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完全乱了

作品:《大明:从科举到权倾天下

    申时行初听自己给皇帝的密信竟从乾清宫转到了内阁,一向古井不波的他,也不禁露出慌乱之色。


    待田义来到说夹着密信的奏章已不慎下发到了礼部,申时行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立即吩咐管家将礼科都给事中胡汝宁叫到府上来。


    申时行坐在府邸正堂的太师椅上,略微失神地低声自语道:“休矣!休矣!”


    一旁的太监田义也低声道:“元辅,事情或可挽回也未可知。”


    申时行看着正堂中的一根梁柱,目光一直往上延伸,陷入沉默。


    领命前去找礼科都给事中胡汝宁的管家,突然回到正厅,恭声禀报道:“阁老,小的方出府门,胡都给事便来到了府门前,说有要事向阁老您禀报。”


    申时行沉声道:“快带他进来!”


    胡汝宁便是那位“蛤蟆给事”。


    吏、户、礼、兵、刑、工六科,每科都设有都给事中、左右给事中、给事中等官职。


    都给事中作为一科之长,负责统领本科的各项事务,包括监督六部相关政务、规谏皇帝、弹劾官员等。


    在科道言官体系中具有重要地位,对维护朝廷纲纪、监察政务运行等发挥着关键作用。


    申时行执政期间曾提拔多名官员任六科都给事中,可始终无法把控下面的言官。


    胡汝宁一进申府正堂,见皇帝的亲信太监田义也在,心中大为吃惊。


    行过礼后,胡汝宁看了眼太监田义,随即开口道:“元辅,听闻您召下官前来,下官也正好有要事禀报,您……您的一封手书落到了礼科给事中罗大纮的手中……”


    申时行还未开口,田义便急声道:“胡都给事,你乃礼科之长,那手书是元辅给万岁的密信,你即刻去取来,并勒令罗大纮绝不可泄露手书内容!”


    胡汝宁看了眼田义与首辅申时行,神色惊慌地回道:“田公公,元辅,那罗大纮就是块茅……总之就是冥顽不灵,脾气无比执拗!只告知了下官一声此事,但坚决不肯将手书交予我,还写了奏章,怕手书内容……”


    田义闻言猛然起身,对跟随前来的其中两名宦官厉声吩咐道:“立即到通政司将罗大纮的奏章截下!快!”


    胡汝宁看着两名疾步离开的宦官,又低头说道:“罗大纮在告知我此事之前,便……便已将奏章递了上去,怕是……”


    田义闻言,转头怒视胡汝宁,咬牙道:“你……”


    随后,也顾不上礼仪,一挥大袖便出了申府正堂,赶回宫去。


    申时行目视着太监田义离开,双手轻轻拍了拍太师椅扶手,复又叹息自语道:“皆休矣!”


    胡汝宁张了张口,又停下话头,不敢再说话。


    太监田义的人,终究没能截下礼科给事中罗大纮的奏章。


    首辅申时行给皇帝朱翊钧那封密信的内容被公之于众,罗大纮在奏章之中怒骂申时行两面派。


    且密信中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众多科道言官与御史,原文为“惟亲断亲裁,勿以小臣妨大典”。


    好好好!我们是小臣,你申大首辅是大臣!


    惟亲断亲裁?事情都让皇帝自己决定了,那要我们这些臣子做什么?我们小臣没有资格参与国家大事是吧?


    以前你申时行一直就是首鼠两端,现在看你如何辩驳!


    李琯弹劾的十大罪之外,现在还得给你申时行加一条,阿谀媚上!


    申大首辅的这一封密信,顿时将所有言官御史的“火力”都吸引了过去,也使他们的怒火更盛。


    吏部给事中钟羽正、侯先春等紧随罗大纮上书,痛斥申时行。


    中书舍人黄正宾,礼科李献可等人的奏章更是言词激烈,什么“老滑头”、“首鼠两端”、“奸相弄权”等词汇皆跃然纸上。


    乱了!完全乱了!


    愤怒的朱翊钧对上书言官接连作出处罚,罗大纮革职为民,黄正宾廷杖,其他人等贬谪边远地区或南京。


    可是此次不同于以往,申时行的密信内容得罪了所有言官、御史、朝臣,执政十年的声望一朝之间全然败光。


    要知道由太祖皇帝朱元璋始,大明官制便有“以卑制尊”的理念。


    你申大首辅自恃首揆之尊,便如此不将我等小臣放眼里?


    好!我等小臣非要制你一制!


    朱翊钧到最后也害怕了,不敢再过重处罚上书言官,即使言辞再如何激烈也仅是罚俸。


    李霁看着这接踵而至的风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你能怪谁?密信可是从你那里泄露出来的!


    这是什么行为?就像后世某位酷爱拍照的老师,将图片存进电脑,电脑坏了拿去给别人修,不出事才怪!


    谁也不会想到,原以为只是再度暂时下岗的申首辅,自此便永远退休了。


    皇帝多次下旨慰留申时行,但这已是在走流程而已,申时行不可能再继续留任了。


    乾清宫中,朱翊钧终于批了申时行的辞呈。


    刚批完,便抄起手边的茶杯怒摔到殿中央,阴冷道:“那些礼部奏章先转至内阁,许国会不知?定然是他从中做手脚!如今申先生名声大损,被逼致仕,他许国也休想全身而退!”


    重新坐回御座上的朱翊钧,又继续道:“召张鲸过来!”


    田义躬身领命,吩咐了一名小太监前去召东厂提督张鲸入乾清宫。


    回到朱翊钧身边侍立后,田义小心开口道:“万岁爷,如今言官们对申先生有着极大敌意,许国私自代申先生于奏疏上签名之事已经宣扬出去,可似乎对他影响并不是很大……”


    朱翊钧冷哼道:“他也休想落得好名声!代首辅签名之罪要治,故意泄露密信之罪也要治!他离开内阁也要拉上申先生,那朕便要让朝臣们也看到他许国的小人嘴脸!”


    内阁中如今只剩王家屏一名阁臣,虽然申时行与许国两人的辞呈尚未公布,但明眼人都知道,两人去职已是定局。


    最近内阁的气氛显得极为诡异且压抑,因为协助处理机务的众多翰林院官员,均逐一被厂卫请去单独问询。


    虽然那些厂卫的态度很是恭谨客气,但是身处玉堂的清贵们都是难掩一脸厌恶。


    大明的文官对执行监视特务的厂卫机构所持态度,与面对宦官群体一般,天然地厌恶排斥。


    且厂卫问询的主要问题只有一个,夹着给皇帝密信的礼部奏章都有谁接触过,以及谁有机会接触。


    从皇帝那里流出的密信,倒问起我们来了?


    其中李霁被请去问询了两次,言语之中多往许国身上拉扯。


    此时李霁已经猜出东厂的目标,当时申时行不在内阁,自己的老师许国就相当于代理首辅,话语权最大。


    朱翊钧定然是觉得那密信转至内阁,而许国看到了密信,但是为扳倒申时行这个首辅,仍然将密信下发到了礼部,故意泄露密信内容。


    皇帝的目标明显是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