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狼狈

作品:《女驸马探案录

    “那判词里说的都是真的。”


    “哪个判词?”


    韩氏捏紧了手帕。


    “夫君的我不确定,但是赵迁的肯定是真的。他这人就是个怪物,喜欢凌虐女子,我才到戏班的时候就碰见好几次。”想到那些恐怖的过往,她呼吸都快了起来,“我当时也是怕被他害死,才……才跟了夫君。”


    颜清越继续问道:“那为何戏班的其他人都说不知道?”


    “赵迁十分狡诈,又惯会装样。每次把人弄死了就骗戏班的人说是她们自己要离开,他是收了赎身钱就把人放走了。要不是我偶然撞见,也还相信他呢。”


    “你还记得他们二人具体相识的时间吗?”


    “记得,十五年前的二月初,就是花朝节那一日。”


    颜清越心头一跳。


    十五年前……


    韩氏自顾自说着:“其实苏台的死或许和吴熙有关系。”


    颜清越回过神。


    “苏台?”


    “是啊,有一次我说苏台对吴熙可真好,又是给钱又是提拔的,夫君说把别人儿子害死了也叫好?”


    果然,吴大郎的死和苏台有关系。


    “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苏台就是个沽名钓誉的老东西,最会装模作样,实际上比谁都狠毒。”


    “关于吴大郎的死,张知乐还知道什么?”


    韩氏摇头:“他只说吴家大郎是被苏台害死的。我问他其他,他也不说。”


    这就奇怪了!


    张知乐竟然知道苏台如此隐秘的事情?难道他们的死是有关联的?


    一直到晚上,颜清越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三起命案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她拉着陆行。


    “你怎么想?”


    “张知乐和苏台关系看上去不密切。但是他既然能知道苏台害死吴大郎的事情,要么是偶然要么就是和此事有关联。这三起命案很有可能有关系。”


    “实在是想不通……”颜清越摆摆手,“不过今日可以确定一点,后两起命案肯定有关系。我猜想,张知乐的嫂侄应该是被他送给了赵迁。”


    “送给赵迁?”


    颜清越摸了摸下巴。


    “张知乐的嫂侄是在十五年前失踪的,他和赵迁又是在十五年前相识并且成为好友的。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赵迁有凌虐人致死的癖好,那有没有可能就是张知乐为了处理他的嫂侄就直接把人卖给了赵迁呢。这样,赵迁杀人的把柄在他手上,他卖人的把柄在赵迁手上。互有对方致命的把柄,就可以保证自己的罪行不被揭发。”


    “那他嫂嫂出城的记录又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做此怀疑的!你还记得吗?赵迁是干嘛的?”


    “戏班的班主。”


    “准确说,是一个会缩骨功会扮演他人的人。有没有可能那个出城的嫂嫂就是他扮演的呢?”


    陆行连连点头。


    这样的话,一切都说的通了。


    张知乐和赵迁偶然相识。一个需要买入女子供自己施虐,一个需要处理掉自己哥哥的遗孀孤女。二人一拍即合。


    可怜的母女被卖给了赵迁,没多久就被凌虐致死。


    正巧此时,张知乐的嫂嫂家中阿弟寻来,为了洗清嫌疑,擅长演戏和缩骨功的赵迁扮作张知乐嫂嫂的模样,假装出城离开,将视线全部转移去了城外……


    “好毒的心机。”


    杀人不过头点地啊!侵吞了自己兄长的家产还要将寡嫂孤女害成这样。


    颜清越眯了眯眼。


    “若是真的,他死得那么惨也算活该了。”


    “看来,凶手很有可能就和张知乐的嫂嫂有关。”


    “张家的仆人中很有可能有和那对母女关系匪浅之人,戏班的人有可能知道赵迁的暴行。”颜清越立即做出决定。“首要排查张家的仆人,其次是戏班的人。”


    看上去似乎是有了新的线索,然而,还没开始排查,又一具尸体出现了。


    第二日一早,有人来报。


    李翱死了。


    得到消息的二人很快就赶到了李翱的住处。


    房门口站着郑观云等人和张大郎。


    他们的表情没有太多的悲伤和恐惧,反而是几分微妙的尴尬。


    见颜清越二人到来,他们更是默契地堵在了房门口。


    陆行冷眼:“让开。”


    郑观云从来都怕他,还真下意识闪开了些。


    王子都一把抓住陆行的胳膊。


    “殿下留步!”


    陆行盯着对方的爪子,目光如刀。


    王子都嗖的一下收回手,但是还是没有让开。


    他转头对着看上去好说话的颜清越说道:“郡主,李翱是意外死的,没什么好看的,等出去后让官府来就行了。”


    “你怎么能确定是意外死的?”


    被对方清澈的目光盯着,饶是脸皮比城墙还厚一分的王子都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


    颜清越追问:“这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


    王子都哪里好意思说出口。


    “郡主是个小娘子,这些事就不要过问了。”


    陆行没了耐心,直接把人推开,拉着颜清越就走了进去。


    屋内的气味带着糜烂的意味,浓烈的脂粉味中带着酒味,微微发着酸。


    粉色的纱帘后,李翱趴在凌乱的床上,只盖着白色上衣。


    颜清越扫了一眼四周。


    没有判词。


    郑观云等人已经冲了进来。


    “别看!”郑观云挡在面前。


    颜清越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直接绕开他,走到床边。


    陆行帮她把人翻了过来。


    身后响起抽气声。


    李翱的尸体并不骇人,只是大睁着眼,皮肤苍白。还有……


    看到下面,颜清越终于知道郑观云这些人在拦什么了!


    都死了还立着呢。


    “作过死啊?”


    郑观云捂住心口。


    不愧是和他那位堂嫂能够玩儿一起的女人……


    陆行很是嫌弃地给李翱盖了盖。


    脏男人。


    “什么时候的事儿?”


    郑观云见二人面色如常,心里的那点子尴尬也没了。


    “就今早……他闹腾了一夜,然后我刚起身就听见他的仆人来报,说他没了,把侍奉的人也吓着了。”


    颜清越说道:“按理说,他这个年纪也是再纵欲也不会这样就死了吧?他是不是有心疾或者是自小虚弱。”


    王子都脱口而出。


    “小时候是不虚,但是这么折腾不虚就怪了。”


    颜清越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开首饰铺批发簪子的花心大萝卜……还好意思说别人。


    王子都还以为是自己失言,悻悻闭上嘴,别开头。


    张大郎委婉道:“他确实在吃些药物……”


    “壮阳药啊?在哪儿?我看看。”


    郑观云使了个眼神,旁边的仆人拿出一个小瓷瓶奉上。


    颜清越倒出一颗闻了闻。


    “麝香、鹿茸、虎鞭、鹿鞭、蛤蚧、淫羊藿……”她紧紧皱起眉,“这么烈?他吃了多久了?”


    仆人垂着头。


    “一直在吃……”


    “昨晚也吃过了?”


    “吃过。”


    颜清越又将尸体彻底检查了一遍,从头到脚,确实没有任何外伤。


    还真是作过死的?


    “那就先把尸体给收拾了吧。”


    旁边的仆人得了命令,将尸体抬起。


    尸体挪开,一张纸从下面飘了出来。


    颜清越弯下腰捡起。


    “京城人士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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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翱,借家势为非作歹,戕害人命,阴司断其死刑?”


    现场瞬间一静,就连抬着尸体往外走的仆人都停下了脚步。


    “又来了!”王子都失声道。


    颜清越几步走到尸体面前,看了又看。


    可是……明明没有破绽。


    她低头看向手里的药瓶。


    药有问题?


    “郡主。”郑观云一脸沉重,上前问道,“我本也不想多问,只是这事情闹得人心惶惶,您可有什么章程?”


    颜清越只是摇头。


    “你让我再想想。”


    “那这尸体?”


    颜清越突然问道:“你们和李翱很熟悉?”


    “不算太熟。”郑观云想了想说道,“我们自幼就认识,但是李翱也就七八岁的时候在京城住了一段时间,一直到去年,他才又从汉中到的京城。”


    “汉中?”


    “是,李翱的父亲是李家家主,他自然是在汉中出生长大的。”


    “我知道了。”颜清越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确实的想法,“你先把昨日侍奉他的人和他亲近的仆人都叫来,我要找他们问话。”


    见对方似乎是有了主意,一直惴惴不安的郑观云也松了口气。


    “是。”


    颜清越坐在树下的石桌边,手里的石杵一下一下捣着药。


    一颗颗药丸被捣成了一团,发出浓烈的气味。


    陆行微微皱眉。


    “这药有问题?”


    “原本以为没有,可是如今一看就不一定了。”


    管事带着三个婢女和一个仆人走了进来。


    “郡主,人带到了。”


    “辛苦你了。”颜清越放下石杵,转过身。


    三个婢女都是很貌美的女子,看着岁数也不大,瑟缩着站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另外一个仆人是今日帮忙抬尸体的那一个,应该就是李翱的亲信。


    “你们郎君平日里吃的药丸是谁收着的?”


    小厮答道:“平日里都是郎君自己收着的。”


    “这药是哪儿来的?”


    “药堂里买的,吃了好几年了,从没出过问题。”


    颜清越又对着婢女问道:“昨晚,李翱可有什么异常?”


    三个婢女都红了脸,支支吾吾了许久才说道:“昨晚……郎君吃了药就闹得很厉害。”


    “那他猝死之时是什么情状?”颜清越知道她们不好意思,语气温和了不少。


    婢女还是红透了脸。


    “就……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就晕倒了,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都断气了。”


    “之后呢?”


    “我们就去报信了。”


    “也就是说在报信到有人赶来的时候,没有人守着房门?”


    小厮回忆了许久。


    “当时太乱了……大家都吓着了,也没人记得要守住房门。”


    “你们先下去吧。”


    管事带着几个仆人离开。


    药味从鼻子下飘了上来。


    “这个凶手……真是狡猾。”颜清越拿起石杵狠狠樁了一下石臼里的药丸子,“竟然搞这种把戏,利用意外制造命案!”


    “利用意外?”


    “这药的药性极烈,淫羊藿的量极多,这绝对不是药堂的手笔。是凶手。他深知死者好淫的性子,给药丸悄悄加大了剂量,导致药性增强,让死者作过死的可能性变大。如此,他只需要潜伏在暗处,等待死者意外死亡再趁机放入纸条即可。不过嘛……他还是露出了马脚。”


    “哦?有什么线索?”


    “判词上说李翱是京城人士,可是李翱明明就是汉中人!很明显,凶手和李翱的关系不熟。”


    “既然不熟,又为何要杀他呢?李翱的父亲一直在汉中,和在京城的吴大郎可没联系。”


    “总是有他的理由的,又或许这又是另外一起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