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晨站在一栋灰白色洋楼前，抬头望着门楣上《商报》两个烫金大字。


    他掏出钥匙拧开铜锁。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响，灰尘在阳光里打着旋飘落。


    一楼是印刷间，两台老式平板印刷机蒙着防尘布，墙角堆着泛黄的新闻纸。


    二楼办公室更简陋，一张掉漆的桃木桌，两把藤椅，连文件柜都是竹编的。


    肖晨掀开印刷机的罩布，手指抹过齿轮。


    “设备还行，德国货，保养得不错。”


    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记者证、采访函，甚至还有几张盖好公章的空白证明。


    他抽出一张，对着光看了看水印，这位沈组长留的好东西不少。


    逛了一圈，发现这个房子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各项设施也算齐全。


    暂时做一个临时据点，还算是可以的，先稳定一下，后期也得在法租界多置办几套房产。


    等中日两国真正打起来之后，也就法租界还是安全一点，趁着这阵房价还没涨起来，提前囤点房子。


    在床边发现了一张报纸，上面的文字瞬间吸引肖晨的注意力。


    【霞飞路独栋小洋楼限时优惠1万大洋一栋。】


    以前买不起，现在高低得在沪上买个房子，直接上大别墅。


    现在手头宽裕，是时候在沪上置办些产业了。


    除了自住的别墅，还需要准备几个隐蔽的安全屋。


    存放武器、电台这些敏感物品，普通的居民楼终究不太方便。


    肖晨兴冲冲地来到房产中介。


    可是看到玻璃上贴的价格，肖晨的脸色瞬间就垮下来。


    虽然他已经熟悉了商家的各种套路，知道霞飞路这种地点的房子绝对不可能是1万大洋，他想着顶多翻个一翻就不错了。


    “霞飞路西段，独栋花园洋房，占地半亩，建筑面积三百平米…售价：大洋三万八千元。”


    “霞飞路中段，联排别墅，单套面积二百二十平米…售价：大洋三万二千元。”


    “霞飞路东段，新式里弄，三层，带小花园…售价：大洋二万九千元起…”


    中介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梳着油光发亮的分头，见他们衣着光鲜，特别是肖晨一身考究的西装，立即堆满笑容迎了上来。


    “这位先生想看什么样的房子？”


    肖晨拿出之前发现的报纸，“这上面的价格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涨了这么多？”


    中介接过报纸扫了一眼，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


    “先生，这个房子之前确实是真的没有骗您，但是数量有限早就被人买没了。”


    他的话引起了肖晨的注意，能一下子把房子买涨价了，这得多少人？


    肖晨给了他一块大洋，随后装作很好奇的问道。


    “来给我详细讲讲。”


    中介熟练地将大洋滑入袖口，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勤了。


    “从上个月开始，贝当路那一带的中档房产特别抢手，好多日本商会成批购买...”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听说都是些日本军官的家属提前来安置。”


    这不是普通的商业行为！这是战争机器启动前，精密部署的一部分。


    是日军高层在为即将到来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做后勤和人员安置准备！


    说明日军高层已在沪上布局，必须加快行动。


    肖晨在记事本上画了三个圈，贝当路-日本军官-文化院。


    日本人增多，肯定是和九月计划有关，目前自己还没办法接触到这个层级，不可能一口气吃个胖子，得先从文化院入手。


    易容一下，准备去文化院看看。


    文化院没在虹口区，反而是华界。


    这里十分热闹，不仅是日本人，还有很多的华人。


    打着中日亲善的幌子，主要是培养亲日派，也就是汉奸预备役。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挺直腰背，模仿着记忆中日本学生那种略带刻板的步伐，向文化院大门走去。


    刚踏上台阶，一个穿着藏青色立领制服、戴“值日”袖章的年轻职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同学，欢迎你，我们文化院提供免费的日语课程、文化活动和一定的物质支持，还有免费饮食和学习文具等，非常适合想要学习日语、了解日本文化的朋友。”


    肖晨提前就通过杜明弄到了一个日本身份，反正能化妆，找了一个真实的，化化妆就行。


    “我不是来学习的，我是来应聘的，毕业于大阪帝国大学，这刚刚到沪上。”肖晨用日语说道。


    如果是来学习的，你怎么能接触到核心情报，只有借助日本身份才行。


    他狐疑的打量一下，肖晨立刻把证件递过去。


    “大阪人？毕业于大阪帝国大学？你确定你是来找工作的？”


    大阪帝国大学确实是名校，但一个大阪人，大阪商人子弟的精明务实天下闻名，著名的“商贩师团”大阪第四师团更是以“保命第一”而“威名远播”。


    一个大阪帝大的毕业生，跑到沪上文化院这种清水衙门来应聘？这动机实在值得玩味。


    肖晨笑呵呵的递上一包烟，特意选了高档烟，相当于递上一包华子。


    “让您看出来了，我这不是听说这里有很多的大人物嘛，多认识几位朋友，拓展一下人脉，将来做点小生意也方便些不是。”


    他捏了捏口袋里那包硬挺的香烟，感受着高档烟纸的质感。


    “还是你们大阪人会做生意，我可以帮你个忙，让你临时在这里帮忙，可以参加一下酒会。”


    说着带着肖晨往里走，里面的人正在布置会场，肖晨想了一下，这明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啊。


    “这是？”


    “咱们文化院的月考大比，每个月一次，到时候会有各界人士前来捧场，那你可以多认识一下。”


    肖晨观察一下，他们准备的餐具和食物都比较一般，毕竟文化院主要作用是培养汉奸，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肯定不可能给你花大价钱。


    “咱们福井院长这种高层会出席吗？”


    对方摇摇头，“院长一般只有在年度大比才出席，要不然就是有什么特殊事情。”


    说着指了一下角落，哪里几个人正在欣赏一副古画。


    “之前有人收到了一位名家的画，福井院长和吉田副院长这才特意抽时间过来....”


    肖晨的时间有限，不能在这消耗太多，对古画有兴趣是吧，那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