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濯川将鬼的手从他脸上扒拉下来，他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做这个动作了，拿下来后又忍不住往外面探头。


    碎片鬼的那只手还被青年在怀里摁着，它轻轻咬了下牙，又伸另一只手捂对方眼睛，同样被摁住。


    外面已经找不到夏哲洲和程梓霖的身影了，叶濯川又不死心地用目光搜寻几遍，还是无果，只好把脑袋缩回来。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怀里摁着两只手，稍稍仰头，后背就靠在了碎片鬼身上，像是自己在主动往人家怀里蹭似的。


    叶濯川老脸一红，当即要松开鬼的两只手，却反被握住了。


    碎片鬼牵着他的手，从身后抱着他，下巴搭在叶濯川肩膀上，冲他耳语，“刚刚在看什么？”


    叶濯川不敢动，碎片鬼靠的太近，他感觉自己一扭头就会碰到它的脸。


    还问他在看什么，鬼不是早就看到了，要不也不会把他拉回来。


    叶濯川干巴巴回答，“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碎片鬼的声音里带了点怒气，半晌又无奈地平息下来，“算了，拍卖会要开始了，看看你有什么想要的吧。”


    说着就松开了叶濯川。


    刚刚被叫去跑腿的那只鬼也回来了，还带着一小管黑乎乎的东西。


    碎片鬼叫叶濯川伸出手臂来，将黑雾收回，把那点黑乎乎的药膏小心地涂在他的伤处。


    药膏也是凉丝丝的，但和黑雾比还是差点意思，叶濯川觉得还没有黑雾缠在手腕上舒服。


    碎片鬼涂好药膏后就直起身，可眼前的青年却没有收回手。


    “涂好了。”它只好出声提醒。


    青年略带谴责和不满地瞪它一眼，碎片鬼不明所以，直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周身的黑雾上。


    鬼失笑，拨了一缕黑雾过来，却没有立刻缠在他手腕上，而是明知故问道，“想要这个？”


    叶濯川看着它不出声。


    “你叫一声好听的，我就给你，怎么样？”


    叶濯川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幼稚”，嘴上还是勉为其难问，“你想听什么，你连名字都没有告诉我。”


    他毫无负担地叫，“哥哥？鬼哥哥？”


    鬼还想说什么，结果刚启唇，听到叶濯川的称呼就愣住了。


    鬼不会脸红，它的眼睛也被黑雾遮住，透不出情绪，可它却有一种浑身都在发烫的错觉。


    它没再说一句话，将那缕黑雾缠在叶濯川手腕上。


    “这就行了？”叶濯川还有点意外，他以为鬼会得寸进尺来着，结果意外地好哄。


    碎片鬼偏开了头，“拍卖会要开始了。”


    这是转移话题的意思了。


    叶濯川忍不住笑，顺着它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碎片鬼也坐在他旁边。


    桌子上还摆着专门给鬼吃的食物，一盘小虫子似的东西在里面蠕动，叶濯川刚刚没注意到，现在看了一眼顿时被恶心到了，移开视线。


    “你们鬼喜欢吃这种东西啊？”


    碎片鬼将桌上的东西倒掉，跟自己撇清关系，“我不喜欢吃。”


    “行吧。”叶濯川转回脑袋，见桌上已经被清空了，眼不见为净，也没再纠结其他事情。


    拍卖会正式开始了，和人类的拍卖会大差不差，只不过摆上去的拍品一个比一个古怪，叶濯川觉得很新鲜，把椅子往前拉拉，手撑在栏杆上看热闹。


    鬼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有想要的就买下来。”


    叶濯川摇摇头，“没什么想要的，还是等着青铜铃铛吧。”


    他确实是没什么喜欢的，鬼市的东西，还是不要带出去比较好吧，免得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这话在碎片鬼耳中就变了个意思，它动了下指尖，难道是带回来的铜板少了，让青年不舍得买其他东西。


    两个人心思各异，继续看接下来的拍卖。


    有的拍品很受欢迎，竞价的鬼不少，最后几波鬼价格越拍越高，红了眼，在拍卖会场就打起来了。


    舞动的躯干纠缠在一起，残肢乱飞，叶濯川兴致勃勃地看热闹，差点被一只乱飞的眼珠子打到，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碎片鬼挡了下来，握在手中。


    眼珠子是一只鬼掉落的，此刻它顾不上混战了，到处摸索着寻找。


    碎片鬼手指用力，眼珠瞬间在它手中爆开，化为烟雾。


    底下寻找眼珠的那只鬼哀嚎一声，又给混乱的场面增加几分恐怖色彩。


    最后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群鬼将闹事的鬼压住，赶出了拍卖会，这才安静下来。


    碎片鬼看出了叶濯川的好奇，主动解释，“那些是拍卖会主办方的鬼，负责维持秩序的。”


    “这样啊。”


    叶濯川的视线跟着那些鬼转，看着它们把斗殴的鬼赶出去，又退到黑暗中，拍卖会继续进行。


    “鬼市有很多入口吗？”他突然问。


    这个问题已经问过卢柘了，必过还是再问一次碎片鬼比较安心，毕竟碎片鬼不会骗他。


    “对，但也不算太多，毕竟阳间东西和鬼市的联系越少越好，那个村子算一个。”碎片鬼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人类要进来还需要那个青白灯笼，那东西不好弄，谁知道村里那个老头那怎么会有这个。”


    “等拿到青铜铃铛就好了。”叶濯川一边脸颊压在手臂上，“就能看出来村民到底是人是鬼。”


    他转动目光看碎片鬼，他们俩待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了，碎片鬼还是不肯说它的名字，为什么要待在村子里，为什么要跟在他旁边。


    碎片鬼朝他的方向偏了下头，“看什么？”


    叶濯川想开口说点什么，结果听到了下一件拍品的名字。


    他猛地支楞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台上。


    是青铜铃铛！他终于等到了！


    不过他没想到，竞拍这个铃铛的人鬼还不少。


    叶濯川有点想不明白，一边举牌竞价一边问碎片鬼，“这东西对鬼没什么大用吧，为什么它们也竞价？”


    “谁说没有，喜欢去阳间的鬼数量很多，有了青铜铃铛对它们来说会很方便。”


    鬼靠在椅背上，“你竞价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