎梏,无力,绝望,最后是一片黑暗。
或许下城区的人类基因上确实存在一些问题,否则联邦就不会仅仅因为在下城区出生的身份就将其原始信用分扣除50,想要脱离下城区便只能倚靠着自己的优秀。
这么多年来,优秀到足以进入军校中的下城区人类屈指可数。
他的妹妹做到了。
但她依然带被鄙夷的基因。
时家人都是只记仇不记甜的。
时小南不会感激他。
[十万星币]……
[五万星币][六万星币]……
[七万八万]……
相似地祈求在光脑中划过,他与秦勉是合作制,时小南不知道秦勉具体是做什么的,但也能猜到是类似于反叛军类的事务,养兵需要很多钱。
秦勉靠着强大的人脉负责搞定后勤舞台化妆师等等一系列问题,养兵需要很多钱,约定好了是三七分,时小南三,秦勉七。
每晚演出完毕结账。
演一天赚一天。
一天没有上舞台演出就没有钱。
今晚没有钱赚了。
时小南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只是照片的话。
和秦勉无关,是他自己能赚的钱。
这在合约之外。
一份照片可以卖很多次,用上一些特殊的解密工具,可以防止照片被其他人私底下传播,也就是说,这些钱,全都会在他的手上。
算算日子,妹妹的学费也要交了……
想给妹妹最好的生活。
她和自己不一样,她不该深陷在金钱的泥潭中。
不该为了钱而自卑。
是他之前顾虑不全,捉襟见肘时也没有想到这样快的来钱方法,以至于连所有人本该人手一份的光脑都落下了,害得她在学校里被嘲笑了,所以才会这么在意光脑。
她是他亲手捧出的白山茶。
拉上破破烂烂的窗帘。
将白T恤下摆咬在嘴里,连最习惯最舒适了的长裤都没有装上,只装饰了一件T恤,她什么都不用知道,不用知道金钱的苦恼,不用知道那些人险恶的面貌与粗俗的语句。
时小南从鼻子里叹出一口气,打开勉强修好了的白炽灯,对着镜子勉强寻找着能够看的角度。
但他的拍照技术实在不怎么样。
甚至称得上是糟糕。
全靠老天赏饭吃的基因撑着。
没有铺上木地板的水泥地,乱七八糟的光影。
以及侧重点意味不明的构图。
拍手竟然能把一半手拍没入黑暗。
收回前言,是太糟糕了。
至少从专业学习过拍照技术的眼光来看是如此,哪怕是略微学过一点点构图的外行人,也不至于将这样的模特拍成这狗屎样子。
……暴殄天物。
“一一,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时小南仰着头,被抽了脊梁骨似的,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细若蚊呐,小得不能再小。
“稍微学一下就会了。”
“……一一好聪明。”
从小就是这样,她学什么都快,一学就会。
而他除了鼓掌星星眼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从小就这样,我每次学会了什么,他就会像是看到了大象学会了织毛衣一样,双眼亮闪闪地鼓掌夸赞,像是夸三岁小朋友学会自己吃饭穿衣服了一样。
“你不要觉得夸我聪明我就会放过你。”
“既然已经开始拍了,那就拍完。”
我带着人摆姿势,在哥哥下意识想要捂住什么地方的时候,强硬地把人的手掰开,膝盖用以作为模特的支撑,带着人坐在镜子前。
像是模特支撑杆。
在他每每将要倒下坠落的时候将人从我的腿上抬起。
“一一,这个姿势有点……”“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这个姿势,真的,不会,就是。”“不会的,没事的,你的柔韧性很强,比很多很多人都要强。”我拍着他身畔的梨涡浅丘,髋处是雏菊连绵无穷。
时小南反应极大,被我这句话气得耳畔红彤彤的:“很多人?!”
“哥哥,你不会觉得我这手摄影技术是凭空练就的吧?总是需要一些模特的。”我漫不经心道,“真是好难过,哥哥一点都不关心我,连我什么时候学会了摄影都不知道。”
我对这方面的工作熟悉得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多年来为了能用手艺吃饭糊口,我就这样扛着摄影机到某屿国修炼得如火如荼,也就那里有数不尽的,可以在拍摄的同时赚钱的营生了。
积年累月下来,要是连几张照片不好,那我也别吃这口饭了。
时小南被我满嘴胡话说蒙了,“对不起,哥哥太忙了……”
“没关系。”
我浑然不在乎似的。
“在拍照之前,我有点问题想问哥哥。”
“什么……”
我调式着摄像机,“哥哥,以后还会被碰吗?只是卖照片吗?”
早出晚归,总是见不到人。
这一切好像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之前以为他只是被秦勉……
碰过。
但现在看来,事态发展超出了预期。
拍照片拿去卖,我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这种操作,我只在福利ji鸭身上看到过,时小南……
结果不言而喻了。
时小南:“没有,没有被碰过。”
末了,又在我充满了不信任的眼神中进行补充:
“只被碰过手臂……”
我:“那么,哥哥,可以看一下手臂吗?”还好,检查了一下,确实不像是被弄过的样子,比西尔万的还要新。
放下了叮咬痕迹还未愈合的手臂。
“所以。”
“原来不是被虫子叮的啊,哥哥。”我说道。
打通一瞬间的关节,我便回忆起有段时间总是在时小南手臂上看到的蚊虫叮咬痕迹,我当时想要做什么来着?啊,想着赚了钱可以带哥哥去医院看看皮肤科了。
哥哥可以不用因为这么一点点钱而每天忍受这些了,他也不用捡垃圾了。
说到底没良心的到底是谁?
我委屈死了!
时小南没有吭声。
“第二个问题,哥哥,我易感期第一天的时候是你吧?”哥哥乱动的手被一只手锁住,我眉眼低垂,注意力似乎全部被放在了手中的摄像机中,轻轻说道:“别动,哥哥。”
“再动的话拍照拍出来就不好看了。”我十足认真道,但其中有多少水分就不为人所知了。
他躲避着,不看我:“不是,怎么会是哥哥呢,哥哥回来的是晚了一点,但哥哥都忙得没空给一一关手机了,怎么会是哥哥呢?”
“而且……我们是兄妹……”时小南又对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我用在那些天龙人身上的手法,有大半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笨。
智商不能全遗传给我了,一点都不给自己留吧。
怎么挖什么坑都敢跳……?
我咧了咧嘴,笑了下,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哥哥,我没有说过手机是开着还是关着的吧?那么,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没有关的,需要靠的很近吧……”
作为长辈,时小南被两声哥哥逼得想要藏进角落。
却被抓住了膝弯。
白山茶舒展根系,要将自己的根系移植。
“就你这样,还想靠拍照挣钱?”我随意地放下摄影机,捡起地面上飘落一地的照片,“别怕啊哥哥,兄妹之间互帮互助多正常。”
我用力拍了下他还想要再掩饰什么的手。
举起相机。
通过摄像机看他。
传统摄像机的像素经过多年的轮转,比起最先进的摄像设备模糊了许多,镜头里,时小南无助又像是不愿意面对般,捂住了双眼。
白t恤被摆弄成最适合这系列拍摄的摸样,发尾被拨乱,勾在眉后。
Omega爱哭,泪腺发达。
平时在我面前为了维持所谓的大家长的样子,所以从来没有哭过,连红了的眼眶也只会撒谎说是切洋葱搞的,说谎话也不懂得打草稿,就凭洋葱那涨价的趋势,我们哪能吃得起洋葱。
眼尾泅红了一片,那些人,平时也能看到他这样子吗?
镜头移动,缩小。
“一一,只要拍手和腿就好了。”时小南小声道,“不用这样吧。”
我:“你是摄影师还是我是摄影师?”
时小南:“对不起……”
怎么又是对不起。
我稳定着镜头,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我无论身在何地,在做什么,出了什么意外,不管是猫片中的主角搞上七八个小时没完没了,还是导演突然亲自下场掺和猫片的拍摄与制作,这种突发状况,我的手都是稳的。
无视了他的要求。
将整个人,受了惊吓的样子,眼角流泪的样子,将包括两对圆气球和一对小气球在内的气球与一支粉雏菊色的长条气球收入其中,我微微后退,说了声:“哥哥。”
时小南下意识抬起头,用氤氲了水雾的黑眸看我。
此刻,白山茶越过了雏菊的重重的伪装,月亮高悬,长夜寂静,只奔山顶最尖端而来,扎根于雏菊花丛中,扎根于花海。
你是只属于我的哥哥,其他人只能看着。
他们吃不到。
……
精准调整对焦,握着胶卷照片的手收拢。
“咔嚓。”
第40章
“最后一个问题。”
“哥哥,你打算用这些照片做什么?不要敷衍过去,我知道你是要卖出去的,但是,卖给谁,为什么卖。”
“还请说实话。”
我捏着新鲜出炉的照片,彬彬有礼地客气道,一改往日形象,让时小南觉得陌生与无措,就像是真的只是他雇佣来的摄影师而已,何止是他只装饰了一件白t这回事,哪怕他在我眼前演出猫片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时小南紧紧地抿住了嘴,她这样让他觉得非常陌生。
但他也有预感,如果自己说了假话——
那事情就会像滑铁卢一样彻底没有挽救的空间了。
虽然时一满口谎言,张嘴就能胡扯,但宽于待己严于律人,她不会内耗,她的本质是自私的,如果有其他人在她面前撒谎,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与对方交心了。
更令人后怕的是,时小南虽然没有主动说过谎,但确实隐瞒了很多。
甚至现在他也不想和盘托出。
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把妹妹牵扯进这场风波。
“……不认识。我不认识他们。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知道他们的长相。”时小南闭上眼,不敢去看妹妹的眼睛,白腻的脖颈露在领口外,上面,颈环的痕迹由于勒得过紧而无法消除,“他们在星网上联系到我的,愿意出高价,完全拒绝不了。”
只是照片而已,只是拍个照片就能拿到大笔大笔的钱,是这样轻松又来钱快的工作。
要再看着妹妹因为贫穷而将鸡汤分上大半给自己,却要假装自己一点都不爱吃鸡肉,而他没有一点办法,他的裤子口袋比他的脸都要干净。
即使只是买一只鸡,也要掏空身上所有的口袋。
还有身上担负的雨水税、空气税。
时小南实在是拒绝不了……
“只是为了钱是吗?哥哥,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兼职,看来一个月三千的星币已经不能满足你的胃口了。”她托着下巴看时小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后脖子,淡淡道,“好哥哥,你很诚实。”
瞬息后,她将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捡起。
只挑了拍的确实过分的捡。
时小南自己拍的,她只捡了两张含痣的。
易感期中的白山茶信息素对Omega而言过于刺激。
排除掉什么ABO的性别,什么易感期什么信息素都不管,与还停留在本能中的原始动物不同,原始动物一般只会在固定的时间进入春天,而人类这种狡猾生物的进化方向本质上就是为了方便生存而进化得能随时随地进入春天的种族,想要生孩子,随时可以。
不过是信息素导致春天也有迹可循了。
直白点说,这真的和退化没有区别。
Omega脖子后的小块逐渐被勾得发烫。
时小南感觉眼睑、双颊、耳朵也跟着一起升温了。
仿佛炙烤雏菊的不是白山茶而是火焰。
但下一秒——
“叮。”
“星网账户到账100万。”
“不是缺钱吗?”镜面里,少女单薄的身影在时小南的身后显得阴郁。
拍摄结束,他的居家半长裤就在手边,慢条斯理地帮人套上后,缠着绷带,只有指尖若隐若现的细长白皙的手指把照片收拢整齐。
其实也不多,拢共就十几二十张,“买断价。”
虽然声音带着似乎是笑意的尾调,但情绪波动实际是一条平缓的直线。
如病房中确定死亡的心电图。
“当然。”她笑了笑,“如果你还想再拍的话,我倒也不是不可以继续买。不过,”她脸上的笑容消失,“我很挑剔的。”
“不要有痕迹的,如果是特写……的话也得是我喜欢的地方。”
“很漂亮啊。”
“哥哥。”
犹如雏菊突遇连绵大雪。
“一、一一……”时小南几乎要失声,他包含痛苦又不敢置信,“你哪里来这么多钱的,这么多钱……这么多钱……”
他已经分不出心绪去想妹妹语气中明显的轻蔑与超出兄妹范围外的言行。
——这真的正常吗。
兄妹之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只在乎一件事。
这笔钱,这么多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时小南急切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上面重新缠好了绷带,即使为了拍照方便而将衬衫袖口挽了上去,他哆哆嗦嗦地拆着她手中的绷带。
不会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随着绷带的宽松,一个鲜亮的牙印在绷带中慢慢露出半个。
时小南愣住了。
“好了哥哥,你累了,今晚好好休息。”她抽回了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侧过头去看窗外,“哎,下雨了……”
***
雨声哗然。
我猛地站起身,做完手头上的事情全靠我自身的职业素养和留下的机械记忆,实际上做完这些我的脑子就在疯狂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疯狂地就尖叫。
脑子里的预警器已经爆表,碎掉的玻璃渣子扎得我太阳穴突突后脑勺发疼。
到后面情绪早就被冻结了。
常温的水是可以化掉一座冰山的。
雨水融化了情绪的外壳。
我刚刚——
我刚刚干了什么?!
我草。
死去的道德感突然弹了回来。
如果我真是下城区里混乱中土生土长出来的原著民就算了,但我不是啊我靠,我上辈子好歹是接受了正常的教育正常三观下培养出来的乖孩子好学生。
怎么来了这个破世界就变成这样了——!
虽然是我自己做出来的事情,但是……
尖叫.jpg
我接受不了,尽管没做什么,不过只是拍照而已,又不是干柴烈火直接搞了,不过是拍照而已……
但试问,这种事情,是亲兄妹能做出来的吗???
超出底线了吧!!!
天杀的我被自己吓到了。
我是大怂货,遇事只想逃避。
真遇到大事了我就恨不得再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站起来就往门外男生女生向前冲——
“一一?!”
时小南被我当场吓懵,但没扯住我,我脑子发蒙,开了门也不管外面还在下雨就往外冲,后知后觉才袭来的关于哥哥在外面卖身养我的认知让我的脑子乱糟糟的。
简单来说,我的智商刷一下,降到了低谷。
只有手动降低智商不去思考这回事我才能找回作为尸体的安详与快乐,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可恶为什么我这具尸体要面对这么可怕的现实。
日了狗了。
命运这该死的家伙锤尸体锤的很开心吗!
哈哈哈哈哈我现在是尸体款人肉罐头了。
成肉泥了。
香香咸咸山茶口味罐头哦~
你值得拥有(深情)。
***
湿漉漉的衬衫衣角被死死揪住,我喘着气,余光瞥见时小南浑身湿透地弯着腰,因为追太猛了,所以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是,我鼻子嘴巴里全部都是雨水。
**下城区下的是酸性雨。
皮肤和头发上沾湿了擦洗一下就没有多大关系,但是要通过嗓子眼进入肚子里就得过滤个几遍了,现在没有过滤过。
我嗓子被酸得哑哑的。
两个落水狗没有一个人说话。
物理上的。
幸好拍照结束我还记得给时小南套一条裤子,不然明天下城区头条——对,就时小南工作的那家报社——第一条就是《绝色美O不穿裤衩当街送福利》了!我也低下头,防止雨水再进我嗓子眼,我们两个缓和了大半天。
终于,我感觉自己能开口说话了,反思了一下确实是我有毛病,突然发疯,但做哥哥的就该对做妹妹的宽容一点,他肯定不在乎我发疯。
发疯怎么了,发疯了我也是他妹妹!
我就算原地打滚我也得拿个招牌写上我是他妹妹。
亲兄妹就是要一起男生女生向前冲啊。
我已经碎得连手艺最好的入殓师都拼不起来了,碎尸,一种只想碎碎地入土为安的尸体,不想淋酸雨,更不想变成尸体渣子。
“哥哥,我想好了。”我捧着他的脸,撩开他的刘海,他用手给我挡雨,隔着他的手,又隔着雨帘,我看不清他的脸,冰凉的雨水中他的手是温暖的,我说道,“我现在已经能自己打工赚钱了,实在负担太大,我可以退学的……”
——我的智商真的下线了。
——可能到下章节才会重新回来。
——智商这种东西……
就是和道德感一样忽上忽下啊!
道德感上升的时候智商下降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有智商的时候那当然是以自身利益为先保存自己,道德感下降天经地义。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智商和道德感在我这儿也不可兼得。
:)
哥哥原本就够惊慌失措了,现在更惊慌失措了,苍白秀气的脸上满是惊恐,“不可以,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乌托邦军校是你唯一能够完全脱离下城区的机会,只是几年的学费,就能换你一辈子的幸福快乐,以后永远都不需要为钱发愁。”
“对不起,哥哥以后会更努力赚钱的,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钱钱钱钱钱,满嘴的钱,更让我震撼的是他竟然在卖身好吗!见我沉默,时小南沉默了一下:“是觉得哥哥这样赚钱很丢人吗……”
“一一,你想要哥哥去死吗?”他甚至已经不在乎她是怎么搞来那么多钱了,说白了,其实还是因为他赚的不够多,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好,哥哥就去死。”
他松开手,对我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转身扑入雨雾。
我:“啊???!”
等下,哥,我够疯了,我都想把自己送精神病院了!
你怎么比我还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