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前院正厅，彦青一路把桃源这半年的大小事务都说了说。


    有既定的章程在，倒也没什么大事，桃源县衙已经落成，年后就可以正式开衙办理政务。


    “姑姑，照您说的，我和山子哥派人往西南方向勘探，行了有百里，遇到大片泥沼，恐人遇险有损伤，便让他们撤回了，您看……”


    从地理方位看，前世桃源往西方向，是大片平原，西南腹地，城市繁华。


    往西百里再往南去，是延绵海岸线，好几个渔港城市，也是旅游景点。


    红果想让谢天昊去海边开盐场，自然要先派人去探路，找平坦海滩，地势要高，海浪要大。


    这样筑堤造坝，潮汛退去时，才能把海水留下来晒盐。


    大片泥沼……难不成这个平行时空里，西南那一片如今还是荒野之地？


    “行，我知道了，这事暂且搁置吧，等你姑父剿清了蛮王余孽，再议后事。”


    红果暗自思忖，为了营救赵十武和海岛众人，买了一艘大船，正好可以让谢天昊沿着海岸线往南去。


    陆地上走不通，从海岸登陆，曲线救国也好。


    两人进了正厅落座，晓萍上了茶来，又禀告道：


    “夫人，大小姐和两位公子送去后院了，许娘子和罗娟照看着呢。”


    红果点头，挥挥手让她下去。


    晓萍退了两步，转身出了正厅大门，红果这才侧身问彦青：


    “你与晴岚，是怎么回事……”


    她脸色郑重，语气严肃，彦青心下一震，忙起身深鞠一躬，弯着腰恳切道：


    “姑姑，我与晴岚妹妹，发乎情止乎礼，并未有逾距之处，还请姑姑明察……”


    红果摆手，让彦青起身，和颜悦色道：


    “姑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想问明白，你究竟是何打算？”


    彦青闻之心中一喜，莫非姑姑不反对自己与晴岚结亲？


    “晴岚妹妹自从到了将军府，就去学堂授课，为**气开朗，虽家中遭遇变故，却还悄悄拿出不多的俸禄银子来，救济学堂里孤儿，性情端方，人品高洁，侄儿心悦她，想求娶之，还请姑姑为彦青操持打算……”


    说着又是深鞠一礼，红果含笑点头。


    卓晴岚容貌清丽，风姿窈窕，黄太太出身名门，对她教养比京城那些贵门小姐也不差什么。


    难得彦青不光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看到她内在品德，才为之吸引。


    两人年岁相近，彦青出生在冬日，晴岚隔年春日生，只差半岁。


    要论出身，还是彦青高攀了……义父刚过世半年，若两人议亲，得两年后再成亲……


    至于红果与黄太太的义母关系，倒不算什么了不得的障碍。


    彦青见姑姑久久不语，心里有些发急，上前一步，提起茶壶，给她斟了一杯茶，轻唤一声姑姑……


    红果醒过神来，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这才道：


    “晴岚父孝在身，就算提亲，也至少得等一年之后，你别急，回头我瞅机会，问问义母的意思再说……”


    彦青暗暗舒了一口气，他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又是山野出身，虽然考了个秀才，可论出身论家境，都配不上卓晴岚。


    所以当初姑姑问可有中意之人，他支支吾吾地不敢说。


    这半年帮着操持卓大人丧事，黄太太弱女幼子，又陷于丧夫之痛，大小事情都依仗着彦青操持，虽不是女婿，却承担了女婿的大半责任与事务。


    周彦青并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可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时日一多，卓晴岚自然看出他的情意，竟也没有退却。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彦青见晴岚似也有意，这才起了求娶之心。


    如今得了姑姑首肯，这事有了大半成算，周彦青忍不住眉毛都飞扬起来。


    姑侄两正叙话，许娘子来报，齐大人携家眷前来拜年探望。


    不一会儿，云朵，张嫂，王婶罗二叔还有山子，木头幺娘都来了。


    众人齐聚一堂，热闹喧腾。将军劫后逢生，大家伙儿自然都欢喜不已。


    不知不觉，红果和赵十武已经成为这些人心里的依仗。


    他们若倒了，桃源这些人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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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没了。


    云朵和吴校尉的亲事原本定在秋日，可赵十武被劫，红果前去营救，两人一商量，就把婚事推迟了。


    “吴大哥说，若是将军和你不回来，我俩就等三年后再说。”


    云朵笑嘻嘻地与红果耳语，又粉面含春地看了一眼吴校尉。


    他和山子木头正围着烤架烤羊肉串呢，火光映照下，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与欢欣。


    虽是冬末，西南湿寒，太阳一下山，就冷飕飕的。


    红果让许娘子在庭院里设了烤架，大人一拨，小孩一拨，热热闹闹。


    黄太太一家因为守孝，在跨院里没出来，红果与众人吃喝笑闹一番，半个时辰后，去厨房亲手做了素菜粉条鸡蛋馄饨，端着去看义母。


    张嬷嬷守在跨院厢房里，见夫人来了，忙出来迎接。


    黄太太举家从云州搬到桃源，嫁妆家产都带在身边，母子三人这辈子节省点，倒是不愁吃喝。


    可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更没法像之前那般，养着几十个奴仆家丁。


    再说桃源也不允许蓄奴，黄太太给家丁丫鬟都放了身契，让他们自去桃源各村落户。


    只有张齐两位嬷嬷，打小伺候自家小姐，舍不得离开，拿了身契也愿意合家跟着黄太太。


    如今两家男丁都去村里安了家，两位嬷嬷带着女儿留在身边，签了雇佣合约，每月还照之前的份例发月银。


    “义母可睡下了？”红果悄声问道。


    张嬷嬷摇摇头，低声道：“太太这段时日，睡不好吃不香，这会子在屋里打坐念经呢。齐嬷嬷在小灶熬安神汤，喝了能睡上一两个时辰……”


    红果轻叹一声道：“我做了素馄饨，用鸡汤下的，嬷嬷拿几个碗来，分一分，给晴岚和延舟送去吧。”


    古人守孝不沾荤腥，常年茹素，红果很不赞成。


    本就悲伤失养，睡不好吃不香，再吃素，一年两年，大人身体垮了，孩子营养不良。


    难道去世的长辈就愿意看见妻儿这般自苦？


    馄饨馅儿是素的，用鸡汤煮，不算对先人不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