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我们被利用

作品:《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嘉靖二十八年五月,陕北,延按府,阴风席卷。


    单单是檄文的交锋,远远不能达到割据的目的。


    如今阎赴正在延按府衙内,看着新的文书思索。


    “接下来,黑袍军要准备扩张了......”


    他面无表情拨弄着桌案上的纸张,一双眼眸愈发森冷。


    彼时阎赴起身,站在延按府衙的沙盘前,凝视着插满黑色小旗的陕北地形图。


    张炼正详细汇报着黑袍军当前的势力范围,延按府、从县、招地县,一府两县之地已完全被掌控。


    “大人,如今我们已初步站稳脚跟,但若贸然扩张,恐怕会重蹈嘉靖历年来造反之人的覆辙。”


    张炼沉声道。


    “属下建议,以从县为根基,一边巩固现有地盘,一边逐步蚕食周边州县,徐徐图之。”


    阎赴的手指在沙盘边缘轻轻敲击,眼中闪烁着冷峻的光芒。


    他明白,张炼的建议并非保守,而是基于当前局势的最优解。


    和自己想的倒是一样。


    第一便是根基不稳,扩张必败。


    历史上,明末农民军之首李自成曾在潼关南原之战中几乎全军覆没,原因之一便是根基未稳便急于决战。


    黑袍军若贸然进攻整个陕北,极可能面临危机。


    譬如后勤断裂,陕北地瘠民贫,若战线拉长,粮草运输将成为致命弱点。


    明军只需切断粮道,黑袍军便会不战自溃。


    譬如兵力分散,目前黑袍军主力仅不到两千人,若全面分兵攻占,不说陕北,光是延按府便有大小十六个县,每处驻军能有多少?极易被明军各个击破。


    李自成当年若能在商洛山多蛰伏两年,或许京师城破之日会早上许多。


    想到此处,阎赴冷笑。


    “我们不会重蹈覆辙。”


    这一刻,他目光落在从县上。


    这座舆图上小小的县城,便是一个重要支点。


    进可攻,退可守的命脉所在。


    其一,地理优势上,从县位于延河与无定河交汇处,水陆交通,可快速支援延按府或招地县。同时,其背靠子午岭,一旦战事不利,可退入山区游击。


    其二,经济潜力上,从县有他们黑袍军花费两年带着百姓铸造的灌溉系统,黑袍军已组织流民垦荒,预计秋收后可多养至少一万大军。


    其三,此地民心可用,自己在此焚烧了缙绅田契,将土地分给佃农。


    如今从县百姓视黑袍军为青天,甚至自发组建乡勇协防。


    “从县就是我们的商洛山。”


    阎赴指向沙盘。


    “以此为基,每攻下一县,便复制清田分地、轻徭薄赋之策,让百姓成为我们的城墙。”


    “嘉靖可以调兵围剿我们一次,但若陕北处处烽烟,他的国库能支撑几回?”


    阎赴抚摸着檄文上官绅纳粮的字样。


    “我们要让大明流血不止,却找不到伤口在哪儿。”


    这一刻,张炼点头,铺开一份密报。


    “朝廷已命三边总督集结数万大军,但户部只拨了半月粮饷。”


    这正是黑袍军最大的优势。


    明廷的腐朽惯性,是他们的问题之一,嘉靖为修道炼丹,连年加征。


    陕西官吏趁机层层盘剥,榆林卫士兵的冬衣竟被克扣到十人共一袄。


    黑袍军每多撑一天,就有更多边军因欠饷倒戈。


    同时还有天灾的助攻,陕北多饥旱蝗灾,而明廷赈灾粮永远到不了灾民手中。


    当新一轮饥荒爆发,黑袍军开仓放粮的画面将击碎朝廷最后威信。


    最后,不得不提到此地藩王之愚蠢,西安听闻黑袍军焚田契,竟下令提前征收佃租,逼得渭北数千农户投奔延按府。


    李自成最终为何能攻破京师?


    阎赴推开窗户,让陕北干燥的风吹散案上烛烟。


    不是因为他有多强,而是因为大明......已经烂透了。


    沙盘旁的书本被寒风吹动,翻在七擒孟获一页,书页上沾着血迹,这是从延按府官吏府邸搜出的。


    李自成学的是流寇战术,而我们......阎赴的手指划过书中南抚夷越,北伐曹魏的字句。


    “要学的是如何把陕北,变成我们的荆州。”


    黑袍军真正的目标,从来不是一城一池。


    “所以,我们不急。”


    阎赴将一枚黑旗插在沙盘的西安城上,转身时黑袍卷起一阵风。


    “让嘉靖和他的阁老们,再苟延残喘几天吧。”


    嘉靖二十八年五月十九,延按府校场。


    黑压压的军阵如乌云压城,千余黑袍军肃立无声,唯有旌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阎赴按剑立于点将台上,身后是巨幅沙盘,延按府为核心,向北延伸出三条血色箭头。


    保安县、安定县、从县,构成一道楔入陕北的三角防线。


    “阎天!”


    阎赴沉声喝道。


    “末将在!”


    身披从府衙搜出的铁札甲,少年将领跨步出列,面颊上一道箭疤狰狞如蜈蚣。


    “命你率黑袍军七百,三日内拿下保安县!”


    阎赴将令箭掷下。


    “保安知县是严嵩门生,去年强征逼死数百民户,破城后,开官仓、焚田契,但。”


    他目光陡然锐利。


    “若敢劫掠百姓,提头来见!”


    “诺!”


    阎天单膝砸地,甲叶铿然。


    “阎狼!”


    “在!”


    一名瘦削少年踏步上前,腰间刀甲叮当作响。


    这个阎赴捡来的孩子,如今已浑身煞气,攥紧拳头。


    “你领黑袍军五百,攻安定县。”


    阎赴指向沙盘上一处隘口。


    “此地有明军囤积的火药库,守将陈安曾用火铳屠尽米脂流民......”


    “城破之后,彻底绞杀这批狗官!”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沉默如山的阎地身上。


    “从县交给你,不攻,只守。”


    这位阎赴一两银子买来的少年统领微微颔首,所有人都明白,从县背靠子午岭,是黑袍军退可据险、进可北伐的命门。


    校场东侧,张炼正带文吏清点辎重。


    “天胜军领长枪两百杆、弓箭三百,箭矢两千支!”


    “起义军配长矛三百柄、藤牌八百面!”


    延按府比起从县倒是有不少好东西,至少他们便有许多火药。


    边军老卒出身的赵渀看了一眼旁边搜出来的府衙库存,竟还有火铳?


    他随手抓起一把火药嗅了嗅,冷笑道。


    “可惜,多少年前的陈货,也就听个响。”


    这个边军老军户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军中是怎样的腐朽。


    火器?呵。


    他踹开一口木箱,露出裹着油布的崭新钢刀,这是攻破延按府的战利品。


    “这才是好东西!”


    张炼不动声色地递过竹简。


    “保安县缙绅的底细都在这儿,周家藏粮的地窖、陈家的私兵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