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花海

作品:《是谎

    他“扑通”一声跪在曲情身前,伏地叩首道,“白弗日后必定更加勤勉,夙夜匪懈,不负师恩,但求师父亦要保重自身,凡事万勿逞强。”


    山间的晨风透着股凉意,曲情的鬓发随风拂动,她垂首看向白弗,淡然一笑。


    许是受了这份师徒之情的感染,暮清寒眼角亦微微泛红,他一面摇头叹息,一面上前去扶白弗,“你二人皆重伤未愈,正当平心定气,好生将养,何必双双自苦呢?”


    曲情颔首,“暮公子说得是。”


    她转而对白弗道,“小白,随我来。”


    曲情领着白弗进了正房,门扉被紧紧关上,遮去外人的视线。随后,二人一扫先前的忧伤,三言两语便将现状对了个完全。


    “师父既以信号召集众人,我便安心许多,只是这暮清寒出现得属实有些凑巧。”


    曲情说,“王媤媤并未赶尽杀绝,想必留有后手。”


    “师父是怀疑...”


    日头已渐渐升了起来,暮清寒独自坐在灶台边上烧着火,锅内“咕嘟咕嘟”炖着鸡汤,香气弥漫,令人垂涎欲滴。


    昨夜信号一经发出,消息便以极快的速度层层传达至晏安众人处。


    凌素心中焦急,曲意亦是要她去寻曲情,可她顾及曲情的命令,到底不敢擅离太子府。


    “我这里究竟有什么是非你不可的呢?”曲意侧对凌素而坐,愤慨不已,“早前你忙时,也曾遣旁人护我,为何现今已收到姐姐求援的信号,却反而这般无动于衷?”


    “那时我虽未守在你身边,但到底离得不远,若有事,不出半刻便能回来。可松陵镇毕竟有百里之远,一旦生变,即是鞭长莫及,叫我怎敢擅离?”


    曲意又急又气,拾起手边的毛笔就朝凌素砸去,“怪我没用,可又何须你这般操心?一年来,我在这院子里布设了无数的机关,我若不愿,谁能进得来?”


    凌素眼眸微红,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只默声捡起笔,放回了曲意的案上,转身退了出去。


    云翳翳兮谷之幽,天将雨我兮亡者之愁。


    曲情只在小院中安心歇了一日。次日天蒙蒙亮起,她便轻手轻脚出了院门,念及白弗伤势未愈,并未唤他同往,只独自循着记忆,悄然穿行于山间小径。


    此山矗立在连绵起伏的山脉之间,算不得巍峨,却奇岩异木遍布。许因天色阴沉、细雨迷蒙,山间不仅人迹罕无,飞鸟走兽亦不可见,只余蝉声嘶鸣,聒噪不已。


    曲情身上的外伤虽不再渗血,却仍隐隐作痛,尤其是在这黏湿的雨天,至于她那淤积的内伤,则更是沉疴难纾。如此伤势,她合该沉心静养一段时日,可暗处众人已至,她需得亲自部署。


    再则,她心中时时刻刻念着那兰因花海,如何养得下去?


    一声诡异的哨响穿透幽寂无声的山林,阁众似鬼魅般自林间悄无声息地现身,齐齐跪于曲情身前。


    而领头之人则是收到信号后,马不停蹄赶到此处的王思,“禀阁主,此处现有阁众一百五十名,天字辈十人,遥字辈五十人,其余者为云字辈,听候阁主差遣!”


    曲情淡淡扫过他,“此处天字头号是何人?”


    “天字十七号!”


    “前天字三号!”


    却是两个人同时上前一步,曲情越过前者,望向那自称“前天字三号”之人。


    疏缈阁一向唯能者用之,天字辈选拔更是凭着一场一场真刀实战的搏命,才可夺得次序。天字三号已是阁中极难得的人才了,只这个“前”字,她却不曾听说,何时何事竟至于贬谪至此。


    “你因何被贬?”


    “五年前,我受命前去逍遥山庄调查其前任庄主遇刺身亡之事,却不知为何中途走漏了风声,一无所获。戒律堂认定是我叛阁,故夺去我字辈及位次,将我贬至此处...”他顿了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种地,永不得返回阁中。”


    这事奇了,五年前若果真是他叛阁,缘何时至今日,她的行踪,王媤媤仍能预料?再则,任务既已失败,他若是存心叛阁,又何必回去讨罚呢?


    可见是冤案一桩,抑或只是障眼法罢了。


    曲情不免自责,她常年在外游走,对阁中诸事实在疏于监管。


    “天三听令。”


    短短数字,便使经年冤屈,一朝得雪。


    天三伏地,重重叩首,应声响亮,“属下在!”


    曲情高声令下,“你带人将这山翻查一遍,无论是地形、机关陷阱还是藏匿之人一律搜清,山上有一处仓廪,仅探查外围即可,不得擅入、不得迎战、任何情况立时报给白弗,不得擅作主张。”


    “是!”


    曲情又道,“敌人狡诈善毒,诸位不可冒进,定要顾及自身。”


    “谨遵阁主吩咐!”


    其后,曲情又额外叮嘱了天三几句,便让众人散去了。


    末了,她冷声叫住王思,犹豫再三仍是问道,“王伯近日如何?”


    “苟延残喘罢了,不劳阁主挂心。”王思深知王伯有错,亦觉现今她的冷待无可厚非,却终究心中难平。


    “我有事相询,自当挂心他的寿数。”曲情自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予王思,“将它交给你的义父,顺便帮我带句话。”


    曲情凑近王思耳边,蔑然一笑,“告诉他,若是藏着什么秘密进了棺材,即便剖心碎魂,亦不罢休。”


    此话凉薄狠厉,宛如剜心之刃,直直刺入王思心脏,令他浑身战栗。


    他定睛回视着曲情,脑海中依稀忆起一切尚未发生之前的情景,她不该是这样的,她本不是这么冷漠无情的性子。


    过往与现实两相交映,一时之间,王思仿若见到烈日艳阳爆碎,火光裹着碎片在明灭暗夜中不断下坠,无止无休更无尽头。


    曲情早已纵步离开此处,王思却仍旧怔立原地,手中死死攥着那封信,幽幽密林,掩不住他心底悲凉。


    曲情犹记得暮清寒前日所言,北面第三座山头深壑间,便是兰因花海,故而她一路北去,沿着山隘徘徊寻觅。直至蒙蒙细雨彻底濡湿她的衣袍,湿冷的水汽蛰痛伤口,一缕甜香终是钻入她的鼻息。


    她寻香而去,不过百步,一道断崖豁然横亘眼前,俯身下望,只见天壑深逾百丈,一线溪流蜿蜒如带,溪畔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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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成海,绵延如潮,无边无际。


    曲情轻叹,花海已至,怎奈她遍身是伤,天公又不作美,实难入壑。


    当她几欲放弃,准备原路返回之时,忽而听得崖边湿草间微微发出的轻响,她循声而去,拨开草丛竟见一双雪兔从崖边露出头来。


    原来,在这断崖之下,竟有一条极窄极险极不显眼的傍山小径,于旁人而言,或许雨天路滑难行,可曲情不假思索即施展轻功顺势而下了。


    整座幽壑漫溢着芬芳馥郁的甜香,雨珠淋挂在兰因之上,愈发显得其绝殊离俗,妖冶动人,曲情抬眸望去,入目的唯有晶莹无边际的蓝。


    及至花海中,曲情渐渐放缓了步子,随手摘下几朵被雨打散的兰因花放入怀中,以便回去后研制解药。


    倏然间,一抹白色在这寂默的湛蓝天地间一闪而过,她足下轻点,几个纵身便扑住了那团白色。


    又是一只纯白的雪兔。


    曲情俯身将它抱在怀中,喜欢地柔柔摸着它的头,复又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花海中。


    这些年她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奇珍异草没有见过,可不知怎地,偏偏这花似有魔力一般,在这幽壑之中,聚成团、汇成海、漫成天地,香气沁入骨髓,娇态勾人心魄。


    “咔嚓。”


    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曲情脚步一顿,原地蹲下查看,竟是几节断开的碎骨。


    “吱吱——”


    她顺着声音望去,越过层层蓝潮,陡然现出一片被火烧过的漆黑空地,而那空地上依稀可见数十团犹在蹦跳的白,仿若虚空之中点缀了无数的明星。


    她起身朝着空地走去,“咔嚓、咔嚓、咔嚓...”每行一步,都能听见断骨碎裂的脆响,如此,她哪里还能不知此骨为何骨呢?


    她略一松手,怀中的雪团,亦蹦跳着扑向了那片漆黑。


    此处古怪又瘆人,曲情固然不怕,却也不愿久待。她复又前行数百步,虽仍未瞧见此壑首尾,怎奈细雨渐渐成势,豆大的雨珠砸下来,不得不返程了。


    她缓步而来,却是阔步而去,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已回至下山的小径处。只不过,同来时不同,此刻那又窄又险的小径上,却候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各个身着黑衣劲装,配着长刀,较之漫天黑云,来得更加气势汹汹。


    一路至此,曲情并未察觉有人跟踪,那么这些杀手,该是猜到她会入这天壑,早早就候在此处的了。


    为首的男子见到曲情十分客气,动手前,俯身拘以一礼,犹如是在给她生前最后的体面。旋即,他微微扬手,其后的杀手俱如离弦之箭,直直射向曲情。


    曲情原地盘旋腾空而起,深厚的内力霎时卷起无数花瓣,蔚蓝的旋涡化作巨浪呼啸着向众人拍去。


    男子微微一笑,打着手势命众人暂时退守小径,便是再深厚的内力又如何,在这兰因花海之中,越是用力,死得就越快。


    巨浪拍下,却只伤了对面几个逃得慢的杀手而已。曲情深知此花诡秘,自是不愿恋战,她反手拔出软剑,重踏地面,急速向着小径之间的杀手冲去,因忧心毒素透渗,故而隐去了大半内力,只以招式来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