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作品:《恋爱就像海绵里的水

    平台招商会的第二天,胡苒没有什么安排,终于闲下来。


    她的团队在上午离开,胡苒特意留下,和梁秋收待着玩了一天。


    她们一个刚受了友谊的伤,一个在吃爱情的苦,下午时分,两个为情所困的落难姐妹花拿着酒,决定边游泳边一醉解千愁。


    泳池有露天和室内可选,针对不同酒店大楼分区域设立,胡苒和梁秋收住的这栋因为这几天不对外开放,没什么人,她们便选了露天泳池。


    无边泳池在整栋酒店大楼的一楼西侧,水澄蓝透亮,水天一色,仿佛一片轻柔的玻璃纸飘在云端。


    近日逐渐有入秋的趋势,温度还算适宜,她们曲起腿,并排躺在躺椅上,桌边几瓶甜酒,连墨镜都没戴。


    本来两个人一开始还能紧扣主题,但胡苒因为心大,什么都进不到心里去,而愁云惨淡从来不是梁秋收的生活基调,因此两个人强行说愁了一会儿,甚至还没来得及下水就开始跑偏,嘻嘻哈哈地吐槽起别的事情。


    梁秋收正说到前段时间江度维脑子抽风,这段时间又安静地没影儿的事,梁秋收视线越过胡苒,忽地注意到什么。


    她过头朝看那边去,通往更衣室的侧厅白色柱子下,有个戴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梁秋收说话顿住,目光在这个角度停留了两秒,只见那男人压低帽檐后很快缩头。


    “等我一下。”梁秋收一把抓起酒店准备好的白色浴袍,在胡苒还没反应过来时迈下躺椅,疾步追过去。


    在意识到梁秋收逐渐靠近时,那男人才明显慌了,从柱子后撤离,往泳池侧厅出口的方向跑。


    既然逃跑明显是有鬼,情急之下,梁秋收冲着门口的安保大喊:“他偷我东西!”


    站在门口的安保闻言立即出动,疾驰追上去后将这黑衣男子反手压在墙上。


    梁秋收把浴袍腰带打了个结,气息还不太平稳,她这会儿才放缓脚步,朝那人过去。


    这男子脸被人按着抵在墙上,面部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溜圆的眼睛露在外面,打个转地盯着梁秋收。


    不过长什么样梁秋收倒是不关心,她慢慢凑近,问:“你在干什么?”


    这男人不说话,梁秋收取下他挂在胸前的相机。


    梁秋收一一翻过去,全都是胡苒不同角度的照片,甚至连昨晚两个人看电影路上的都有。


    不过嘛,拍就算了,还拍的那么丑,硬生生把一上镜都无死角的人拍的面目全非,有没有一丁点职业素养啊?


    这几天酒店这栋楼按理说不会有不相干的人出入,究竟是私生还是昨天方映月那事的余韵,梁秋收没欲望追究。


    胡苒的工作室这两年有些不作为的意思,她要是自作主张替胡苒报警,这群只拿艺人当摇钱树的恐怕不知道怎么控制舆论。


    梁秋收干净利落地把相机里的照片全删掉,又告诉安保这是场误会,没偷东西,只是看形迹可疑才追出来。


    又叫了执勤的酒店工作人员,留了自己的房间号,诉求是查清楚这人身份,并告诉她他是怎么进来的。


    客诉是酒店最头疼的事,再加上是他们监管不严,一时间大堂经理也过来协调。


    谈俱经过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梁秋收裹着白色浴袍,头发挽在脑后,周围围了小一圈人,还有一个被人按在墙上,正在挣扎。


    她没工夫在这些小插曲上浪费时间,梁秋收删完照片,拍了拍手,将相机物归原主,扭头准备离开时视线不经意地和谈俱隔空撞上。


    他穿一件黑色T恤,站在瑶台琼室般的酒店侧厅里,周围亮度因此蓦地调低,气压也随之不同似的,有些格格不入。仿佛苍劲的野松该长于悬崖峭壁,而不是处在温度适宜的室内。


    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野性难驯,怪不得胡苒助理乍一看觉得他是哪个男明星。


    梁秋收想起来胡苒说过,谈俱和她住同一个酒店。


    她的好姐妹煞费苦心汇报谈俱的行程,就是为了能方便她和谈俱来个偶遇,但奈何他最近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梁秋收有些不知道怎么进行下一步。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空气在两人周围悬停,像是最近两个人的关系那般。


    梁秋收没主动说话,干脆一扭头洒脱地往泳池边走,继续自己的小姐妹约会,鞋跟在安静的室内发出踢踢踏踏的规律声响。


    走了两步,却听见后面有跟着过来的脚步声。


    梁秋收更是轻轻一仰头,视线上瞥,满脑子都想的是,不好意思今天本大小姐的档期已经被胡苒预定了,你这么拽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她推开玻璃门,胡苒见她过来,远远地问:“你去哪儿了?”


    “待会儿慢慢跟你说。”


    等到了泳池边缘,梁秋收脱下浴袍,却只看见这目中无人的男人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一个,直直朝着某扇大门过去。


    梁秋收朝他走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因为泳池左边有扇门能通向地下停车场,压根不是为了追上她。


    他这么无所谓的态度,梁秋收反倒更气了,想找茬的心达到了顶峰。


    她站在泳池边,在他擦肩而过时拽住他手腕,绞尽脑汁没话找话:“你要不要下去试试?”


    谈俱一甩胳膊。


    这个动作让梁秋收有些没意料到,她被轻推了个趔趄。


    梁秋收一边疑惑于这男人怎么这两天不回消息就算了,脾气还见长,一边打算就势扮一下柔弱算了,结果在后退中左脚不小心绊到了右脚。


    她脚下不受控制地一滑,身体失去重心的时候还转了下她聪明的脑瓜,在摔在瓷砖上还是摔进水里中选择了后者。


    平静的水面被砸起一道白色浪花,又和梁秋收一起很快跌入水中。


    沉入池底的时候所有声音尽数消失,粼粼的水面之下,柔软的液体包裹住梁秋收的身体,抚摸她的四肢百骸,给了她点燃暴脾气的时间。


    上一个敢这么暴力推她的人在投胎的路上就收到下地狱通知书了好吗?


    找死啊,狗男人!胆子肥了!


    在她被浮力托着往上走的时候有水进入鼻腔,梁秋收后知后觉呛了一口水,四肢开始扑腾,浮上水面之上时迷蒙地睁着眼,“谈俱……”


    泳池壁的平面光滑,周遭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一切力气打在水上都被吸收掉,挣扎都是徒劳。


    出于求救本能,梁秋收在又一上浮的间隙,留下一道声音:“谈俱。”


    上浮又下坠,水面被搅起极不宁静的波纹。


    胡苒莫名其妙地拿起酒喝了一口,但还是没忍住关心,直起身别起头发往水面看去,想探个究竟:“你干嘛?”


    “救我......”


    她上浮的片刻,头顶冲破有张力的水面,梁秋收艰难睁眼,看见的画面除了满脸疑问的胡苒,就是停在原地似乎呆愣的谈俱。


    然后再沉下去。


    氧气稀薄而产生的无力感蔓延四肢,力气即将消耗殆尽,蓝天和瑰丽高楼的倒影边缘在水面扭曲,闪动。


    在梁秋收逐渐听不见任何声音,身体有下沉趋势,将要坠落的刹那,她感受到一道人影沉沉砸入水中,精准落在她身边。


    黑色的影子仿佛墨汁在水里晕染开来,让她想起童年洗毛笔时看见的画面。


    与此同时,一双手伸到她腋下用力托起,她的身体随之轻盈而上。


    离开水面触及空气的那刻,梁秋收大口吸入氧气。


    她被平放到地面,随后是曲起腿扭头剧烈地咳嗽,仿佛要咳出肺里所有的东西。


    “你怎么了?”听见剧烈的咳嗽声,胡苒吓了一跳,她从躺椅上跳下来,蹲在梁秋收身边查看状况。


    好不容易呼吸才平复,梁秋收坐起来,她垂着眼,湿发半垂,一只胳膊搭在自己弯曲的腿上,并不抬头。


    她穿着连体的浅黄色泳衣,布料贴身,显得她弯垂着腰的时候不仅裸露在外的蝴蝶骨仿佛在振翅,背中央也一道明显的竖脊肌向下延伸。


    一只男人的手伸到她面前,手里有一条干净的毛巾。


    梁秋收没接,她别过脸。


    陷入沉默。


    那只手又不知所措地收了回去。


    谈俱无法掩饰自己心里惴惴的余波,在他发现她被他推入泳池的那刻,对梁秋收的所有情绪已经翻江倒海。


    他虽然并不君子,但动手绝不是他的本意。


    情绪沉入谷底,此刻看她平安无事,终于倏地触底反弹,他语气不受控制地烦躁:“你不会游泳你来这干什么?”


    谈俱当然知道是自己理亏,她此刻也可以冲着他吼,例如“这就是你心安理得推我的理由吗”,或者干脆把他大骂一顿。


    但谈俱等了好久,梁秋收反而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双腿,头偏向一边,湿漉漉的头发垂在额前和胸前,非常少见的凌乱。


    应该是鼻腔里还呛着水,所以难受地不想回答。


    谈俱眸光闪动,难得温声:“我不知道你不会游泳,我也没想真的推你。”


    后面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他踌躇半晌,只道:“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梁秋收坐在地上不动,身体蜷缩起来,这才恹恹地答:“我没事,不用了。”


    情绪像浸湿衣服的水流一样从心底蔓延上来,这种犯错之后的无措之感谈俱很多年没再有过,因为他很久不需要再为任何人负责。小时候是怕不被谈方潭喜欢,现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梁秋收。


    他竟然失手将梁秋收推进了水里。


    这两年,他虽然常被谈永圭批评做事冒失,过于大胆嚣张,可哪件事有过行差踏错半分?


    虽然他是典型的风险偏好者,但失控感并不是他所追求的,他追求的是在可控范围内最大限度地冒险。


    从一开始的情绪,动作,再到现在的场面失控成一团乱麻,谈俱觉得一切有些脱轨。


    而另一边的胡苒手忙脚乱地给梁秋收拍着背和擦着额前的水,但仍感觉自己大脑运转十分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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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她迟疑着,犹豫着,对着梁秋收吞吞吐吐问出了一个非常必要但说出口又自认为很蠢的问题:“你刚才是呛水了吗?”


    “你......差点被淹死了?”


    她指指泳池,睁大难言疑惑的眼睛,补充:“水?”被水淹死了?


    梁秋收虚弱无力,气音低迷,侧头看胡苒的那一眼聚焦不清:“你说呢?”


    “对对对不起啊。”胡苒后知后觉给她道歉,“你没事吧?”


    末了朝谈俱恨恨地看去一眼,这才音量不受控制地指责起他:“你推她干嘛?”


    胡苒比她自己被背刺了更加火大:“你以为你谁啊,这要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谈俱站在一边没出声,多了第三个人场面就更加不好收场。


    空气就安静在这里,不上不下起来。


    梁秋收并不看他,也不同往常地对他撒泼打滚,颐指气使,不知道是不是还处于劫后余生的惊慌中。


    打破这阵安静的是谈俱的手机铃声,谈俱抓起浴袍盖在梁秋收身上,从躺椅上拿过手机接起电话,只简单“嗯”了两声后挂断。


    复又返回,谈俱在梁秋收面前蹲下:“我送你回房间。”


    打湿的衬衣贴在他身上,彰显出他的肤色,头发不再规规矩矩,而是一缕一缕地垂下,不时掉落水珠,显出一种凌乱感,一如当前的局面和他的心情。


    他想,如果梁秋收还是拒绝,那他就不会再顾及她的意愿,直接抱她回去。


    等不到她回答,谈俱右手将要从她膝下穿过时,梁秋收却忽地扭头看向他,说:“那你抱我。”


    她声音闷闷的,仿佛很潮湿,湿发之下,拿一双满是水汽的眼睛看着他,这双眼睛里有倔强,隐隐的委屈,还有命令和指使的意味。


    谈俱的一鼓作气反倒因为她的命令或请求而泄气不少,他也找不到原因,只是下意识一顿,才又继续刚才的动作。


    他左手从后背搭上她的肩,右手穿过她的膝下,五指指腹触碰到她腿部冰凉的皮肤,扣住,站起身。


    谈俱一路将她送回房间。


    她比他想象中要重,瘦只是她的假象,相反仔细看去,身上有着隐隐的肌肉线条。


    夏天的尾巴已经离开,离开水面之后又有风,梁秋收一手环着谈俱的脖子,一手拢了拢浴袍。


    她住27楼,在银色电梯里待的时间不算短,不知电梯上行到哪一楼时,梁秋收突然开口说话。


    “小时候。”她声音仍旧闷闷的,“我们一家在暑假去一个山庄避暑。”


    她双手环抱住谈俱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口,声音带着水汽,像拿潮湿的羽毛扫过皮肤。


    谈俱低下眼睑,等她后文。


    梁秋收眉眼浅浅耷拉下来,“我哥带我去小河里玩水,水其实挺浅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站不起来,我......”


    “当时一直挣扎一直挣扎......”


    她说到这里好像很生气,音量大了几分:“但这个王八蛋以为我是在逗他玩,不救我就算了还一直笑我,我当时差点都没命了。”


    末了,梁秋收抬起脑袋,把对她哥的气发泄在谈俱身上,问:“你知不知道自己错了?”


    她柔软且滴着水的头发贴在他胳膊上,痒痒的。


    “知不知道?”梁秋收拿一根食指戳他胸口,终于是恢复了大喇喇命令人的模样,力道不轻。


    她这样反倒让谈俱松了一口气,他湿淋淋的衬衣由此被戳出一个小窝,映出水渍,贴在皮肤上,衬衫衣角偶尔低落两滴水,谈俱也觉得是什么地方软得一塌糊涂,像在融化一样。


    他没道理再不认错,从喉咙里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梁秋收的房间在电梯出门右拐第四个,她刷了房卡,谈俱迈步进屋,梁秋收顺手甩上门,配合地相当默契。


    谈俱就地把她放下去,梁秋收却一瞬缩起脚不撒手,提醒他:“我没穿鞋,我要我的拖鞋。”


    谈俱复又重新抱好她,目光越过她,在白色地板上巡视一圈,问:“在哪?”


    梁秋收眉头轻蹙仔细回忆,大概想起来:“卧室。”


    谈俱带她去卧室,窗帘是拉开着的,光线明亮,除了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化妆品,角落里一个敞开的大尺寸行李箱,以及床上一堆衣服之外,其余地方都没什么东西。


    目光所及之处就能看出来,她的衣服挺多,谈俱也不知道她的行李箱是怎么装下的,当然也可能装不下,不然也不会扔出好几件上衣和裙子在床上。


    上衣一拿出来,剩下的就是内衣,一件白色大露背系带式,一件无肩带款。


    谈俱从她打开的行李箱上移开目光。


    尽管移开得够快,梁秋收视线还是追了过来,意识到什么之后蓦地拿眼瞪人:“看什么看?”


    谈俱哽住半秒,平心静气地说出一个客观事实:“我长了眼睛。”


    他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任何争辩的欲望,甚至还给了一句解释:“是你说在卧室我才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