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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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隆卡，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Ventus脖子处的复杂咒语，此时此刻，像是干涸后又重新开始流淌的血液，发黑的，弥漫着无尽腐朽的气味，顺着那令人作呕的脖子，几乎让人将肚子里的食物全部呕出来。


    隆卡的瞳孔不住收缩，他已经握不住手中的骨刃了，他刚刚连滚带爬地远离了祭台，现在，他已经从祭台处跑到了萨罗拉兽人生活的营地之中，他身边，有零零散散的少数兽人战士。


    兽人战士们很是狼狈，他们身上沾满了血污，只是那学籍，并非是敌人的，而是来自他们的同伴。


    血腥气几乎将整个营地淹没，有人小声哭了起来。


    隆卡却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他死死盯着Ventus的方向。


    Ventus脖子处的飓风已经形成，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飓风，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如果被它抛出来，将会无差别地吞噬眼前所见的一切。


    似乎也是因此，隆卡耳朵里的那些哭声，愈发厚重起来，像是原先只有零星几人在哭，现在，愈来愈多的人哭了出来。


    而隆卡心中，亦是一片茫然。


    他想要握紧手中的骨刃，冲上去！身为萨罗拉兽人一族的族长，在这种时候，他本就应该挡在族人身前，即便明知等着自己的是死亡，也该毫不胆怯地挡在众人身前。


    可是，隆卡抓不住手中的骨刃，他双腿如同灌入了沉重的铁水，铁水从他腿上的伤痕处溢出，与这片大地沾在了一起，让他连挪动一步，都成了艰难无比的事情。


    部落外，传来了天马的声响，只是天马，在隆卡发现了鹰隼这种新的坐骑后，已经没什么兽人使用了。


    在天马的嘶鸣声中，隆卡有些艰难地转过头去看——是在召唤风神Ventus时，因为持有反对意见而被他赶出部落的那一群兽人，为首的，正是隆卡的儿子。


    没错，当时反对的人中，领头的，正是隆卡视作下一任首领培养的大儿子。


    现在，看到几乎三年不曾见过的人，隆卡眼眶有些发紧，他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情绪，只知道胸腔处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情绪不住膨胀着，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从马背翻身而下的年轻兽人只是匆匆看了隆卡一眼，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从隆卡身侧经过时，弯腰捡起了隆卡身边掉落的骨刃。


    年轻兽人大步向前，他站在高处，背后，刺目的火球与Ventus吐出的飓风撞在一起，发生了一场几乎要刺破人耳膜的爆炸。


    爆炸声中，年轻兽人振臂高呼，“所谓的风神只是一场谎言！现在，该由我们自己终结这个谎言！”


    说罢，年轻兽人率先转身，他发出震耳欲聋地嘶吼声，最先跟上他的，是和他一同，先前被赶出了部落，刚刚才回来的兽人们，紧跟着，有其他的兽人也拿起骨刃长矛，缓缓跟了上去。


    萨罗拉兽人部落中的法师们，也举起了手中的法杖，为自己的同伴念出了加护之词。


    上方的爆炸带来的尘埃终于消散了，Ventus屹立不倒，只是看起来，它脖子上的古老咒文出现了更大的裂纹，同样的，总是光洁的羽毛，看起来也变得有些黯淡。


    在Ventus前方，黑龙缓缓放下了护住后背的翅膀，翅膀下方，少女仰起头来，她咬着唇，那双幽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坚毅，只见她握紧了手中的法杖，源源不断的魔力朝着法杖顶端涌了过去，白光之下，那些连接着Ventus身体的光线更粗了些。


    站在那儿的Ventus看起来有些焦躁不安，它不时仰起头，巨喙张开，发出刺耳的鸣叫。


    年轻兽人已经握着骨刃从黑龙身侧跑过头也不回地冲向了Ventus。


    芙洛拉的余光瞥见了那个年轻兽人，她没有动，只是握着法杖的指节微微泛白。


    紧跟着，是更多的兽人朝着Ventus的方向冲了过去。


    显然，随着芙洛拉对于Ventus身体上生命力的剥落，站在那儿的庞然巨物已经愈发焦灼起来。它身上的魔力，似乎也有些失控，在Ventus的头顶，原先澄澈透蓝的天空，渐渐有乌云聚集。


    似乎……


    天也要被刺出一道豁口来。


    兽人们并非Ventus的对手，毕竟，那是在他们的信仰下诞生出的神明，就算现在，有人带领，有人戳破，所谓的神明，不过是一场酣畅灵力的谎言，可是，这对于多数兽人而言，面对Ventus，他们心底的恐惧依旧是源源不断的，那样的恐惧，几乎比面前恐怖的巨兽仍旧骇人。


    一柄长剑，被人投掷而来。


    “是人类的士兵！”有兽人惊呼。


    可是，没有人回头，本该是刀剑相向的一群人，此时此刻，却是并肩而行，他们的目标，都是那头在狂暴边缘的巨兽。


    Ventus于祭台之上，不安又狂躁地舞动着翅膀。


    它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招式，可仅仅如此，便已经让兽人与赶来的人类士兵难以靠近。


    就算是有黑龙护着，芙洛拉也感受到了那摄人的魔力如同一股风，从她的脸颊处吹过——那风仿佛藏着无数根小刺，刮得人生疼，疼可入骨。


    领着精锐士兵赶来的人，正是路西维德。


    跟着路西维德一同来的那些士兵，都是他的心腹，亦是精锐之中的精锐，面对未知的，无尽的恐惧，他们亦是毫不退缩。


    芙洛拉看向路西维德，两人的视线相接，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那对视的一眼里，便明白了彼此所想的一切。


    芙洛拉不愿路西维德离开石肯城，因为她能够感受到，越靠近Ventus那便越靠近死亡，对于路西维德这样的人类而言，他们太脆弱了，脆弱的只要靠近Ventus，那么死亡便被放得无限大。


    芙洛拉不愿路西维德死亡，所以，她想自己解决这只已然不受控的【神明】。


    可是，路西维德又怎么可能只是在石肯城中等着呢，等到肉眼可见的天空泛黑，路西维德也终于安排好了城中的一切，他并没有带上石肯城多数的士兵，而是只带了一队银甲尉，那是利恩公爵府的私兵，他们有着向死而生的觉悟，也不啻于死在战场之上。


    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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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混乱中，兽人的战士与人类的士兵，并没有什么沟通的可能。


    他们只知道，现在，那个站在龙背上的少女，是他们战胜Ventus唯一的希望。


    而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需要他们做的，是为了龙背上的少女创造出一个可以使用魔法的空间，他们必须挡住从Ventus身上不断飞出的钢羽。


    很奇妙。


    在萨罗拉兽人的祭台上，称得上水火不容的龙族，兽人族，还有人类，他们同仇敌忾，他们之间的仇恨，隔阂，此时此刻，似乎都不存在了，他们如今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阻止面前的巨兽，帮助龙背上的少女一起，杀死这只即将冲破桎梏的巨兽。


    咔嗒一声。


    Ventus脖子上的古文咒语，似乎又裂开了一道更大的口子。


    随着那裂痕的出现，原先似乎被控制在祭台之上，无法随意动弹的Ventus动作更大了起来，它完全站起了身，几乎有几栋小楼那样高。靠近它翅膀的兽人和人类被掀翻了出去。


    路西维德反应最快，在整个人腾空的瞬间，手中的盾牌便已经被他扔了出去，在盾牌触地的瞬间，巨大的翅膀展开。


    洁白的翅膀接住了从空中坠落的大多数人，而路西维德却是有些来不及地摔落在地上。


    骨头仿佛在他的皮肉之中打了个滚，路西维德脑子里嗡一声，他倒吸了一口气，缓了两秒，才从失神之中缓过劲儿来，眼前的Ventus扇动起翅膀，它要起飞了——！


    绝对，绝对不能让它飞起来。


    路西维德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可是这么多年在和各种各样的魔物打交道之下，直觉和经验告诉路西维德，绝对不能让Ventus从这片土地离开，如果让它飞向天空，就算有芙洛拉剥离生命力的魔法在，就算有龙族的助力，他们也不能打败Ventus了，到那时，绝不是萨罗拉兽人的覆灭。


    也不是索德帝国百姓的末日，而是这片大陆上，所有生命的终结。


    舌尖的铁锈味被路西维德咽了回去，他伸出手，剑与盾飞回了他的手中。


    蓝色的魔力成了无数的光点，那些光点，在路西维德的指尖凝结，紧接着，巨大的防护盾一点点凝结。


    蓝色的盾阵将整个祭台包裹，在Ventus的双爪抬起时，盾阵完成，牢固的盾阵将Ventus挡了下来。


    起飞失败的Ventus似乎有些疑惑，它抬起锋利的爪子，在那盾阵上，重重一抓，便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利刃在玻璃上来回拖动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路西维德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可是他的唇色，却比往常每一刻都要艳丽。


    芙洛拉看清了一切，她的呼吸仿佛都停止了，快些，要再快些！


    无数的，快速翻涌的，几乎超出了芙洛拉可以承受极限的魔力在她身体之中快速翻涌着——


    安塞尔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黑龙低沉的声音响起，“芙洛拉，你要做什么，快停下！”


    只是，已经晚了！


    芙洛拉手中的法杖，发出了如同爆炸一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