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喧嚣渐渐被肖晨屏蔽在感官之外。


    他专注地盯着秘书名片。


    名片上没有任何特殊标记，只有一个名字“木村健”和一个大和银行沪上分行总机转接的分机号码。


    这礼节性的东西，却像一根无形的线，连接上了冈崎掌控的那座庞大的金融机器。


    价值？价值不在于这张名片本身，而在于“漩涡鸣人”这个身份，初步通过了冈崎的“眼缘”筛选，至少，没有被立刻划入不值得关注的行列。


    对于打入金鱼小组核心的目标，这已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踏稳。


    吉田正一忙活半天又回来了，刚刚还害怕呢，等到审查结束后，又麻溜的过来。特也会是个人精，拿了一把名片放在肖晨的眼前。


    “拿着吧，这可都是大人物，要是放在别的地方，你想见都见不到呢，我可是特意为你要的名片。”


    肖晨没有拆穿他，这些都是很有用的资源，点点头笑纳了，目光重新落回冈崎那桌。


    冈崎正与一位身穿军服的武官低声交谈，那武官的肩章表明其地位不低。


    肖晨敏锐地注意到，两人的谈话似乎涉及到了某种时限和物资筹措。


    “最近...进度必须加快...月底之前...资金渠道务必确保畅通...


    “冈崎先生日理万机啊。”肖晨看似无意地感慨了一句，目光转向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用叉子拨弄着一小块精致的鹅肝酱。


    吉田应和着，也望向那边，“是啊，大和银行的业务牵涉甚广，尤其是近期，听说有好几个大的项目在推动，资金流像潮水一样。不过有冈崎行长掌舵，必然万无一失。”


    吉田的语气里带着对强者的天然信服，以及一丝事不关己的轻松。


    就在这时，冈崎似乎结束了与武官的谈话。


    他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肖晨这边。这一次，那眼神中的审视意味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究意味。


    冈崎的侍者端着一个用丝绒覆盖的托盘走了过来。


    吉田和肖晨都停下动作，略带疑惑地看过去。


    侍者径直走到肖晨面前，微微躬身，在肖晨和吉田惊讶的注视下，掀开了丝绒。


    托盘上，静静地放置着一件瓷器。那是一只笔洗。


    雍正官窑天青釉弦纹笔洗！


    肖晨的心脏猛地一跳！


    吉田正一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呼吸瞬间急促。


    他本就是文化院的副院长，对古玩字画颇有研究，瞬间就认出了这件东西的分量，其价值和稀缺性，远超他书房里任何一件藏品！


    他看向肖晨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无法抑制的羡慕。


    侍者恭敬地转述，“冈崎行长说，此物清雅合用，正合‘漩涡鸣人’先生欣赏唐风之雅意。小小玩物，聊作纪念。他期待看到鸣人先生更精彩的艺术项目。”


    一时间，周围若有若无注视这边的目光，都变得灼热起来。冈崎正雄竟然如此看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大阪商人？


    肖晨脑中电光火石般转动。价值连城的瓷器？


    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商人”？这礼物太过厚重，也太过奇怪了。


    试探？有这个必要吗？


    九月计划的小组自己抓了好几个，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难缠的人，为什么要盯着自己不放呢？


    举起酒杯，对着冈崎的方向敬了一杯。


    既然你要玩，那就好好的玩一玩。


    这时候肖晨注意到门口的地方有动静，一位戴着眼镜的青年走进来。


    他穿着很普通的衣服，夹着两本书，旁若无人的进来，看样子并不像是来参加宴会，而是来吃饭的。


    他确实是来吃饭的，门口那是菜品的中转站，几乎所有的食物在那都可以找到，他十分自然的挑选起来。


    周围人只是扫了一眼，大部分人赶紧装作看不见，只有少部分中心人物微不可察的摇摇头，衣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吉田悄悄的说道，声音低到像是蚊子叫，好像是被别人听到后会有麻烦一样。


    “看到那位了吗？”


    吉田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一丝忌惮，“哼，简直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他叫藤原雅志，父亲是贵族院的大人物，根子硬得很。可惜，脑子像被门夹了一样！”


    这种身份的人物，在这场宴会里绝对是头牌了，怎么还这样呢？


    “他见人就宣传和平，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在这种时候！偏偏仗着他父亲的地位，没人敢把他怎么样！你看看周围这些人，谁不是见了瘟神一样绕着他走？”


    他环视了一圈，那些刻意避开藤原雅志的目光就是最好的佐证。


    宣传和平，是反对战争吧。


    肖晨记得有个三笠宫的，是昭和的弟弟，秘密撰写《作为日本人对中国事变的内心反省》，批判日军暴行，承认侵略本质，甚至提出“天皇退位论”以谢罪。


    吉田搓了搓手指，做出一个数钱的经典手势。“有人...是非常私密的人，放出了风声。只要能想出个有效的法子，让这位‘和平使者’消停点，别再到处嚷嚷那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最好别再出现在这种敏感的场合...就能得到一笔非常丰厚的...‘感谢费’。”


    “比如让他沉迷什么不闹腾的爱好？或者干脆离开沪上回日本去研究他的和平？让他的声音，尤其在这些场合，彻底消失。数额嘛...至少这个数起步，事成之后，翻倍也有可能！”


    肖晨露出一副深思又跃跃欲试的表情，像是在评估风险与收益，“体面地让他闭嘴或者离开...还有这种悬赏？”


    他由衷地赞叹，仿佛看到了赚大钱的门路，“吉田先生的情报价值千金啊！这机会真是难得！”


    现在，接近这位麻烦的贵族青年，不再是难题，而是一个报酬丰厚且符合他“漩涡鸣人”逐利形象的任务。


    借着他，好好的跟冈崎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