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獠牙!

作品:《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小庄的清晨,薄雾笼罩着新翻的田地。


    赵渀看着新安置的四百多名农户,眼底欣慰,神色愈发决然。


    “大人,小庄村的里长甲长被处理掉了。”


    “现在都被扔在荒山里,用不了多久,就都得被山里的野兽湮灭痕迹。”


    昨天得到这批百姓都要安置在小庄的消息,阎赴连夜便叫赵渀赶来,先处置了这些缙绅走狗。


    实际上不光是里长和家长,他们仗势欺人的家人也都处理掉了。


    阎赴没多说什么,毕竟这个世道之所以烂到这等程度,为虎作伥之辈都有责任。


    他的善心,只会留给没有欺负过别人的百姓。


    小庄虽然也叫村子,但在从县西边极远之地,因为土地贫瘠干涸,之前又接连遭遇兵荒马乱和天灾,七八年来,村子里仅剩下二十多户人家,都是孤儿和老弱,跑不远的才会留下。


    因此从县四族并不在意,甚至在此地都没有几块像样的田地,更别提佃户。


    上一次四族有人前来,还是因为里长甲长带着四族的家奴在搜刮粮食,挨家挨户将陶罐翻了个底朝天。


    如今此地没了里长和甲长的欺压,村子虽然破败,却透着一股生机。


    百姓们天不亮就下地,锄头翻土的声响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几声吆喝。


    “今日咱至少要开出三亩地来。”


    一名青年汉子往手心唾了两口唾沫,眼底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自劫粮之后,他便日日提心吊胆,如今回到田地里,才有了几分喜悦和满足。


    尤其是带着大批粮食,一家人吃都吃不完,更让他安心了许多。


    王三狗就在青年汉子身边,闻言咧嘴,神色骄傲。


    “三亩地?我大半天就弄完了。”


    “大人说了,这里的田产以后就是咱的,谁也抢不走,谁也别想贱卖贱卖。”


    一百多户人家,劳力出了大半,剩下孩童妇孺,都在家里欢天喜地的准备吃食,糙米熬出来的米粥散发清香,炊烟袅袅间,愈发显得生意盎然。


    如今阎赴也赤着脚,裤腿卷到膝盖,肩上挑着两筐湿泥,一步步走向新挖的水渠。


    他的背已经被太阳晒得黝黑,手掌的茧也磨掉了些许,本就魁梧的身躯站得笔挺,行走如风,乍一看,和寻常农夫无异。


    “大人,歇会儿吧!”


    开口的是王老汉,他递上一碗凉水,举起袖子擦拭着额头,眼里满是敬重。


    “大人,咱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和咱一样穿布衣,光着脚下地的知县老爷。”


    “若不是大人,这里一百多户百姓,只怕都要成了冤魂了。”


    王老汉说着便红了眼眶,颤巍巍想要下跪,阎赴一只手端着水碗,一只手将人扶起来,神色郑重。


    “不准跪,之前便说过了,不准跪!”


    “以后谁都不准随意跪拜!”


    这一刻,阎赴目光扫过周边的三十多个休息农户,一字一句。


    “你们的膝盖下,是自己的尊严,除了父母,不准跪拜任何人!”


    有些青壮愣住许久,旋即悄悄抹着眼泪。


    他们长这么大,从来只有被人逼着他们下跪,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也有尊严。


    阎赴端着碗,仰头灌下,粗糙破口的陶碗里,水珠顺着下巴滴落。


    这个粗糙魁梧,遍体伤疤的读书人抹了把嘴,神色逐渐温和。


    “王叔,别叫我大人,现在咱们都一样,都是种地的。”


    王老汉拿回碗,连声哎着,又笑出眼泪了。


    只是和之前不同,最初他们只是活一天算一天,即便县衙出了个阎青天,也只是觉得日子好过了不少。


    但现在,王老汉抬头望着田里的魁梧身影,锄头松土比他们使的还顺手,一锄一锄挖开的,不只是田了。


    他觉得自己也变得大胆许多,甚至敢幻想过上每年丰收,粮食满仓的好时节。


    只要那个烈日下挥汗如雨的魁梧身影,永远和他们站在一起,他们就什么都不怕。


    小庄荒芜,上午阎赴带着一批农户耕田种地,下午则是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一张图。


    那是张炼跑了整整一上午才绘制出来的小庄地图。


    小庄在从县西侧,三面环山的半山腰中抱着这个村子,河流就在正上方。


    最初还有缙绅在这里设闸拦水,控制他们,之后也渐渐荒芜了,如今只需要修筑一道水渠,很快便能让整个小庄的土地都能灌溉。


    “之前我也大致看了一圈,石料最多的,便在后山上,今天便叫上乡亲们一起,打石条,修水渠!”


    阎赴自己带头先挑上了石头,引来王三狗叔侄二人惊叹。


    “大人干农活真是把好手,那两块石条拢共只怕有三百多斤了,竟仍能稳稳当当挑走。”


    “咱这些日日干农活的,可不能输给读书老爷啊。”


    人群中有人哄笑一声。


    “三狗子,你要真能挑满三百斤才怪了,你才多高?”


    王三狗涨红了脸,梗着脖子怒斥。


    “去你娘的,老子一定能挑三百斤!”


    人群笑声愈大。


    还有一群汉子正卖力的肥田,有人上了山,在河道里清出许多淤泥,用藤蔓编制的篓子挑下山来,哼着乡音浓重的小曲,一点点堆积在地里。


    眼看着黄土上便多了大块大块的黑,心底别提多高兴。


    不远处,少年周麻子正带着几个半大孩子垒石砌渠。


    他瘦得像根竹竿,可力气不小,一块几十斤的石头被他轻松抱起,稳稳地嵌进沟沿。


    如今几个半大小子听到另一边人群传来笑声,也咧开嘴。


    “麻子哥,咱们真能养活自己吗?


    一个小孩怯生生地问,但眼底也带着兴奋。


    周麻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


    “怕啥?阎大人都跟咱们一块卷起裤腿下地干,还怕饿死?”


    那孩童兴奋的直点头,目光盯着人群正中。


    魁梧的身躯穿着粗布衣裳,擦着汗,锄头的灰落下来,在明艳的阳光中浮起微尘。


    这是这孩童生平头一次觉得日子这般有奔头,因为他看到爹和兄长都在笑,他们已经好久没这样笑过了。


    晌午时分,赵渀带着十几个汉子从村外回来,每人腰间都别着短刀,肩上扛着锄头。


    他们明面上是黑袍伺田队,负责巡视田地,防止野兽糟蹋庄稼。


    可实际上,这支队伍是阎赴暗中训练的精锐,只等时机成熟,便会亮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