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前传(七)

作品:《奸佞

    当晚,阎涣独自登上云州城楼。


    北望草原,南眺京城,手中摩挲着那方母亲留下的芍药帕子。


    “父亲,母亲。”


    他轻声自语着:


    “将离又进了一步。”


    “终有一日,我会让那些害过我们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寒风中,少年将军的身影挺拔如松,月光照在崭新的骑虎将军铠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远在京城的崔仲明,今夜又失眠了。


    他仿佛看到阎垣那双含恨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注视着他。更可怕的是,那双眼睛渐渐变成了阎涣的模样。


    年轻,锐利,充满复仇的火焰。


    “来人…来人!”


    皇帝突然坐起,对暗处大吼道:


    “给朕盯紧那个阎涣,一举一动,都要禀报——!”


    暗卫领命而去,于卧榻上靠坐的崔仲明却再无睡意,独自坐在龙床上,直到天明。


    此时,云州城外,阎涣正在训练新兵,他亲自示范枪法,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引得将士们阵阵喝彩。


    谁也没有注意到,少年将军望向京城的方向时,眼中闪过的,是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与决绝。


    阎涣受封骑虎将军的消息传回泗京时,正值深秋。十八岁的少年将军站在云州城头,远眺着通往京城的官道,眼中是与年龄不符的冷冽。


    “将军,京城来的密信。”


    阎泱双手高举,呈上一封火漆密函。


    阎涣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猎鹰已盯上雏虎,慎之。”


    他冷笑一声,将信纸在火炬上点燃。火光跳跃间,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崔仲明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这才封将几日,暗探就已经就位了。


    是夜,阎府旧宅。


    一尘不染的祠堂里,阎涣恭敬跪在父亲的牌位前。


    “父亲。”


    他轻声道:


    “将离如今已是正四品的骑虎将军了,手下有阎家亲兵,还有夏州将士。但未来的这条路,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凶险。”


    窗外秋风萧瑟,吹得崭新的窗棂咯咯作响。这座曾经车水马马的侯府,如今虽华丽依旧,却空荡冷清,喂余遗孤一人,徘徊叹息。


    阎涣很清楚,若不想步父亲后尘,他必须尽快在朝中立足。


    而最快的办法,就是联姻。


    泗京长史苏泉的独女苏若栖,成了他最好的选择。苏家虽非权倾朝野,但在朝中人脉深厚,苏泉更是掌管京城防务的关键人物。


    阎涣本打算与苏若栖谈一笔交易,她给他名分与人脉,他给她将军夫人的荣耀。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然而,当他夜探苏府,却在后花园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月光下,苏若栖独自坐在荷花池边,肩膀微微颤抖。她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正对着自己的手腕比划。


    “苏小姐这是何苦?”


    阎涣从暗处走出,苏若栖惊得匕首落地,颤巍巍道:


    “阎…阎将军?你怎么会…”


    阎涣拾起匕首,浅笑道:


    “不如苏小姐先说说看,为何要轻生?”


    在阎涣的逼问下,苏若栖终于崩溃道出实情。原来,崔仲明贪恋她的美色已久,每晚秘密接她入宫侍寝,却因怕她生下皇子威胁太子崔宥,始终不肯给她名分。如今她已有身孕,皇帝竟直接抛弃了她,不认这个孩子,由她自生自灭。


    “我….实在下不了手…”


    苏若栖泪如雨下,显然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父亲一生磊落,若我大了肚子,旁人会如何议论,我父亲这辈子的名声都会被我给毁了的…”


    阎涣沉默良久,他看着眼前这个绝望的女子,又想起自己的母亲。当年的骆绯,是否也曾这般无助。


    “我娶你。”


    阎涣突然道。


    苏若栖愕然抬头,不可置信地问:


    “什么?”


    阎涣语气平静,重复道:


    “我说,我娶你。”


    “让这孩子姓阎,做我名义上的嫡子,这样既能保全孩子,也能解你困境。”


    苏若栖犹豫不决:


    “可是陛下那边…”


    阎涣骤然冷笑,变了脸色。


    “崔仲明巴不得有人接这个盘,他反而会对我放松警惕。”


    他二人的这场婚事办得仓促却隆重,皇帝果然“龙颜大悦”,赏赐丰厚,只有阎涣看得懂皇帝眼中深藏着的东西,那是替他的太子重重松了口气。


    大婚之夜,阎涣与苏若栖约法三章:


    “你我在外是夫妻,在内各不相扰。今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阎夫人,享有的一切尊荣。待大事已成,你若想离开,我绝不阻拦。”


    苏若栖感激涕零,这对于那时候的女子来说,无异于救命之恩。


    “将军大恩,若栖没齿难忘。”


    次年春,苏若栖产下一子,阎涣为其取名阎良,大摆筵席庆贺。


    此后,阎涣借着苏家的人脉和自己的军功,阎涣仕途平步青云。二十岁时,他已官至三州军事总督,受封了父亲曾经的封地夏州,皇帝不得不“嘉其功”,特许他在京城开府建衙。


    新建的阎府坐落在泗京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府邸规模甚至超过了当年的侯府。


    入府那日,阎涣独自在祠堂待了很久。


    他将父亲的牌位供奉在正堂,轻声道:


    “父亲,将离回来了。”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把我们赶出去。”


    府中的眼线很快将阎涣“每日祭拜亡父”的消息传回宫中,崔仲明听后冷汗涔涔,知晓这个当年没能斩草除根留下的后患,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羽翼渐丰。


    这话传到阎涣耳中时,他正在教小阎良走路。两岁的孩子摇摇晃晃地扑进他怀里,软软地叫了声“爹爹”。


    阎涣抱起孩子,对身旁站着的阎泱淡淡道:


    “告诉陛下,孤近日得了一匹好马,名唤‘惊鸿’,正适合献给太子殿下。”


    阎泱有些不解,疑惑着问道:


    “将军,这是…”


    阎涣眼中闪过算计的光。


    “照做便是。”


    “崔仲明疑心重,我越是对太子示好,他越不会觉得我甘心为臣,只会把孤的忠心当作对皇权的挑衅。孤就是要他担忧,要他恐惧,要他夜夜难眠,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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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护着自己的项上人头入睡。”


    果然,崔仲明收到“惊鸿马”后,对太子的看守更加严密了,他甚至暗中削减了东宫卫队,生怕阎涣通过太子培养势力。


    这一切都在阎涣预料之中,他深知复仇不能急于一时,必须步步为营。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最佳时机。


    与此同时,他对苏若栖母子始终以礼相待。尽管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他从未亏待过他们。小阎良更是被他视如己出,亲自教导文武之道。


    某日,苏若栖忍不住问:


    “将军为何对良儿如此用心?”


    “他毕竟不是…”


    阎涣打断她,淡淡道:


    “稚子无辜。”


    “况且,孤答应过,要保你们母子周全。”


    苏若栖望着这个年轻却深沉的男子,忽然觉得看不透他。外界都说阎涣冷酷无情,可她却见过他深夜为将士遗孤安排后路,见过他悄悄接济父亲旧部。


    这个男人,一点一点走进了她的心,只是无论她如何贤惠体贴,事事周全,阎涣似乎就像一块暖不化的冰,永远不会对她动心一分。


    数月后,阎涣站在新建的望楼上,眺望南地的方向,那里有夏州,还有颍州。


    “母亲,将离已经站稳脚跟了。”


    他轻声自语着:


    “下一步,该让那些人一个一个付出代价了。”


    夜色中的泗京,万家灯火如星,但在这片喧嚣之下,暗流正在涌动。一场复仇的大幕,正在缓缓拉开。


    未央宫的深夜,总是弥漫着一股药石苦涩的气息。五十四岁的崔仲明躺在龙榻上,辗转难眠。窗外风声呜咽,在他听来却像是万千冤魂的哭泣。


    “陛下,该用药了。”


    老太监小心翼翼地端来药碗。


    崔仲明猛地坐起,突然一把打翻药碗,怒吼道:


    “有人在窗外!朕听见了!”


    老太监跪地颤声道:


    “陛下,那是风声罢了…”


    崔仲明却拼了命地摇头,脑袋左右晃成拨浪鼓,声音颤得不像话:


    “不!是阎垣!他来索命了!”


    皇帝惊恐地指着窗外,乍然起身躲在柱后,崩溃大喊:


    “你看!他就站在那里!浑身是血!他来了…他来了!”


    这样的夜惊,近来愈发频繁。太医院的安神汤已经不见效,崔仲明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龙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


    这一切,都源于那个日渐成长的阎涣。


    今日早朝,崔仲明又收到边关急奏,阎涣率军大破北狄,斩首万余。朝堂之上,群臣纷纷称赞,更有那胆大的,欲投入阎涣麾下,竟公然说着“虎父无犬子”这样的话来,要求重赏这位年轻的军事总督。


    “众卿以为,该如何封赏?”


    崔仲明强撑着病体问道。


    宰相出列,恭谨答到:


    “阎总督已掌三州军事,若再封赏,恐会…”


    崔仲明冷笑,一声,抬眼睥睨阶下百官。


    “怕什么?”


    “恐他学他父亲造反吗?”


    话一出口,满朝寂静,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接话。