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窝子是他精心挑选的隐蔽地点，连队里根本没人知道。


    如果有人出现在这里，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们中有人走漏了风声，要么就是他们被跟踪了。


    他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绝对安静。


    古丽和林晓梅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吞咽都不敢发出声音。


    陈默像只捕食的猫科动物般，以最轻缓的动作挪到门边，每一步都小心避开地上会发出声响的杂物。


    透过门板的缝隙，月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时不时还回头张望，似乎在确认有没有被人跟踪。


    这个谨慎的举动让陈默更加确信——来者不善。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被发现，该怎么解释？说在研究工作报告？讨论连队建设？任何借口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都显得苍白无力。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在地窝子阴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冰凉。


    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孔后，陈默松了口气，连忙拉开门。


    "是苏萌！"


    苏萌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


    待看清是陈默，她才拍着胸口大喘气："吓死我了！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怎么躲在这儿？副连长正满连队找人呢！"


    "找谁？"三人异口同声。


    "所有女知青！"苏萌急得直跺脚，"说是要突击检查内务，实际上......"


    她看了眼林晓梅，"就是在找你们俩！"


    林晓梅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他怎么知道我们不在宿舍？"


    "刘艳告的密！"苏萌咬牙切齿，"那个马屁精看见你们往戈壁滩方向走了，转头就告诉了副连长。"


    陈默脸色阴沉得可怕。


    刘艳上次就跟林晓梅不对付，她们还打了一架，所以她怀恨在心。


    "现在怎么办？"古丽声音发颤，"要是被发现在这儿......"


    陈默快速思考着，突然眼前一亮："苏萌，你回去告诉副连长，就说看见林晓梅和古丽去菜窖拿白菜了。"


    "这能行吗？"


    "菜窖在连队最西头，来回至少二十分钟。"陈默看了眼手表，"你们赶紧吃，十分钟后我送你们回去，装作刚从菜窖回来的样子。"


    苏萌点点头，转身就要跑，又被陈默叫住："等等！副连长还说什么了？"


    "哦对！"苏萌一拍脑门，"他说要查什么''违禁品''，带着两个男知青正挨个翻箱倒柜呢！"


    林晓梅气得浑身发抖："他这是借机搜我们的私人物品！"


    "别管这些了，"陈默当机立断，"苏萌你先回去，尽量拖住他们。我们马上到。"


    等苏萌跑远，陈默关上门，发现古丽正在发抖。


    他轻轻抱住她："别怕，有我在。"


    "我不是怕这个......"古丽抬起苍白的脸，"他要是翻到我枕头底下......你写给我的那些信......"


    陈默如遭雷击——那些信里，可有不少不能见光的话！


    "信不是藏在菜窖了吗？"陈默强自镇定。


    "是藏了......"古丽咬着嘴唇，"但我怕他找到菜窖去......"


    陈默当机立断："林晓梅，你带着古丽立刻回去。我从另一条路走，去把信取出来。"


    "不行！"古丽抓住他的胳膊，"太危险了！"


    "放心，"陈默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我有办法。"


    三人迅速收拾好东西，陈默仔细检查了地窝子，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临出门前，他往每个人手里塞了几块水果糖。


    "含着这个，就说你们是去菜窖偷吃水果糖了。"


    林晓梅眼睛一亮："这个借口好！"


    月光下，四人分头行动。


    陈默绕到连队西侧的菜窖，心跳如鼓。


    菜窖门上挂着的锁已经被撬开，锁头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陈默心头一紧——菜窖门上的锁已经被撬开，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


    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


    潮湿的霉味混合着腐烂白菜的气息扑面而来。


    借着从缝隙透进来的月光，他摸索着来到最里侧的角落——原本藏在这里的铁盒子不见了！


    "果然被拿走了..."陈默咬牙低语，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菜窖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默还未来得及躲藏，一道刺眼的手电光就直射进来。


    "果然在这里。"王学武阴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陈默同志，深更半夜的，在菜窖里找什么呢？"


    陈默眯着眼睛适应强光，看到王学武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男知青。


    更让他心惊的是，王学武手里正抱着那个熟悉的铁盒子，盒子上还挂着那把完好的锁。


    "副连长好。"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来拿点白菜，明天包饺子用。"


    "哦？"王学武冷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铁盒子，"那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陈默，"为什么要把盒子藏在这里？里面装的是什么？"


    手电光直射在陈默脸上，王学武的声音突然提高："你可是我们连队的英雄啊，不会里面藏着什么违禁品吧？"


    陈默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土墙："副连长说笑了，就是个普通盒子。"


    "是吗？"王学武上前一步，"那我们现在就打开看看！"


    就在王学武转身示意跟班拿工具时，陈默的手"不经意"地碰了一下铁盒子。


    借着身体的遮挡，他心念一动，盒子里的东西瞬间被收进了空间。


    "来，把锁撬开！"王学武命令道。


    一个男知青掏出钳子，几下就撬开了锁。


    王学武迫不及待地掀开盒盖——


    里面空空如也。


    "这...这不可能！"王学武脸色骤变，粗暴地翻动着盒子，"明明刚有人看到..."


    "副连长在找什么？"陈默故作疑惑，"这就是个空盒子啊。"


    王学武阴沉着脸，手指重重敲击着铁盒子："这盒子到底是你的还是别人的？我怎么听说，这是从女知青那边拿过来的？"


    陈默面不改色，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副连长，这确实是我的盒子。前几天我让古丽她们帮忙装了些种子，她们用完就放在这里了。"


    "哦？"王学武眯起眼睛，声音陡然提高，"女知青帮你装种子？什么种子这么金贵，需要专门用铁盒子装？"


    陈默不慌不忙地答道："是师部农技站新培育的改良麦种，怕受潮才用铁盒装着。这可是我特意弄来的，不过种子怎么没了？"


    王学武冷笑一声："这么巧？我刚拿到盒子，里面的种子就不见了？"


    "副连长，"陈默露出困惑的表情，"您也看到了，这盒子锁得好好的。要是真有什么问题，您觉得我会把重要的东西就这么随便放着吗？"


    两个跟班闻言，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其中一人小声嘀咕："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王学武脸色越发难看，他猛地将盒子摔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好一张伶牙俐齿！陈默，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陈默弯腰捡起盒子，轻轻拍去上面的泥土："副连长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古丽同志。她最清楚这盒子的来历。"


    提到古丽的名字，王学武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陈默看了几秒，突然狞笑道："行，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两个跟班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跟了上去。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陈默才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