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裴奶奶家吃饭是几天前就答应好的行程，约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后，梁佑臣就送她去了裴奶奶住的小区。


    他把车开到裴奶奶家楼下，解了门锁，裴钟琪却没有马上下车，而是犹豫了一会儿，问他：“你要不要上来一起吃晚饭？”


    除了联手针对许宁外，原文里没怎么描写过裴钟琪和梁佑臣之间的私人关系，仿佛两人只是因为共同的目标才暂时走在一起。


    但来到这个世界后，裴钟琪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原主和梁二少在很小的时候就彼此相识，她身边诸如余书云这样的朋友都知道梁佑臣的存在，二人表现得十分熟悉也没有人觉得不对劲，裴奶奶还问过她几次梁佑臣的近况，连长辈都会问起，可见他们私下的关系应该非常不错。


    裴钟琪暂时懒得去思考原书抹杀他们个人故事的意图，想着上次来时裴奶奶说过很久没见梁佑臣，便想着要不要叫他一起上去。


    梁佑臣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叩了叩：“好啊，说起来，我也很长时间没来看望她了。”


    裴钟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解开安全带下车。


    裴钟琪的爷爷早些年便去世了，裴奶奶不愿意搬家，这些年便一个人住着。照顾她的保姆给二人开门，笑着道：“钟琪来啦，老太太刚刚还在念叨你什么时候来呢。”


    “我没来晚吧？”


    “没有没有，晚饭还没做好呢，”保姆说着，侧身让出玄关的空间，待裴钟琪进门，她这才看见裴钟琪身后的梁佑臣，“呀，佑臣也来了！”


    裴奶奶正好从屋里出来，见到门口的两人，惊喜道：“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来来来，快进来！”


    梁佑臣礼貌地朝她问好：“奶奶好，我能来蹭顿晚饭吗？”


    裴奶奶笑得眯了眼：“当然，顺便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聊聊天吧。”


    保姆给二人倒了水，便进厨房准备晚饭了，裴钟琪扶着裴奶奶在沙发上坐下，梁佑臣乖巧地坐在一边，两只手老老实实地搭在膝盖上。


    他这副局促的样子令裴奶奶忍俊不禁：“佑臣，太久不来，有点陌生了吧？”


    “还好，”梁佑臣得体地笑了下，“确实是很久没来看您了，我的错，奶奶可不要生我的气。”


    “哎哟，怎么会呢，知道你们上学功课多，你还能记得来看我就很好了。”


    “现在课少了，以后有时间我会经常和钟琪一起来的。”


    裴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好哇，你们常来，我让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等到上桌吃晚饭的时候，梁佑臣已经彻底放开了，左一句右一句哄得老人家喜笑颜开，裴钟琪甚至都插不上嘴，只能默默地吃着两人往她碗里夹的菜。


    吃着吃着，一只剥好的虾落到她碗里。她抬头一看，梁佑臣正拈起下一只虾，一边和裴奶奶说着话，一边利落地给虾掐头去尾，剥了壳，动作自然地放到她碗里。


    她再看向裴奶奶，裴奶奶也反应平平，仿佛司空见惯了似的，见她不动，还催促道：“小宝，趁热吃啊。”


    “奶奶也吃。”梁佑臣又剥了两只虾放到裴奶奶碗里，抽了张纸巾擦手，朝裴钟琪那边靠了靠，轻声道，“快吃吧，一会儿要凉了。”


    裴钟琪夹起碗里的虾，在梁佑臣的注视下塞进嘴里。


    吃完饭，两人又陪着裴奶奶去阳台打理她种的花花草草，这几日显城的气温升高了不少，夜晚的温度恰到好处，裴钟琪坐在躺椅上听着奶奶给梁佑臣介绍她新买的盆栽，困意一点一点地涌了上来。


    “奶奶，您也太会养花了，看得我都心动了。”梁佑臣靠在栏杆边，对着裴奶奶养的花草大夸特夸。


    裴奶奶笑呵呵道：“佑臣喜欢我这些花啊，你看上哪盆了，直接抱走，奶奶送你。”


    “那还是算了，让我养没几天就养死了，还是放在您这，我常来看就好了。”


    “那可就说定了，你俩要常来看我啊。”


    “当然，只要钟琪愿意……啊，”梁佑臣回头，看见裴钟琪靠着椅背闭着眼，放低声音道，“她睡着了。”


    裴奶奶走过来，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最近功课压力是不是很大啊？你看，小宝都有黑眼圈了。”


    “她……确实压力很大，”梁佑臣凝视着裴钟琪，轻声说，“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裴奶奶点点头：“你们这些个一起长大的孩子里，只有你最懂事，有你在，奶奶放心。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梁佑臣动作轻柔地把裴钟琪叫醒，两人和裴奶奶又聊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


    不知是因为困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裴钟琪醒来后一直情绪不高，在裴奶奶家里还能提着精神和老人家聊天，从家里出来后，脸上就立刻没了表情，梁佑臣和她说话，她也神情恹恹，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


    “回家吧？你困成这样，也不去别的地方了吧？”梁佑臣发动车子，随口道。


    “不急。”裴钟琪扯过安全带扣好，目视前方，“我有事问你。”


    “什么？”


    “你真的没有看过小说？”


    “小说？噢，你是指这个世界的那本小说？”梁佑臣摊手，“真没有啊，我怎么会看这种小说。”


    “你之前说，你掌握的剧情故事，都是系统给你的信息？”


    “准确来说，应该是那个‘梁二少’的记忆。”


    “总觉得，你知道的信息比我多呢。”裴钟琪侧身，乌黑的眼眸倒映着窗外的路灯，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你真的打算假死脱身吗？”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我会骗你吗？”


    裴钟琪冷哼：“那可未必。”


    梁佑臣语塞，半晌才道：“如果死遁是最安全的方式，我没有不做的道理。”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奶奶以后常来看她？”裴钟琪语气平静，没有什么质问的意味，仅仅是在陈述事实，“你不会许下无法实现的诺言，可假死之后，你还要怎么来看望她？”


    梁佑臣闭嘴了。


    沉默在这一方狭窄的空间内无声流淌，裴钟琪安静地等着，没有催促。


    她本能地相信梁佑臣会给她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过了很久，梁佑臣终于开口：“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你果然还有其它的计划。”


    “有，”梁佑臣承认道，“但是，我现在没法和你解释。”


    “明天我们去看了许宁长大的地方，你就能和我解释了吗？”


    “我不知道，或许吧。”


    “我明白了，”他答得模棱两可，裴钟琪却没有追问，“等到我能知道的时候，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一定。”梁佑臣保证道。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早点迎来那一天。


    -


    也许是在奶奶家获得了足够的放松，这天晚上，裴钟琪难得拥有了极其高质量的饱满睡眠，第二天醒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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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十足，心情自然也变得美妙，下楼时遇见了同样刚起床的许宁，还主动和她打了个招呼。


    许宁还穿着睡衣，哈欠连天，看起来刚醒不久，看见穿戴整齐神清气爽的裴钟琪，瞌睡都跑了一半：“姐姐，你起这么早，要出门吗？”


    “嗯，不在家吃早餐了。”


    “不会又是和梁佑臣吧……”许宁小声嘟囔。


    裴钟琪听见了，回头朝她安抚地笑笑：“帮我跟张阿姨说一声，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许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我知道了，姐姐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我先走了，拜拜。”


    梁佑臣发来信息说已经到了，裴钟琪回完消息，一抬头正遇上晨跑回来的裴敬言，对方朝门外瞥了眼，说：“梁家那小子来接你的？”


    “嗯。”


    “约会？”


    “嗯？”裴钟琪想了想，意味深长地弯了弯眼睛，“还不算。”


    裴敬言又看了看梁佑臣的车，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钟琪换好鞋，回头道：“哥，我先走了。”


    “五一假期没有什么安排吧？”裴敬言问道。


    “五一？没有，怎么了？”


    “我给你约了全身体检，你也好久没做体检了，要定期检查才好。”


    裴钟琪往楼上瞟了眼，刚好看见一颗毛茸茸的卷毛脑袋一闪而过缩回了墙后，她心下了然，无奈地对裴敬言道：“小宁跟你说什么了？”


    裴敬言八风不动：“和小宁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想起来的。”


    “好吧好吧，都听你的。”裴钟琪屈服了。


    反正她现在也不怕体检，索性由他去吧。


    今天温度不低，一大清早便太阳高悬，裴钟琪穿了件轻薄的连衣裙，上车一看，梁佑臣也换了件短袖白衬衫，裴钟琪瞧着他，觉得他很是有些装嫩的嫌疑。


    不过毕竟身体是十九岁的样子，倒也不会显得违和，还挺赏心悦目。


    她在男人看过来之前移开视线：“我们现在出发？”


    “不着急，我们先去吃早餐。”


    裴钟琪还以为他要带自己去听枫之类的茶馆喝早茶，没想到他开着车七拐八拐，最后竟然停在了一所中学门前。


    “显城一中……来这里干什么？”


    “有家开了很多年的早餐店，你肯定会喜欢的，”梁佑臣下车，又绕到副驾驶给裴钟琪开门，“大小姐请。”


    梁佑臣说的早餐店是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小店，现在已经过了高中生上学的时间，店里有些冷清，他掀开门帘，带着裴钟琪在靠墙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老板正忙着擦另一张桌子，抽空问道：“二位想吃什么，随便看看。”


    裴钟琪看着墙上贴的菜单，要了一份汤面，梁佑臣则点了几笼点心和粥，等老板去后厨忙碌了，转头问裴钟琪：“是不是很像我们上学时那家店？”


    学校门外总有几家在学生之间评价不错的早餐店，现实世界中裴钟琪和梁佑臣的学校门前也不例外，其中一家店做得尤其出色，两人毕业后仍念念不忘，大学放假时还专门跑去那边吃过早餐。


    “大学毕业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那座城市，”裴钟琪有些遗憾地说，“再也吃不到那家店的面了。”


    汤面很快端了上来，梁佑臣拆了一次性筷子递给她：“没关系，这家店的味道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