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演奏结束时，苏念迦慢慢睁开眼睛，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教授。


    但这次，她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的喜悦。


    教授没有立即评价她的演奏，而是问道：“感觉怎么样？”


    “很……轻松。”苏念迦似乎自己也感到惊讶。


    “就像不是在表演，而是在……玩？”


    “正是如此。”教授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就是音乐应该带给你的感觉，记住这种状态，保持它，以后就这样去弹。”


    他站起身，走到书架旁取下一本旧相册，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给苏念迦看。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坐在钢琴前，表情严肃得几乎有些滑稽。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时的样子。”教授笑着说。


    “看起来像是要去打仗而不是弹琴。”


    苏念迦忍不住笑出声来，紧张的情绪似乎随着笑声消散在空气中。


    “教授，我明白了。”她认真地说。


    “我会记住今天的感觉。”


    教授点点头，合上相册放回书架。


    “今天就到这里吧。”苏念迦收拾好乐谱，站起身向教授鞠躬道别。


    今天的课程远不止是关于技巧的指导，更是一次心灵的传递。


    抓住了关键点后，苏念迦在上课，练钢琴两个目标中来回往返。


    可能这周是苏宴川带她去看电影，下周是顾珩带她去迪士尼，再下周又是江瑾怀带她去有名的打卡点。


    沈淮修会在人走后表达自己的不满，顺便收点利息。


    南煜瑾有空就往国外飞，生怕自己的妹妹受到一丁点苦。


    上次生病那事，苏念迦让沈淮修瞒着，没敢让他知道。


    否则又是一通碎碎念。


    时间过得很快，也很充实。


    雪还在下。


    已经连续下了好多天了。


    沈淮修站在玄关的地垫上，正把一条驼色围巾往苏念迦脖子上绕。


    “再绕一圈。”


    他的指腹蹭过她冻得发红的耳垂，围巾在下巴底下打了个结，多余的部分垂下来，几乎遮住半张脸。


    “宝贝看这雪，落地都不化的，风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


    苏念迦穿着他特意买大两号的羽绒服，拉链被拉到最高，领口的绒毛支棱着，把她的脸衬得只剩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她晃了晃胳膊，蓬松的袖子里空荡荡的，像揣了两只棉花糖。


    “手套呢？”沈淮修看到她露在外面的手后，去鞋柜上翻找，“宝贝，我昨天让你放在门口的，是不是又扔房间里了？”


    苏念迦抿着嘴笑，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两只粉色毛线手套，指头上还绣着歪歪扭扭的小兔子。


    “没有，在口袋里。”


    沈淮修接过，仔细地给她套上，他捏了捏她的指节，确认每根手指都裹得妥帖。


    “毛衣塞裤子里了吗？”他又蹲下去，掀起她羽绒服的下摆，看了眼里面的浅蓝色毛衣。


    “昨天就因为这个差点着凉，今天再不听话，晚上该咳嗽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苏念迦一个劲地应和道。


    沈淮修不放心，又把她的帽子拉起来，松紧带在下巴底下系成个小巧的结，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半截鼻子。


    到了学校门口，他替她拉开车门，冷意瞬间涌了进来，带着雪粒的清冽。


    “要是热了也不准脱外套，知道吗？”


    苏念迦在围巾后面“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宝贝，对不起啊。”他突然开口道。


    苏念迦疑惑，“怎么了？”


    沈淮修看了她几眼，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没什么，快进去吧，要上课了。”


    苏念迦看了眼时间，今天出门晚了一点，确实有点赶。


    点点头就进去了。


    看着她踩着小靴子走进大门，粉色的身影很快被白色吞没，他还站在门口，手心里残留着她手套上的余温。


    “对不起，今天跨年夜，不能陪你一起过了。”他喃喃自语道。


    上课的时间一晃而过。


    “念念，走啦！最后一节课结束了，跨年快乐！”南兮柠拍了拍她的肩膀，裹紧了围巾。


    “跨年快乐呀兮兮。”苏念迦轻声回应，快速戴上毛线手套。


    两人像往常一样在门口分别。


    苏念迦整个人只有一张精致的小脸露在外面，被冷风吹得微微发红。


    她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雪地靴踩在新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多数学生都赶着去参加跨年派对或者回家团聚。


    校门口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马路对面那辆熟悉的车，车窗摇下，一只指骨分明的手伸出来，朝她挥了挥。


    她好像懂沈淮修今天早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苏念迦左右看了看车辆，小跑着穿过马路。


    她跑动的姿势因为厚重的衣服显得格外笨拙，围巾的一端飞起来，像条小尾巴。


    “慢点，别摔着。”江瑾怀已经下车绕到她这边，替她拉开车门。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羊毛大衣，没戴帽子，黑发上落了几片雪花。


    苏念迦上了车，带进一阵冷风和几片雪花。


    “等很久了吗？”她小声问，一边摘下手套，手指因为寒冷而微微发红。


    江瑾怀递给她一个暖手宝，“刚到十分钟，手这么凉。”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搓了搓。


    “教室没暖气吗？”他们投资了那么多钱，不可能这都买不起。


    “有，是我坐的位置离暖气太远了。”苏念迦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温度从接触的皮肤一点点蔓延。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混合着江瑾怀身上淡淡的气息，让她有种被包裹的安全感。


    江瑾怀笑了笑，伸手拂去她睫毛上的一片雪花，“饿了吗？我订了餐厅。”


    苏念迦眼睛一亮，“那我们走吧。”


    “好。”江瑾怀发动车子，余光瞥见女孩惊喜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车子缓缓驶入雪中的街道，苏念迦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雪景，偷偷从玻璃反光中看着男人的侧脸。


    他开车时很专注，下颌线条在街灯明灭中显得格外分明。


    “念念在想什么？”江瑾怀开口问道。


    “在想今年晚上跨年夜去哪。”苏念迦下意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