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鬼面

作品:《是谎

    曲意下意识瞥向商景辞,却见他唇边挂着抹笑意,好整以暇地立于一旁,显然根本没有出面调和的打算。


    曲意心中染上几分恼意,淡漠道,“民女相貌粗鄙,恐怕入不了小姐的眼。”


    “绝对不会,别的不论,就为着你是太子哥哥的表妹,又同我有这面具之缘,你这朋友我也交定了!”沈言蹊扬起极灿烂的笑脸,伸手就要去摘曲意面具。


    曲意十分不愿,可眼见女孩行止中满是善意,一时间又不忍去阻。


    “言蹊,别闹了。”许是热闹看够了,商景辞总算开口阻止了她,将曲意拉到了身后。


    沈言蹊不情愿地缩回手去,“既然太子哥哥这样说,也就罢了,不过...”,她眼珠一转,坏笑道,“我投之以桃,你需得报之以李。”


    商景辞唇角微勾,“哦,不知何为李?”


    沈言蹊双手合十,眼巴巴道,“太子哥哥射艺一绝,我所想不过那香桥中央的花灯,不知哥哥可能赢来赠我?”


    曲意猛然抬头,黯淡的眸光落于沈言蹊身周,女孩一袭鹅黄簇金绣纱裙,容貌明媚,笑意纯真,煞是...刺眼。不过片刻,她便不堪其夺目,缓缓转回目光,悄然遥望向那盏流光溢彩的花灯。


    “这...”,商景辞只略微停顿了一瞬,甚至未曾问过身侧之人的意思,便朗笑说,“好!”


    不知怎地,曲意眼睛有些发涩,却从始至终未置一词,她目送着商景辞走到赛场中央,去争夺那盏不再属于她的花灯。


    一箭,两箭...


    果真是极准的。


    沈言蹊见曲意这般冷淡疏离,也不再搭话,转眼望向场内,兴奋得又蹦又跳,大喊着为商景辞鼓劲。


    曲意默然瞧着,更觉神伤。


    “咻——”


    蓦地,她闻得一声细微的响动,抬头正见到北面高空一簇盛开成双瓣型的明黄烟火。


    那是疏缈阁求援的信号,虽不如三瓣紧要,却也令她原本惆怅的思绪更添揪心。


    难道阁中出事了?


    此前白弗传信已表,此番奔波又是空欢喜一场,且沿途十分不太平,曲情郁怒交结于心,隐现症结。


    因而,凌素近日往返于太子府与春江楼,片刻不得闲,连今夜出游亦未同行,另遣了旁人于暗处保护着曲意。


    见此信号,曲意哪里还耐得住,最后遥望场中那意气风发,大展身手之人一眼,即悄不作声地退出了层层人群,朝无人处走去。


    晏安郊外,漆黑无光的密林中,一队人马正发疯般地往京中赶,除却“哒哒”马蹄声,再无余响。


    曲情策马在前,面色黑沉不已,白弗紧随其后。


    白弗暗自叹息,十日来,除却马儿吃草不得不稍作休整外,曲情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赶路,同她说话也不理人,将郁气全都憋在了自己心里,这可怎么是好?


    再瞧瞧随在他们二人身后,连日奔波的兄弟们,一个个目下青紫,早已是咬牙强撑着奔命了。


    众人前方,乍然升起的双瓣明黄信号,自然错不过曲情眼睛,她神色愈加冷冽,周身气息如坠数九寒冬,重重一夹马腹,加速朝着信号方向而去。


    其后众人追得更加艰难,唯有心中嗟叹罢了。


    南安王府内,一处小院悄然坐落于僻静的角落,破旧院墙爬满了浓绿的藤蔓,黯淡褪色的纱灯在檐下随风摇曳。


    院中密密麻麻围了数十黑衣人,深夜来访,所图自然是人命。


    商永朝抱头缩在云十三、十四身后,浑身抖若筛糠,一副早被吓傻的样子,手中还死死攥着那枚早已凉透的信号弹。


    而他所依仗的两人,亦已身负重伤,仅堪堪能站立罢了。


    “世子,我兄弟二人已至极限,如今唯有以命开出道来,您只管往楼中方向跑,信号已传,不消多久,必定可遇接应之人。此外,还望世子替我二人向阁主谢过栽培之恩。”


    话落,二人再次举起刀来,眼底翻涌着即将赴死的决然。


    商永朝想必是被吓破了胆,只一味闭目塞聪,回应也无。


    “呵呵——”


    死寂暗夜中,森冷渗人的笑声兀然传来,引得院内众人俱是一惊,举目望去,只见一位青衣白纱覆面的女子,似鬼魅般立于屋檐之上。


    至于她是何时出现,竟无一人察觉。


    曲情声调凉薄,“竟伤我阁中人至此,诸位,该赴黄泉了。”


    这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进众人耳中,眼前分明只有一人,却造出了千军万马般的声势。


    话落,只见她直直从檐上栽倒下来,众人又惊又怔,戒备着四周,手中死死握着刀柄,不知她使的是什么把戏。


    却在曲情即将坠地之际,一道剑光闪过,人影自原地消失。不过瞬息之间,她落点周遭几人齐齐喷血倒地,身体僵直没了动静,打眼扫去,这些人的脖颈处不过只有一丝肉尚还连着,若再深半分,便是斩首之刑了。


    可怜的是,直到死他们都大瞪着眼睛,却连来者的身形都没有看清。


    众人手中空握着刀,可连和她过上一招的余地都寻不到,暗夜静得可怕,半分兵刃交接之声都不曾响起,唯有一个接一个倒下的人昭示着她的存在。


    见到这般鬼魅的招式,其余众人哪里还敢肖想去夺人性命,几乎瞬间便作鸟兽状散开,各自逃命去了。


    “事已至此,诸位便莫想活命了。”


    凌冽秋风将她幽沉的声音砸入各人心头,众人更加惊惧,几乎是慌不择路朝外奔逃。


    “已说了莫跑,怎地听不懂吗!”


    伴着一声厉喝,凛厉剑光横扫而过,那些欲翻墙而走的刺客,瞬间如破碎的风筝般被击落回院中。此番是腰腹被砍,将断未断,偏生伤在这里,让人连死也无法好死,只能干瞪着眼睛,任凭伤处血液泉涌而出,最终失血而亡。


    余下活着的人,吓得不敢再动。有人跪了下来,重重叩首讨饶,“求姑奶奶饶命,求姑奶奶饶命啊——!”


    “试问我若不来,诸位可会饶我阁中兄弟之命?”


    又是一片剑光闪现,院中竟连一个能喘气的刺客都不剩了。


    那求饶之人口中还喊着的“饶命”二字尚未道尽,便已失了性命,睁眼歪倒在地上。


    人已杀尽,曲情终于从血海中现身,一身青衣只零星溅上了血点,可那双眼眸却浸着满目的红。


    云十三、十四早已支撑不住,面朝曲情双双伏地而跪,恭敬道,“参见阁主。”


    “白弗。”曲情冷冷唤道。默了片刻见无回应,又再次高声厉喝,“白弗!”


    “哎,哎!”白弗气喘吁吁从墙边翻身而入,一眼望见这满地残骸,实在也吓得够呛,险些脱手从墙上掉下来。


    并非他不想跟,可方一入城,曲情便弃了马,一路以轻功纵身来到此处。


    就算他不要命地跑,也着实跟不上啊。


    “将他们带回去,好生治疗。”


    “是。”白弗回道。可眼前惨状,他实在难以无视,因而踌躇片刻又问,“师父,你...没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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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情冷冷一记眼刀剜去,白弗再不敢多言一句。


    “带他们走。”


    “是!”白弗忧心曲情身体,边走边回望。


    待他们走出小院,曲情再也支撑不住,拄着剑半跪下来,眸中红意更甚,嗜血般可怖。


    她口中尝得几分腥甜,却是默默咽下,转瞬又低笑出声,声息碎在夜色中,愈显凄凉。


    “曲姑娘,你...怎么了?”怯怯的问询响起,商永朝从躲藏的暗处踉跄着朝她跑来。


    曲情这才察觉此处还有旁人,她深吸一口气,在商永朝触碰到她手臂之前,勉力站了起来,背过身藏住了那双血眸。


    意识到她的疏隔,商永朝缩回手,倒退几步问,“你受伤了吗?”


    曲情声音幽冷,“无妨,贼人已除,世子安寝罢。”


    安寝?


    商永朝余光扫过满地尸首,这好像真的安不了寝啊...可未待他再开口,曲情已纵身阔步离去。


    喧闹的街上,曲意一边循着信号方向,一边觅着无人角落,她心中虽急,奈何人流太密,步子迈地艰难又缓慢,绕过几条长街,才终于寻见一处无人的暗巷。


    曲意正欲朝巷内走去,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臂,她微微一怔,回首望去,见那人正戴着那副红脸黑角的鬼面。


    曲意没好气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只管去讨你的彩头罢,我还有事。”


    “你...”,那人听了这话,明显一愣,面具之后一双温润的眸子端量片刻,竟又松开了手,转身欲走。


    鬼使神差地,曲意反手牵住了他的衣袖。


    她愣愣望向他的眼眸,似觉有异,又垂眼看向手中紧握的衣袖,这才发觉,来人一身水蓝锦袍,并不是商景辞。


    “方才是在下错认,唐突之处,望姑娘见谅。”男子微微俯身拘礼。


    曲意慌忙松了手,面庞霎时染上绯红,亦施礼道,“抱歉。”


    街侧酒肆幌子随风招摇,街头小贩的吆喝声、观赏杂耍的叫好声、车马碾过石板的杂响混在一处,两道身影却好似定在了原地,都等着对方先直身收礼。


    微风拂起曲意发丝,带动颈侧的白玉耳坠,在灯影里晃出细碎流光。周遭的人声、脚步声、器物碰撞声骤然淡去,人潮在他们身边分流,连天边的月光,都似慢了几分。


    曲意见他迟迟不动,心道,实在是个固执木讷之人。


    可她心有牵挂,便不再逗留,转身朝暗巷走去,而待她走后,那男子亦抬步走远。


    暗巷中,曲意急忙将随行保护她的人唤了出来。


    那人从暗处跃出,跪落于曲意身前。曲意问他,“方才天边的信号所为何事?”


    “禀小姐,方才信号开为双瓣,预示任务将败,急于求援,兼之由北面升起,那里多是皇亲国戚,故而属下猜测,是南安王府又遭刺杀了。”


    曲意默了默,仍不放心地又问,“可会是姐姐...”


    那人斩钉截铁说,“绝不可能,若与阁主有关,不会是双瓣信号。”


    “那就好。”曲意松了口气。


    她转身看向巷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落寞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府罢。”


    白弗回到春江楼内,安置好重伤的云十三、十四,便欲折返去接曲情,却被凌素拦下了。


    凌素说,“她既赶你走,就是不要人陪,你莫去惹她心烦。”


    白弗一时也没了主意,走也不是,不走也难捱,“我岂不知她说一不二,可她近日着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