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一阵“咔嚓咔嚓”的金属断裂声，挡住通往地下室楼道的伸缩门被罗大龙用一把断线钳剪开了。


    他扔下钳子，甩甩酸麻的手腕，揉揉发疼的虎口。


    宋未然上前，将被剪断的门扯开一侧，把连在上面的那把怪锁也一并摘了下来。


    这锁他们根本打不开，只能去附近五金店借来钳子，强行破门。


    进入地下室之后，二人看见走廊里堆积着一些破旧家具，弥漫着一股尘土的气味，看来这里是一片存放杂物的空间——有些旧东西老板舍不得扔，又没人要，便放上一段时间，放到更像垃圾的时候再心安理得地丢弃它们。


    宋未然注意到黑暗中闪烁着一团蓝光，她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二人走近，发现还有一道伸缩门，上面也有一把电子锁，当二人走近，可能是触发了什么，电子锁里便传出一个声音——


    “你们好，警察同志，我的名字叫锁匠！”


    “懒得听他废话，未然，你去把我放在楼梯上的断线钳拿来。”罗大龙说。


    “队长，这道门用料厚实多了，应该剪不开的。”宋未然摇头说。


    罗大龙皱眉，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听这声音说话：“……我们双方是在相互成全，你们若是抓不到我，我成就了一宗伟大的犯罪；你们若是抓到了我，你们成就了一宗伟大的案子。当然，在这场猫鼠游戏中，我是锁，你们是钥匙。现在，这把具象的锁就在你们面前，只需要输出一个正确的数字它就会打开，你们有三次尝试的机会。这个数字就是我下面这个问题的答案，请问，在我已经杀掉的人里，有几个是无辜的？”


    宋未然叹息一声，说：“看来答案是0。”


    “什么？你这么想？”罗大龙一愣。


    “队长，不是我这样想，是这个……这个叫锁匠的疯子这样想。”


    “不不，他再怎么样也不能颠倒黑白啊！现在死了四个人，四个都是无辜的啊！”说着，罗大龙按下数字4，毫无悬念地提示错误。


    宋未然说：“他就是想让我们按下0。”


    “难道我们要向犯罪分子低头？他杀害了四个人，他还认为这些人都活该死掉？可笑！”说着，罗大龙按下数字3，毫无悬念地提示错误。


    “额，队长，你为什么按3呀？你觉得谁不无辜？”


    “我是在想，或许这里面藏了一个凶手真正要杀的人？所以答案应该是3。”


    “别乱试了，一定是0，他才不会觉得自己在滥杀无辜。”


    宋未然说着直接按了0，提示正确，锁打开了。


    罗大龙不禁嘀咕一声，“疯子……”


    二人小心翼翼地接近那扇有血腥味飘出的门，当推开之后，里面的画面让他们汗毛倒竖……


    几小时之后，天亮了，陶月月顶着黑眼圈坐在一家面馆，嘴里叼着酸奶的吸管。


    昨晚忙活到很晚，什么也没查到，这个拥有鲜明个人风格的罪犯，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以前并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过。


    查了一天，死了四个人，毫无成就感，让她非常气馁。


    要是再这样下去，可能不久之后玩《黑神话：悟空》的心情都要受到影响。


    因为是夏天，许多老年客人都坐在店铺外面的小桌前，大早上就喝着小酒，吃着面条和小菜，怡然自得，煮面煮汤的大锅热气腾腾，街面上人来人往，一副日常的景象。


    这画面，对陶月月来说，却仿佛陌生又遥远。


    稍后，服务员把一碗牛肉面送来，陶月月掏出自己的筷子——她在外面吃会自带筷子。


    她吃了几口面后，有人在她面前坐下，说：“妹子，不介意我和你拼一桌吧？”


    陶月月心想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跑来搭讪，一抬眼发现却是庄波，她诧异地说：“啊！你终于肯露脸了？你的魂兽呢？”


    “在宠物医院。”


    “它怎么了？”


    “我们在街上散步，芋头看见一坨诱人的屎，就吃了一口，结果居然是巧克力，我赶紧送它去洗胃了。还好去得及时，没有大碍，就是还得观察两天。”


    “哼，狗都牵不住，真是不负责的主人。下次遇到诱人的黑色食物，你不妨先尝一下，确认是屎再给芋头吃。”


    “很好的建议，为你的牛肉面平添了一股风味。这面怎么样？”


    “很辣，很爽，很适合刺激一下疲惫不堪的心。”


    庄波见陶月月吃得挺香，叫住服务员，也要了一份，但是不要一点辣，强调了几遍，原因是最近上火。


    陶月月吃完面条，喝了几口汤，擦擦嘴说：“我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不来了，这案子肯定破不了，我们一群人只是在玩凶手设计好的游戏，始终都是被牵着走的。当然，‘人命关天’这四个字锁着喉，我就算想跳出框外，我们的朋友也会拦住我。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重在参与！”


    “月月，”庄波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以前有个经验丰富的中医给病人开药方，叫病人连吃一周就行了，药包也正好七包，结果到第七天果然好了，你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吗？”


    “嗯，最后一副药才有药效？”


    “当然不是。因为这种病七天自愈，药方不是治病的，是保护内脏，防止并发症的。”


    “你的意思的是，这案子就是那个Mr.Lock的个人秀场？无论你来我来还是陈叔叔来，都只能看他表演，也许到了最后关头，才有可能救下一个人？”


    “那个凶手叫作锁匠，是未然早上告诉我的。我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去破案件本身，我们可以转换思路，让这帮明星活下来。”


    “活下来？”陶月月的眼珠一转，“锁匠的每一次考验都是数字，让他们赶紧记住自己人生中那些不太光彩的数字吗？不过……这办不到。”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别人’，我没有办法操纵别人。尤其是让一群自负的蠢货乖乖地去背数字，完全不可能。”陶月月摊手。


    听见陶月月把这帮三线明星叫作“自负的蠢货”，庄波笑了，他很喜欢她的这种目中无人的桀骜。


    “这是一方面，我们之后再讨论。另一方面是尽快找到新梁山的‘天魁星’，告诉锁匠，让他直接去对付天魁星，不要再继续殃及无辜的人。”


    “哦？你有什么线索吗？”


    “他藏得太深，我的人还在查！”


    “那我有个问题，你打算让锁匠被捕，还是继续维持你的袖手旁观？”陶月月抱起双手问道。


    庄波迟疑了一下，说：“我没有办法提前规划结果，只能顺势而为，最好是出最小的力，一股小到不被人察觉的力，然后改变结果。”庄波比划着一个表示“小”的手势，一个在某国犯大忌讳的手势。


    “你的意思是，舞台上的人是周天楠和天魁星，而你只是拿着激光笔，悄悄搞破坏的熊孩子，然后让双方打得更凶？”陶月月扬起眉，看着他说。


    “哈哈，你这个比喻虽然不好听，但是还挺贴切的。”庄波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