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陶月月回来，面无表情地说：“我碰见闺蜜了，她非要过来拼桌，你们同意吗？”


    宋未然笑道：“是你经常提到的那个闺蜜吗？可以呀，我很想见见。”


    庄波问：“那拼桌费用怎么算？”


    “她说她出一半。”


    “哦，好啊！来来来！”庄波立马非常欢迎，“服务员，我们再点一些！”


    陶月月朝庄波翻着白眼，把魏曾玛丽带过来，魏曾玛丽落座之后，一通寒暄，宋未然夸她人和衣服都很可爱，魏曾玛丽称赞宋未然英姿飒爽，还上手摸了摸宋未然结实的手臂，发出一声声惊叹。


    魏曾玛丽和庄波打招呼，庄波只是礼节性地回应，然后确认了一下，“那什么，你准备出一半的钱是吧？”


    “对的对的。”


    “那你要再点一些吗？”


    “就这些吧，够吃了，我减肥。”


    “那多不好意思啊，你真是太大方了……”庄波笑盈盈地对服务员说：“再加一份里脊肉和牛肋条。”


    庄波埋头只顾着吃，魏曾玛丽屡次试图搭话，问这问那，庄波只是惜字如金地给一句闭合式的回答，毫无拓展话题的意思，他的目光只锁定在滋滋冒油的烤肉上面。


    “像这个牛舌，要先用大火把表面焦化封汁，然后移到边缘慢慢焖，记得要勤翻面，才能把里面的水分烤得又嫩又甜。”庄波看着烤肉，侃侃而谈，眼里有光。


    “庄先生是做什么的？”魏曾玛丽小心翼翼地问。


    “无业。”庄波简短作答，然后用剪刀把牛舌剪开，一人一块地分了下去，“来，趁热尝尝吧。”他给味噌也分了一块。


    “谢谢！”


    陶月月看他给味噌的那块是比较大的，心想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


    庄波继续翻弄着五花肉，说道：“五花肉一烤就卷起来，很容易就烤不好，得压住它五秒钟定型，然后翻个三次就可以吃了。”


    “庄先生喜欢看什么电影啊？”魏曾玛丽继续进攻。


    “能下载到的！”庄波说完，埋头吃肉，“哇，这个橘子酱太美味了！你也试试。”


    “呃，谢谢……”魏曾玛丽尴尬地说，惹得陶月月在旁边偷笑。


    陶月月对庄波说：“你看起来不像是经常吃烤肉的行家啊？首先你的经济基础就不支持。”


    庄波说：“拜托，没有直接经验，我可以学习啊，比如看某视频网站的美食区up，什么胖虎老刘、寻尝姐妹、探探先生……”


    “每天晚上都看吗？是不是枕头上半部分是泪，下半部分是口水？”


    “太刻薄了，隔三差五，未然会请我吃顿好的。”


    魏曾玛丽瞪大眼睛，来回看看陶月月和庄波，严重怀疑陶月月和这个悲情帅哥关系不一般。


    她很受挫，好在宋未然温柔体贴，主动找她聊这聊那，耐心回应，完全不会让她感觉对方是在刻意照顾她的情绪。渐渐的，餐桌上的四人就形成两个社交小气泡。


    中途，庄波看了一眼手机，神色微变，擦下嘴赶紧出去了，陶月月也立即放下筷子跟了出去。


    魏曾玛丽看了眼同时消失的二人，不由得脑补出二人到外面满嘴烤肉味的接吻去了，感到受挫的同时，她放弃了攻略庄波的想法。


    感觉自己和这位帅哥完全不是一个频道的人。


    很快，二人就回来了，庄波继续专注地烤肉，陶月月去拿了些西瓜来解解腻。


    陶月月啃着西瓜问：“味噌，你包上挂的是什么？我刚看到。”


    “这个吗？”魏曾玛丽从包上解下一个玩偶，“是酷拉布。”


    “酷拉布？”陶月月看着这娃娃呲牙咧嘴、又丑又萌，设计也不错，像是某种拉布布的竞品，“你不会是买拉布布买错了吧？”


    “才没有。”魏曾玛丽认真地说，“上次去你那儿，你给我看你收藏的拉布布，我也准备去买，结果精品店老板跟我说，拉布布马上要过时了，现在开始流行酷拉布了。而且这是龙安本地的品牌，在这里买很便宜的。”


    陶月月拿过来，打量着这只酷拉布，做工也挺精致，不过，她惊讶地发现，它的商标上写着“大富翁”三个字。


    陶月月赶紧给庄波看，庄波笑笑，“这家伙，还进军潮玩界了？”


    二人的“亲密”表现被魏曾玛丽看在眼里，更加认定他俩是一对儿。


    庄波拿着酷拉布问魏曾玛丽：“魏小姐，这只娃娃有什么说法吗？”


    魏曾玛丽惊讶庄波居然对这个感兴趣，脸上一红，说：“它这个设计来自中世纪神话，好像是一种黑暗天使，据说是国际知名的设计师闭关一年设计出来的。”


    庄波心想，怕不是设计师被大富翁绑架了，被迫闭关设计出来的吧！


    老实说，品味和做工是在线的，完全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玩具。就是审美上有点怪怪的，盯着这个娃娃多看一会儿，好像它下一秒就会张嘴咬人一样。


    看来大富翁真的眼馋拉布布创造了一段商业神话，开始进军这个领域了，正所谓“我的复制可以成功”。


    “这个玩偶也是盲盒形式吗？”庄波问。


    “对的，盲盒，不过刚刚发售，这个批次的出货率很高，我花了不到三万就收集齐了所有款，除了隐藏款。”


    “三万！？天呐！”、“哦，还挺便宜。”宋未然和陶月月给出完全不同的评价，两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同时笑出声来。


    “隐藏款是什么呀？”庄波问。


    “就是……名字叫DeathBu！据说出货率是一千万分之一。”


    “Death？死亡的意思？”


    “是的。每只酷拉布都有不同的主题，比如饥饿、瘟疫、污染、战争……其中最珍贵的就是死亡。”


    “呃，听上去都是很负面的概念。”庄波说。


    “对呀！”魏曾玛丽却两眼放光，“它的特点就是把负面的词汇做成可爱的娃娃，就非常的潮、非常的酷！你知道吗，因为它们本身就是掌管这些的天使！”


    “掌管这些概念的天使？这是不是有点牵强附会？”宋未然说。


    “倒也不是。”庄波说，“据我了解，在黑死病肆虐欧洲的时候，确实有艺术作品描绘过那种黑暗天使，他们不是恶魔，而是有正经编制的天使，不过是职掌一些负面概念的。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天使，是因为那个时候人们的信仰动摇了，很多人开始怀疑是不是上帝已经抛弃了人类，以及更加可怕的想象——是不是魔鬼已经打败上帝，接管了世界。于是传教者赶紧宣称，黑死病也是上帝的旨意，和魔鬼没有关系，就算死在黑死病中也有机会上天堂。神话总是现实的映照。”


    “哇，庄先生知道得好多哦！”魏曾玛丽拍手称赞。


    “谢谢。”庄波亦不能免俗地露出男人被夸奖博学之后的受用表情。


    庄波打量手上的娃娃，心想虽然这大概率不是大富翁亲自设计的，但他的想法也会投射其中。


    就算是恶人，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是恶人，可能他真的觉得自己是怀着某种特殊使命的天使吧。


    “对了，这种玩偶总共有几只？”


    “十二只，不算隐藏款。”


    庄波笑了——十二门徒，再加一个快嗝屁的周天楠，好家伙，大富翁把他们这一帮大恶人做成了又邪恶又可爱的娃娃满世界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