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不敢肯定。


    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错了，其实根本没有那两个人存在？


    会不会是他刚才记忆出现了混乱，把看到的温大人和他弟弟的样子，投射到了记忆里？


    或许是他太想找到妻子，才会这样？


    看着张二的眼神从刚才的激动、坚定，又变得茫然，温游心里叹息一声。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张二的肩膀:


    “别激动，不管是不是记错了，到底也算是个线索。我先在这里看看，一会儿咱们出城。”


    张二拿袖子抹了一下眼眶，连连点头:


    “诶！诶！”


    只要能有一点希望，不管去哪里，他都没有意见。


    “现在，你先告诉我，你们平时回家都会走这条路吗？”


    温游的问话，让张二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点点头:


    “这条路虽然偏，可是离铜锣巷近。从这边过去，斜插过去，再走一段，就到铜锣巷了。”


    温游带着小温池在巷子里四处看着。


    这条巷子虽然靠近南城门，但并没有多少人在这里住。


    只偶尔有人从这里穿过去，到后面的大大街上。


    张二跟在温游兄弟俩身后，不时给将人指个路。


    没一会儿，几人又回到了铜锣巷外。


    “走吧，出城。”


    三人又步行着，往城外跑了一趟。


    等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进了城门，温游让张二先回去，自己则带着小温池往衙门走。


    路过一家夜市摊的时候，小温池不肯走了。


    他一只手抓着温游的胳膊，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肚子:


    “大哥，我饿了。”


    跟着大哥跑了一天了，他早上吃的那点儿饭，早就都消化干净了。


    “呼噜。”


    温游正要说话，便听见自己的肚子响了一声。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忙了一天，竟然忘了吃饭。要不是你说，我都没感觉到饿。回去怕是要被娘念叨了。”


    小温池立刻眉眼弯弯地学起他娘的语气来:


    “‘小游啊，不是让你照顾好弟弟吗？怎么还让弟弟饿肚子？哎哟，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你们两个讨债的。’哈哈哈！娘肯定一边唠叨，一边去给我们做饭。”


    “小滑头！”


    温游戳了戳弟弟的小脑门，


    “行吧，为了不让娘觉得我没照顾好你，说吧，想吃什么？”


    小温池大眼睛咕噜一转:


    “什么都可以？”


    温游将脑袋一扬:


    “想得美！我可没那么多银钱！就这些小摊，自己选！”


    小温池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就知道是这样。”


    虽这么说着，却还是立刻跑到几家卖吃食的夜市摊前，一双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不停地咽着口水。


    温游见他半天没选好，走了过来:


    “怎么了？还没选好？”


    小温池仰着头看他大哥，“嘿嘿”一笑:


    “大哥，我现在饿了，感觉所有东西都好香好香！我觉得我现在能吃下一大锅饭！”


    温游立刻会意:


    “就是什么都想吃呗。”


    小温池只是“嘿嘿”笑。


    温游有些无奈:


    “先一样样来，免得你吃撑了。”


    “好。”


    得到哥哥同意，小温池立刻开始点起自己想吃的东西。


    这个来一碗，那个来一份。


    反正他们兄弟俩，谁也不嫌弃谁。


    各种吃食一一放上桌，兄弟俩便蒙头开吃。


    小温池的饭量是真不小。


    再加上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还是只在早上出门的时候吃过一顿饭，他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兄弟俩一开始饿着，最后成功把自己给吃撑了。


    俩人相互搀扶着对方，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就这么慢悠悠地借着月色，踱到了县衙。


    吴三一直没等到他们回来，便也一直没离开，只是一只手撑着脑袋，眯着觉。


    听见有人走动，他忙抬头看去。


    见是温游兄弟俩，他忙起身迎了过去:


    “大人，你们可回来了！大人今日在外忙碌一天，可用过饭了？”


    温游没想到这个时间了，还会在衙门看见吴三。


    他惊讶了一下，便自然地吩咐起来:


    “吴师爷，你在这里就正好了。这样，明天一早，等衙役们到衙后，你安排两个人，盯着张家。再另外让人去南城门口的店铺或者那些固定摊位上，问问他们可有见过李氏，以及一高一矮、身形瘦弱的两个人，不拘是大人孩子。”


    吴三能明白温游让人找李氏，但不明白这一高一矮两个人是指谁。


    但他还是恭敬地应下，随后才问:


    “大人，这一高一矮两人可有画像？或者有什么特征？”


    “没有。目前只能确定，对方的身高差应该跟本官与小池相差不大。”


    吴三:……


    这怎么找？


    不过，大人都吩咐下来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是。大人今晚是宿在衙门，还是回家？”


    “回家。”


    “那小人让人备车，送大人回去。”


    “好。劳烦了。”


    “大人客气。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温游四处看了看，没想到什么别的事要做，便干脆带着小温池又出去了。


    吴三速度很快。


    一辆马车稳稳地停在衙门外，而后将温游兄弟俩送回了家。


    温母一直在药堂等着两人，见两人一脸疲惫的回来，小儿子甚至在大儿子怀里睡着了，她也没说别的，只小声问了一句:


    “可吃饭了？”


    温游点头:


    “吃过了。娘，以后别等我了。衙门有人送我回来。或者我忙起来，可能就宿在衙门了。”


    “我知道了。赶紧洗漱一下，回去睡觉吧。”


    “诶。”


    帮着弟弟将衣服换了，又给小家伙擦了脸和手，温游自己去洗漱了一番，这才也换了衣裳回来躺下。


    走了一天，是真的很累人。


    他刚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翌日一早，温游还没睡醒，房门便被敲响了:


    “温游，起床了！衙门来人了！温游！”


    温游:……


    他想有点儿起床气的。


    可坐起来后，打了个哈欠，看着弟弟茫然的眼神，他的气突然就没了。


    算了。


    起床气这种东西，不适合他。


    “温游，起来了没有？！”


    见他娘还在敲门喊人，温游只能无奈地应了一声:


    “起了起了，娘，你别敲门了，那门早晚被你敲烂了。”


    温母不敲门了，叉着腰就吐槽:


    “你以为我想敲门啊！还不是你们一个个，一把年纪了，还天天赖床不起！衙门的人都堵门口了！也不知道谁才是父母官！”


    温游穿好衣裳，揉了弟弟光溜溜的脑门一把，便出了门: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么大年纪了，身体还这么好啊！”


    “哼！别以为你夸我，我就不说话了！”


    “是是是，娘当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