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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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卡下意识看向了大祭司的方向，然而，上方的大祭司站在骨山血海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隆卡的视线和远处的骚乱。


    隆卡抹了一把脸，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管身后的嘈杂哭喊声，只是，当隆卡刚刚走出去三四步，他便停住了步子，高大的，自觉见识众多的首领，此时此刻，面上露出了惊讶骇然。


    在他眼前，一头巨大的黑龙转瞬而至。


    隆卡几乎能够看清那黑龙爪子上的每一块鳞片，以及每一道伤痕。


    隆卡愣住了，或许是很短的时间，又或许经过了很久，总之，当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那头黑龙已经落在了他的身前，巨大的双翅，扇起迷人眼的灰尘。


    “是恶龙——！”隆卡嘶吼道，那些混着血珠的灰尘钻进他的口腔，让他的嗓子不住发痒，隆卡的眼睛也红了，他弯腰，不知从哪具尸体下抽出一把扎在肚子上的骨刃，朝着黑龙的方向，“战士们！迎敌！”


    “不要让恶龙，打扰了风神大人的进食！”隆卡恍若疯魔。


    芙洛拉坐在安塞尔的背上，那浓重的血腥味儿弥漫在她的四周，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眼前，血色将那歪斜的萨罗拉旗帜染成了暗紫色，堆积的兽人尸体像是欺负的山峦，断裂的獠牙和残肢在黏稠的血浆中缓慢下沉。活着的兽人踩在同族的头颅上，他们中的一部分，仍旧在大祭司的指引下，弯腰割下同胞身上的软肉，丢上高台。


    另一部分，却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将芙洛拉和安塞尔团团围住。


    兽人战士的眼眶凹陷，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却如同幽绿的鬼火一般。


    腐臭的风卷起了衣裳碎片，某个被腰斩的兽人，手掌仿佛仍旧在抽搐。芙洛拉抬眼去看，Ventus脖颈之处，如同锁链一样环绕漂浮着的古文飘出青烟。


    只是，将她和安塞尔围住的兽人却是忽然发出了嘶吼声，他们拿着的长矛刺进了血洼，溅起的血珠在他们溃烂的皮肤上，仿佛发出了灼热的嗤响。


    健壮的兽族首领隆卡，终于有了动作，他高举着骨刃，朝着安塞尔的方向飞奔而来。


    从他的咽喉中，有怪异的歌声响起，那似乎，是萨罗拉兽人的胜利战歌，可是现在，那歌声听起来诡谲极了。


    芙洛拉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眼前的景色被鲜红的血色染红，周围都是死去的兽人，可是，无论是不是兽人，生命与其他的族群并没有任何差异。


    芙洛拉并没有哭，她只是有些悲痛，悲痛过后，竟是让她比往常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冷静。


    她抬起头，看向那些朝着他们蜂拥而来的兽人战士。


    芙洛拉看不出那些兽人有些溃散的瞳孔中有对死亡的恐惧和敬畏，只剩超越了血肉的疯狂正在眼中燃烧着，燃烧着，直至最后一刻。


    血河中央，忽地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但是，所有活着的兽人，都选择性地聋了一般。


    他们杀死了自己的同伴，杀死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总是矜矜业业给前线的战士们提供着食物补给的普通兽人。


    死去的兽人，或许在不久之前，亦是在战场上咆哮厮杀，只是在某次战争后，他再也拿不起骨刃或是长矛，所以他在这里。


    还有些，她们的丈夫，他们的父亲，曾是萨罗拉部落中，受到表彰的功勋兽人。


    芙洛拉忽然站起了身，她手中的法杖顶端，发出莹莹白光。


    以黑龙模样存在的安塞尔，挥动着他的尾巴，不过轻轻一扫，那从后方靠近他的兽人便如同一片落叶一般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翻动两下便没了动静。


    芙洛拉站在黑龙的背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可是有安塞尔存在，没有兽人能够靠近芙洛拉。


    龙族的实力，从来都是这样的碾压，与人类士兵纠缠了许久的萨罗拉兽人，在面对安塞尔这头尚未成年的黑龙时，已然没有什么对策了。又或许，是在场的兽人，已经全部失去了理智，他们没有办法思考，没有办法冷静地搜寻一个办法，以至于让他们得以困住这头巨龙。


    他们如同杀戮机器一般，只知道往前冲，往前冲，直到死亡。


    大祭司终于注意到了这场骚乱。他眯了眯眼睛，往前两步，像是想要走得近些，看清那站在黑龙背上的少女，究竟是什么人。


    只是，他刚刚走了一步，便有一颗头颅，随着他的动作于祭台之上滚落。


    大祭司缓缓回头，身后的风神似乎很是靥足，它脖子处的符文，闪烁着金光，仿佛下一刻，这些如同镣铐一样的咒文，就会碎裂一般。


    大祭司并不知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他只是猛地一哆嗦，而后跪了下去。


    风声中，他的声音本该被遮掩，可是现在，他的声音却像是被这股忽然吹来的风送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风神在上，请助我族——”


    只是下一刻，大祭司那颤颤巍巍的声音被一道清丽的女声打断，芙洛拉已经沾在了黑龙的脑袋上，法杖上的光，照在了每一个萨罗拉兽人的身上，“什么风神，不过是一只以人命为食的怪物！”


    下一刻，那光爆炸开来，其中一道，直直冲向Ventus的脖子。


    只是，安立于此的Ventus似乎正在享受腹腔被填满的满足，它并不在意那道直直冲向自己的光。


    大祭司却并不这样想，作为最了解Ventus的兽人，他清楚地知道，风神的弱点，正是在他的脖子，不能让拿到白光伤害到Ventus。


    此时此刻，谨小慎微了一辈子的兽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保护好Ventus，这样，他们就能拥有肥沃的土地，无须再四地漂泊，寒冷的冬日，不会再有瘦弱的兽人饿死在跳动的篝火边。


    芙洛拉的瞳孔皱缩。


    下一刻，她看到兽人的大祭司在她法杖的白光之下，从高台摔落。


    年迈的兽人，没有了最后那一口气。


    芙洛拉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只是下一刻，原本以趴跪姿势在祭台上的Ventus，忽然发出了尖啸声——芙洛拉听到过相同的尖啸声，在那天夜里，Ventus射出无数钢羽前，便发出了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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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


    可是这里，并没有人类的士兵，Ventus如果射出钢羽，只会有更多的，无数的萨罗拉兽人死在这里。


    傀儡一般的隆卡终于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瞳孔之中，映射出了骇然神色，声音从他口腔中夺路而出时变得扭曲且变形，“快跑——”


    这一刻，好似方才的那些执念都在一瞬之间消失了，隆卡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好像直到现在，隆卡忽然清醒了，他们的神明，似乎并不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子民，在他们的神明眼中，他们与其他的可以被轻易碾碎的生命，没有办法不同。


    隆卡曾经见到过那些钢羽取走他们敌人的生命，现在，轮到他们了吗？


    尖啸声消失了，转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隆卡绝望地回过头，却惊讶地发现，那些钢羽，被一道保护罩挡住了。


    视线最终落到了那个龙背上的少女身上，隆卡跌坐在地上，他大口喘着粗气，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芙洛拉并不知道这些，她看向安塞尔，“哥哥，我们得靠近些，我要将Ventus身上的生命剥离。”


    黑龙应声振翅而起。


    原先，黑龙的身形乍看起来已经很大了，可是现在，在那更加巨大的Ventus身前，黑龙显得格外渺小。


    Ventus似乎终于注意到了黑龙和芙洛拉，它抬起爪子，想要将面前烦扰的蚊虫击落。


    安塞尔的声音低沉，“芙洛拉，你站稳了。”


    下一刻，黑龙在Ventus的攻击中灵巧地肥东，躲过了它的每一次攻击。


    与此同时，芙洛拉抓紧了法杖，她闭上了眼睛。


    闭眼之后，黑暗之中，有无数光点闪烁，那些光点聚集在一起，竟是隐隐看得出Ventus的模样。


    魔力在芙洛拉的身体中缓慢流淌。


    法杖顶端，开始分出无数白色的光线，那些光线，开始与光点连接。


    Ventus的攻击愈发变得频繁起来了，只是安塞尔并不显得疲累，反倒是那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亮。


    只见黑龙在那些钢羽之中闪避着，实际上，那些钢羽并不能够伤害到黑龙，即便从他的翅膀上穿过，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很短的时间，或许过去了很久。


    那些本该逃命的兽人们，似是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他们呆愣在原地，站在同族人的尸体之中，仰头看向了祭台的方向。


    芙洛拉睁开了眼睛。


    法杖顶端的无数光线，连接了Ventus的全身。


    黑龙在Ventus身侧盘旋，芙洛拉在这时忽然出声，“哥哥，就是现在！”


    黑龙腾飞的身形停了下来，他对着Ventus，火球于眼前聚集。


    而芙洛拉，则是将法杖猛地下拉，那些光线拉扯的Ventus身形都随之晃动，嘶吼声再一次响起，只是这次，那吼叫声中，似是藏有痛呼的意思，Ventus痛得极了，它脖子处的咒文锁链飞速转动着，有飓风正一点一点地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