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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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龙仿佛与云层融为了一体，他双翼张开，并没有什么动作，仿佛是借着风在滑行。


    安塞尔并没有芙洛拉在治愈力上的天赋，自然也不像芙洛拉那样，在遥远的石肯城时，就已经感受到了生命力的流失，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


    可是龙族，是十分亲近自然的族群，所以，当他渐渐靠近了Ventus，安塞尔也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不是他的死亡，而是附近生命的凋亡。


    黑龙打了个转，声音稳稳地刺破了云层，Ventus的巢穴就在眼前，可是，他并没有看到芙洛拉口中的那只庞然巨兽。


    “看起来，那只怪鸟并不在家里。”安塞尔道。


    芙洛拉的神色微微变得严肃，她的视线向下看去，浓厚的云层遮挡了她的视线，却挡不住那从下方拔地而起的死气，芙洛拉咽下一口口水，她的声音有些沉闷，“Ventus在陆地上。”


    她顿了顿，看向下方时，似是在思考着那一片土地对应着那座城镇，只是思来想去，那位置似乎并没有人类生活。


    各种各样的念头涌上了芙洛拉的脑子，她的心空了一瞬，忽然抓住了那从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光点，不知是嗓子发干还是怎么的，芙洛拉舔了舔唇，她的声音有些沉闷，像这大雨将至的天气。


    “Ventus正身处萨罗拉兽人的部落。”芙洛拉道。


    黑龙垂直而下，如同一道闪电，穿破云层而下，大地的样貌渐渐变得清晰，干涸的河床微微泛黄，像是土地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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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派出去的兽人小队许久没有音讯，就算有传回音讯的，也都是坏消息。


    风神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许久没有进食的风神，有些暴躁，也不大听萨罗拉兽人的吩咐——从前，兽人大祭司负责与风神Ventus沟通，可是最近这几天，大祭司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情形越来越不好了。


    兽人首领穿着兽毛做成的衣服，他在帐篷里来回打转，逃回来的兽人正跪在地上，身上还有着已经干涸的血渍，左耳朵上也多了一道缺口，显然，与人类士兵遭遇后，兽人很是狼狈。


    “祭祀大人，那些人类有了提防，我们带不回新鲜的食物供奉了。”兽人首领道，他的眉心皱成一团，身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就连帐篷似乎也要在下一刻倾倒。


    通常，Ventus进食一次，便小半个月无需进食了，上次喂食的那些食物，是兽人最后的存活——之前他们抓来的人类，那是剩下的最后几个人，原本，兽人首领是打算在喂食风神之后，一鼓作气，占领石肯城的。


    可是，他并没有想到，这最后的一次，最关键的一次喂食会出岔子。


    风神的口粮从人类，变成了前去喂食的兽人。


    只是，那次之后，大祭司脸上便再没有过笑意，反倒是一天赛一天的凝重，兽人首领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所以，他才顾不上别的，将兽人的精锐分成数批，想要深入人类的城市，给风神带回新鲜的食物。


    可是，并没有任何的好消息。


    “祭祀大人，我们能不能与风神大人商议，只要它这次帮着我们占领石肯城，便会有数不清的食物等着了。”兽人首领的眼中满是杀戮之意，他大口喘着气，贯穿鼻子的铁环也轻轻晃动着。


    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兽人大祭司看向跪在地上的兽人，“你先回去吧，你的家人这些天，一定担忧极了。”


    跪在那儿的人神色有些怔松，他有些磕磕绊绊地站起身，出了帐篷。


    “那个废物，不光没能完成我的任务，还当了逃兵！”兽人首领恨恨道，“就该砍下他的脑袋，以儆效尤！”


    兽人大祭司看了面前暴躁无比的首领一眼，他轻声道，“隆卡，你搞错了一件事。”


    隆卡有些不解地看向坐在一旁，佝偻着背的兽人。


    “我们召唤风神，意味着我们是它的信徒。”兽人大祭司顿了顿，他缓缓摇了摇头道，“隆卡，这世上，可不存在可以驱使自己神明的信徒。”


    隆卡起先并没有听明白大祭司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胸腔当中，绝望流转，


    他明白了过来，大祭司的这段话，是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


    ——风神能不能帮我们占领石肯城呢？以自己受伤为代价，拼尽全力，占领石肯城。


    而大祭司却说，没有信徒能够驱使神明。


    那便意味着，隆卡的想法绝无实现的可能。


    “在这之前，我们召唤风神，并定期给他送上食物，风神这才会在战场上庇护我们的士兵，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兽人大祭司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他抬起了略有些浑浊的眼睛，盯着隆卡道，“我们已经许久没有给风神献祭上他所需要的食物了。”


    “隆卡，正因如此，我已经许久没有得到风神的回应。”兽人大祭司收回视线，比起四肢发达脑袋空空的隆卡，他所思所想的要更多一些。


    当风神彻底失控，到那时，兽人一族召唤的神明，只会成为将他们全部毁灭的魔鬼。


    所以现在，大祭司必须要找寻一个好的方法，避免那样的末日到来，当然，他也已经找到了。


    风神需要的祭品是生命。


    人类的性命是祭品，同样的，兽人的性命也是祭品。


    隆卡并不知道大祭司在想什么，他只是有些迫切地祈求，“大祭司，你告诉我，如今要怎么做才行呢？”


    大祭司看向面前的人，他叹了一口气，眸子中却是有光亮闪烁着，“隆卡，我们萨罗拉兽人到了存亡的关键时候。”


    “这种时候，牺牲就成了必要的事情。”大祭司道，“瘦弱的，上不了战场的孩子，已经无法生育的女人，受了伤的，无法再做出贡献的男人。”


    “该让他们做出自己最后的贡献了。”


    隆卡明白了大祭司的意思，他垂眼许久，“我这就吩咐人去做准备。”


    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将风神从自己的巢穴中请出来。


    大祭司亲自去风神的巢穴，将人请离了天空。


    在兽人居住地的中央，那只巨大的兽端坐于祭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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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萨罗拉兽人则是远远地跪着，光是抬眼看，便已经感受到无尽地压迫，让他们心生怯意，按捺不住地想要逃离。


    这几乎是大多数萨罗拉兽人第一次见到他们的神明。


    现在，他们难免产生了疑惑，他们的神明，居然是这样的，丑陋骇人的兽吗？


    兽人大祭司站在风神身侧，他佝偻的背竟是挺直了不少，视线扫过下方的兽人，数量众多，隆卡做得很好，这次，他将符合标准的所有兽人都找了出来。


    这样多的生命力，足够风神满意，也足够自己再一次同风神建立联系，足够风神一击拿下石肯城。


    只要兽人能够占领林塔湖外的土地，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是问题了，他们还有正值壮年的兽人和正处于最佳生育年龄的女兽人，这意味着，只要他们能够占领林塔湖外属于人类的肥沃土地，那么萨罗拉兽人数量的再一次壮大，绝不是什么空想。


    大祭司眼神中闪过狂热的情绪，他看向下方的人，挥动手臂高声道，“高举你们的骨刃！风神的子民们！”


    有知晓内情的兽人士兵，将最前方的几个孩子抓了起来，他们将那不明所以的孩子推到了前方，随着大祭司的话，手中骨刃落下，血雾之中，大祭司有些沙哑的吼声震荡。


    “你们滚烫的血，将化作风神的瞳孔，断裂的骨头，是通往永生的阶梯！”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什么永生，这分明是异常蓄谋已久的杀戮。


    有人想跑，可是他们又哪里逃得过那些正值壮年的兽人士兵呢？


    搁下的头颅被扔上了祭品台，大祭司踩在露骨往前走了半步，铁锈味的风将这陡然落下的大雨裹成了千万条黏腻的舌头，正舔舐着兽人们皴裂的皮肤。


    染血的铜铃在大祭司的指尖疯响，“看啊——！”


    “你们的血肉将填满风神的欲望，兽人腐烂的过往，将停留于此，风神将带领今日死在此处的勇士，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家乡——！”


    嚎叫声此起彼伏，大祭司双目通红，他居高临下，看着那些被划破了肚皮的兽人接二连三地倒下，紧跟着，在他们身下氤氲而出的黏稠血液，突然变成了流动的脓液。


    那些深红色的脓液，如同扭动的巨蛇，朝着风神的方向爬行着。


    紧跟着，变故突生。


    站着的，举着骨刃原本是这场祭祀刽子手的兽人忽然将锋利的骨刃狠狠扎进了自己的肚子，他仍是站着的，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将那骨刃猛地向下，肚皮被划破，内脏滚落。


    黑色的，脓液一样的液体从兽人腹部的伤口处涌出，飞向了位于祭台上方的风神。


    很快，就连身上没有伤口的兽人身上，也有脓液飞出，飞向了风神。


    隆卡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大步向前，想要阻止这场由大祭司主领的祭祀。


    只是，还不等他踏上祭台，便惊恐地发现，大祭司背后，竟是生长出了无数蛛丝一样的东西，与风神相连。


    不等隆卡弄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兽人营地中的鹰隼忽地集体不安起来，好似感应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