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斌以为崔晓不会去，所以才打了这个电话。


    可这一次，周慕斌猜错了。


    崔晓不但去了，还很配合。


    最让周慕斌没想到的是，她和莫子谦相谈甚欢。


    一想到他们坐在一起聊天的画面，周慕斌心里就有一股无名之火，蹭蹭的往上窜。


    崔晓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她按了指纹打开门，手放在门把手随口说句，“莫先生人不错。”


    周慕斌走过来，一把按住她的手，“不错？”


    崔晓抬眸，眼底没什么波澜。


    她指尖轻轻抵了抵门把，试图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泛出些青白。


    她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是不错。”


    崔晓直视周慕斌的目光，大方坦然，“我们有同样的兴趣爱好，喜欢的明星也是一样，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合得来的人。”


    她说话时，语气总是轻轻的。


    可这一句却像根细针，狠狠扎在周慕斌心上。


    他脸色沉了沉，呼吸都重了几分，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扣住了门框，将她半圈在怀里，明明是亲密的姿态，语气里却满是紧绷，“合得来？崔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崔晓抬眼望他，走廊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她瞬间看不见他的表情了。


    只能透过窗外投来的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阴影。


    她弯了弯唇角，依旧从容，“周律，莫先生是你介绍给我的，我们合得来，难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你到底在气什么？”


    崔晓看不懂他了。


    周慕斌不喜欢她，她知道。


    他想给她介绍男朋友，她也见了，给足了面子和莫子谦相处。


    按理来说，他该高兴才对。


    但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高兴的样子。


    周慕斌冷着脸，面色沉了又沉。


    不过，崔晓的一席话倒是让周慕斌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松开手，指腹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心里那股无名火还在烧，却又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他看着崔晓推开门，玄关的灯光照亮她的背影，见到她转过身来，薄唇开启，“周律，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不然金小姐该着急了。”


    金茉莉着不着急他不知道，周慕斌只知道，他现在还不想走。


    他剑眉星目，薄唇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见崔晓要关门，他一手挡住即将要合上的房门。


    崔晓一愣，不等她反应，周慕斌就自顾自的大步走进来，“是太晚了，崔小姐就勉强再收留我一晚。”


    崔晓葱白得手停留在冰冷的门把手上，看着这个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男人，想了想，还是说道，“周律，这里不是律所，也不是你周家的公寓，我也不是你的员工，没有收留你的义务。”


    崔晓的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尾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愠怒。


    周慕斌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鞋都没换，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也不开崔晓，整个人慵懒的靠着，然手按着太阳穴，“好像喝了多，崔晓，给我煮一杯醒酒汤吧。”


    客厅的主灯没开，只点亮了几个射灯，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修长。


    周慕斌半阖着眸子，余光是可以瞧见不远处的女人。


    她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不过是不耐烦的表情。


    周慕斌倒是无所谓，薄唇的弧度又深了些，只是那笑意没抵达眼底，反而掺了点无奈，“就算不是我的员工，十一年的交情，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喝你一碗醒酒汤，不过分。”


    看样子，他是打定主意要赖着不走了。


    崔晓沉了一口气，这才关了门。


    换下恨天高，脚踝终于舒服了。崔晓把包挂在玄关处，打开了客厅的所有灯。


    光线瞬间变亮，晃得周慕斌眼睛不舒服。


    他皱了皱眉，怔怔的盯着她，“故意的？”


    崔晓随口说，“周律想多了。”


    周慕斌见她用鲨鱼夹挽起长发，漂亮的天鹅颈露出，灯光映的她肌肤雪白，怎么以前没发现她的皮肤这么好。


    周慕斌下意识起身，往前挪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近，空气中似乎都飘着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崔晓，你骨子里的劣根性竟然这么强，我真怀疑之前有没有真的认识过你。”


    许是距离太近，酒精的挥发让温度也变高了，崔晓莫名耳朵发烫，“周律看来是真没少喝，用不用我给金小姐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


    语落，周慕斌啐了一口脏话，“擦，你烦不烦？”


    崔晓一愣。


    周慕斌又往她身边靠了靠，垂眸睨着她细腻的肌肤，“三句话离不开她，崔晓，你是不是吃醋了？”


    崔晓心口一颤，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黝黑的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还有些她读不懂的情绪，像深夜的海，藏着翻涌的浪。


    她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恢复镇定，“周慕斌，看来你真的没有认识过真正的我。”


    爱他这件事，全世界都知道。


    唯独他不知。


    崔晓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周慕斌语气忽然沉了下来，“什么意思？”


    崔晓，“字面意思。”


    周慕斌有些恼，因为现在的崔晓根本就不在他的可控范围，这种超出他掌控的感觉，很不好。


    他伸出手，捏着她的下颌强行让她看向自己，“崔晓，你还真是一身反骨，怎么以前没发现。”


    崔晓瞪了他一眼，“周律，你也说了是以前。那时候，我毕竟每个月要拿你的工资，你见过哪个员工敢和老板对着干的。”


    擦。


    周慕斌心里咒骂。


    这女人，可真行。


    崔晓说完，也不惯着他，抬手拿掉他的手，“周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金小姐来接你一趟。”


    说着，伸手就去拿手机。


    就在这时，周慕斌抓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把她扯到面前，“你敢。”


    薄唇贴着她的耳畔，这两个字从他唇间滚出来，带着滚烫的温度，让崔晓的耳朵瞬间红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周慕斌的力气却更大，口气也是不容置喙，“我今晚就住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