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呐操作员的声音落下。


    屏幕上的红点圆环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扩散，那些汇聚的红点如同收到统一指令，正有序地向深海撤离。


    它们的撤退路线形成放射状，像一颗突然炸开的烟花，却又保持着完美的秩序，没有任何红点偏离轨迹。


    海面上的蓝光也随之消退，从浓郁的幽蓝逐渐变淡，最终化作零星的光点，在海面上闪烁片刻后彻底消失。


    当最后一个红点从声呐屏幕上消失时，“龙骧号”周围的海面恢复了正常的深蓝色，仿佛刚才那场蓝光盛宴从未发生。


    舰桥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战术终端的嗡鸣在回荡。


    林凡缓缓握紧手掌，掌心的伤口已经自动止血，留下一道蓝红交织的疤痕。


    他低头看向声呐屏幕上的空白区域，那里残留着淡淡的红点轨迹。


    “报告各舰！”勘测员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威胁解除！重复，威胁解除！”


    耳机里传来各国指挥官的惊呼和议论。


    但此时的林凡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有问题，真的有问题。


    难不成，那些奇人真的是会认亲的？


    难不成，在它们眼里，我跟它们是同类？


    可是，没道理啊！


    如果我们是同类的话，我不应该没有任何反应啊！


    “你没事吧？”郭天雷的声音在舰桥内显得格外清晰，他走上前，目光落在林凡掌心那道蓝红交织的疤痕上，眉头紧锁，“这伤口...”


    林凡下意识地将手缩进袖子里，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他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神有些涣散，显然还在思考刚才那些奇人的反应。


    郭天雷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林凡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盯着。”


    林凡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舰桥。


    甲板上的风依旧很大，吹得他作战服的衣角猎猎作响，但他却像没感觉到似的，只是机械地往前走。


    陈默和周宇一直守在走廊口，看到林凡出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快步跟了上去。


    “老大，你...”周宇刚想开口询问，就被陈默用眼神制止了。


    林凡径直回到自己的宿舍，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他脱下作战服，随手扔在椅子上，然后重重地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忽明忽暗，映得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它们为什么会因为我的血而撤退？”林凡喃喃自语，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声呐屏幕上那些红点汇聚又撤离的画面，“难道我真的和它们有什么联系？”


    他又想起自己掌心那道蓝红交织的疤痕，心里一阵发紧。


    如果真的和那些奇人有关联，那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那样？失去理智，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老大，你在担心自己会变成奇人？”陈默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和周宇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林凡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周宇推了推眼镜，轻声道：“老大，你别想太多了。你的情况和那些奇人不一样，你的辐射值一直在下降，而且你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林凡苦笑一声，“我现在的血液里都带着蓝色，和那些奇人的血液何其相似？”


    “那可不一样。”陈默走上前，语气坚定，“那些奇人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而你没有。再说了，你接触蓝冰辐射是因为烛龙装甲，这是意外，和那些被刻意改造的奇人根本不是一回事。”


    “而且是有不同的，你的血液只是有点蓝色而已。”


    “分析报告也不一定准确不是么？”


    “那些奇人被改造，不也是我们的推测吗？”林凡叹了口气有些苦涩道，“万一真的是被辐射就会变呢？”


    “万一只是这个过程比较缓慢呢？”


    说实话，林凡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


    说白了，不管是谁，在面对这种情况下，说不慌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而且林凡是什么人？


    红龙科技的创始人。


    大夏的富豪。


    有钱有权有势，家庭又美满。


    结果你现在告诉他，你有可能变成怪物。


    这特么换谁来谁能接受？


    陈默见林凡不说话，顿了顿继续道：“要不回去后我们找威廉姆斯问问？我就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陈默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她要是不说，我们就...”


    陈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中满是杀意。


    闻言，林凡淡淡道摇了摇头：“别那样对她。”


    林凡想起了威廉姆斯锁骨上那道淡蓝色的疤痕，淡淡开口道：“说不准，她的情况，和我差不多。”


    “你们还记得她锁骨上的伤口吧？”


    “如果真要说，她应该比我更严重才对。”


    “但目前可以确定的一点。”


    “那就是她威廉姆斯知道的一定比我们多。”


    “回去后找个时间和她摊牌聊一聊吧。”


    “不过在那之前，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样处理汉森这家伙。”


    如果威廉姆斯也和自己一样，那她很可能也承受着同样的恐惧和压力。


    不管怎么样，可能自己威胁她，反倒是会适得其反。


    而且眼下确实是先搞定汉森更为重要。


    陈默还想再说些什么，周宇拉了拉他的胳膊，对他摇了摇头。


    林凡闭上眼睛，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我想睡一会儿。”


    陈默和周宇见状，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宿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宿舍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林凡平稳的呼吸声。或许是真的太累了，他很快就沉沉睡去，只是眉头依旧紧锁着，似乎在梦中也在为那些烦心事困扰。


    不知睡了多久，林凡被一阵轻微的震动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窗外，发现舰队已经放慢了速度，正缓缓向南极码头靠近。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熟悉的南极景象，心里五味杂陈。


    从宿舍出来，陈默和周宇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声交谈着什么，看到林凡出来，两人立刻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