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讨朱明檄

作品:《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檄文继续!


    一曰盘剥百姓,庆王府占田七成,佃农饿死尚需缴尸骨税,而嘉靖赐秦王胭脂田三千顷;二曰纵容贪官,延按同知楚文焕强征剿饷,实为购扬州瘦马献严世蕃,民脂民膏尽入权贵之囊。


    三曰残害忠良,昔年殿试,吾直言开海禁,官绅一体纳粮,却被黜落,无非因触怒缙绅!


    今吾率黑袍军,诛贪官,焚田契,开仓济民,使耕者有其田!


    若朱明尚有一分天良,当自省其罪,退位让贤!


    若仍执迷不悟,则天下义士,当共讨之!


    传檄州县,凡受盘剥者,皆可持械来投......写至激愤处,墨汁溅满纸面,如血泪斑斑。


    “来人!”


    阎赴掷笔大喝。


    “抄千份,贴遍陕西州县!再派死士送入京师,我要嘉靖亲眼看看,他的江山烂到了什么地步!”


    十日后,西安城。


    巡抚衙门前的《讨逆诏》被撕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血迹未干的《讨朱明檄》。


    围观百姓越聚越多,有老秀才颤声念道。


    “......庆王府占田七成,佃农饿死尚需缴尸骨税!延按知府楚文焕强征剿饷,实为购扬州瘦马献严世蕃!”


    人群开始骚动。


    一个包着头巾的军户突然嚎哭。


    “我爹就是被‘赔粮’逼死的!阎青天杀得好!”


    另一边,庆阳府。


    城墙下,黑压压的人群挤在一起,踮着脚望着刚贴上的檄文。


    秀才清了清嗓子,声音颤抖地念起朝廷的《讨逆诏》。


    “逆贼阎赴,无君无父……朕免延按三年赋税,拨粮赈济……”


    “免赋税?”


    老农王老汉攥着空瘪的粮袋,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希冀。


    “朝廷……总算开恩了?”


    “开恩?”


    身旁的铁匠李二冷笑。


    “去年大旱,县太爷还说皇粮国税,天经地义,逼得老刘家卖闺女交税!现在免赋税?怕是等剿了黑袍军,连本带利收回去!”


    “朝廷至少还装样子。”


    人群另一侧,小地主赵员外捋着胡须点头。


    “阎赴这厮,竟敢焚田契、杀官吏,简直无法无天!朝廷再不好,总比这群反贼强……”


    “赵老爷。”


    一个瘦骨嶙峋的佃农突然插嘴。


    “您家三百亩地,只缴三成税,俺大哥租您两亩薄田,却要交七成租子……朝廷免赋税,免的怕是您这种‘良绅’的税吧?”


    赵员外脸色铁青,甩袖骂道。


    “刁民!被反贼蛊惑了心窍!”


    秀才又展开黑袍军的《讨朱明檄》,念到庆王府占田七成,佃农饿死尚缴尸骨税时,人群骤然骚动。


    “尸骨税……俺娘饿死那年,官府还来收丁口钱!”


    张嫂突然哭出声。


    “俺都听说了,黑袍军上月破了县衙,真给俺妹妹家发了两斗黍米……”


    “可他们是反贼啊!”


    里正急得跺脚。


    “跟着造反要诛九族的!”


    “诛九族?”


    瘸腿老兵啐了一口。


    “庚戌年鞑子入寇,朝廷让俺们百姓当肉盾挡箭,活下来的饷银还被克扣……横竖都是死,不如跟阎青天搏一把!”


    人群边缘,从延按府过来的老木匠孙叔始终不语。


    他想起上月黑袍军攻城时,那个年轻士兵塞给孙子半块馍。


    “俺也是饿狠了才造反,娃,吃吧。”


    可今早官军先锋入城,当街斩杀通匪者,血溅了他一脸。


    “老天爷啊……”


    孙叔佝偻着背,把馍悄悄埋进土里。


    “这世道,选哪边都是罪人……”


    与此同时,洛阳福王府。


    朱常洵正搂着美妾饮酒,管家慌张闯入。


    “王爷!有人在城外撒逆贼檄文,说您......您用民脂民膏养了三百斤肥膘!”


    酒杯砸碎在地。


    福王暴跳如雷。


    “调王府卫队!见有私藏檄文者,就地凌迟!”


    延按府衙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阎赴手中那份沾满血迹的朝廷《讨逆诏》。


    张炼、赵渀等人肃立两侧,神色凝重地汇报着檄文散发的进展。


    “大人。”


    张炼上前一步,声音低沉。


    “陕西三十六州县已尽数张贴《讨朱明檄》,百姓争相传阅,延按、榆林等地倒是有乡绅没收抄本,暗中销毁,西安城内,巡抚衙门前的《讨逆诏》已被撕毁,换上了我们的檄文!”


    阎赴指尖摩挲着纸页上的墨迹,冷笑道。


    “好!让那些青天大老爷们看看,他们口中的‘刁民’是如何‘无君无父’的!”


    赵渀补充道。


    “但朝廷反应极快,曾铣已派兵封锁驿道,凡携带檄文者,就地格杀。庆王府更悬赏百金,购一颗‘黑袍军’的人头......”


    阎赴猛地拍案而起,案上茶盏震落粉碎。


    “他们怕了!怕百姓知道真相!”


    他抓起《讨逆诏》,逐字念出嘉靖的罪己之词。


    “朕念阎赴乃天子门生,本欲磨练其才,奈何此獠丧心病狂......”


    “哈!”


    阎赴怒极反笑。


    “嘉靖二十六年殿试,他无端将我黜落三甲末尾,我任延按知县,见他人写庆王府占田七成,百姓易子而食,反被斥为诽谤宗室!如今倒成了他惜才?”


    他一把将诏书掷于地上,靴底狠狠碾过朱砂御印。


    “这诏书里,可有一字提及陕北饿殍?可有一句问责藩王贪暴?满纸尽是‘诛九族’‘碎剐凌迟’这就是大明的‘仁政’!”


    张炼从怀中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条。


    “大人,这是各地百姓偷偷塞给我们的。”


    阎赴展开一看,竟是粗粝的草纸上歪歪扭扭的字。


    “阎青天,咱家的田契被庆王府抢了十年,您烧得好!”


    “黑袍军进城那天,我娃终于吃上了饱饭......”


    他眼眶微热,喉头滚动。


    “你们看,百姓要的不过是一口饭、一亩地!可朝廷呢?”


    他指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嘉靖修道炼丹,年耗银千万;严党贪墨,漕粮入京十不存三,藩王圈地,佃农饿死还需缴‘尸骨税’,这世道,烂到根了!”


    “张炼!”


    阎赴突然喝道。


    “传令全军:即日起,黑袍军所至之处,官仓尽开,田契尽焚!凡愿从军者,授田三亩,凡揭发贪官者,赏粮五石!”


    赵渀闻言皱眉。


    “大人,此举必定会激怒天下士绅,朝廷必调重兵......”


    “那就让他们来!”


    阎赴拔出佩刀,寒光映亮他狰狞的面容。


    “他们骂我无君无父,可我阎赴眼中,只有饿殍遍野的陕北父老!朝廷不做的事,我来做;百官不敢杀的人,我来杀!”


    他提笔蘸墨,在《讨朱明檄》末尾添上一行血书。


    “宁为百姓碎骨,不替朱明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