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然这边——


    小张和警员小程离开那地方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最近的分局，让他们赶紧支援。


    一想到影视城刚刚有两名年轻人因自己而死，小张的心内就充满了负罪感，虽说他不知情，而且那是嫌疑人布置的恶毒机关，但他也要负间接责任。


    于是他招呼小程上车，赶紧到影视城去看看。


    二人一辆风驰电掣，把车开进了影视城，这个时间段正是街上人满为患的时候，车没法开，他就在路边停下，跳下车，抓住一个路人就问：“刚才附近是不是有个男青年爆炸了？”


    “啊？爆炸？”对方用诧异的眼神看他，“什么样的男青年？充气的吗？”


    “不是！”小张急得跺脚，“就一个人走在街上，砰一下，血花四溅，你肯定听见声音了吧？”


    路人像看疯子般有点害怕地瞅着他，尴尬地笑笑，摆摆手赶紧走开。


    小张连续问了好几个人，对方的反应都很错愕，好像小张是在问“你有没有看到一只恐龙跑过去”一样。


    小张越问越纳闷，这时小程拍拍他的肩膀，指着旁边的招牌，“这家店好像就是那个人爆炸的地方。”


    小张扭头看看周围，一切正常，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地走过，吃东西，逛路边的店铺，大爷大妈坐在路边纳凉，野狗在溜达着觅食。


    明明在那视频里面，血浆溅得到处都是，周围的路人都跑光了。


    仿佛那场爆炸是发生在平行世界里面的一样。


    小张掏出手机赶紧拨老李的号码，却提示打不通，他这才想起来，那个院子里面，每个人的手机都没有信号。


    等下！他暗想，嫌疑人屏蔽他们的信号，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没有办法确认信息的真假？


    为了不武断行事，二人又找到第二处爆炸发生的地点，反复确认，他们收获的只有惊讶的目光和或嘲讽或恐惧的表情。


    “我知道了！”小张一拍巴掌，兴奋地说，“假的，是假的！路人爆炸的视频是伪造的！”


    “可是伪造那东西挺难的吧？这属于是特效吧？那么逼真已经达到了电影的水准！”小程惊奇地说。


    “嗐，你不懂，那是AI生成的啦！现在只需要一张图就能生成影片！现在仔细想想，那个人爆炸的画面有点太夸张了，得多大的当量才能让血溅得满街都是！只不过因为当时大伙都太紧张，光线又暗，才会把它当真！”小张气得跺脚，“可恶，居然被这种低级的手段给耍了！”


    说罢，小张招呼小程赶紧开车再赶回去。


    此时，一众警员依然被红色的激光圈在院子里，有人坐着发牢骚，有人烦躁地走来走去，偶尔能有宋未然劝解大家的声音，“……嫌疑人背后肯定有个高超的黑客，给我们看到的说不定是编造的信息……”


    小张赶到之后，费了一番唇舌和大家说话情况，又拿出自己拍摄的街头的视频来佐证，但是仍有许多人不敢相信。


    宋未然此时早冷静下来了，听了小张的解释，她长长松了口气，绷紧的弦瞬间松弛。


    “嗐，你们甭自己吓自己！”小张焦急地说，“嫌疑人真没那么神通广大，不信现在出来一个人，大家盯着视频看，看看是不是假的。”


    老李掐掉香烟，站起来谨慎地说：“你可不能弄错啊，不然害死了无辜的人，是要担着天大的责任的。”


    “你放心吧，真的不会错！不信你试试？”


    老李却面露犹疑，宋未然站起来说：“我来吧！我相信小张的说法。”


    宋未然毫不犹豫地走出红圈的时候，画面中又一个路人爆炸了，每一双眼睛都盯着看，果然发现了一些破绽——


    “嗯……血浆飞溅的样子有点奇怪！”


    “你们看！左下角有个路人穿过了另一个路人！”


    “喂，大伙注意到没有，咱们之前光看爆炸了，仔细看招牌上的汉字，突然变得很奇怪！”


    总算是打破了紧张和焦虑的怪圈，经过许多双眼睛的认证，那确实是AI生成的假视频。


    宋未然推测这可能是某种嵌套了AI的程序，正常状态下是正常的监控视频，一旦有人穿过激光，触发扳机指令，程序就会将当前帧定格，套用一个生成视频的模板，随机生成一个路人爆炸的视频。


    破除了这个障眼法之后，大伙儿纷纷离开了红圈，程序被不停地触发，发生了荒诞的一幕，街上爆炸的路人太多，场景完全崩坏，人飞到了天上，血流成了一条血河，好像西红柿酱的汪洋，画面完全失真了，甚至有点搞笑。


    当最后一个人——老李走出红圈的时候，院中传来几声清脆的爆鸣，吓得老李弯腰护头。


    宋未然朝院中一看，一些彩纸屑正像雪片似地飘落，半空中缓缓滚落下一条红底金字的卷轴，写着“整蛊大成功”五个字。


    “可恶！”宋未然没觉得好笑，而是攥紧了拳头，他们居然被这样廉价的诡计给愚弄了整整一个小时！


    她掏出手机，信号已经恢复了，她立即拨给庄波，“前辈，你们在哪儿？”


    “玉林县的一栋很大的宅子，我不知道门牌号，等我出去看看。对了，你饿了吗？”


    谨慎起见，宋未然问了一句：“芋头不爱吃什么？”


    “当然是鱼了。怎么，有人冒充我？”


    “太好了，真的是你！唉，别提了，被摆了一道，焦头烂额的，我们马上过来！”


    “我和陶月月商量一起去吃个烤肉，等你过来。”庄波轻松地说道，这让宋未然感到安心，证明前辈那边一定进展得比较顺利。


    宋未然看看自己的手机，显然她的手机被人植入了木马，但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植入的，那个人在关键时刻冒充庄波欺骗了她，炮制了这场乌龙。


    她叹息一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炎症一样在身体里蔓延，让她浑身不舒服。


    路上，罗大龙搭乘增援的警车，和他们会师了。


    罗大龙记不得自己是咋昏迷的，不等宋未然开口，其他人就七嘴八舌地说：“傍晚的时候，嫌疑人朝你发射了麻醉弹，看，就这个！”、“是宋警官发现了你，把你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有可能嫌疑人是想绑架你！”


    罗大龙十分困惑地挠了下脸，看向宋未然，他模糊的记忆正在众说纷纭中重新整理、归档。


    “是这样吗，未然？”罗大龙问。


    宋未然点点头，“是的，队长！我感觉嫌疑人是想利用你来威胁我们，好在我和前辈发现得很及时，后来前辈和陶月月就立马行动起来了。”


    “嗐，真是太悬了！多亏了你们呀。”罗大龙松了口气，又按着太阳穴，“唉，头还是很晕……希望庄波已经把人抓住了……”


    宋未然低头看消息，庄波发来了具体的门牌号，并附上一句：“老鹰跑了，只剩下一只雏儿，不过我们可以去吃夜宵了（笑脸）。”


    终于告一段落了，宋未然苦笑，心中却有几分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