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发疯的言官

作品:《大明:从科举到权倾天下

    御座上一脸怒容的朱翊钧随手抓起七八本奏章,猛地向匍匐在地上的张鲸砸去。


    朱翊钧又看了眼御案,捞起几本又砸了过去,怒声呵斥道:“你个狗东西,好大的胆子!你想做什么?朕给你捂的腌臢事还少吗?”


    张鲸闻言,磕头如捣蒜,边回道:“万岁爷,奴婢罪该万死!未能替万岁爷您分忧,还添了烦恼,罪该万死!”


    朱翊钧咬牙怒道:“你是该死!那些御史言官以后就盯死你,甚至动不动就扯出你那些烂事来烦朕,朕以后还有片刻安歇吗?啊?”


    张鲸只得不断磕头,口呼“奴婢罪该万死”。


    现在首辅申时行因为汤显祖的弹劾,还老实呆在府邸听勘,不能在内阁理事。


    王锡爵因其母亲患病,多次上书告假,请求回家探视,朱翊钧只得无奈批准,现人已离京。


    也就是现在言官不闹立储之事,否则内阁之中根本无人替他斡旋安抚朝臣。


    这时,随堂太监田义低声道:“万岁爷息怒,保重龙体要紧。贵妃娘娘说皇三子写了两幅字,请万岁您摆驾翊坤宫指点教导呢。”


    朱翊钧剜了眼张鲸,冷声道:“不要以为你那位置没人能坐,朕有的是人,若再敢惹出麻烦,就滚到南京去给太祖守陵!”


    当年冯保倒台后,就是被贬谪到南京守孝陵。


    朱翊钧带着太监田义离开乾清宫后,张鲸依然在磕头谢恩。


    如今皇帝算是再给了一次机会,只要还能在东厂提督的位置上,就一切还有希望。


    对于朝鲜与倭国的事,朝堂依旧分作两派,意见不一,许多朝臣仍怀疑朝鲜与倭国有勾结。


    皇帝朱翊钧下旨先加强边防的同时,命辽东密切关注朝鲜的形势以及军队动向。


    首辅申时行在皇帝朱翊钧多次下诏慰抚后,终于在六月底出了家门,重新回到内阁理事。


    申大首辅就相当于皇帝的白手套,刚重新上班后,第一要务当然是安抚追着东厂提督张鲸弹劾的御史言官。


    申首辅在部分言官那里威望还是很高的,他在执政之初,配合皇帝放开言路,为自己争取到了大量支持的同时,也搏得众多言官的好感。


    但时日渐久,官员升迁或贬谪,不断更替,新人换旧人。


    首辅申时行与皇帝朱翊钧已不能完全掌控御史言官,甚至现在已是被严重反噬。


    李霁经过乐新炉一案,心里还是有些后怕,做事更加小心翼翼。


    而且李霁感觉到申时行虽然安抚了部分言官,但他们那股子怨气怎么都压不住。


    七月二十四日,申首辅突然再度暂时下岗。


    是的,申时行又被弹劾了。


    福建按察佥事李琯弹劾首辅申时行,企图禁言路、隐瞒寿宫问题、扣押弹劾奏疏、收受贿赂与掩盖败绩等十大罪名。


    弹劾的奏章中,申首辅宛若成了千古罪人,李琯连王锡爵也没放过,请皇帝并斥以谢天下。


    申首辅才刚替朱翊钧干完脏活累活,自然不能冷了爱卿的心,一道圣旨下去,李琯革职为民。


    申首辅一下岗,部分御史言官就开始闻风而动。


    情况也很明了了,那阉人张鲸是有皇帝在包庇他,既然这样,便直接找皇帝麻烦。


    老规矩,请立皇长子为太子!


    而且八月都快到了,说好的今年立储,一点动静都没有,剩下的时间根本就不足以准备各项仪程。


    朝臣们也已经回过味儿来,皇帝他根本就没打算今年立储,前面所言完全就是在拖延!


    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张有德率先发难,上疏以“大礼届期,仪物未备”为由,提醒皇帝朱翊钧着手准备太子册封仪注。


    没了申首辅这道防御长城,朱翊钧就得自己亲自上阵。


    反手先将张有德罚俸,且称约定立储的时间未到,你们朝臣便上奏复提,遂将立储事宜往后再推一年。


    果然如此!“合同”都撕了,那还等什么?


    “新仇旧恨”一起算,随后朝臣和言官御史的大部队接踵而至。


    皇帝朱翊钧早有准备,对上书的官员或罚俸或贬谪,还罢了三两个奏章言词叫嚣厉害的言官。


    这一波攻击下来,给朱翊钧累得够呛,但他也知道这些都是打前站的,后面还有重量级官员。


    果然,之后工部尚书曾同亨上书,请求尽早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


    礼部尚书于慎行就没有那么含蓄了,上书请立太子的同时,还暗戳戳骂皇帝不守信用,出尔反尔!


    后宫中的朱翊钧差点被气疯,又不知有多少御瓷要遭殃。


    对于这些部堂大臣的奏章,朱翊钧选择留中不发。


    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这样的正二品大员,不是一般言官御史能比,自然不能随意处罚。


    那些言官御史现在跟发了疯似的,再随意处罚六部堂官,只会给他们更多借口,况且现在朱翊钧已经快有些顶不住了。


    李霁是翰林院官员,自然不会跟着掺和这种事,得好生苟着。


    放衙回到家就逗儿女,李康的妻子映荷也生了个大胖小子,上个月刚小办了一扬百日宴,他每天没事也是抱着儿子溜达。


    李康说自己没文化,要请李霁帮他儿子取名,李霁给了他一脚,并命令他自己好好翻书取个好名字。


    李康抓耳挠腮地翻了好几天的书,最后给儿子取名叫李善承。


    李康问李霁取得怎么样,李霁笑着回答他,取得不错,别叫李善长就成。


    发疯的言官御史们追着皇帝猛砸奏本,受了阉人张鲸的气不说,对于立储之事本就忍气吞声大半年,现在皇帝转头不认账了,那更是气上加气,自然不肯甘休。


    八月初六日,文渊阁中,王家屏少见地进入许国的值房内。


    王家屏落座后,看着许国开口道:“许阁老,万岁的态度已经不言自明,此前种种不过是拖延敷衍罢了。”


    许国叹息一声,微微摇头。


    一个君王,竟然犹如市井无赖般言语反复,是真的令人无法想象,但许国又无法评价。


    王家屏又开口问道:“许阁老,事已至此,难道吾等便任由皇帝这般任性下去?”


    许国回道:“如今朝鲜之事未明,那倭国实在狼子野心,怕是外患将至矣!对南且稍坐。”


    王家屏字忠伯,号对南。


    许国说罢,便摊开一本空白奏本提笔开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