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赵连长冷哼一声，"说说吧，昨晚怎么回事？"


    王学武的脑子"嗡"地一声——他最后的记忆是正要得手林晓梅，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要是说出来，他的政治生命就完了！


    "报告连长，我...我昨晚多喝了两杯，"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能...可能走路摔着了..."


    周指导员眯起眼睛："喝酒？连队明令禁止酗酒，你身为副连长带头违反纪律？"


    "我检讨！我深刻检讨！"王学武点头哈腰，后背已经湿透了。


    赵连长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说："有人反映你昨晚在仓库附近骚扰女同志..."


    "污蔑！纯属污蔑！"王学武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这绝对是别有用心的人造谣！"


    接下来的几天，王学武走到哪儿都如芒在背。


    食堂里，原本围着他转的李国庆、王学文现在躲得远远的；去连部开会，其他干部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就连平时最巴结他的几个知青，现在见了他都绕着走。


    "妈的..."王学武一拳砸在墙上。他仔细回想当晚的情形，越想越不对劲——林晓梅明明已经中药了，怎么会突然消失？是谁打晕了他？那张推荐表又去哪了？


    他的目光阴鸷地扫过训练扬，最后落在正在带队的陈默身上。


    这小子最近看他的眼神总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而且，他记得陈默曾经跟踪过他！


    "好你个陈默..."王学武咬牙切齿地嘀咕，"敢坏老子的好事..."


    远处，陈默似有所感，转头对上王学武的视线，不仅没躲，反而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王学武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没有证据，他动不了这个战斗英雄。


    但这事没完，他王学武在兵团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


    连部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厚重的窗帘将刺眼的阳光隔绝在外，只留下昏黄的灯光在室内摇曳。


    赵连长和周指导员面对面坐着，两人之间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报告和申请材料，烟灰缸里插满了抽到过滤嘴的烟蒂，整个房间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


    "老周，再这么下去不行啊。"赵连长狠狠掐灭手中的烟头。


    他粗糙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几天来找我''汇报思想工作''的人比过去一个月都多，连炊事班的老张都来递条子。"


    周指导员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疲惫地叹了口气。


    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显然也是几夜没睡好。


    他重新戴上眼镜，拿起桌上的一份报告："你看看这个，三排的李建军，昨天直接往我宿舍塞了两瓶茅台。还有这个，女知青那边的刘淑芬，托人送来一块上海牌手表。"


    赵连长猛地拍桌而起，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在文件上晕开一片水渍："简直无法无天！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就这么金贵？连最基本的纪律都不要了？"


    "还不是因为王学武那个混账！"周指导员也提高了声音，随即又警觉地压低，"现在全连都在传，说他拿推荐名额要挟女知青，这才被人打了。虽然没证据，但影响太坏了。"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窗外传来训练扬上的口号声，更显得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三声规律的敲门声。


    "报告！"


    赵连长和周指导员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声音他们太熟悉了。


    "进来。"


    门被推开，陈默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风纪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腰间扎着武装带，整个人透着一股干练的气息。


    他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干净利落。


    陈默推门而入时，赵连长和周指导员眼中都闪过一丝柔和。


    这个年轻人虽然来兵团时间不长，但无论是边境战斗中的英勇表现，还是平日里踏实肯干的作风，都让他们打心眼里欣赏。


    "小陈来了啊。"周指导员摘下眼镜，语气亲切，"坐吧。"


    "连长，指导员。"陈默的声音不卑不亢，"关于推荐名额的事，我有个想法。"


    周指导员和赵连长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陈默的来意。


    他们很清楚，这个年轻人虽然立过一等功，但兵团年限确实不够，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正因如此，他们更确信陈默此来绝非为了走关系。


    "说说看。"周指导员重新戴上眼镜，语气里带着鼓励。


    赵连长也微微前倾身体，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你小子又琢磨出什么好点子了？"


    陈默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在桌上缓缓展开。


    纸上用钢笔写着工整的字迹，还画了几个表格，一看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现在大家都在争这个名额，无非是觉得选拔过程不透明。"陈默的手指在纸上轻轻点着，"如果我们制定一套硬性打分标准，公开透明，谁够资格，谁不够，一目了然。"


    赵连长凑过来，眯着眼睛看那张纸。


    周指导员也仔细端详起来。


    纸上清晰地列着五项评分标准：


    1. 兵团年限：硬性规定必须5年以上才可参加评比。


    2. 劳动表现：根据平日工作表现，出勤率、工作效率打分


    3. 政治学习：根据思想汇报质量、毛选学习情况、政治考试成绩打分


    4. 个人荣誉：各种荣誉分别积分，累加


    5. 群众评议：对参评人全连评议，汇总积分。


    在表格下方，还详细列出了评分细则和操作流程，甚至考虑到了可能出现争议的情况处理办法。


    "这个......"周指导员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确实考虑得很周全。"


    赵连长的手指在"群众评议"这一项上敲了敲："匿名投票？会不会有人拉票？"


    陈默早有准备："可以规定每人只能投三票，多投作废。而且群众评议只占10分，大头还是在硬性条件上。"


    "那政治表现这块怎么把握？"周指导员追问。


    "可以成立评审小组，连长、指导员、各排排长参加，集体打分。"陈默对答如流，"所有打分都要签字确认，存档备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