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许多警方的人员在扈三娘李樱遇害的现场调查，并在楼道里拉起了警戒线。


    这栋公寓楼里住的都是在影视城当群演的年轻人，他们路过时好奇地瞅上一眼，没有过多停留，便匆匆出去买上一份早餐，奔赴各个片场了。


    惨不忍睹的尸体被装进了尸袋，现场的惨状连警方都受不了，那台狰狞可怕的机关被拆解，大大小小的证物装了许多袋子。


    宋未然昨晚只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在现场一直呆到了九点，她喝了一杯冰咖啡，又拍拍脸颊强行让自己精神起来，接着便去了剧组。


    出了那么大的事，今天剧组是停工状态，只有制片、导演等人在，那些明星被警方要求绝对不准乱跑，乖乖接受保护。


    他们只是三线艺人，不像一线明星那样繁忙，这部戏没的拍，基本就没事情可做了，偶尔有其他工作的，也并不着急，延后完全不影响。他们便坐在大休息室里抽电子烟、玩手机、打电话。


    宋未然注意到这些演员都是各自为政，都只和自己的助理说话，彼此之间交流得很少。


    果然成了明星，哪怕是三线明星，有了几十、上百万的粉丝之后，不知不觉就得端起架子，时刻注意自己的咖位，这种不自在的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羡慕的。


    “搞什么呀，警方抓不到嫌疑人，就知道把我们关起来，我们一天上百万的经济损失，你们赔吗？”封啸宇看见宋未然来了，马上抱怨起来，他居然没换衣服，还是穿着昨天那件黄色防晒衣，在室内也穿着，已经有点脏了。


    宋未然面对他已然没有什么心情的起伏了，平静地回道：“请你配合我们，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封哥，你上热搜了呀！”这时，饰演时迁的演员笑着说道，按理说时迁应该相貌猥琐，不过这个演员却是个俊美的奶油小生，当然，魔改的剧情也不必太较真。


    还不知情的其他人闻言，纷纷掏出手机，看完之后都将嘲弄的目光投向封啸宇，除了和封啸宇一起“火”的常威。


    “哼，你们少幸灾乐祸了！”封啸宇一拍桌子站起来，“好像谁就比谁干净似的，这个圈子里有几个干净的？你们有些人平时做过的事情，只怕比网上的那些瓜，还要劲爆一百倍！只不过是老子运气不好，被人曝了光而已，你们现在笑话老子，笑早了，看看明天轮到谁塌房，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时迁”笑道：“不过论起黑料有多少，肯定还是前辈们积累得多一些，哪天真塌了，源源不断地捅出来，够大伙吃好几天的瓜的。”


    “你什么意思？”封啸宇倒竖眉毛，冷冷道，“小白脸儿，你是拿什么进剧组的，真当没人知道？”


    “我不过走了前辈的老路罢了。”“时迁”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


    在剧组呆了一段时间，据宋未然所知，“时迁”和封啸宇有矛盾，时迁这个演员刚出道的时候，封啸宇在某个综艺节目中尖酸刻薄地打压过他。


    其他人都有点幸灾乐祸地瞅着这二人，似乎这里有一半人都不太喜欢封啸宇，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纯粹是一张贱嘴结的梁子。


    这时，扮演霹雳火秦明的演员徐秋生吸溜着马黛茶，打圆场似的说：“咳，哥儿几个，干嘛呀这是，大清早的就这么燥呀？那点裤裆里头的事儿，不就家常便饭嘛，要不人家凭啥给咱们资源，还不就是因为咱们这些个俊男美女带劲、会来事儿么！甭拿清高当回事儿啊，圈里这点儿道道，谁心里没点数？”


    众明星便就着这个话题议论起来，还嘲笑起某些圈内爱装清高的演员，这让一直在旁边的宋未然大开眼界，早听说贵圈很乱，但不知道这种现象如此普遍。


    方才“时迁”讥嘲封啸宇，封啸宇沉默了一会儿，但他心里还是很不痛快，非但没有消解，反而看着和别人有说有笑的“时迁”，越想越气。于是他突然抓起一个香炉朝“时迁”扔去，没有砸中，不过香炉里的灰撒了一部分到“时迁”身上。


    众人一阵惊呼，“时迁”先是吓了一大跳，接着看向封啸宇，大怒道：“靠！老梆菜，我可不受你的鸟气！”


    说着他便冲过去揪打封啸宇，二人扭抱在一起。


    其他明星赶紧上前劝架，七嘴八舌地说：“别打脸！吃饭的家伙！”、“差不多得了，小心把人脉打没了”、“各退一步，各退一步吧，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处境？”


    但众人只是嘴上劝，却不上手，脸上甚至带着看戏的表情。


    “哦，时迁打宋江？真热闹呀！”旁边传来陶月月的声音。


    宋未然扭头，“月月，你来啦？”


    “宋姐姐，这怎么回事呀？”


    “我想是压力太大了吧，加上昨晚那段视频在网上传播开了。”


    这时，“时迁”撕坏了封啸宇那件防晒衣的口袋，封啸宇竟慌张地说：“别扯我衣服，我TM道歉，兔崽子快放手！”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仿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嚣张跋扈的封啸宇居然会道歉，虽然不太真诚就是了。


    封啸宇快速和“时迁”分开，心疼地检查自己的防晒衣，徐秋生问：“封哥，你那是什么高档的牌子货啊？一件衣服而已，这么心疼？”


    “你这么喜欢这件衣服吗，一宿都不换衣服的？”另一人也开玩笑着说。


    陶月月也注意到了这种反常，一般演艺圈的人士都比较注重外观，有时候一天能换好几套衣服。就算这个剧组目前处于非正常状态，她也看到几乎所有演员都还是注意外表的，尤其是女演员，会带很多私服。她心想为什么这家伙这么在乎这件衣服，仿佛它是一件宝物，能提供庇护一样？


    陶月月立刻上前，装作关心的样子说：“封先生，不如把衣服脱下来，我找人帮你缝一下吧？”


    “不！”封啸宇不假思索地说，“不用了不用了。”


    陶月月更觉奇怪，说：“你看你这口袋都要掉了，这样不是很不方便吗？”说着故意伸出一只手去摸那衣服。


    “别碰！”封啸宇显得很紧张，额头清晰地沁出了几滴汗珠，“别……别碰我衣服，任何人都不许碰！我话撂在这里，都给我记住了！”后一句是对其他演员说的。


    太可疑了，一定有问题！陶月月暗忖。


    待众人各回座位之后，陶月月说：“各位大明星，目前警方已经查明，嫌疑人每次抓人，都是……”


    “李樱真的没了？尸体在哪儿？”有人打断她，问道。


    陶月月冷冷瞥了一眼对方，继续慢吞吞地说：“各位大明星，目前警方已经查明，嫌疑人每次抓人……”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舆论，要怎么对外公开？我们可公开的内容有哪些？”又有人插嘴问道。


    陶月月可不惯他们，再次重复一遍，“各位大明星，目前警方已经查明……”


    然后她的话又被打断，陶月月还是不理会，继续重复，反复被打断，反复重复。终于有人尖酸地调侃道：“你是什么牌子的复读机吗？我们的问题听不懂？”


    “各位大明星，”陶月月冷笑，“哪怕我重复一百次...


    陶月月慢悠悠地开口，“……嫌疑人每次抓人，都会给受害者设置一个与数字有关的考验，这个数字是受害者人生中一段极不光彩的记忆。我希望你们利用自己没戏拍的时间，好好回忆一下自己的人生，想一想做过什么错事，统计一下自己和导演睡过几次、耍过几次大牌、中伤过多少人、虐过几次动物、吸过几次不该吸的东西……”


    听到这番话，这帮人先是惊愕，继而发出不满的声音，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高，陶月月便马上提高音量，“记住这些数字，把这当成一场可怕的考试，万一你们不幸被抓，仍有活下来的可能！因为凶手虽然残忍，但是他很公道，在你们中间就有一个顺利通过考验活下来的例子……”她的目光移向小D，小D把脑袋埋了下去。


    “MD，你胡说八道！”徐秋生激动地站起来，“你把我们娱乐圈里的人想象成什么了？照你这样说，一个个都男盗女娼了？”


    其他人也站起来激动地反驳陶月月，认为她在造谣中伤。


    宋未然简直无语，小D既然回来了，他们就不可能听不到一点风声，凶手就是会问这些不光彩的事，而这帮人完全被情绪牵着走，就是被情绪裹挟的巨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