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五

作品:《菟丝子

    杜惜晴扫了一眼院子。


    这院子里十分热闹,除了婆婆和黄鹂,还站了两个侍女,正一左一右的挡在杜惜晴身前。


    杜惜晴:“婆婆为何这般诋毁奴家?”


    “诋毁?”那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哼笑一声,“你这般姿态也就骗骗那些年轻哥儿,要骗过老身可不容易。”


    杜惜晴笑道:“奴家要骗什么?”


    那老妇人被她问得一愣。


    杜惜晴:“奴家心知大人高高在上,也未曾有过奢望,不过只是讨好卖乖想让日子更好过些罢了。”


    “真是不知廉耻。”老妇人呵斥道,“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杜惜晴都听笑了。


    “为何不能说?这世道,让我这一丧夫的寡妇独自一人如何过活?您来养活我吗?”


    “你!”


    老妇人抬手,单指指向她的脸。


    “你这话,我定要与世子一说。”


    说完,老妇人转身便走。


    院内安静下来。


    杜惜晴瞥了眼院中的侍女,没有说话。


    她们倒是很有眼神的退了下去,只留下了黄鹂。


    黄鹂欲言又止,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


    杜惜晴:“有想说的话就说。”


    黄鹂:“……婆婆以前不是这样的。”


    “倒也正常。”杜惜晴回道,“那是因为你不是她的儿媳。”


    黄鹂啊了一声,似是不太明白。


    杜惜晴:“我先前的两个婆婆,对外人和蔼可亲,明辨是非,可对我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为何?”


    黄鹂问道。


    “我一开始也不明白。”杜惜晴叹道,“可处久了也回过味了,她们应是觉得她们儿子太听我话了,可又怪不到儿子身上,便觉得他们是被我骗了。”


    黄鹂:“你丈夫就没为你说过话吗?”


    杜惜晴哼了一声。


    “这些男人,麻烦没闹到他们面前,他们根本就不会管,指不准还嫌我们烦。”


    黄鹂:“原来你的丈夫也不是全听你话啊。”


    听到这一句,杜惜晴惊讶道。


    “怎么这样说?”


    黄鹂:“我见过徐二,他还活着的时候老提到你,简直一副对你言听计从的样子。”


    看来谢大人为查造反案埋伏许久啊。


    杜惜晴道:“哪有人一见面便完全听另一人的话。”


    黄鹂:“……也是。”


    杜惜晴:“所以要揣摩丈夫的心思,投其所好,还得忍受一些委屈,才能换得一些……真心。”


    黄鹂两手捂住了脑袋,一连哭苦相。


    “你这说得,我都不想与人成亲了。”


    “是啊。”杜惜晴笑道,“我也不愿嫁人啊。”


    “不说这个了,说得我心烦啊。”


    黄鹂摇了摇脑袋。


    “你说婆媳难以相处,可大人不是贾婆婆的儿子啊。”


    “你没听到贾婆婆说的吗?”


    杜惜晴叹了口气。


    “她是被人派来的。”


    黄鹂沉默片刻,但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诧异道。


    “我不懂,郡主在婆家过得也不如何……为何……为何?”


    她话说到一半,又立即捂住嘴。


    杜惜晴笑着指了指她的嘴。


    “你这嘴啊……真该管管。”


    说完,杜惜晴想了很多。


    其实她那几个婆婆或多或少都受过婆家的磋磨。


    思及此处,她深叹一口气。


    “……这才是悲哀之处。”


    *


    对付贾婆婆这样的人。


    杜惜晴算得上是经验十足。


    比起她那第一任婆婆,那一位可是村里的农妇,撒泼打滚不在话下。


    这贾婆婆在大户人家当乳娘,到底还是更为体面一些,只是嘴上说些不好听的话。


    可说来说去,这所有的症结所在,还是男人的态度。


    杜惜晴对此也很有经验,也恰好撬开了谢大人的心房。


    无非不就是多花些心思。


    可来来往往,总是如此。


    这天下的男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杜惜晴却也心生疲惫。


    “夫人。”


    身后传来一道呼唤打断她的思绪。


    杜惜晴便立即挂上笑回头。


    来者是一位眼熟的侍女。


    侍女:“大人叫您过去,请随我来。”


    这贾婆婆告状的倒快。


    杜惜晴客气地冲侍女一点头。


    “劳烦姑娘了。”


    一路上,杜惜晴都在思索不同的场景,构想着贾婆婆会在谢大人面前如何说,她又该如何应对,都没等她想多久,便到了一座庭院前。


    这些盐商的房子建的极为豪华,杜惜晴也弄不清有几个庭院,但眼前这个显然要更大,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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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也更高些。


    还未等她进门,在廊道里便听见贾婆婆的声音传来。


    贾婆婆:“那寡妇牙尖嘴利,我说一句她便要说上十句,二郎你是女子见得少了,才会被此女所骗。”


    二郎?


    看来这贾婆婆和谢大人关系还不错,能如此称呼谢大人。


    有点麻烦了。


    杜惜晴低头弯腰进门,余光瞥见谢大人正坐圈椅之上,而贾婆婆立于一旁,手里还拿着一把蒲扇为他扇着风。


    杜惜晴:“大人。”


    她叫了一声,便准备下跪。


    “别跪,过来。”


    谢大人说道。


    杜惜晴一愣,虽摸不清他的意图,但还是走了过去。


    近了后,她又准备下跪,却又听谢大人道。


    “坐这。”


    这厅堂里,正中就只摆了两座圈椅,一看便是上座,寻常由族中长辈所坐的地方。


    杜惜晴有些犹豫,可却还是乖乖的坐了下来。


    随后就听到他说道。


    “婆婆说我会被她所骗,可此女一举一动皆听从于我,何来的骗?”


    贾婆婆急道。


    “二郎糊涂……”


    谢祈安抬手。


    “婆婆,我上过战场,不知砍了多少人的脑袋,是真是假,我还是分辨的出来,且你是从何处得知我被一妇人所惑?”


    贾婆婆手中蒲扇一顿。


    “是……”


    谢祈安:“是阿姊……我便不该写那封信。”


    说着,他顿了顿。


    “我便……不该写信。”


    “不可不可啊,二郎。”贾婆婆连忙说道,“你阿姊在京中能说些心里话的便只有二郎你了啊。”


    “和我说心里话。”谢祈安道,“然后便派你过来。”


    杜惜晴时刻注视着他,就等着逮准时机开口。


    贾婆婆:“那是怕二郎你被人所骗。”


    说着,她恶狠狠瞪向杜惜晴。


    杜惜晴倒是习惯被这样迁怒,于是开口正想着说上一两句。


    可却听到谢祈安笑出了声。


    谢祈安:“你和阿姊一般,从不听人说话。”


    杜惜晴闭上了嘴,静观其变。


    谢祈安:“话又说回来,既是觉得我会被骗,不是要来找我吗?”


    杜惜晴一愣,胸中似有什么东西跳了一跳。


    谢祈安:“这与她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