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放下水瓶，去卫生间。尿尿，冲马桶，洗手，可是不怎么管用。这火憋了他几天了，在下腹越烧越旺。张北泼了两把冷水在脸上，镜子里的脸还在发红，是偷吻带来的红。


    回到客厅张北把剩下半瓶水喝完了，又拧开一瓶，猛灌了几口，一瓶水见底他才看到茶几上消耗过半的过敏药膏。


    前胸后背还在发痒。


    他人大咧咧往沙发上一仰，细碎的发丝淌着水珠。张北脑子里闪过几道模糊的片段，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却又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酒精烧灼，他这时候难受的眉头紧蹙，喉结发着红暴露在空气中。


    张北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周漾的那张脸。张北微张着唇，闭着眼静静等待着身体平复。


    那杯酒精还在发挥余热，烧的他神志不清。


    张北混沌地往屋里走，任由身体里的酒精在他的四肢百骸横冲直撞。走到卧室，他把自己重重往床上一扔，昏昏沉沉中听到梁彦俊迷糊一声：“北哥还挺有定力。”


    张北囫囵的哼唧两声，脑子已无法清醒的思考，就这样陷入一片昏沉之中。


    世界终于重新归于寂静。


    ——


    周漾的生物钟规律的可怕。


    节假日，睁眼就到了7点半。


    周漾翻了个身，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发懵。


    呼吸间全都是温暖干燥的味道，张北的气息尤其重。她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画面竟是张北……


    呸！


    周漾简直要开始唾弃自己！


    总之昨晚最后一个有效画面就是张北拿着狗碗和小黑黑分狗粮。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她就睡到了这里。


    周漾掀开被子看了眼被窝。她校服已经脱了，毛裤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只剩光溜溜的两条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肯定是她睡熟的时候自己脱的。


    因为之前她困极了也这样睡过。


    不过这真是张北家吗？她又是怎么睡上来的？


    然后她又惊悚的想到——她睡这儿张北昨晚睡哪了？


    太可怕了！


    一阵头痛。


    周漾把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深吸了几口气，抖着两条腿摸索着在被子里找毛裤。


    好不容易穿上衣服，周漾又开始崩溃，鞋找不到了。


    拖鞋竟然也没有！


    脑子里天人交战了两分钟，周漾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想明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万一张北睡着还没醒，她穿了鞋就跑！


    她踮着脚，一路小碎步地跑下楼，在客厅里转了四五圈，愣是没找到运动鞋。


    倒是找到了她的饭团袋子，不过只剩个塑料袋子了，里边的饭团也不知道被谁吃了。


    鞋子大概是被某个不长眼的混蛋踢到茶几或是沙发底下去了。


    周漾望了眼楼上，没有动静。她也顾不得形象，飞快地塌下腰瞅沙发缝。眼睛往里面撒摸一圈，没有。再瞅茶几底下，也没有。


    真是见了鬼了！


    周漾直起腰来，拍了拍手，正要往垃圾桶里扒拉时听到一声咳嗽，一抬头，看见张北插着兜从楼上走下来。


    她脸一红，结结巴巴解释：“……我，我找鞋。”


    张北点点头，手上的打火机一转一转的。


    周漾仔细看了一眼，好像和昨天那个长的差不多。


    找着了？


    还是有两个一样的？


    张北冷眉冷眼地下来，身上还穿着昨晚那身衣服，路过她身边时没看她一眼，也没跟她说话。整个人凉嗖嗖沉压压的，进卫生间，关门，然后里面很快传来了他冲澡洗漱的声音。


    趁他不在周漾又抓紧在客厅转悠了几圈，还是没找到鞋。


    难道是在他卧室吗？


    她挠着头。


    张北洗漱出来，冷眼睨她一眼上楼。


    周漾踮着脚跟在他身后。


    然后他走到卧室“啪”地把门拍上了。


    周漾又踮着脚往他卧室走了两步，听到里面“啪嗒”一声把门反锁的声音。


    非常快，门又从里面打开了。


    张北穿着一身纯黑休闲卫衣，脸色冷淡，满身燥气，抱臂斜斜倚上门框：“怎么，找我有事儿？”


    周漾仍踮着脚：“……我想进去找我的鞋。”


    张北冷着脸把门敞圆了。周漾侧着身从他边上绕进去，闻到他身上洗完澡的水雾气息尤其重。


    张北眼神跟着她的小身板回头。周漾又在他卧室的犄角旮旯望了几遍，没有。


    她回头看眼张北，张北抱臂冷睨着她。周漾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咳了一声，说:“你能先出去吗？”


    “不能。”张北丝毫不给她面子，“我走了你偷我东西怎么办？”


    真不要脸。


    周漾被他气得满脸通红，也不管那么多了，不顾形象的跪在地上，检查他床底。


    这女的真是一点也不好糊弄。


    张北看着她的背影，几乎是立刻就想到某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一瞬间气血上涌，那股火又直直往他脑子里冲。他下意识扭头，不再看她。


    周漾憋着一肚子气，抖着手的把他床底下的易拉罐可乐瓶一股脑地都掏出来。她觉得自己再努努力都能把他家老鼠洞掏出来了，可是没有用。


    鞋子就是找不到了。


    周漾狐疑地盯上张北。张北感觉到那两道视线，不自在的抖抖肩。皱着眉，端着一脸的茫然费解：“你看我干什么？”


    好像还真不是他干的。


    他昨晚都醉成那样了。


    周漾摇摇头，悲哀地发现自己想去厕所，而且已经有点儿坚持不住了。


    她鼓着腮帮子不说话，眼睛盯住他脚上的那一双拖鞋。


    张北挑眉：“想穿？”


    周漾点点头。


    张北勾着嘴角把鞋从脚上滑下来。


    他脚趾细白，脚掌给地板蒙上层水雾。再往上，筋络起伏，脚裸骨络分明，竟是意外的性感。


    不过张北自然不肯好心地把鞋踢过来。周漾只得小碎步的走过去。张北就站她身后，身子一倾就能贴上她的位置。她吸着气踩上两只拖鞋，里面湿漉漉的。


    她微有些脸红，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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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北盯着那双空出他鞋大半个脚后跟的脚丫，出声问：“你脚多大？”


    “37。”


    “够呛。”他哼道：“36号半还差不多。”


    周漾没搭理他，屏息闭气地绕过他出门，下楼时听他在后边儿说：“扶着点儿楼梯，别那么长出息再把自己绊倒了。”


    周漾回头瞪他一眼。


    他勾着嘴角挑挑眉。


    鞋大，湿哒哒的还有点儿滑。周漾小心翼翼地扶着楼梯往下走。


    张北光着脚站在后边儿：“卫生间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都在台子上，你多少也讲讲卫生，洗个澡刷个牙什么的，别脏兮兮的没法见人。”


    周漾就知道他狗嘴里边吐不出象牙，气鼓鼓道：“找着鞋我会走，不用你操心。”


    “哎呦。”张北笑一声，“狗咬吕洞宾啊。”


    小黑黑跳出来往他身上一拱，张北摸着狗头开心地喂狗粮去了。


    周漾在卫生间里边还真看到一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牙刷，牙膏，折叠漱口杯，毛巾……她上次没注意看，原来这些东西就大咧咧摆放在台子上。


    她揪着眉毛想了想，猜想大概是经常有朋友来他家找他住。她忍不住换位思考了一下，要是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还真有点儿瘆得慌。


    周漾反锁上卫生间的门，冲完厕所在里面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刷了个牙，又捧着水洗了几把脸，拿手拍了拍，整个人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开了门见张北倚在客厅，她那点儿好心情一下子就给消下去一半了。


    茶几上摆着两个盘子。


    见她出来了，张北把其中一份端起来晃了晃，冷声说：“过来吃，鞋脱给我。”


    周漾坐到沙发上把鞋脱给他，脚有大半个缩进蛋糕裙里。


    现在她也弄不清找不着鞋这事儿和张北有没有关系。说有关系吧，他看起来确实无辜。说没关系吧，这事儿又蹊跷得很。


    好好的鞋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没了呢？


    周漾垂眼皮看盘子里的两个煎蛋和一根火腿肠，瓮声瓮气的问他：“我鞋在你这儿找不到了，你能帮忙找找吗？”


    张北专心致志往脖子上抹过敏药，闻言冷淡道：“你吃完饭我考虑考虑。”


    周漾闷声吃鸡蛋。


    张北随手拿了罐旺仔牛仔，开了口丢进个吸管举给她。


    周漾接过来，闻到他手上浓烈的药膏味儿。


    他脖子上大片大片还红着，捋起袖子的地方也是大片大片的红。虽然没有昨晚红的要滴血那么夸张了，但也还是红。


    周漾接奶的手一顿，不自在道：“……需要我帮你抹药吗？”


    张北一愣，看她一眼又把药膏挤一堆到手心上，冷哼一声：“说的就跟我需要你会帮我似的，好好吃你的蛋吧。”


    周漾无语：“我怎么就没帮你了？”


    “你帮我了吗？”张北眉头一挑，手伸进衣服里大开大合地胡乱抹了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助人为乐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周漾把煎蛋戳了俩洞：“对，是没帮，所以你现在到底需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