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心安
作品:《是谎》 她毫不迟疑地手起刀落,血水混着雨水溅满小径,又沿山势而下,哗然汇入“蓝色汪洋”。得此浇灌,那本就妖异的兰因花,竟开得愈发挺直,仿佛吸尽了血色,绽出更加狞厉的艳色。
眼见曲情已冲至半山腰,阻拦者所剩无几,男子再难按捺,身形一纵掠至她身后,长刀凌空劈下。
曲情闪身避过,男子一击落空,收势不及,落下的长刀直直劈开了她身后一名杀手的头颅。
曲情冷道,“贵庄中人难不成各个精于偷袭吗?”
“姑娘不必嘴硬,我知你已中毒颇深,想来不消片刻就要脱力,到时莫说与我相搏,便是这轻飘飘的软剑都未必握得住罢。”
“那便试试,是你死得快,还是我力竭得快!”
旋即,曲情更加迅疾地击向男子,她意在速胜,偏偏男子不与她正面交锋,只是边退边灵巧挡下她四面袭来的剑锋,等着她内力耗尽的一刻。
数十招下来,曲情已是气喘吁吁,动作也渐渐有些滞缓,若非中毒,此人在她手下决计过不了十招,可现今...难道又要使出那法子么,可前日方才用过,若是再来一遍,只怕她的身体...
二人僵持不下,正当曲情凝神静气欲破开禁锢脱身之时,自山崖之上,猝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呼喊。
“姑娘,此乃兰因解药,接着!”
她闻声抬头,只见一抹白衣胜雪,立于崖边。因距离太远,曲情看不清他的神情,唯见其扬手一抛,一只青白瓷瓶便破开雨幕,向她疾坠而来。
曲情纵身一跃,转瞬便将这所谓的“解药”攥在了手中。
然而,她却犹豫着,一时不知该不该服药。
说到底,若非暮清寒诱她来此,她又怎会陷入埋伏?
许是看出曲情犹疑,暮清寒又大喊道,“姑娘信我,在下绝无害姑娘之心!”
他的声音在山壑间不断回响,曲情凝着那瓷瓶,掌心渐渐收紧。
“你们还不快去杀了他!”为首的男子恐要生变,指着暮清寒,朝身后的杀手大喝道。
没有必要,若是想要她的命,从一开始,暮清寒就无需救她。曲情神思渐渐清明,无论暮清寒出现在此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不会让她死在当下。况且,她这副身子早已浸过百毒,寻常的毒奈何不了她。
似是下定了决心,曲情掀开瓶塞,仰头将药灌了进去,不消片刻,压在身上的束缚果真渐渐消失了。
那男子见状,陡然猛攻起来,可很快即落了下风,今日已注定无法成事,他不再恋战,转身就要逃跑。曲情自然不能容他,脚下生风,急追而去。
男子轻蔑一笑,“阁主确定要继续追着微不足道的在下,而置那山崖之上的男子于不顾吗?”
闻言,曲情猛然抬头望去,见那空有一身医术却毫无自保之力的暮清寒已被数名杀手逼至崖边,仿佛下一瞬就要跌落悬崖。她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回身,如离弦之箭般朝他飞奔而去。
在她背后,男子张狂大笑道,“今日就此别过,我们来日再见,曲阁主。”
曲情无暇理会他的挑衅,只是沿着小径阔步狂奔,手中软剑如狠厉的长蛇般,疯狂绞杀着拦路的杀手。须臾之间,便杀至崖顶,她身形快如鬼魅,残影过处,剑光飞旋,短短几息,围困住暮清寒的杀手已悉数倒地。
空茫山岭间,唯有风雨嘈杂不已。
旧伤、激战与冷雨交织,几乎耗尽了曲情所有的气力。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步行至暮清寒身前,喘息略有些粗重,“暮公子可还安好?”
“不大好。”暮清寒抬眸盯着曲情,语调冷冷,“姑娘不遵医嘱,又险些害在下命丧于此,怎会好呢?”
细雨青山,照得他的眸子亦是雾蒙蒙的,曲情如何也看不透彻。她淡淡道,“公子未免管得忒宽了些。”
暮清寒朝她步步逼近,神色冷峻,“若非今晨我眼见着姑娘莽莽撞撞出了院子,又料到你孤身定是要来这险地,复又多管闲事地随身带着你所谓‘兰因’的解药,我倒要问姑娘,想要如何解此杀局?”
“无论我要如何,我会如何,皆与公子无关,还望公子不必再管。”
“其一,你是我的病人。其二,我已救了你两次,虽不求你感恩,但却又如何管不得你呢?”
曲情偏过头忿忿道,“既如此,我即刻遣人提了千两黄金来谢公子之恩。”
暮清寒摇头,“我并非贪图钱财之辈,行医济世,求的是无愧于心。”
“公子清风高节,实属难得。只是适才情形,想必公子亦已明了在下身份特殊,叨扰多日实在抱歉,如今我已好了大半,明日便自寻住处去了。”
“哦?”暮清寒神色未变,直视着她,不疾不徐问道,“却不知姑娘准备如何来解身上的‘兰因’之毒?”
曲情一怔,眸色瞬间冷了下来,质问道,“我方才不是已喝了解药?”
即便再努力压制,暮清寒的唇角仍是微微扬起了一点弧度,“那药只可解一时之毒,若要彻底消了毒素,一日三顿的药汤少不得要喝上一两个月呢。”
“烦请公子开出药方予我。”曲情即刻说。
“实在抱歉,此解药药方乃是绝密,千金不换。”
曲情恨恨瞪向面前之人。任凭雨水如何浸染,一袭白衣竟无法沾上半分尘色,同他这个人一样,寡淡无趣,不通人情。
好在,她已摘得了兰因花,就算不给她药方又怎样,左右要不了几天,她定也能研制出解药。
暮清寒好似瞧不出她满心的怨愤,软下神色说,“走吧,雨势大了,随我回家。”
曲情毫不理睬,转身冒雨前行数步,此刻雨势已至最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湿冷不已。她足下轻功已汇起三分,余光瞥见被大雨浇得狼狈不已的暮清寒,心中方觉畅快,正欲独自飞身而去时,身后却响起雨珠溅碎的声音。
滂沱大雨中,暮清寒快步追上了她,纯白广袖如云般拂过她发顶,带起一阵清冽的草药香气,堪堪遮住纷乱的雨线。
雨声震耳,曲情极不自在地向外躲去,怎奈暮清寒紧追不放。
“别动。”暮清寒严声道,“你重伤未愈,方才一番打斗,伤口必有撕裂,不可再淋雨。怪我急着出来寻你,仓促间亦未取伞,现下唯有此袖可以一用,嫌弃也无法了。”
曲情抬眸向上望去,雨水打在袖上,顺着袖沿淋漓成幕。许是实在太过疲累,又许是已摸清了暮清寒执拗的性子,她没有再躲,只低喃一声,“何须如此。”
“此处兰因毒重,下次若要再来,需得叫上我同行。”
曲情偏头看向他清冷的侧脸,淡声问,“公子对待每个病人都这般尽心尽力吗?”
暮清寒亦转头正视她,二人相距极近,呼吸可闻,“对待任性的病人,总要多费些心思的,不是么?”
半晌,曲情唇边溢出一声轻笑。
暴雨之下,满山草木愈发深绿湿黯。
二人回到小院时,皆已淋透,暮清寒升起一盆炭火,搬至曲情屋内,“过来烤烤火吧。”
曲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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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苍白如纸,冷得微微发颤,水珠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身形。她抬起清冷的眸子扫过暮清寒,一言不发地小步挪到炭火旁,汲取着炙热的温度。
暮清寒被她目光扫得周身一凉,忽地明白过来,耳根发烫,猛然转过身去,默了默道,“我去烧盆热水过来,你擦擦身,祛袪寒气,我这里没有女子衣物,若不嫌弃,先拿一身我的给你罢。”
曲情微微颔首,“有劳了。”
闻言,暮清寒逃也似地大步离开了。
不多时,暮清寒怀中抱着热水盆,腕上搭着件素白衣衫,手中还攥着伤药纱布,低低敲响了房门。
曲情起身开门,自己躲在门板后面,让他将东西送了进来。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可要帮忙?”
屋内,曲情正手口并用,费力地缠着左肩处的纱布,她口中咬着纱布无法张口,索性就没有理会,只是手下动作更快。
门外之人只略敲了几下,便不再动作。
待得诸事妥当,换上一身干洁衣物后,曲情额上早渗出一层薄薄细汗,她垂眸看向如同“挂”在自己身上的白袍,只觉尴尬又好笑。明日定要叫白弗去置办几件换洗的衣物。
她挽起长袖,端起脏水盆向外走去,门一打开,却见着个湿木头候在门前。
“给我吧。”暮清寒伸手来接水盆。他一身白袍仍浸着雨水,湿得好不狼狈,待病人倒十分妥帖,怎却忘了照料自己。
曲情眼中掠过一丝错愕,然只消片刻,便被冰封雪覆般的冷意取代,对方殷勤得太过了。她问,“公子何必如此故作姿态,所图为何,直言便是。”
暮清寒略微失神,旋即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光有些晦暗。
他的心中像是藏着很多东西,究竟是什么,又从何而来呢?
曲情犹在思索,却听他低声说,“不过心安。”说完,便夺盆而去。
心安...?
秋风萧瑟生寒,落雨淅淅沥沥地砸在房檐上,曲情立于门边,注视着他有些仓皇的背影。
山野之间,天地辽阔,日升月落竟也显得短暂起来。曲情日日闭门研制着解药,却总也不得其法,只因“兰因”本为花草,是天然形成,并非是毒,又如何来解。
另一边,疏缈阁众人可说是将这山翻了个底朝天,连一花一草一木一山石都数得清清楚楚,地形图一张又一张送回来,却并未发现任何机关陷阱。
至于那固若金汤的仓廪,众人不敢贸然深入,只得日夜紧盯入口,可一连数日大门紧锁,内外皆是死寂,是以,令人对其仍是一无所知。若非每日炊烟按时升起,几乎要断定里面早已空了。
曲情冷眼瞧着那些探来的地图,实是头疼不已,只因这山实在是绿水青山,可那仓廪却是藏污纳垢,二者本该互相依存,却怎地倒像是毫无关系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唯有再入仓廪方能查到些有用的东西,只是...她垂眸无奈看向手中娇艳的兰因花。
月上三竿之时,曲情踌躇着挪步到了库房门前,轻叩门道,“暮公子,有事相商。”
很快,房门便被打开,屋内唯有暮清寒一人,白弗近日早出晚归,忙得倒是少见人影。
“进来吧。”
曲情抬步走了进去,如今这屋内用破木板子搭了个小床供白弗用,暮清寒则是铺了床被子,席地而眠。
“公子为我师徒二人如此尽心尽力,实在感激万分。”曲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