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忍不住笑了："他这是看上你了？"


    "可不是嘛！"林晓梅翻了个白眼，"前两天他直接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什么''想和我建立革命伴侣关系''！"


    "王连长条件不错啊，"陈默故意逗她，"副连级干部，长得也周正，你不同意？"


    "我干嘛要同意！"林晓梅气得跺脚，"我才不想一辈子留在南疆呢！要是跟他结了婚，我这辈子都别想回京城了！"


    陈默点点头。这确实是个现实问题。


    很多知青为了回城，宁可一直单身。


    "而且......"林晓梅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我是什么......"


    她没说完，但陈默明白她的意思。


    "你可以跟他说，兵团规定知青未满五年不准谈恋爱。"陈默建议道。


    "没用！"林晓梅摇头，"兵团对连级干部有特权，只要女方同意，就能结婚。而且......"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无奈："能结婚就代表要扎根边疆，兵团巴不得呢，根本不会拦着。"


    陈默眉头紧锁："他逼你了？"


    "那倒没有明着来。"林晓梅咬着嘴唇，眼眶有些发红，"可每次都是以工作的名义找我，我实在推脱不掉。上次我说身体不舒服不想去，他立刻板着脸说''晓梅同志，你这是思想觉悟有问题啊''。"


    她学着王学武严肃的语气，声音却带着哽咽："我要是再拒绝，他就要找我谈话，说什么''帮助我提高思想认识''。你说，这让我怎么办嘛！"


    林晓梅突然停下脚步，月光下她的眼睛湿漉漉的："陈默，我实在是......你能不能帮帮我？"


    "怎么帮？"陈默下意识问道。


    林晓梅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蝇："就是......你能不能假装......"


    "什么？"陈默没听清，微微俯身。


    "假装我们在处对象！"林晓梅猛地抬头，一口气说完后立刻捂住发烫的脸颊，"这样他就不敢再纠缠我了！"


    陈默闻言脸色骤变，后退半步连连摆手："不行！这绝对不行！"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斩钉截铁："且不说兵团明令禁止知青谈恋爱，就是古丽那边......"


    提到这个名字时，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也不能做这种对不起她的事。"


    林晓梅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我知道这要求过分了......"


    "你再想想别的办法。"陈默看她这样，语气缓和下来，"要不找指导员反映下？或者......"


    "没用的。"林晓梅苦笑着摇头，"王副连长每次都是打着工作的旗号，说出去反倒显得我思想有问题。"


    她突然抓住陈默的袖子，"要不这样，你就偶尔在我被叫去的时候，假装有事找我？"


    陈默看着月光下她泛红的眼眶，终于点了点头："这个可以。不过你最好也跟其他女知青说说，让她们多帮衬着点。"


    "嗯！"林晓梅重重点头，突然破涕为笑，"谢谢你陈默！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行了，快回去吧。"陈默无奈地摇头，"再晚该熄灯了。"


    望着林晓梅小跑进宿舍的背影，陈默长舒一口气。


    戈壁滩的夜风卷着细沙拍打在脸上，他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


    离除夕还有两天，连队里终于有了点过年的气氛。


    成家的职工们忙着置办年货，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飘出来，带着炖肉和炸丸子的香味。孩子们穿着新棉袄，在营区里跑来跑去，兜里揣着难得一见的糖果，笑声在寒风中格外清脆。


    可对于知青们来说，这个年却过得有些冷清。


    宿舍里，那些没回家的知青围坐在炉子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嗑着瓜子。


    "听说除夕晚上连里要组织聚餐？"一个男知青搓着手问道。


    "嗯，指导员说了，每人能分到一碗肉饺子。"李军撇撇嘴，"就一碗！"


    "知足吧，去年还没有呢。"另一个知青苦笑道。


    陈默坐在角落里，没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这两天借着车队帮忙捎东西的由头，偷偷往地窝子里囤了些肉食


    他盘算着，等除夕那天，找个机会带古丽和林晓梅过去，好歹能吃顿像样的年夜饭。


    傍晚，陈默在食堂门口碰到了古丽。


    她刚从连部回来，手里抱着一叠红纸，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


    见到陈默，她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在外面跑？"陈默皱眉，伸手接过她怀里的红纸。


    "副连长安排的，"古丽搓了搓冻僵的手指，"说过年了，要布置营房和连部，让我们几个女知青写春联、剪窗花。"


    陈默心头一紧："就你们几个？"


    "嗯，"古丽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都马上过年了，还给我们安排活儿......"


    陈默眼神一沉，但面上不显，只是随口问道："副连长最近很忙？"


    "可不是嘛，"古丽叹了口气，"他负责后勤，这两天一直盯着我们干活。每次干完了，还要单独找我们''谈话''，说什么''思想要跟上''......"


    她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陈默："怎么了？"


    "没事，"陈默笑了笑，"就是觉得副连长挺负责的。"


    古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没再多问。


    等古丽的身影消失在宿舍门口，陈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站在原地没动，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好一个王学武......"他在心里冷笑一声。


    昨天听林晓梅诉苦时，他还以为只是个别情况。


    现在看来，这位副连长哪里是盯上一个人，分明是在广撒网！借着职务之便，把连里年轻漂亮的女知青都找了个遍。


    陈默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上个月王学武在大会上义正言辞地强调"兵团纪律"的样子，现在想来简直讽刺。


    什么"思想谈话"，什么"工作安排"，不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幌子罢了。


    "这是要把连队当成自己的后宫吗？"陈默在心里暗骂。


    戈壁滩上的寒风刮得脸生疼，却浇不灭他心头窜起的怒火。


    最让他担心的是，以王学武副连长的身份，女知青们根本不敢明着拒绝。


    就像古丽说的，稍微表现出不情愿，就会被扣上"思想觉悟不够"的帽子。


    这种无形的压迫，比明刀明枪更让人窒息。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需要想个周全的办法，既要保护古丽她们，又不能打草惊蛇。


    毕竟，对方可是掌握着实权的副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